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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带了三名女眷, 本是共乘一辆马车来的, 那马车大,地方宽敞,就说坐下五六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陆湛他停在那马车旁边, 勾唇轻笑着,目光四处飘荡,偏就是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沉鱼自然是不理会他的, 此时带着锥帽,上了自个儿的马车。
谁晓得这边才刚坐稳,那边陆湛就将车夫唤了下去, 往上一跃, 自个儿坐在了驾车的位置。
那动作, 轻车熟路。
“侄媳妇,我跟你说,表叔我驾车的技术可是一流, 又快又稳,今日让你见识见识。”陆湛这人, 说风就是雨, 想一出来一出, 这下话音才落, 马车已经驾了出去。
毕竟是在繁华的街道上, 马车不好驾的太快, 陆湛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一路过去,准确的把握好了速度。
可是一出这条街,他往后瞄了一眼,突然就加快了速度,猛然往前冲。
沉鱼一惊,但却没动,也没说话。
陆湛很快就将后边的人给甩开了。
这么多年混迹皇城,他对这片地形十分熟悉,哪儿有什么小道,通往哪儿,该往哪儿走,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沉鱼透着窗帘往外看,只觉得这处小巷,陌生又熟悉。
河边的柳树已近枯败,一大片的玉兰花,也是花瓣朵朵凋落,雪白的瓣儿,飞落一地。
好熟悉的场景......
陆湛的速度就在这个时候慢了下来。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裴笙他有病。”陆湛的声音突然就沉了下来,低低的从喉咙里压出来,和他以往的轻快笑意,完全不同。
沉鱼也屏了呼吸,注意着听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我没开玩笑,也没骗你,他是真的有病,而且曾经我以为,他一辈子都治不好了。”陆湛大概只有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才会显得阴郁一些。
全然不像平常的他。
马车在柳树旁边停了下来。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陆湛斜斜的倚在外头,抬头朝着前头的河流看,水流潺潺,伴着他低沉的,缓缓而过的声音。
沉鱼不说话打断他,就只是静静的听着。
“......可能对我来说,那些算不得什么,可他不一样,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孤独的位置太久,冰冷了太久,他总觉得那些都是罪恶,他要远离罪恶,所以,只能拼命的逃开。”
陆湛真是难得说一些这么引人深思的,却奇怪的话,可偏偏,他说的很认真。
接下来的就是沉默。
“那......他们现在在哪?”沉鱼听陆湛说完,一时间太多的信息量涌入,让她不太能反应的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出这句话来。
“管他呢,反正,不重要。”陆湛说的含含糊糊,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陆湛回头,掀开了车帘子,看着沉鱼,顿了顿,轻笑着说道:“对于他来说,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从第一眼开始。”
陆湛说着,目光往这周围扫了一圈。
沉鱼皱着眉头,不太能够理解。
为什么独独就是她?
她究竟何德何能,又是哪一点让他裴笙看上了,便是抓在手里再也不肯放开。
可是除此之外,现在她似乎能够明白一些事了,比如说裴笙那些奇怪的,让人无法看透的态度,如果是陆湛说的那些原因――
沉鱼觉得,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始终有一口气憋着出不来罢了。
陆湛张了张口,像还有话要说,但是看沉鱼这个样子,他有些犹豫,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表叔送你回去!”
陆湛扬声一笑,一拉缰绳,调转了头往回走。
......
裴笙早上差点就睡过了头。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从来都没有像昨晚那样,放任自己的意识一直往下沉沦。
他抱着她的时候,他很清醒,清醒的不得了。
那一整个晚上,他睁着眼睛,清楚的感觉怀里人柔软的身体,像是一团温柔的水,雪白滑腻,让人不忍撒手。
后来天快亮的时候,他才闭眼,稍稍眯了一会儿。
也只是一会儿。
他猛然睁眼的时候,外头阳光已经洒的很大,可是怀里的人依旧睡得很熟,闭着眼睛,连眼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是十分乖巧可人的模样。
裴笙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柳树下面,她手捧着白色的玉兰,弯着唇,轻轻的笑。
他只能看见她的侧脸,粉嫩的唇瓣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去碰一碰。
那样的唇瓣他肖想了很久。
而在那时候她这么想着,手已经伸了出去,轻轻触上她的唇角,指尖则点在唇瓣的位置。
比想象中的感觉,还要软上许多。
裴笙看着她,唇角起了许久都未曾有过的笑意,然后,翻身下床了。
他记得她昨日说,马上就是她的生辰了。
不管怎么说,她是他的妻子,生辰日的话,也算是个重要日子,他准备礼物,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他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或许说,他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所是早晨裴笙在后院练武的时候,想着这件事,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目光飘忽着不晓得定在何处,就连走一步路踩到小石子,都差点滑倒。
他干脆不练了,收了动作,往前院那头走。
叶沉鱼一早就去了琉璃阁,人还没回来,他是知道的。
房间里头有些凌乱,妆匣上的金银环珮,四处散落,镜旁染了些绯红的胭脂,星星点点。
裴笙轻嗤了一声。
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好好收拾。
裴笙继续往前走,见着床榻上的被子虽然叠的整整齐齐,但是床头纱帘却皱皱巴巴,挨近了走过去,依稀还能闻见,隐隐约约的香味。
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裴笙下意识的就在床榻边坐下。
抬头看外边,日头高升,已经快到午时了。
是国公府用午膳的时间了。
裴笙的脸色看起来稍显的慌忙,他隔一会儿就抬头往外看,好几次之后,终于站起了身。
一脚还未踏出去,山茶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满头大汗,看见裴笙,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目光飞快的在屋子里打量一圈。
没有看见自己预想中想见的人。
当时整个人就跟瘫软下去了一样。
“怎么了?”裴笙第一眼就发觉了不对劲。
山茶这么着急慌忙的,又只有她一个人,裴笙下意识的就想到,沉鱼出了什么事情。
山茶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只以为夫人已经回府了,可是这番一看,夫人也不在府里,眼前世子爷面色不善......
山茶心里既忧心,又忐忑。
她害怕的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裴笙冷到极致的一张脸,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夫人......夫人她不见了......”山茶话音才落,裴笙的眸子猛然抬起,霎时目光凌厉,视线灼灼。
山茶想如果世子爷这时候手里有一把刀,一定会直接朝她刺过来的。
“就......就刚才在琉璃阁,陆公子......陆公子驾车带夫人走了,奴婢以为、以为夫人已经回来了,可是......”山茶说的断断续续,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来越小,几乎已经弱的听不见了。
虽然还只说了一半。
但是裴笙已经抓住了话中的要点。
陆湛带沉鱼驾车走了。
裴笙心里就咯噔一下,霎时间跟绑了石头一样,猛然往下坠,沉沉的,怎么都拉不回来。
他当时都没再犹豫,抬腿就往外头跑。
“备马。”裴笙吩咐道。
他同陆湛一起长大,两人知根知底,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不了解的事,陆湛那个人,一向浪迹花丛,好美人,好美酒,对待女人,从来都最有一套。
这是与他最不同的地方。
有时候甚至是不需要他动,也不需要他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就会有大把的女人自愿往上凑。
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所以这时候就算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告诉自己就算他带沉鱼走,也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的,顶多就是走一趟便回来了――
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那股子落寞和心里强烈的
空落落的感觉,就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一颗种子落下,便生根发芽了一般。
以无法预计的态势,四处疯长。
裴笙刚到门口,一脚才要踏出去,就看见一辆平头黑漆的马车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车前驾驶的人,正是陆湛。
裴笙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
马车在离国公府不远处停了下来,陆湛翻身一跃而下,而后一只手伸出来,掀开车前帘子。
车凳摆得不是太稳,沉鱼下来的时候身子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幸好是陆湛伸手扶了她一把。
手掌隔着衣袖,按在了她的手腕之上,稍稍一握之后又放开,问道:“没事吧?”
沉鱼浅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裴笙站在门边,却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