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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悯回京, 顺路给蒋梧阙带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淮国公侵地案。太女一直眼红她有封禹,背后有封家兵权武将支持, 而淮国公算是太女手上唯一能用的兵权。
如今魏悯一回京就出手给她折了, 太女整张脸都气的扭曲难看,大骂这人跟她犯冲, 只要她出现就没有好事情发生。
过去三年太女没能把握机会把魏悯做掉, 现在再想动手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蒋梧阙把玩手中茶盏,漫不经心的勾唇轻声说道:“若换做是我,就不会让她活着进入竹城。”
做事时下手不能犹豫, 否则定会后患无穷。蒋梧阙笑,仿佛刚才说那话的人不是她一样,“好在魏悯是我的人。”
能够平安从竹城回来, 说明她没看错人。
封禹多年未见阿阮, 倒是有些想念, 问蒋梧阙,“我能不能去看看阿阮?”
蒋梧阙就着手里茶盏给封禹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暂时怕是不能,魏悯一个小官回京本来没什么人注意, 可现在她手里握着侵地案,盯在她背后的眼睛就多了。”
封禹嗯了一声,握着茶盏问她, “那阿阮回京, 我是不是该送他点东西?”
封禹现在这幅模样像是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终于回京了, 从心底压抑不住的感到激动,总想给阿阮做点什么,给他送些什么好东西。
这待遇,除了之前乌笑笑回京时有过,旁人可没再享受过。
蒋梧阙挑眉睨他,封禹却是自顾自的说道:“阿阮跟我不同,你说他会不会喜欢胭脂首饰?阿阮一向节俭会过的很,平日里定然舍不得买这些,可如今他回京了,在京中的主君圈里总不能打扮的太寒酸……你说是不是?”
蒋梧阙啧了一声,“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封禹可不像是会在意到这些的人。
封禹也不瞒着她,“听刘尚书夫郎说的。前几日赏花宴上,他对刘大人新买进来的一个美人评头论足,百般挑剔,说他乡下来的,骨子里都透着股儿穷酸。”
“刘瘟?”蒋梧阙注意力并不在封禹怎么又去了赏花宴。
她夫郎那次去过之后竟觉得刘府厨子做的糕点不错,后来只要刘主君邀请他就去。
封禹到了之后也不怎么和人说话,主要就是去吃果子点心,他神色冷淡八风不动的往那一坐也没人敢去寒暄。这正好随了封禹的意,竖起耳朵听他们讨论京中八卦。
封禹这个性子,很多大人的主君都不乐意带他玩,偏偏刘主君每次都请他。刘主君心里也苦,封禹是八殿下的夫郎,总不能这次请了下次就把他排除了吧?他家妻主可得罪不起封禹妻主。
蒋梧阙指腹摩挲茶盏,“既然要送东西,那不如她送个大的。”
迎上封禹的目光,蒋梧阙笑道:“魏悯回京,侵地案必然由她经手,事情办完按着母皇用人的性子,自然是该升官。再加上魏悯原先找我商量过想改革赋税,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用户部尚书的身份放手去做。”
“刘尚书在那个位子做了多年毫无建树,也该给有准备的新人挪挪屁股了。”
蒋梧阙看向封禹,眼里带笑,压低声音悄咪咪的跟他说:“刘瘟前脚被杀,我后脚就去给你把她府里的厨子挖过来。”
封禹被妻主的话震的一愣,呐呐说道:“我也不是非要吃那糕点,闲来无事偶尔尝尝就行。”
蒋梧阙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刘瘟是太女的钱袋子,动她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正好是时机到了。”
封禹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了霍乱朝纲之人。蒋梧阙将来可是要坐上那个位子的人,可不能因为他想吃糕点就做个心里只有夫郎的暴君。
蒋梧阙饶有兴趣的看向封禹,挑起眉梢问他,“你又在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封禹忙一本正经的摇头,刚才的想法,他要是说出口蒋梧阙保不准会笑他。
说了这么久,封禹算是听出蒋梧阙话里的意思,首饰什么的是别想了,那是魏悯的夫郎,这些东西该由她来买,阿阮在外头体面与否,也是她的事情。
封禹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微亮,“那就送件既值钱又不会引人注目的东西。”
蒋梧阙有心想问送什么,封禹却是闭口不言。
直到封禹把东西挑好了,才拿到蒋梧阙面前,“你给它题字,这样才算是你我两人送的。”
蒋梧阙眼睛睁大,愣怔的看着自己面前那块优质的小叶紫檀木,这东西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块挂在门上的匾?
她犹豫片刻,试探性的说道:“阿禹,其实咱们府门口挂的那块匾挺便宜的。这匾吧,平时风吹雨打的,旁人也不一定会抬头去看……”实在是用不着这么好。
封禹点头,就在蒋梧阙以为他想通了的时候,却听他说道:“整日里风吹日晒,可不得用块好木头。”
蒋梧阙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事都怪自己,她吃哪门子的飞醋,非要拦着封禹不让他给阿阮送首饰。
“行吧,拿来我给你题字。”蒋梧阙挽起袖子,摇头感叹,“魏悯新买的那二进二出的宅子,都没挂在门口的这块匾贵。”
封禹坐在一旁看她研磨挑笔,幽幽说出差点让蒋梧阙把笔扔了的话,“以后阿阮要是没钱,可以把这木头拿去卖了,还能换些钱。”
魏悯这才刚升迁回京,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怎么着也不会出现没有钱的日子。若是真沦落到需要卖这块匾的地步,那她这个八殿下怕是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蒋梧阙觉得封禹就是存心的,气她不让自己给阿阮送首饰。她从众多毛笔中挑出一支好用的,站起来,挥笔在那匾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大字,“魏府。”
字体苍劲有力浑然大气,配上优质的小叶紫檀木,低调奢华。
封禹让人把匾牌做好后,直接送到十八手里,让她挂上。
十八抱着到手的匾,掌心在字上小心翼翼的摩挲,忍不住感叹一声,“乖乖。”主君出手,就是比主子大方。
来送东西的人是十五,十八在她面前从来有话直说不拘着,不由小声调侃,“主君送东西的水平,真是多年未变。”
两人许久不曾见面,把东西送到后就找个地方喝了两杯,说些彼此这三年里见过的趣事。酒才喝了两杯,二九这个名字已经被十八提了至少不下十次。
十八眼底满是笑意,“你不知道,二九这个小东西有多好玩,看着一副老实模样,鬼点子可多着呢,吃不得半点亏。”
她抬手跟十五比划,“个头不高,三年前刚见着他的时候,他才到我胸口,我都以为他才十来岁。主要还是他家里太穷,吃不着好东西才长得矮,现在就好多了,不仅个头拔高人也水灵了不少。”
“当初要不是大人提了一句,我都不知道我俩名字这么有缘分,”十八笑的见牙不见眼,跟十五含蓄的炫耀,“二九十八。”
“二九,得十八。就问你这名字巧不巧?整个大蒋能有几个像我俩名字这么配对儿的?”
十五沉默的看着她,总觉得手里这酒喝的噎人。她跟十一都这么多年了也没处个结果出来,而十八去趟竹城,就钓了个二九回来。
“我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银子,”十八啧声说道:“本来打算等你成亲的时候给你凑个聘礼的,可姐你动作太慢,我那银子都发霉掉色儿了你还没把人拿下。”
“现在我看中了二九,”十八嘿笑,举杯给十五碰了碰,“银子就留给我自己娶夫郎暖被窝了。”
十五一边脸上摆出不乐意的模样听十八说她和二九的事,一边从心底为她感到高兴。她们姐妹众人都不容易,无论是谁先找到归宿,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暗卫多是无名无姓的孤儿,领到主子面前才有了名字。蒋梧阙这人忒懒,她们被领到她面前的时候正是冬天。
她裹着斗篷捧着手炉姿态慵懒的坐在太师椅里,瞧见她们过来才闲闲的掀起眼皮,“天冷,我不想动手翻书找名字,既然一共三十一人,不如就从初一开始叫吧,一直叫到三十一。”
起初她们真以为殿下就是随口取的名字,后来出任务前殿下把她们都叫过来,神色认真的说道:“你们来的那个月正好是三十一天,之所以从初一起名起到三十一,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这个主子,就如同一个月,你们“哪一天”都少不了。”
她们这些姐妹留在王府的共有十人,还有十人隐在集市之中,另外十一人去了哪里不能说,总之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阴暗事。
她们这种人,活在暗处,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身份,若是死了都不一定有人惦记,唯有找到另一半才算是有了归宿。
两个喝的微醺,十八搭着十五的肩膀说道:“我这才先离开几天,怎么就又想他了……”
十五眼里泛起笑意,嘴上却说她,“不害臊,嘴里净是些情情爱爱的,跟个男子似得。”
十八嘿笑着,被十五扶回去休息。
十五回府后天色已晚,十一却还没休息,她本以为自己轻手轻脚回来府里人不会知道,可她才刚进来,就看见十一提着灯笼,等在她屋门口的石桌前。
精致的宫灯放在石桌上,十一扭头看向十五,离老远就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味,不由皱眉轻声抱怨,“你俩只要在一起,就免不了喝酒。”
说着他弯腰把放在脚边的食盒拿上来,放在桌子上,柔声说道:“好在我备了解酒汤。”
宫灯橘色柔和的光泽下,穿着暖黄色春衫的十一温柔的不像话。十五心跳加快,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只手把他要打开食盒的手压在石桌上,一只手抬起十一的下巴,低头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带着酒气的舌头莽撞的钻进来的时候,十一眉头微皱,却是没有拒绝,张开嘴巴温顺把她迎进来。
十五本来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动作瞧着鲁莽,神色却小心翼翼,借着灯光偷看十一表情,见他不反感甚至接纳了自己,十五脑袋里顿时绽放出大片烟花,噼里啪啦的升空绽放,整个人飘飘欲仙。
直到气喘吁吁两人才停下来,十五像是吃饱了的大型犬,耷拉着耳朵温顺的坐在十一手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十一红着脸给自己把解酒汤端出来。
“我准备好了。”喝汤之前十五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听的十一没头没脑。
十五把汤喝完后,认真重复道:“十一,我准备好了,我想娶你。”
十五喜欢面前这人,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的很。
十一跟她们的来历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是君后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的,养在暗卫局中教的也不是那些吃苦的功夫,而是管理府邸。
她们起初都不知道,但一群女人里突然多了个温温柔柔软糯可爱的小团子,全都疯了似得献殷勤对他好,好到平日里连盆水都不让他端。
十五就是这群献殷勤的众多人里最卖力的一个,心思明显到连主子都看出来了,可她却不敢说。
殿下如今所谋之事太过危险,十五自己未来如何还不敢保证,哪里能轻易许十一将来。
十五觉得自己对十一太在乎,以至于太胆小自私,她怕自己出事后十一成了寡夫,所以不敢娶。
十一这么些年虽看出来十五的心思,却也没说什么,他在等十五做好准备。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处着,明明心里有彼此,可碰到一起时过的却像对儿姐弟,纯情到最多拉拉小手。
“我想娶你。”十五酒壮怂人胆,拉着十一的手说道:“我钱也存够了,不能再耽误你。”
十一心想我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成亲,他一心想的都是府里众事,忙起来的确顾不上自己。
十一看着十五染了酒气后格外亮的眸子,脸色红的发烫,轻轻应了声,“好。”
跟她成亲,应该还不错,至少…至少刚才亲吻时他心跳快的不像话。
两人早上醒来后把这事告诉蒋梧阙和封禹,十五挠着后脑勺说道:“殿下,您给挑个日子吧。”
蒋梧阙笑,看了一眼十一,不由出声说落十五,“你可算是准备娶了。得亏十一不是个恨嫁的,否则哪里有耐性陪着你耗?”
“行了,回头我翻翻黄历,给你们挑个日子。”蒋梧阙笑着说道:“你俩成亲,我肯定出份大礼。”
等两人出去之后,蒋梧阙才跟封禹说道:“你帮我取样东西过来?”
“黄历?”封禹觉得蒋梧阙这个主子当真称职,转脸就要查日子。
蒋梧阙笑着摇头,“十一的婚事定在哪一天,我这个主子说了不算,得听听宫里那位的意见。”
封禹好奇,轻声询问,“问君后吗?”
蒋梧阙但笑不语,只是让封禹把给宫里通信的特殊信纸取来,写了封信送进宫里。
信是给谁的,连封禹都不知道,只知道两天后送来回信:既然如此,那日子就定在八月八吧。
封禹低头时正好看见信上内容,注意到上面似乎是个女人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