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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抬头看着阿香:“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对二弟有偏见,难道阿续不是李家的一份子,什么大郎三小娘子,都是李家人,你若是能分清,朝廷就不会有抄家连坐之刑,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阿续身为国公府的世子,也有他要肩负的责任和义务,今后这些话,你不要再胡说,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绝对不可以说。”
甄氏的话语虽然没什么厉害之处,但是语气平淡,跟她和善的个性不符合,就透着严厉。
阿香气得哭了:“婢子也是心疼夫人和大郎,夫人您可只有大郎这么一个孩子,要是真出点事怎么办呢?因为二房,咱们已经没了一个大郎了。”
“胡说八道。”
甄氏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说了,不准你再提这件事,跟二弟又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是大郎,那国公怎么活着。”
当年李玉山和李玉明一起去打仗,但是李玉山活着回来了,带回了李玉明的尸体,有人说李玉明中了敌人埋伏,李玉山本来可以把人救出来的,但是没有救。
阿香一直认为李玉山想继承国公之位,所以见死不救。
甄氏暗暗摇头,李玉山的人品他了解,不会对自己的大哥见死不救的。
她冷静下来道:“说了几次你也不听,如果你再胡言乱语诋毁我的家人,那我只好送你去庄子了。”
阿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甄氏。
“夫人,我跟了您这么些年,难道我不是您的家人?”
说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甄氏也泪盈于睫,她又何尝不是因为生气而说重话。
见到这样的阿香又不忍了。
她放软了声音道:“你起来吧,今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家里本来人心就不和,被别人听了去,二弟和阿蘅又要遭受很多诟病,他们不好,难道身为一家人的我们,就能好了。”
阿香垂头不语,但是还是默默站起来。
甄氏长长的叹口气,慢慢的躺在榻上,靠着柔软的被子,依然觉得心里很心忧,她说阿香的也是肺腑之言,但是儿子到底是要进京的,要去做质子。
儿子那样的性格,万一出点什么事。
真的很担心。
……………………
再担心,再危险,可是该出发还是要出发的。
李玉山要带着李庆绪进京,日子订在三日后。
而自从家里开始接到圣旨,萧掩要对自己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来。
正要大哥也父亲要进京,李蘅远去萧园找萧掩。
是岳凌风来开的门。
李蘅远看向门里,因为积雪融化,院子里草木枯萎,不再是白色,显得灰突突的。
不过房屋上红色的漆面在太阳的照射下很有光泽。
故而院子又不失温馨之感。
李蘅远看罢之后回过神:“他呢?”
现在根本就不叫名字,其实一个眼神就知道找谁。
岳凌风道:“本来我们正在斗地主,让你给打扰了,行了,进来吧,咱们四个可以打升级了。”
斗地主?
打升级?
那都是什么东西。
李蘅远蹙蹙眉头道:“你们有三个人?”
对啊,萧掩还有个婢女萧乙呢,她都把那个大胸姐姐给忘了,都没问过萧掩。
岳凌风道:“你不知道吗?夜寒轩总来我们这。”
“夜寒轩?”不是萧乙。
之前岳凌风和夜寒轩住一起的时候,做过扑克牌,他们两个人,就只能玩小猫钓鱼。
后来岳凌风搬回来了,夜寒轩就总来找他玩。
现在萧掩没事的时候,偶尔也会跟他们一起,所以三人就斗地主。
见岳凌风一脸轻松得意的笑。
李蘅远眼睛一斜道:“还有心情玩,你可是答应过我让我们范阳变得很富裕,百姓都丰衣足食,到时候完不成任务,看没有你的饭吃。”
食肆街都已经开起来了。
岳凌风并不担心,范阳在他的布局下,肯定会越来越有钱的。
岳凌风无所谓一笑。
然后道:“你玩不玩,玩就进来。”
李蘅远道:“我不是来玩的,我找萧掩有事。”
………………
李蘅远在岳凌风之前进了正厅,放眼一看,下了一跳。
“什么东西?”
夜寒轩抬头傻傻的看着她。
可是他脸上贴了好多白条,眼睛都被盖住了。
李蘅远再看萧掩,人家就干干净净的,坐在锦垫上,持重文雅,谦谦君子。
她眯起眼睛,回头看向岳凌风:“怎么你也没有?那夜寒轩脸上的是什么?”
岳凌风道:“他老叫地主,老输,我们玩贴条的。”
所以萧掩和岳凌风就没输过,然后全是夜寒轩输了。
她的这个侍卫有点傻。
所以真的不是这两个联合起来骗夜寒轩吗?
李蘅远正想着,夜寒轩抬头对萧掩道:“郎君,方才凉水喝多了,我想去方便一下,脸上这条子……”
萧掩笑道:“你去吧。”
夜寒轩高高兴兴把白条揭下来,然后站起跟李蘅远行了个礼,就匆匆跑了。
李蘅远看着他的背影:“……”
等夜寒轩没了踪影,李蘅远抬头怒视这岳凌风。
岳凌风摊摊手道:“你看吧,本来是喝凉水的,他喝不下了,改的贴纸条。”
李蘅远:“……”
所以他们三个很穷吗?
都不能赌钱吗?
还有萧掩和岳凌风,都把夜寒轩玩成什么样了。
见李蘅远看着自己目露凶光。
萧掩暗暗咬了咬唇,忽变做笑脸,要让李蘅远不要心疼夜寒轩,突然心中又一抽。
朝廷圣旨下了,皇上对李玉山,肯定会越来越忌惮。
这次能把李蘅远换做李庆绪,下次能吗?
下次说不定是更危机的待遇,更让他们无所适从。
所以这辈子,他也要反,他这辈子还会让那个皇帝身败名裂的死。
但是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天意了。
他现在不能给阿蘅保护,就不要再困住她的心了。
萧掩道:“你来有事啊?”
少年明明是醋意十足的,顷刻间又变得平淡如水。
李蘅远微愣。
这个萧掩,自打李娇娥死了之后就怪怪的,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对。
李蘅远忍着气没问出来。
她坐到夜寒轩方才的位置,正好就是对着萧掩的,然后道:“我大哥要跟阿耶进京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要派人保护他,白景辰和墨玉的功夫最好,你说把他们两个都送给大哥好不好?”
萧掩沉吟下道:“墨玉更为可靠,把墨玉留下来保护你,我和白景辰跟着夜寒轩,一起跟阿续进京去。”
“你也要进京?”李蘅远忽然提高了声音:“你……”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萧掩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京。
阿耶要进京了,他以为萧掩会陪在她身边,给她出主意。
可是难道她说不允许吗?
到底大哥对她来说十分重要,阿耶她也担心。
所以这样把萧掩困在身边,她好像很自私一样。
所以她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挽留的话。
但是萧掩怎么能不理解她的难处呢?
虽然她总是吹牛自己什么都能做好,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她难道不需要他的帮忙。
萧掩让她没办法开口留他,因为开口,她就很不是东西。
李蘅远眼泪在眼圈,直直的瞪着萧掩。
所以那天晚上,萧掩就是耍戏她,根本不是要说喜欢她的话吗?
她是太自负了?
她不该相信他吗?
李蘅远不能确定萧掩。
但是萧掩能很容易的确定她在想什么。
面对着这样痛恨询问的眼神,萧掩内心的钟摆又飘摆不定了:“阿蘅……我……”
李蘅远抬起手道:“行了,不要说了,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
李蘅远头也不回的离去,岳凌风看着揉着眉毛的萧掩。
“萧帅。”
他的语气有些不忍:“你真的被景云那些话吓到了?这不像你啊。”
萧掩抬起头道:“我上辈子是被雷劈死的,等我回来逸风就死了,这很有可能,天雷就是逸风引的,跟我同归于尽,我死并不要紧,可是我现在不能害了阿蘅吧?不然这辈子景云再跟我同归于尽,阿蘅怎么办?”
岳凌风道:“那假如你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呢?”
萧掩目光微敛,透着一丝疑问。
岳凌风道:“所以啊,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有不知道结局,人生才有意思,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就一定会发生吗?老天让你重活一回,不是让你避免这些事发生的吗?这么犹犹豫豫,可不像是你啊。”
萧掩愣愣的看着前方,然后站起。
岳凌风道:“对嘛,你先把景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跑来的声音撞了个跟头。
岳凌风:“……”
他在回头一看,萧掩已经跑出门外了。
不用说,去追李蘅远去了。
可是就算是去追李蘅远,也不能撞倒了他不扶吧?
真是没良心,他可是他们的媒人。
岳凌风揉着肩膀喃喃道:“这就不是老家,是老家,老子就躺地下不起来,让你丫的裤衩子都赔光,还不够赔。”
………………
李蘅远进了西府花园的小门,这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心中一动,会不会是萧掩呢?
然后又看着地面摇摇头,神色十分无精打采。
萧掩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
萧掩可从来没追过她。
哎。
萧掩只会下陷阱,让人入套。
李蘅远突然想到岳凌风交给她的识别坏男人的三个要素,不主动,不拒绝,然后就会不负责。
所以萧掩从来不主动,但是他也不拒绝。
那不是妥妥的坏人?
不对。
萧掩是拒绝的,他还直接进入了最后一项,要负责。
李蘅远踢着地面不存在的小石子,负气道:“到底谁要他负责,我真的那么不可爱吗?就不能喜欢我一下?”
“阿蘅。”
身后传来的确是熟悉的声音。
李蘅远回头的时候,手正好也被一个人牵住了。
还真是萧掩喂。
李蘅远看向东方,如果她没记错,今早太阳是从那边升起的。
她又看看西方,难道太阳不从西边落了。
见到小人东张西顾,脸上满是不确信。
萧掩:“……”
他咳嗽一声,然后声音低低的:“阿蘅,我喜欢你。”
哎呦。
李蘅远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掩。
那如见了鬼的目光让萧掩脸红到脖子根。
他目光闪烁道:“你,你,你还喜不喜欢我了?”
李蘅远心中一动,眯起眼睛道:“你说啥?”
萧掩:“……”
他又可以咳嗽一声:“你听到了,我不信你没听见。”
李蘅远把手竖在耳边;“你说啥?风太大我听不见啊。”
萧掩:“……”
“你说啥啊?没啥话说的,我先回去了。”
李蘅远甩甩头发要走。
萧掩一下子拉住她的手:“阿蘅,我喜欢你。”
这次的声音还算正常,但是并没有惊心动魄。
李蘅远喊道:“你说啥啊?风太大我听不见啊。”
萧掩:“……”
少女那调皮灵动的眸子,笑嘻嘻的语气,真是让人看了想打她屁股。
可是她目光坚持,就是你不说,她就不会放弃。
萧掩哭笑不得。
最后对着天空大喊:“阿蘅,我喜欢你啊,你喜不喜欢我啊。”
李蘅远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但是那眼里流转的波光,情义满满,透着小女孩初尝果子的喜悦和娇羞。
萧掩的心也被这种喜悦和娇羞感染,一种比蜜还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然后那甜蜜过后又是一阵阵心酸。
萧掩把李蘅远拢如怀中,颤声道:“阿蘅,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害怕……”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暗,抬头一看,李玉山正黑着脸,叉着腰的看着他。
萧掩吓了一跳,赶紧放开李蘅远。
李玉山歪头道:“方才是你大喊大叫的?”
萧掩:“……”
李蘅远听到父亲的声音急忙回头看:“阿耶,怎么又是你?”
“是啊,怎么又是我,怎么每次你们都要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不规矩呢?”
李玉山说完,恶狠狠的瞪着萧掩。
萧掩:“……”
最后李玉山一摆手:“二郎,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萧掩心想,我们之间最应该谈的应该是下次我和阿蘅亲热的时候,您能不能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