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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烛火轻轻晃动,将两人交织的影子印在一旁的墙面上。
苏景侧身趴在床边,看着萧慕容修长的手指带着白色纱布穿过自己的指尖,将纱布一层层的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目光划过他细致俊美的眉眼,最后落在他左肩上的伤口处。
两排牙印深深的印在他的肩膀上。伤口很深,还在流着血。鲜血顺着肩胛滑落,途中路过一道很深的疤痕,最后滴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疼么?”伸出另一只还未开始包扎的手轻轻抚上那排牙印,苏景偏头看着萧慕容问道。
“不疼。”正在缠绕纱布的手似乎是顿了顿,萧慕容眼睛都没眨一下。
葱白的手指顺着那排牙印滑落到肩胛处的那道伤口上,用指尖在那道狰狞的伤疤上来回轻抚,苏景轻声道:“当时一定很疼。”
以往行房都是一时情动,萧慕容从不将衣服褪尽,他也未曾注意到这些。如今仔细看着,却发现他身上许多伤疤。
“尚在可忍受的范围之内。”长睫低敛,遮去眸中深邃,萧慕容将手中的纱布轻轻打上一个不易松开的结。
“那这儿呢?”苏景的手移了位置,轻轻贴在萧慕容的胸口左侧,离心脏最近的那个位置上。
这道疤痕最深最长,也最危险,看这模样,应当有些时候了。
好看的眼眸中升起几分心疼,苏景只听说裕王萧慕容自小在边关长大,征战多年,有战神之名,却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代价竟是如此之大。
“若是再偏离一寸……”
“若是再偏离一寸。”两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口。
苏景抬眸望向萧慕容,顿了顿,苍白的脸色上逐渐沾染上一抹红。
贴在他心口上的这只手白皙修长,不同于女子那般细滑,却不知为何,总让他觉得柔软温和。
抬手握住苏景的那只手,萧慕容望着苏景,目光深沉:“若是再偏离一寸,当见不到阿景。”
微微抬起眼眸对上萧慕容的眼睛,苏景从他眸中看到了自己影子。
低垂下眼睑,敛去眸中水光,苏景伸手攀住萧慕容的肩膀,俯身轻轻吻上离他心口半寸的那道伤疤。
低垂下眼眸,看着苏景的动作,萧慕容的长眸中划过一抹幽光。
他的阿景向来害羞,何时这样主动过?
轻叹出声,任由苏景温热的舌头小心的舔舐过他的伤口,萧慕容看着苏景愈来愈红的侧脸,终是没有阻止他。
纵是认定了他,可两人从前的经历却都不允许自己将心完全交付与对方。
唯有慢慢往前迈步,小心而遮掩着让对方看到自己心意。
只有得到回应,方才会往前迈的更多一些。
绫罗之痛,让他看到阿景最真挚的心意,与之同受痛苦,便是自己对此做出的回应。
深邃的长眸里清晰的印出苏景的影子,低头在苏景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萧慕容靠在他耳侧,轻声对他说道:“阿景的脆弱,为夫收下了。”
那瘦削的肩膀似乎是轻轻颤动了一下,萧慕容看着苏景被长发遮去大半的脸颊,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唇角:“为夫的脆弱,往后也请阿景好好收纳。”
在他心里,自己一定是被重视着的。
抬头看着萧慕容的眼睛,片刻之后,低垂下眼睑,敛去眸中湿意,苏景将头抵在萧慕容胸前许久,方才轻声道:“嗯。”
……
……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疼痛让他失了睡意,苏景夜里一直睡不着。
见苏景确实失了睡意,萧慕容便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学着幼时母妃哄自己睡觉的姿势,靠在床头,将手中的杂记换了一只手拿着,空出左手来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着苏景的后背。
这当是哄孩子的做法,可苏景并不是孩子。
脸上升起几分羞赧,苏景原本还想着该如何同萧慕容说明白。可等他无意之下借着灯光看到萧慕容微红的耳尖时,他便不再拒绝。
是了。
萧慕容不会哄人睡觉,也从未哄过谁,这般情况,怕也是他从记忆中找寻出来的。
即是如此,他想哄他,即使再羞赧,他也愿意跟个孩子一般趴在他身上,任他哄着。
……
……
暗鸦进来的时候,苏景已经有了些睡意,听到帘帐外有人轻声说话,他便又很快清醒了过来。
“你要出门么?”抬手环住萧慕容的腰身,苏景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适应灯火的亮度。
“嗯。”伸手摸了摸苏景脑后的长发,萧慕容回答道,“去一趟尚书府。”
尚书府。
微微顿了顿身子,苏景松开了萧慕容,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坐在萧慕容的身侧:“去做什么?”
可其实,他不问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抬手扣住苏景的腰身,萧慕容敛下长睫,遮去眸中幽深,扬唇道:“自然是去要解药。”
好看的眼眸淡淡的落在萧慕容的脸上,苏景想到刚刚暗鸦说的那些话,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可还有什么交代?”抬眸看到苏景轻抿的嘴唇,萧慕容伸手将他的头往自己身前压了压,吻了吻他的唇瓣,笑着问道。
“暗鸦说,大皇兄和二皇兄的人也在。”将头抵着萧慕容的额头,苏景皱起了秀气好看的眉毛。
“嗯。”目光落在苏景皱起的眉头上,萧慕容的长眸中有一抹暗芒转瞬即逝。
阿景那般聪明,他一定,猜到了什么。
不过阿景若是按他所想的那样猜,也好。
毕竟有些事,他并不想让阿景知道。
“那……”苏景抬眸看着萧慕容的眼睛,顿了顿,主动低头在萧慕容唇上吻了吻,随后又好像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够,又咬了咬他的嘴唇。
做完这些后,苏景才快速的起身离开萧慕容,转过头去道:“便小心些。”
长眸中划过一丝愉悦,萧慕容凑近苏景,果然见着他又红了脸。
轻轻在他红红的侧脸上吻了吻,萧慕容带着笑意,沉声道:“那夫人便在家等为夫回来。”
“嗯。”低垂下眼眸,认真的看着身下的被褥,苏景不敢偏头去看萧慕容。
直等到身边那抹温热已经远去后,苏景这才回过头来。
好看的眼眸深深望向子陵居门口的方向,苏景跪坐在床上,静默许久之后,终是轻轻叹息出声。
其实,自祠堂里被迫吃下绫罗之时,看到父亲背后的黑衣人初始,苏景便知道,父亲活不长久。
功高盖主,势大翻天。
这是权势竞争之中,最为忌讳之事。
只是,他只知父亲日渐崭露野心之后定会被太子和二皇子盯上。
却不知,大限之日,会在今日。
新婚之夜,出嫁之时,他也曾念血缘之亲,劝他收敛。
可如今看来,他却是自信太过,未曾将他的劝诫放在心上。
……
……
只是,若尚书府变故当真是在今日。
如此一来,慕容去尚书府,却是在淌一趟浑水。
低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缠好纱布的双手,苏景那双好看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浓浓担忧。
怪便怪他当日算错一步,未料到父亲如此胆大,竟对他用了绫罗。
也怪他承不住痛苦,让慕容发现自己中毒之事。
……
只是,为何恰好要在今日?
慕容明白这形势,定然知道解药一事,刻不容缓。
他也明白这形势,所以他知道他拦不住慕容。
可毕竟,圣心难测。
若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联手将此事栽给慕容……
慕容本就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却不知此次,会是如何结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