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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巧,本王这刚从院外路过,没想到竟然撞破了,靖王殿下的好事!”
忽然一声戏谑传入宇文靖的耳中。
戏谑的口吻,隐隐的带着几分寒意,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制止南风桀的那位南楚书生。
碰巧路过?
鬼才信!
宇文靖阴鸷的双眸,冷眼看去,怒火顿起,他住的别院守卫森严,岂是旁人可以随意叨扰?
本来趁着宇文睿出去狩猎,又有端福郡主,派人引开了蓝初彤身边那些暗卫的视线,宇文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下手的机会,却没想到这好事,竟然会被人撞破。
“南风擎苍,这里不是南楚,你最好袖手旁观!”宇文靖的口吻略带了几分警告,一挥手,院子里几十个贴身侍卫,重重包围了过来,将南风擎苍死死的围住,道:“秘密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呵呵!”南风擎苍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依旧是那般温润如玉的微笑,宠辱不惊,道:“袖手旁观的事儿,本王可做不到,本王一向都喜欢怜香惜玉,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御诏大人如斯美人,糟蹋在靖王殿下的手里。”
宇文靖用被子将蓝初彤裹好,如同一头野兽,露出噬血的冷笑,道:“南楚的大皇子乔装进入我北齐,原本与本王五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今天,南风擎苍你是在找死!”
说完,手果断一挥。
立刻,几十个侍卫刀剑出鞘,只待一声令下,便能轻易结果了南风擎苍的性命。
却见南风擎苍依旧面不改色,笑若春风,仿佛这些明晃晃的刀剑在他眼中,如同儿戏,道:“靖王殿下可要想好,本王临来之前,早已经吩咐身边的侍卫,若本王出了什么事,今晚的秘密,一定会送到宣德帝的驾前!”
他信手摘下梧桐树上的一片枯叶,在手中把玩,道:“听说贵国的皇帝陛下对御诏大人最是上心,若他知道御诏大人是被靖王殿下迷.奸,是会直接下旨废了殿下您的王爵?还是直接赐毒酒一杯呢?”
宇文靖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阴晴不定来形容。
他今日设下此局,就是断定事成之后,蓝初彤女子脸薄,虽然会羞愤不已,但却不敢将今晚的事情公之于众。那他,便可堂而皇之的向宣德帝请旨,求娶蓝初彤,生米煮成熟饭,蓝初彤不得不答应。
可是若宣德帝真的知道,宇文靖乃是下了迷药逼迫蓝初彤就范,这事情,实在麻烦!
“你在威胁本王?”宇文靖的口吻,隐隐带了几分杀意。
“不敢,只是为靖王殿下着想而已!”南风擎苍笑得依旧淡然。
事情,越发有趣了。
宇文靖回过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还在昏睡之中的蓝初彤,皱了皱眉,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诱惑力,宣德帝为她着迷,宇文睿为她着迷,临了,南风擎苍居然肯冒着暴露的危险,只为了救她。
这个女人的价值,越来越大了!
放了,不甘心。
可若是不放,宣德帝的怒火,却不是他能承担的。
“带她走!”宇文靖权衡片刻,终归不甘的咬了咬牙,道:“今晚的事,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否则本王必定和大殿下不死不休!”
南风擎苍微微一笑,走过去将软塌之上昏睡的人儿打横抱起,临了,丢下一句,道:“当然,御诏大人的清誉,本王自然要尽力保全。”
……
“滚,滚!”
昏睡中的蓝初彤,却睡得并不安稳。
南风擎苍正端了一碗醒神的汤药,要给蓝初彤喂下,却没想到蓝初彤的手挥了过来,汤药溅了满身。
“殿下!”侍女看着那白色长袍尽是药汤,连忙上前接着,道:“奴婢来伺候吧!”
“不必!”南风擎苍挥了挥手,只吩咐侍女将药汤换下,又替蓝初彤盖好薄被,无奈的笑了,道:“睡个觉也不老实!”
他眼睛直盯着蓝初彤微微出神,究竟什么时候觉得她有意思呢?
是蓝初彤帮着宇文祯赛赢那场比赛?还是她口齿伶俐,说的南风桀哑口无言?南风擎苍记不起了,他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女人,比起那些故作矜持的世家小姐,更有趣而已。
那迷药的分量,似乎不轻。
南风擎苍一点点喂下醒神的汤药,估算着时刻,约摸这个晚上蓝初彤不会醒,信手拿起一张古琴,临窗而坐,毕竟让一些侍女守着蓝初彤一晚,终归不放心。
时间从指尖划过。
蓝初彤迷迷糊糊地躺在软塌上,意识昏沉,她好像听见身旁有两个人在争吵,然后世界恢复了一片宁静。
不!
就是死,她也不能落在宇文靖的手里,也绝不能被宇文靖玷辱一二。
迷迷糊糊中,恍若她的身子被一个男子抱起,那男子身上檀香的气味,不是宇文靖,也不是宇文睿,却如同雨后初晴,给人一种沉稳,一种安心。
恍惚过了大半个世纪,当蓝初彤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轻缓的曲声从耳边传来,很是给人一种心安,抬头,却看见一男子身着白衣,不染灰尘,临窗而坐正抚琴。
“醒了!”南风擎苍并不转身,依旧勾着琴弦,道:“可听得懂?”
“是《清平乐》!”蓝初彤下意识的回答。
“不错!”南风擎苍的手微微扬起,琴声时而激越昂扬,如九曲黄河千回百转之态,时而却又有如空谷幽兰,静若寒月。
蓝初彤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激昂的乐曲,若不是眼下身处陌生的环境,恐怕还真的会痴醉其中。
她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明明是宇文靖将她迷晕带走,可醒来却忽然在这一处陌生的厢房,难道,竟然是这男子救了她?
“你救了我?”蓝初彤径直问道。
“不错!”南风擎苍依旧信手弹曲,并不停歇。
“图什么!”
“救人,一定要有所图么?”
蓝初彤哑口无言,好一个无所图,她偏偏不信,此人冒着得罪宇文靖的风险救了自己,真无所图?
“你,不是萧楚恒!”蓝初彤蓦地开口,却让那南风擎苍的背影一动,显然有些震惊。
“何出此言?”南风擎苍眉头轻皱。
“一个文人弹出的乐曲,更多的是风花雪月,不可能会有沙场征伐的金石之音!”
“还有吗?”南风擎苍的嘴角,微微勾起几分微笑。
“当然!”蓝初彤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并未有任何的侵犯之处,悬着的一颗心终归放下,她到底是大意了,道:“能从宇文靖手中将我救出来,就足以证明你不是一般人!”
南风擎苍脸上的笑容依旧谦和得体,恍若他始终都是那般温润如玉,不同于宇文睿那个妖孽,不同于宇文靖的心怀阴诡,他始终如同一抹阳光,尽管如此,蓝初彤却不敢掉以轻心。
至少,能够从宇文靖手中将她救出来,就足以证明此人的心计算谋,远在宇文靖之上。
“真是好心没好报!”南风擎苍故意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道:“我救了你,可你却在调查我的身份,御诏大人,你们北齐的人就是这样恩将仇报?”
“不好意思,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受人恩情,更何况,阁下身份未知,我即便想报恩却也不知道该找谁!”蓝初彤面色清冷,不过心里早已经有了猜测。
她和宇文睿在一起最大的好处便是,睿王府所有的秘密都对她毫不保留,就连宇文睿麾下遍布整个大陆的谍者收集来的情报,蓝初彤也能一起翻看。
南楚皇帝所生的儿子不多,但要论军功足可以和宇文睿媲美的,却只有大皇子南风擎苍。
可相比于宇文睿在北齐的处境,南风擎苍却舒服多了,至少,南楚皇帝的皇位有意于他,不需要费任何心计,更不需要勾心斗角。
既然这张窗户纸暂时不打算撕破,蓝初彤却也只能一起装糊涂。
“很简单,若是御诏大人想要报今日之恩,这样的图纸,不妨还给我几张!”
蓝初彤扫了一眼,竟然是她给横工坊设计的那些机关图纸,那横工坊的掌柜很是小气,但凡蓝初彤设计的一些弓弩,他几乎都当做命根子一样藏着,就连制造弓弩也是拆分成几个部分,分别交给不同的心腹伙计一起去做,生怕泄露。
可如此珍贵的图纸,却流落到了南风擎苍的手里,实在令人诧异。
“若是我不肯了!”
蓝初彤拒绝的很彻底,眼看着北齐和南楚一场大战在即,她怎么可能会帮助南楚人设计精良的机关之术,那岂非和宇文睿为敌?
“不肯便不肯,无妨!”南风擎苍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甚至几乎让蓝初彤产生一种错觉,他,还是那个在战场上足可以和宇文睿一决雌雄的南楚大皇子?
“明天我会派人送来!”
简单丢下一句,毕竟,她没有欠人的习惯。
“多谢!”
蓝初彤简单的整理好衣服,径直离开。
窗前,南风擎苍却是久久注目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不肯错开。
“殿下!”身后,一个侍卫跪地回禀,道:“查清楚了,昨天给御诏大人下迷药的,除了北齐的靖王,还有高丽国的端惠郡主!”
高丽?
一个蕞尔小国的郡主,竟也敢这样放肆?
蓝初彤是女儿之身,昨晚发生的事情即便再恨,却也不得不顾忌女儿家的清誉有所隐忍,既然如此,这笔账,他替蓝初彤算了吧。
“派几个人,将那郡主身边所有的侍卫打一顿,只要不死,断手断脚随便你们!”南风擎苍幽幽的吩咐道,很难想象,表面文弱似书生,却蓦地多了几分阴柔的狠厉。
“是!”侍卫连忙退下。
这口气,蓝初彤咽不下。
正想找个机会,却忽地听说端福郡主身边的侍卫莫名其妙的被一群黑衣人打的断手断脚。
幕后的主使是哪两人,蓝初彤已经心里有数了,至于宇文靖,前世今生这一笔笔账,她迟早要找他算,而眼前,少不得忍耐几分。
从来不欠人情的她,如约送给了南风擎苍一些设计精良的铠甲当做回报,可暗地里却始终关注着这些南楚使臣的动向,毕竟,北齐和南楚边境的局势晦暗不明,大有一战即发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