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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兴城后的次日晌午时分,孟元珩一行人便来到了北狄国都城,大定城。至于大晟朝的那些个使臣,他们并未多加理会。
孟天琰一行坐的是马车,孟元珩他们则是快马而行,因此出了大兴城之后没过多久,便把孟天琰一行远远甩在了后边。
在城门口,孟元珩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然后将沈千沫从马背上抱下来。追风马经过一路疾驰,呼呼的喘着粗气,沈千沫拍了拍它的头,“追风,辛苦你了。”
其实她的骑术并不差,只是孟元珩坚持要和她共乘一骑,所以这一路上也只能让追风受点累了。
这是沈千沫第二次踏入大定城的城门,走在街上,眼前的景象与四年前她初次来到此地之时并未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因着新王登基的缘故,城内平添了几分喜气洋洋的热闹之意。
“谢兄可还记得这个地方?”途径一家酒楼之时,百里笑上前来对沈千沫说道。
沈千沫抬头看了看,这是一家门面极为考究的酒楼,此时正是午膳时分,店内人声鼎沸,客似云来,门匾上“醉霄楼”三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她看了一眼好似颇有感触的百里笑,浅笑道:“当然记得,百里笑,四年前没达成的心愿,今日满足你一下,可好?”
“什么心愿?沈姐姐,你和百里笑在说什么呢,天璘怎么听不懂?”孟天璘凑上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去去去……”百里笑将孟天璘拉开,面露得意之色道:“这是我和你沈姐姐之间的秘密,你瞎凑什么热闹!”
“你若是不说,本王不介意让它永远变成秘密。”孟元珩揽着沈千沫,冷冷的扫过百里笑一眼,让百里笑瞬间心里发毛,浑身凉透。
他狠狠的鄙夷了自己一下,打了个哈哈,便把四年前他和沈千沫离开双溪村赶去陌城,那日两人途径这里,站在这家酒楼门口,由于囊中羞涩只能看着这三个烫金大字眼馋那件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众人。
“看着眼馋的,应该只有你一个吧。”云翳打趣道:“千沫可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就是,”孟天璘连连点头,“沈姐姐才不会像你那么馋呢,她做的菜比御膳房的厨子还好吃,怎么还会眼馋这酒楼里的东西?”
百里笑嘴角一僵。好吧,他承认,当时谢兄一心想着快点赶到陌城与王爷见面,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这些,眼馋的直咽口水的那个,的确是他。
“阿珩,听说这家酒楼的菜式不错,咱们不如就在这儿歇脚,怎么样?”沈千沫极为自然的挽起孟元珩的一支胳膊,提议道。
孟元珩点点头,看向她的眸光温柔而又疼惜。他想起那时,他四处攻城略地,血战拼杀,发泄着失去她的满腔悲愤,殊不知她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牵挂他,心疼他,为了赶来与他相见吃了那么多的苦。
这么多年过去,可是只要想起失去她的那段日子,孟元珩的心里还是会抽痛,浑身不自觉的便散出孤寂冰凉的气息。
“好了,都过去了。”两人相处日久,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沈千沫知道孟元珩此时心中所想,于是在他耳边轻轻安抚了一句,便拉着他往酒楼里面走去。
“谢兄,等等我……”百里笑见此,忙抬脚跟上去。这醉霄楼可是大定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据说菜品绝佳,口味极好,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今日又有煊王这个大金主在此,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看着在前面蹦跶的异常欢快的百里笑,孟元珩忽然觉得他那声“谢兄”听起来格外刺耳。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改口,“谢兄”这个称呼就像是他和沫儿在那段日子患难与共的见证似的。可恨的是沫儿好像也没有让他改口称呼她为“王妃”的意思。
这小子今年该有二十多了吧,是不是得给他许配个人家了?煊王爷一边心里生出嫉妒的毒汁,一边暗暗盘算着。
进入酒楼,掌柜的见他们一行人个个风采出众,气度不凡,一眼便看出是贵客,忙不迭的上前招呼。
“掌柜的,给咱们在二楼找个清静些的厢房。”百里笑走在前头,对笑的一脸精明的酒楼掌柜说道。
“这个……”掌柜的面露难色,“各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二楼今儿个中午被几位贵客给包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腾不出地儿来,不如小的为几位客官在一楼找间厢房……”
“什么人如此不讲理!”百里笑一听火了,“二楼这么大的地方,他们几个全都占了,让别人坐哪儿去!掌柜的,你带路,小爷我倒要上二楼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财大气粗……”
见百里笑一副挥拳捋袖打算上二楼与人理论一番的架势,沈千沫不禁暗自好笑。这小子现在是仗着有这么多高手在,所以格外嚣张吧。
不过凭孟元珩的讲究,一楼的厢房他是决计不会去的,更不可能坐在大厅了,但是他们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这些小事与人起了冲突。而且能够包下醉霄楼整个二楼的,定是非富即贵,他们如今是在北狄境内,不宜多生事端。
沈千沫与孟元珩对视了一眼,见他也正是此意,便想出声让百里笑安静下来,正在此时楼梯上忽然走下来一名身着绿衣,长相伶俐的少女,乌黑的大眼毫不掩饰的打量了他们一阵,才饶有兴味的说道:“几位,上楼吧。”
“你是什么人?你说让我们上楼,我们就得上楼么?”百里笑脖子一犟,很有骨气的回道。
那少女不屑的冷笑了一下,“那你们是上呢,还是不上呢?”
“你……我……”百里笑张了个嘴,回头看看孟元珩和沈千沫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以他的直觉,这名少女看上去貌似很不好惹的样子,他心里头无端有些犯怵。
“是南谵人?”孟元珩淡淡瞥了一眼那名少女,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沈千沫不解的问他。
孟元珩揽着她的肩膀,说的云淡风轻。“她衣袖上绣的花,是南谵独有的玉簪花。”
如果不是南谵本国人,谁会没事儿在自己衣服上绣南谵独有的花。
“煊王心思细密,果然令人佩服。若是不嫌弃,煊王煊王妃不妨上楼一叙。”一个清悦爽朗的女子声音在二楼楼梯口响起。
这个声音沈千沫倒是听出来了,原来是南谵永乐公主。
果然,待他们上了楼,永乐公主已在楼梯口迎接,她身旁还站着另外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大眼灵秀,活泼俏丽,穿着打扮与永乐公主不相上下,看得出也定是身份不凡。
“煊王,煊王妃,几年不见,两位的风采可是更甚从前了。”永乐公主这话虽说是寒暄之语,却是真心话。
“永乐公主过奖了,公主如今贵为王太女,才更是风姿无双。”沈千沫对大气不造作的永乐公主也有几分好感。
当初永乐公主的驸马在陌城被她皇兄玄海王下毒暗害而死,她回国之后与玄海王明争暗斗了很久,终于在半年前被册封为南谵国王太女。想来在这场夺位之争里面,是永乐公主胜出了。
沈千沫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眼前这个永乐公主虽然为人直爽豪气,却并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