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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初。
晓宇出院那天,我给我妈打了通电话,求她一件事---帮我找纪青言。
这个请求换来了一份亲子关系断绝证明书,只要我和晓宇签字,她就帮我。
那时晓宇还小,我一并签了。
对我来说,签不签都一样,因为,从她萌生这样的想法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2007年11月末。
有了纪青言的下落。
我立马找了过去,看到的是一个潦倒的“流浪汉”,仅仅三个月,纪青言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我却只敢远远地看着。
观察了他一个星期,才发现,十一月的冷冬,他夜里竟就住在墓园外新搭的木屋子,我趁他不在时偷偷进过那间木屋子,四面钻风,好似风一吹就要塌似的。
白日里,纪青言就守在父母和妻子的墓碑旁,也不吃饭,周围的村名当他是死了亲人而发疯的“流浪汉”,偶尔给他送些吃的,才不至于饿死。
那段时间,我天天去,偶尔做了饭菜带过去,找了村民帮我送给他,每天往返于城北的家和城西的墓园,终于有一天,回到家发现晓宇晕倒在卧室才下定决心,我们要搬家!
于是,我不得已要找已经没有关系的钱夫人帮我卖掉城北的旧宅,买下城西墓园附近的一处民建房,她当然乐见其成,巴不得我们搬的远远儿的,很快就帮我办妥了。
次年,2月初。
我和晓宇搬进了城西的新家,准备渡过第一个新年。
除夕那天,我上街替纪青言买了一套新衣,一双新鞋,他的个人资料我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晓宇见了也闹着要新衣裳,我却没舍得,告诉晓宇,衣服是买给去年那个雨夜里救我们的恩人哥哥的,他便不闹了。
我做了好吃的年夜饭,每样菜在饭盒里装了一些,连带着新衣新鞋一并交给相识的村民,拜托他带给纪青言,来了这些日子,他们都认识我了,说起我,都说—那个老是给墓园流浪汉送东西的小姑娘。
当时,我便应该想到,这样的称呼会引起纪青言的怀疑,看着他那样消沉的模样,让我暂时忘记了,他还是那个曾经登上过财经杂志的十佳青年。
即使我知道,纪青言不可能永远这么颓废地活着,但是从未想过会那么快,并且是不辞而别。
我去他住过的小木屋,杂乱的草堆旁边摆放整齐的是我买给他的新衣和新鞋,他没有带走。
大概是一个月后,我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三千现金,并附上一张纸条,字很漂亮,上面写着:别再来找我。
我知道,是纪青言。
至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直到四年后,他再一次登上财经杂志,宣布加入白岩集团。
这一年,时隔四年,他终于在七月二十八日那天到墓园祭拜,那天我躲地远远的,连他的侧脸都没能见到。
纪青言加入白岩集团的第二年,白家宣布纪青言和白语订婚,婚讯占据了当时的各大媒体网站。
我那时候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起码在2014年3月16日之前,我都是这样以为。
那天,纪青言买了我的初夜。
我终于第二次看到了他的眼睛,却已经没有温柔和关怀,有的只是戾气和恨意。
那天晚上,我认清了两件事:
纪青言对我的恨意远超出我的想象,这让我心中更加歉疚;
在我过去7年时光里,我的世界全是一个人的名字—纪青言,我爱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
……
2016年7月23日,清晨。
我和晓宇早早的就到了墓园,许久没来,墓碑旁边又生了许多杂草,我不让晓宇碰凉水,于是拔草的工作是他的,我的工作则是擦拭墓碑。
“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晓宇一边除草一边说,“我很早就想问了。”
“问吧。”
“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要在你生日的三天前来这边扫墓,祭拜啊?”晓宇问,“他们究竟是谁啊?墓碑上连个名字也没有!”
我擦拭着无字墓碑,沉默了,这些事我醒来没有告诉过晓宇,那是我不愿意让他承受的。
“他们是小时候帮助过我们的人的亲人,受人恩惠要永远铭记在心,尤其是雪中送炭的人。”我轻声说,“至于时间,难道要我生日当天来吗?提前三天只是为了方便记住而已。”
“是吗?”晓宇有些怀疑,“那怎么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那个帮助过我们的人来扫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也不是人家帮过我们,就能成为相互来往的朋友。”我说。
晓宇被我暂时含糊过去,不再提问。
我埋头擦拭,忽然听到脚步声,一双精致的皮鞋走进我的视线,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说过,不要随意触及我的底线,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学不会。”
我抬起头。
一袭黑色西装的纪青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色森寒。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
“姐,他是?”晓宇问我。
不待我回答,纪青言已经冷漠地开口,“请你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