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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萌以前跟自己的老爸在一起,见到胡鸢,还会微笑礼貌地叫一声胡阿姨,或者是后来那样,不由心的那一声干妈。
现在碰面,陈萌却不想叫胡鸢干妈,而且就连一声胡阿姨都不愿意叫出口。
陈萌表情木然地问胡鸢:“这是你家?”
胡鸢的双手此刻环抱着手臂,纤细的手指上玩着那个打火机,有着纹路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陈萌,点点头地合了下眼。
陈萌看向门口:“是我老爸让你把我抓来这里的?”
胡鸢笑了:“算是,也算不是。”
“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听不懂就别问了,洗个脸,赶紧吃早饭。”胡鸢挑眉,伸手指了指桌上可能早已凉了的早餐。
陈萌的眼睛望向别处,黑白分明地眼睛转了转,咬了咬唇,突然拎起书包就想往外冲。
胡鸢的身体被重重撞了一下。
十分不悦,喊道:“把这个孩子给我按住!”
眼疾手快的两个男人迅速抓住了挣扎的陈萌。陈萌气的皱眉,朝胡鸢说:“我要跟我老爸说话,你打电话给他!”胡鸢这次改用夹着女士香烟的那只手指着陈萌,淡笑摇头:“最近你都别指望能跟你老爸通话,你给我老实些呆着,听话一点。你老爸他在外地忙正事,没有时间管你,既然他把你交给了我,我急要对你负
责到底!听清楚了?”
“呸,我才不用你这个老巫婆负责!”陈萌瞪大眼睛朝胡鸢的手指吐了一口。
胡鸢把脸色沉了下来,将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转移到另一只拿着打火机的手上,毫无征兆,扬起空出来的这只手就从下往上的给了陈萌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啪”地一声,听上去十分清脆。陈萌的长这么大,除了有一次是跟男女同学玩累了混睡被老爸知道挨了一巴掌外,再没挨过打。平时老爸再生气,都不打了,口头教育或者扬起手吓唬吓唬她,她长大后,也知道惹事和叛逆要掌握一个分
寸,老爸也在掌握着教育方式的那个分寸。
这个世上除了老爸,今天之前,再没有人这样打过她。妈妈都没有这样朝她动过手。
陈萌眯起眼睛,感受着脸上被巴掌震麻了的感觉:“又老又丑的女人,你别放我出去这个屋子,等我出去,我他妈刮花你的老脸!”
胡鸢冷笑,抬手朝着陈萌的小脸蛋又是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你说我又老又丑?你妈妈又比我年轻多少!”
陈萌朝着打完自己就出去的老女人叫喊着:“我妈妈比你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这个丑女人!”
陈萌没有去吃东西,那两个负责看着她的男人就像人肉木头桩。
怎么办,手上没有手机,根本联系不上其他人。
回头一看,窗子都紧闭着打不开,在老家的小镇上,陈萌只见过外面焊了钢筋的窗子,今天却在这里看到里面也焊上了钢筋的窗子。
防贼是一定不用这样的。
陈萌愈发不安,直觉胡鸢不是好人,不仅不是好人,而且还是比老爸更坏的坏人,坏到没有了基本的良心根。
连续被打两巴掌,陈萌是会死死地记着这个仇的。
陈萌问那两个人肉木头桩子:“我不去上学,学校的老师都不会找我吗?”
这边学校的规矩陈萌不懂,但是以前,在老家小镇上读书,每一次学生逃课,老师都会气的去家访,找学生的妈妈谈话。
坐在门口一把椅子上的那个人肉桩子说:“学校方面,你老爸和胡姐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学校不会再过问。”
陈萌抬手捂着被打疼的脸,可以肯定,老爸在临走之前的安排和胡鸢现在所做的做法,必定有很大出入。
老爸才不会让别人这么对他的女儿。
……
去广州的一路上,苏景戴着眼罩靠在男人温暖结实的怀里休息。
她昨晚没睡好,现在又困又累,可却怎么都进入不了人们想要的那种睡眠状态。
苏景以为顾怀安睡着了,所以不敢乱动,但是,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躺着又实在难受,脑袋就稍微地动了动。
顾怀安下意识地伸手搂紧了她。
苏景一怔:“你没睡?”
顾怀安低头看她:“你没睡着?”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了声音,原来都睡不着。
苏景没有摘下眼罩,闭着眼睛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很舒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成熟男人气息,说了件事:“我打算给女儿留长头发了。”
顾怀安点头:“留吧。”
“给女儿梳头发扎小辫子,以后会不会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还有我。”
“你会吗?我还记得你上回是怎么给我扎头发的。”苏景说着笑道:“算了,我不想让女儿遭头皮疼的那份罪。”
顾怀安觉得自己那一回小心又小心,不想却还是弄疼她了。
到了广州,具体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虽然有警察在,但一切似乎都还尽在陈前他们的掌握之中。
苏景不知道能说什么,索性跟他闲聊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一下。“顾想想很快就要长大了,你是她的爸爸,想过没有,如果顾想想不爱吃米饭,不爱吃青菜,挑食严重,影响成长了,这些问题你都打算怎么应对?”苏景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未来生活,应该是琐碎而又
幸福的吧。
顾怀安思考片刻:“女儿也许像我,像我就不会有这些问题。”苏景叹了一口气,万一像自己呢,小时候自己没少被老妈打骂,但都不重。长大以后,听老妈说起自己的小时候,苏景会觉得自己小时候是个很烦人的孩子,如今,24岁的自己也做了孩子的妈妈,自觉恐
怕应付不了同样烦人的顾想想。
但愿女儿的这些方面都像爸爸。
……
抵达广州,下午了。
离开机场以后,苏景要按照陈前说的去往XX火车站见面。
苏景一个人坐在出租车里并不害怕。
出租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车,当地警方支援,老A跟顾怀安都坐在那辆车里。
车上开车的年轻人跟老A在聊。
那年轻人说:“这帮人啊,抓不完,消停一阵不知怎么的就又出来,严重破坏了我们这里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和社会治安稳定。”
老A抽着烟,说:“目前,案件侦破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开展之中,等到这一伙人为首的被抓,底下的这帮小喽罗也就不敢蹦跶了。”
顾怀安阴郁的视线始终望着前面的那辆出租车,听到两人聊这些,不禁烦道:“先认真开车吧,你小心把车跟丢。”
开车的年轻人从后视镜里看了顾怀安一眼,随即对视上一双深沉锐利的湛黑眼眸,这便闭上了嘴。
虽是不聊了,在认真开车跟着,但年轻人却很不服气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教训两句。
苏景乘坐的那辆出租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约好的火车站。
顾怀安神经紧绷地坐在车里,视线望着苏景,嘴上却问老A:“我下去行吧,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看着不太安全。”老A转过头说:“一个人等怎么就不安全?你这一下去,准会出事。陈前跟苏景在京海市是因为陈萌才见的第一面,那回的确跟你无关,但是后来,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她要不是你老婆你前妻,陈前
这大忙人一个,会有那个时间去了解她?”
顾怀安伸出好看的一只手拿过烟盒,烦躁不已,这是他抵达广州之后抽的第一根烟。
抽着烟的时候,他的眼睛几乎都不敢眨一下,平日抽烟,烟雾熏得一边眼睛难受,都会半眯起眼睛边抽边做事,而今天,他却不敢眯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外面在等陈前的女人。
苏景环视了一眼火车站。
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空气,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杂乱口音。
有人跟她说话,她愣是一句都没听懂,但看着这围着头巾的六十几岁的老太太并不像坏人,她便摇摇头,说:“我听不懂。”
老太太拎着大包,转去问别人,别人伸手指了指,老太太就朝另外一个路口走去。
苏景没办法不敏感的四处张望。
手机上一直不来消息,想到苏忱,苏景就很不安。
老A不止一次的跟苏景说过,陈前他们这伙人,每次交易基本上都是在广州进行,这边自己人多,安排稳妥,轻易不会出差错。
近两年来,陈前犯故意杀人罪进去之前交易成功一次,而后堂弟陈升废物一个,买卖基本要停,没人认他,要不是堂哥陈前出来,估计要么转行,要么给人当手下去。
今天站在火车站前,苏景此刻眼中的广州和从前印象中的广州很不一样。
来之前她查了一下,但一百度就出现广州飞车党,广州砍手党,内容着实跟陈前那伙人匹配。
有一类人,污染了一个城市。
顾怀安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忍不住打开车门,要下车。
老A却叫住他:“别去!”
顾怀安下车,高大颀长的身影走向了苏景的那个方向。老A皱眉叹气地望向车外,而这时,火车站的东边却突然一片混乱。坐在车里的老A和开车的年轻人,以及车上的其他便衣,都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