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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情趣。
小顺子脑袋里想了半天,除了情趣两个字,恐怕再也没有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眼前的一切,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王爷居然这么重的口味。
“混账东西,什么事!”宇文睿恼羞成怒,却只能对旁人撒气。
“回王爷,蓝府派了人过来,要接御诏大人回府去!”小顺子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连忙将手里蓝府的拜帖递了上去,道:“另外,这是蓝家送来的黑玉膏,据说是治疗外伤的圣药。”
蓝初彤正靠在软枕上,看着宇文睿的狼狈样,忽地听到蓝府两个字,脸上尽是冷冽的笑意。她的那位亲生父亲,不是声称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要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么?
怎么?
眼看着宇文睿将自己救了出来,这么急着将自己这个不孝之女接回去?
蓝初彤接过黑玉膏,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如此珍贵的药物,给了她这么一个低下的庶女,蓝渊为了接她回府,还真是下了血本。
“不想回去?”宇文睿一眼便看穿了蓝初彤的小心思。
“由得我么?”蓝初彤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毕竟眼下,还不到和蓝渊撕破脸的时候。
“嘶!”拜帖在宇文睿的手里,瞬间被撕成两半,脸上的狞笑,一如素日那般不羁、淡漠,道:“将蓝府的人打出去,就说是本王的话,御诏大人被本王留在了王府养伤,就不劳烦蓝府的人费心了!”
这!?
小顺子一脸迷惑,自家王爷还真是护着御诏大人,生怕她受一点委屈,连忙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蓝初彤本想阻拦,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宇文睿和蓝渊翻脸,可细细一想,却觉得自己多虑了。宇文睿都敢明目张胆的逃婚,拒绝和蓝语薇成亲,他何尝又将蓝氏一族放在眼里?
正想着自己这南楚奸细的罪名,如何洗清,蓝初彤眼前忽然一亮,似乎多日来的困惑,瞬间解开。
“南风擎苍!”蓝初彤紧拽着手,什么留个玉佩做个念想,这分明就是他布的局。
“嗯?”宇文睿轻挑了挑眉。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从来不需要啰嗦。
更何况,以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却足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的清清楚楚。
“京城!”两人异口同声,“南风擎苍还留在京城!”
事情,瞬间通透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北齐和南楚之间交战,南风擎苍这等手握兵权的皇子,必然是随着南楚使臣星夜离开,就连蓝初彤和宇文睿,几乎都差点被骗了。
可他们都不会忘记,这位南楚的大皇子,最喜欢的便是兵行险着,从他隐瞒身份,跟随南楚小王子出使北齐就可见一般。
扑朔迷离的幕后黑手,渐渐浮出水面,蓝初彤最初只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关陇世家的里面,从未想过南风擎苍居然会对她下手。
“很好!”宇文睿狞笑,眼眸里却已然是几分刺骨的冰凉,意味深长道:“本王倒要看看,在我北齐的腹地,他还能逃到哪儿去?”
……
夜冷,京郊偏僻的山路上,一行黑衣人骑着马,神色紧张的匆匆离开,似乎为了躲避沿途官军的盘查,特意选了午夜时分出城。
鹞子岭。
这一行黑衣人刚进入峡谷,顿时火光通天,漫山遍野的喊杀声,裹挟着上千支利箭从暗处袭来。
“保护王爷!”侍卫们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出手中的剑,护卫着南风擎苍,甚至不惜用身体拦在他身前阻挡着这些利箭。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四面八方尽是敌军的威吼,震慑人心。
这些人更像是早就有准备一样,即便南风擎苍身边的这些侍卫,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可是那些弓弩却是专门对付这些武林之人,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排排人倒下。
可弓弩射向的方向,都是南风擎苍身边的侍卫,却没有一直箭射往南风擎苍的所在。
南风擎苍并不惊慌,相反,那一贯温润如玉的脸庞却尽是苦笑。
他终归大意了。
只以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他还在京城,可他这把戏却被蓝初彤看得透透的。
身边数十名侍卫只剩下几个活口,箭矢忽然停了下来,无数北齐的兵丁簇拥着两个人的身影,从暗处走出。
果然,他猜的没错。
那个站在宇文睿身边的人儿,脸色略微苍白的人儿,不正是蓝初彤?
“大皇子殿下,别来无恙?”宇文睿扶了一把蓝初彤的身子,早知道她的身体还很弱,就不该让她来凑这个热闹,“殿下先是隐瞒身份,冒充南楚使臣,后又陷害我朝御诏女官,这一出出戏,唱得真不错!”
南风擎苍负手而立,相比于身边那些侍卫面对死亡的恐惧,在他的脸上,反而看不出丝毫的惊慌。
只是在他瞥了一眼蓝初彤那般苍白的脸色,平淡如水的眸子,终于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愧疚。
她竟伤的这么厉害?
南风擎苍行事,一向不折手段,任何事情,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惜一切,他以为他能忍,无论蓝初彤伤的多么厉害?
他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让蓝初彤心无旁骛的,和他一起回到南楚。
可他看见蓝初彤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才知道他设下的陷阱,让蓝初彤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临了,犹豫了片刻,无数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只余下一句,道:“你,可还好?”
“死不了!”蓝初彤言简意赅。
南风擎苍恍若一瞬间受到重击一样,他想过蓝初彤知道这一切真相后,会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恨他,却唯独没有想到她的眼神,竟然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淡漠冷傲,完全没有丝毫的波动,就连一点点仇恨都没有。
“抱歉!”南风擎苍一贯骄傲,很少低头。
“无妨!”蓝初彤的口吻,依旧淡漠。
南风擎苍凄凄惨惨的一笑,却也在瞬间,遮掩住了心里的落寞,他做错了,亲手断了他和蓝初彤之前一切的可能。
“睿王!”南风擎苍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变得坚韧,道:“落到你的手里,也不算冤枉,给本王一个痛快。”
四面楚歌,他已经无处可逃。
“痛快?”宇文睿狞笑,眼中尽是几分凌厉的杀意,“你出手陷害彤儿,几乎差点让她丧命,你以为你还能死个痛快?”
南风擎苍淡漠的一笑,他是该死,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疯狂的占有欲,甚至不惜冒着如此风险留在京城,只为了布下这个局,让蓝初彤心甘情愿的,跟随自己回到南楚。
凌迟?五马分尸?
以宇文睿的手段,又怎么舍得让他痛快的去死?
更何况,眼下正是北齐和南楚交战,若是他这位在南楚军队中,有着极高威信的皇子被俘虏,对北齐朝廷,对宇文睿的威望,都将有莫大的裨益,死,简直都成了一个奢侈。
“退下!”宇文睿一声军令,无数包围着南风擎苍的军队,悉数退至两旁,闪开一条路来。
“嗯?”南风擎苍微微皱眉,有些猜不透宇文睿的用意。
“今日本王不杀你,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宇文睿的目光缓缓注视着蓝初彤,如同温暖的阳光,将她包裹着,道:“上林围场,宇文靖意图对彤儿不轨,是你救了她,今天本王放过你,就当做还了这笔情!”
“放了本王?”南风擎苍只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欲情故纵?假装在蓝初彤面前放过他,事后派人在边境将他拿下?
还是宇文睿当真如此自负,不惜将他这个头号敌人放虎归山,不屑于用这等手段?
夜凉如洗,呼啸的山风裹挟着几分寒意,蓝初彤即便披着一身狐狸毛的大氅,却依旧咳了几声。
她今日并未想要了南风擎苍的命,此处布下陷阱,不过是为了告诉南风擎苍,这北齐的京城,并不是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更何况,她蓝初彤也不是一个任人算计,却依旧蒙在鼓里的糊涂人。
蓝初彤本以为还要废一番口舌,才能劝得宇文睿放过南风擎苍,却没想到她的心思,宇文睿一直都懂。
四目相对,却已经有很多话,都在不言之中。
“宇文睿,你今天放了本王,本王也不会领你的情,世人都说我们二人战场齐名,来日沙场相见,本王必不会心慈手软!”
“无妨!”宇文睿只注视着蓝初彤,并未多加理会,“你要战,你便战,无须废话!”
南风擎苍翻身上马,他很想多看几眼蓝初彤,可她的目光,却永远的停留在宇文睿的身上,根本不曾放在别处。
输了么?
是,他是输了。
从布下这个局开始,他算尽了人心丑恶,却唯独没有算到宇文睿对蓝初彤,尽是这般上心?
甚至不惜,和满朝文武为敌。
相比宇文睿,他爱蓝初彤的心终归少了很多。
更何况以他的心胸,绝对做不到像宇文睿一样,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将自己的敌人放虎归山。
这一夜,他输得彻底,却输得并不心服。
“驾!”一挥马鞭,头也不回的离开。
来日方长,他和宇文睿交手的时机,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