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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时延高一喜欢的也是唐漾。
什么叫……蒋时延高一喜欢的……也是唐漾?
蒋亚男一脸喝了假酒的表情看常心怡。
而常心怡意识到自己的石破天惊, 目光飘忽地望向四方。
常心怡订的小隔间有两方沙发。
蒋亚男离开自己那方和常心怡坐一起, 一边去搂女神胳膊一边眨星星眼:“看我,看我……”
“我……”常心怡觉得在当事双方不在的情况下深入讨论话题显得不厚道,但蒋亚男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常心怡犹豫一下, 出口颇为感慨:“其实我当时对蒋时延还蛮有好感,因为说话好玩,特别开朗, 他们当年玩那什么游戏, 就打枪。”
蒋亚男:“CF?”
“好像是这个,”常心怡记不太清, “你哥在我们全年级都特出名, 他和宋璟关系最好, 宋璟是菜狗, 你哥是移动狙神, 枪枪爆头。”
蒋亚男一脸怀疑:“可我哥那时候胖得没骨头, 脸上还有痘, 你怎么会……”
“要好看,我看自己就可以了啊,长相真的不重要。”
常心怡说完想起自己老公的国民度, 扭头又撞见蒋亚男促狭的神色,她脸红了红, “哎呀”推一下蒋亚男, 接着道:“反正就你哥那时候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我坐他后面, 无意看到过一次,他日记里很多夸我喜欢我,但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看得出他喜欢的其实是唐漾。”
蒋亚男第三个“啧”噎在喉咙:“这什么操作?”
“怎么形容,”常心怡想了想,抿了一口果汁,“就像我以前觉得青椒皮蛋好吃,我以为我喜欢的是皮蛋的味道,我觉得青椒肉丝好吃,我觉得自己喜欢的是肉的味道,后来我觉得青椒炒土豆也好吃,我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土豆的味道,然后最终发现,我喜欢的其实是青椒的味道。”
蒋亚男听得一愣一愣。
“道理就是这样,”常心怡说,“你哥不喜欢我我肯定也不喜欢他啊,我又不是受虐体质,所以不要把锅都朝我身上推可以吗?”
蒋亚男:“所以日记本?”
常心怡说话留一半:“我不知道他俩现在怎么样,但你哥当时肯定喜欢或者说喜欢过漾哥。”
蒋亚男脸一下耷下来:“你这样我很难受。”
常心怡心善,扶着蒋亚男手背:“那我给你说个让你不难受的吧。”
蒋亚男眼睛发亮。
常心怡:“漾哥肯定喜欢过宋璟。”
“宋璟那样的人间极品搁谁谁能把持的住啊,”蒋亚男更难受了,“不瞒你说,宋璟读研时在762那张军装照,就站在树下低头整理袖扣的那张,简直帅软我双腿,那手,那脸,不是我说,我哥颜值和宋璟最多五五开,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没什么脸。”
常心怡“嗤”一声掩面笑:“你哥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啊不不不,”蒋亚男纠正,“是超有钱,超有钱……”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蒋亚男又追问常心怡日记本内容,常心怡点到为止,最后举起右手格外诚恳地发誓:“要我有半句谎言,我洗澡打不开热水,开车被追尾,买口红口红断唇釉精华乳液全摔碎。”
这比天打五雷轰厉害太多,蒋亚男一边愧疚一边搂着常心怡“心肝女神”地叫。
接着,两人又面对面打起电话,东拉西扯了五毛钱,侧边小门终于被推开,唐漾和蒋时延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
“大晚上堵车真的醉。”唐漾从蒋时延手里拿过包,扔沙发上。
常心怡站起来抱唐漾,温柔又开心地:“待会儿罚你自夸三句。”
唐副处是个办实事的人,立马开口:“水平太高,眼光太好,太喜欢常小怡同学。”
常心怡被撩得四分五裂,“嘤”一声在唐漾怀里蹭了好几下。
蒋亚男也探身抱唐漾,故作难过:“漾姐你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也喜欢易阿姨。”唐漾弯着眉眼道。
前面两个都抱了,蒋时延顺理成章地朝唐漾张开双臂:“漾姐我呢?”‘
唐漾一边手拍他胳膊一下:“你怕是抱错了人。”
明明是常心怡大老远回来啊。
常心怡“诶”一声,讲道理:“我是有夫之妇,有夫之妇,本人授权唐小漾同学仅代表本人接受蒋大佬的拥抱。”
唐漾微醺着瞥常心怡一眼,拿她那没办法,抬手作接受蒋时延拥抱状。
蒋时延反而收了手:“我也是有包袱的好吗,过时不候!”
唐漾放下手:“那我也是有包袱的好吗,过时不……”
唐漾话还没说完,蒋时延飞快抱了她一下,又飞快放开,然后拉她进沙发里,自己坐在了外侧。
唐漾和蒋时延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两位后到的点酒时,常心怡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打着转。
蒋时延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时,常心怡指:“漾姐你旁边窗户上趴着什么——”
“啊在哪在哪!”唐漾大惊失色快挪到蒋时延身上。
“别怕,哪?”蒋时延半圈着人,自然而然地将她朝怀里拉了拉,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常心怡忍笑道:“坐近点好说话。”
唐漾松一口气,小酒吧灯光昏绻,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某人挨得有多近。
蒋时延逡巡着窗户,确定真的没有小昆虫小动物,这才收回视线。
唐漾在外人面前留有防备,遇上常心怡灌酒,就真的没有任何戒备,常心怡做事很有分寸,即便酒吧烘托的氛围很适合出格,她在蒋亚男身上东倒西歪,跟唐漾打打闹闹,她和蒋时延都保持着礼节的距离,蒋时延亦是。
可两人越是这样,唐漾仿佛越能在两人中间看到一种白月光和守望之感,酒越是喝得痛快。
“你还要不要你的胃了。”蒋时延就看着唐漾一杯接一杯,眉头紧皱。
唐漾嘟囔着:“我没醉。”
蒋时延看不过去要抢她手里的被子,唐漾堪堪地躲过去,看到什么,她动作停住,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手那儿怎么了?”
“走路不小心摔了,”蒋时延敷衍,“你别喝了。”
“这么啰嗦做什么,”常心怡嫌弃,“漾姐喝醉了你不送吗?”
唐漾微醺着血样:“漾姐喝醉了你不送吗?”
蒋时延无奈:“送送送!”
常心怡:“你不背吗?”
唐漾学:“你不背吗?”
蒋时延利落:“背背背。”
常心怡和蒋亚男挤眉弄眼:“要不要抱。”
唐漾:“要不要抱?”
蒋时延一个头两个大,一下一下敲着太阳穴:“抱抱抱!”
常心怡“噫”地拉长调子,唐漾晕晕乎乎地朝蒋时延伸手要抱抱。
中场休息时间,唐漾酒醒了些。
常心怡和儿子视频,把摄像头转过来对着唐漾,教道:“叫干妈。”
混血小正太软软地:“干妈。”
唐漾心化成一团,“嗷”一声,夸得天花乱坠又发自肺腑。
常心怡听不下去了,捂着她的嘴,把摄像头对到蒋时延,教:“叫干爸。”
小正太乖巧地:“干爸。”
将近十二点,酒吧气氛像吹气球一样逼近一个即将爆开的临界点,明明暗暗的灯光忽远忽近。
微热的环境下,蒋时延觉得常心怡这教法不对,他用眼神提出疑问,常心怡并不接受:“漾姐是女的,叫干妈,你是男的,叫干爸,有什么错?”说着,常心怡把镜头对准蒋时延,笑得和花儿一样:“不然你让James叫你干妈叫漾姐干爸我也是OK的!”
James在视频里吓得朝后一避,屏幕外,几个大人笑成一团。
————
四人出酒吧时,蒋时延滴酒未沾,三个女人都醉得差不多了。
常心怡妈妈开车过来接常心怡,把顺路的蒋亚男一起捎走了。
小酒吧隔唐漾住的地方很近,蒋时延一路搀扶着东倒西歪不会走路的小醉鬼回家。
他问过:“要不要背?”
唐漾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我会走路!”
蒋时延问:“要不要抱?”
唐漾坚持:“我会走路!”
路过药店,蒋时延问:“家里有备醒酒药吗?”
唐漾一脸倔强:“我会走路!”
蒋时延手臂从唐漾胳膊穿过去,把她单手抱到药店,对店员道:“麻烦给我拿一下醒酒药。”
唐漾偏着脑袋,脆生生地:“我会走路!”
“好好好你会走路。”蒋时延先哄着,出了药店,唐漾还在念经一样嚷嚷“我会走路”,蒋时延真的就松了手,“好好好你会走路,走走看?”
唐漾像学走路的小孩一样,双手朝前,平衡重心。
只是,她朝哪个方向走,蒋时延就走到她身前,手臂悬空地护着她。
唐漾换了三个方向,咽了咽口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我会走路……”
声音弱了些。
蒋时延哄小孩格外有耐心:“我知道你会,你朝前走,我在。”
唐漾眼睫颤了颤,朝前走两步,闷头撞进了蒋时延怀里。
蒋时延顺势将她捞在背上。
大抵是男人的背宽阔,大抵也是蒋时延走得平稳,小醉鬼安静了一路。
唐漾装修的时候,蒋时延来过她家一次,这会儿循着记忆找到门口,蒋时延从唐漾包里摸出钥匙,开锁,进门,关门,然后把她先放在沙发上。
蒋时延正想给去玄关给她拿拖鞋。
唐漾忽然牵住了他的手。
蒋时延回头看唐漾。
唐漾大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她睫毛纤长,轻轻颤动时,在眼窝落下一折扇子的形状。
“常心怡是你的白月光吗?”她出声,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蒋时延想也没想:“我哪儿有什么白月光。”
唐漾抿唇:“你有,你骗人。”
蒋时延莫名其妙:“我没有。”
唐漾委屈:“你有!”
蒋时延不知道她好好学着走路怎么扯到这里来了:“我真的没有。”
唐漾大声:“你有。”
蒋时延:“我没……”
他话还没完,见唐漾嘴一瘪,下一秒就要哭的样子,哪儿还有半分脾气,蒋时延轻轻唐漾手背:“好好好我有,我有,你说我没有就没有,你说我有我就有。”
这下,唐漾是真哭了:“呜呜呜我就说你有白月光。”
蒋时延赶紧扯纸给她擦眼泪,深呼吸:“我没有——”
“你有白月光你还欺骗我的感情!”唐漾“哇”一下,更加撕心裂肺地控诉他,“你明明就在乎我!你还假装不看我!你明明就因为我打了甘一鸣!你还说你手上的伤是走路摔的!你明明就关心我!”她又抽抽噎噎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就有这么没难以启齿吗,呜呜呜。”
蒋时延不知道她是怎么从白月光绕到兄弟情的,也不知道她欺骗感情这样的词是在哪部电视剧里学的。
蒋时延颇心虚地眨了眨眼睛,问,“你都看到了啊。”
唐漾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可怜巴巴望着他的手。
蒋时延不知道唐漾醒了几分酒,小心翼翼解释:“你知道我平时不暴力的,甘一鸣是特殊情况,真的,”蒋时延道,“我善良温柔很有爱心,平常我写东西的时候蔬菜来滚我键盘我都不会打它……”只会抢他蝴蝶结,拿把剪刀威胁说把它剃成□□,拿了它正在吃的罐头搁在电视柜最上面那一层……
蒋时延还没来得及说,唐漾忽然出声,很心疼很心疼地:“你痛不痛啊。”
蒋时延撞进唐漾含水的眸子,呼吸一窒。
“我拿药给你。”唐漾说着,翻身从沙发上下来。
她路都走不稳。
蒋时延担心:“我是皮外伤,而且不痛,你能找到药吗?”
唐漾没接话,固执地扶着墙走到酒水架旁,她从架子上取下一个袖珍医疗箱,揉了揉眼睛,从里面拿了一瓶喷雾和一根棉签,忘了关箱子,回到沙发旁。
唐漾一手拿喷雾一手握蒋时延的手:“我给你喷着,把皮上的淤血洗掉,”她很认真地对蒋时延道,“你痛一定要说哦。”
唐漾盘腿坐上了沙发,蒋时延侧坐着隔她近些。
唐漾眼睛里有光,蒋时延刚好看到,唐漾发梢微卷,刚好拂在蒋时延小臂上。
蒋时延喉咙微微发干。
唐漾试探着找位置,她还没喷,蒋时延开始叫:“痛——”
“啊!”唐漾刷地闭了眼睛,比他更大声地叫出来。
第一波叫完,唐漾调整了一下情绪,即将按下喷嘴的前一秒,蒋时延:“痛——”
“啊!”唐副处开始了第二波条件反射。
第二波叫完,蒋时延又趁她要喷的时候,嘶地倒吸冷气。
唐漾学他缩脖子吸冷气,只是吸着吸着,她眼皮沉着沉着,有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这是……皮着皮着睡着了?
一番走路、买药的折腾下来,现在已经快一点。
唐漾睡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看着要朝前栽一下,蒋时延蓦地伸手托住她的脸。
唐漾皮肤细腻,上乘羊脂般白皙细腻。
从蒋时延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饱满的额,偏棕的发。
放在墙角的落地钟“滴答”“滴答”敲,衬托出来的安静里,蒋时延想看唐漾睡着的脸,又害怕吵醒某只小醉鬼,他想了想,手没动,身体顺着她脸的方向缓缓俯下,然后再偏头和她面对面。
唐漾很少醉酒,在蒋时延的记忆里,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她醉着的时候闹闹嚷嚷,睡着之后却分外安静,不乱动不乱挣扎,像个柔软精致的洋娃娃。
她眉毛画过,细长似柳叶,眼睛很大,睫羽纤长。
在唐漾身上,蒋时延深刻地体会到了相对论——以前唐漾微胖,他觉得唐漾眉眼小,用蒋妈妈的话来形容自己,就是“胖眯了”,真等唐漾现在瘦得身姿窈窕了,蒋时延才觉得唐漾五官大,大到每一寸的细节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看得仔细缓慢,看得他可以在脑海里清晰勾勒出她高中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她不懂化妆,素面朝天,大概会抹大宝,SOD蜜的香味和自己脸上的一样,然后也是这眉眼,她特别爱笑,有一个酒窝,有时候看得见,有时候看得见,她每次笑,眼睛都弯得像月牙。
然后,是秀气的鼻子,她现在喝醉酒,鼻尖红红的。
再然后是唇,小巧精致,唇珠明显,她的口红早已七零八落,唇微微启时,暖黄的壁灯点在她唇间,红莹润泽,似甜似软的……想亲。
没有酒醉没有借口没有堵话为目的,没有控制不住的愤怒或者其他动机,就只是简简单单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想亲。
想亲她。
蒋时延这么想着,也真的这么做了。
蒋时延喉咙滚了滚。
他一手托着她的脸,一手撑住背后的沙发,有意识有理性偏偏有点克制不住地、轻轻地、也是真的碰了一下她的唇。
有残留的果香和酒香,触感如云朵般软到近乎不真实……
刚刚那一下时间太短,蒋时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感受到。
他望着唐漾安睡的模样,喉结起伏,然后,特别没底气又胆大包天地……又偷偷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