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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场?”haku问工作人员。
“私人车包场,要等他们跑完,”工作人员说,“还有大概十几圈吧。”
米易倒不着急进场,她喜欢这样看着城城兜圈子。
过去米易在游乐场也经常玩卡丁车,都是开得很慢的,好像加速也不会太快的样子,和眼下赛场里的速度完全不同。
Haku告诉她们,这里的车都是比赛配置,能飙到时速150公里左右:“这是她在大一赚了第一笔钱买的车,一次性花光了所有钱,还透支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她去年不是回北京了吗?车还留着?”菲菲问。
“反正是放在这儿养着,说是想卖来着,没等卖,人又回上海了。”
到最后三圈,赛场里的三辆车都开始加速,要比出一个输赢。城城因为没有戴全套护具,不敢太拼,到最后一圈自己主动减速,冲过终点线后,把车开出了赛道。
她摘下头盔,长发都被汗打湿了,头盔的扣绊也都是湿的。
因为光着脚穿板鞋,鞋里也都是汗。
她把车停到树下阴凉的地方,这里是停靠私人车的,有铁丝网防护,游客过不来,所以城城的运动包直接就扔在草皮上。她下车第一件事就是从包里找拖鞋,把板鞋换了,用塑料袋扎好,装回运动包。
“回去吗?”身边一个年轻男人问她。
“要晚点儿回去,”城城指等在不远处的姑娘们,“有人来找我了。”
“那行吧,晚上吴江路小龙虾走着?”
城城点头:“好,差不多八点到,你们要先去了先吃,不用等。”
两个男人离开后,她从运动短裤的口袋里摸到湿纸巾,掏出一张擦了擦脸和手,没找到垃圾桶,只好把用过的纸巾塞回了裤子口袋,斜挎上自己的运动背包,走向入口。
米易远远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从城城和两个男人说话,到最后挥手告别,斜挎着运动包走向自己这个方向,都目不转睛地望住她。城城迎着阳光,走过大半赛道,绕过防护栏,在刺目的日光下,一直都看不清脸。
她的头发因为被汗水打湿了,黏在脸上,右边的长发都被她捋到耳后了,由此露出了右耳,从耳垂到耳骨都是耳钉的闪光。
米易下意识想数,是不是又是四个?可惜等城城真走近,长发又滑下来,全挡住了。
今天游客只有她们一批人。
城城把运动袋仍在看台边沿,看见一群美丽的姑娘,才想起来看看自己的腿和手臂。
“靠……”一秒回到解放前,整个冬天全白捂。
Haku笑:“活该。”
城城没好气地瞥了haku一眼,对众人说:“不怕晒的就去开两圈,出出汗。”
大家看她玩了半天,早就按耐不住,纷纷下了赛道,挑自己想要的车。都是在游乐场玩过的,轻车熟路,戴上头盔,摸着方向盘就要踩油门。
“等着,别着急,”城城和两个工作人员一起上前,给每个人检查头盔,“安全第一。”
她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米易,笑了笑,走过去,猫腰摸到米易的安全带搭扣,ok,头盔,也ok:“左脚刹车,右脚油门。左脚一直踩着,别松开,要不然你一会儿紧张起来,会乱踩。”
“嗯。”米易答应着。
城城的长发滑下来,擦过米易的手腕。
米易攥着方向盘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身后,突然有人踩了一脚油门,轰地一声,毫无悬念地撞上了防护带。
城城皱眉:“刚才说的没听见?”
那个提前踩油门的人吐了下舌头,工作人员帮着那个人把那车重新搬回跑道。
……
城城再次警告大家,没有统一开始前,不许踩油门,才又回身。
米易小声问:“你生气了?”
“没,”城城摇头,轻声说,“没生气,不凶一下大家记不住。之前出过事,在没清场前有人先开车,撞伤过人。这车是高配,和游乐场不一样,要危险一点。”
难怪护膝护肘,还有头盔都这么齐全。
城城最后检查了下米易的头盔和安全带,看了眼米易握着方向盘的手:“攥那么紧干什么?一会手上全是汗,小心打滑。”
米易更无措了,不知是攥紧好,还是放松好。
城城被她的可爱逗笑,拍了一下米易的头盔:“不要中途下车,没事的。”
她和两个工作人员又重申了一下,所有的人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不能在跑道内下车,随即对大家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赛车道。
检票口在一个类似主席台的看台旁,也是赛场里唯一有阴凉的地方。那里有一排塑料圆凳,还有两个巨大的落地风扇,吹出来的风也像暖风,还不如不吹。
城城坐了会儿,热得又拿出湿巾纸,擦了一遍脸,连着刚才的一张废的,团成团扔到了垃圾桶里。她留意到赛场里,米易是开得最谨慎的那个,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的人一开始还有耐心按照城城的嘱咐,不超车,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超过米易,把她甩在了后边。
一般娱乐性质的赛车,都是一张门票跑两圈,因为这里人和城城认识好几年了,又没有其它客人在排队,就让所有人都跑了四圈,过足了瘾。
等到大家全员结束,米易慢吞吞地在最后一个开回来。
她摘下头盔,额头前的刘海湿透了,还在往下淌着汗。城城塞给她一张湿纸巾,弯腰,给她解开了安全带:“您再开慢点儿,就真中暑了。”
等米易回到入口,林婷也忍不住取笑米易:“你刚才特像进了微波炉烤鸭,全方位、多角度缓慢旋转,任凭烘烤。”
米易郁闷,想说,你们都是轻松上阵,只有我是被城城吓唬完再上场的,能不怕吗……
接下来还有几个项目。
在跑道上被晒过的众人,已经开始学会选择性玩耍。
麦子负责统计名单,按照顺序组队,想去的就结伴去,余下的找个固定地点吃吃喝喝。城城个人对什么打彩弹、射箭、骑马和攀岩都兴趣不大,直接留在湖边吹风。
最开始打彩弹需要人数多,所以众人都去了。
等彩弹打完,haku带菲菲和米易先回来,望了一眼四周,发现冷饮店在不远:“你们坐着,我去买冰激凌。”
“我也去看看。”米易丢下这句话,追上haku。
“小姑娘估计白玩儿这一趟不好意思,”菲菲席地而坐,“想请你吃东西。”
城城也如此猜测。
果然,haku抱着几个可爱多回来,扔给城城时就说:“是米易抢着买单的。”
“你好意思吗?”城城撕开包装纸,“让一个学生掏钱。”
“……你有种别吃。”
城城慢条斯理地把外包装撕开,咬了口。
“你说,你天天不上班,怎么老有钱花?”haku最近被工作折磨疯了,一边在律所做二手房买卖的公证,一面要准备司考。
城城吃着冰激凌,随口说:“因为我好看?”
“……”haku被噎住。
“是不是挺不要脸的?”城城自己先笑起来。
“你知道就好。”haku对她完全没脾气。
城城敛容,又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不骗你,赚钱是好看的附加技能。当然,你肯定是无法理解了。”
菲菲和米易笑出声。
“你个臭不要脸的……”haku踹她,“又拐着弯儿损我。”
城城笑着躲。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逗了会儿贫,城城很快把可爱多吃完了。
米易留意到她在玩可爱多的包装纸,开始后悔没把手里的留下给她,正纠结要不要再去买,又怕只给城城一个人买太势力了。
此时,恰好大部队回到湖边,看到他们在瓜分冷饮,嗷嗷地控诉米易偏心。
在一片热闹里,米易连连道歉,掏出钱包:“我去买,每人都有,我保证。”
“我不是带了矿泉水吗?非在这么贵的地方花钱。”菲菲不满。
“出了好多汗,一直喝白水容易脱水,”麦子说,“还是喝脉动好,补充补充能量。”
“那就脉动每人一瓶,可爱多每人一个。”米易主动说。
米易早上还犹豫过,是带一百还是两百,此时无比庆幸多带了。
这里东西巨贵。
大家平时出来玩,都是自觉AA。哪怕有什么是一个人全掏了,在接下来的花费里,大家也会想办法均衡回来。今天来,城城出大头,包了度假村的一日游。包车就是麦子和haku掏钱,菲菲买了矿泉水……就算余下人这次没出钱,下回也会自觉补回来。
所以现在米易买冷饮是应该的。
城城一直旁观着,就没说什么。不过她过去经常来,很清楚这里食物定价高,又是可爱多,又是脉动,肯定不少钱。
等米易买回来,反而是菲菲问了句:“是不是挺贵的?”
“还可以。”米易说。
haku拧开脉动灌了口:“还可以什么啊?一看这孩子就大手大脚惯了。这儿挺黑的,可爱多四块,脉动六块。”
“咱们合伙在这儿开个冷饮店算了,”有人提议,“比这家店便宜就行。”
“想得美,”haku嘲笑那人,“这种地方开店的都是关系户,谁会便宜你一个外人。”
大家灌了个水饱,蜂拥去马场。
城城独自去饭店点菜,饭钱也提前结了。
到傍晚回去,城城原本定了车,直接退了,和大家一起坐小巴回了市区。回去的巴士不送全程,大家商量后,选择在莲花路站一起下车,再各自换地铁回家。
菲菲是头一次到上海的南面,听haku说到这里糖炒栗子不错,提出去买。
除了haku,就数城城最熟悉莲花路。她让大家在地铁站口等着自己,去买糖炒栗子。因为读书时常在这一代晃悠,她熟门熟路,很快找到卖糖炒栗子的地方,顺便又在商城里的取款机取了钱,去超市买了两套红包。
她在超市外找了个空桌子,把从超市找出来的一叠十块钱,一张张塞进红包。
“这是给谁发红包了,也不过年。”旁边的超市保安好奇问。
“家里小孩,缠着要。”城城说。
城城揣着红包回到地铁站,先把栗子给了菲菲。
随后,掏出十三个红包,挨个发给每个人:“今年我本命年,散散财,去去灾。”
“可以啊,白玩一天,还能领红包。”麦子作揖道谢。
“每人十块,别嫌少。”城城说。
“散财童子,您是一觉睡到夏天,才想起今年是本命年吗?这是北京的规矩?”haku问她,“本命年发红包?”
城城回说:“我家的规矩。”
城城说话一直真假参半,haku早习惯了,直接接了。
米易本来想推辞,看每个人都拿了,也就只好随大流收下了。
大家进了检票口,分两侧楼梯走上去,城城要去吴江路,米易和林婷是回学校,正好是相反的方向。米易一看到城城的身影消失,催促着婷婷快点走,等她气喘吁吁跑上楼梯,两侧的地铁都还没进站。
天已经黑了,露天站台被灯光照得通明。
东西两个站台隔着二十多米的铁轨,米易这边人满为患,对面却没几个人。米易很容易就找到在车头位置的城城,单肩挎着运动包,正在和身边的haku闲聊。
余下人都在休息椅上,全累瘫了,只有菲菲在耐心剥着栗子,播完叫haku,haku狗腿地跑过去,接了一捧栗子肉,又跑回到城城身边,两人分吃起来。
米易看到城城时,城城也看到了她。
米易下意识一挥手,城城笑了,下一秒,飞驰的地铁已经呼啸着冲入站台,隔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
……
林婷拉着米易挤上车,找了个角落站稳:“别看了,对面车也来了,”看到米易还拿着红包,提醒说,“人这么多,小心招小偷。”
米易后知后觉,把那个小红信封塞进了自己的单肩布袋里。
九点多,米易回到宿舍,累得骨头都酥了。
她打了热水,在洗澡间里冲洗干净,湿着头发到阳台上吹干。因为宿舍里用电量大,吹风机很容易跳闸,所以在夏天,她通常都是在阳台上自然风干。
月光透过栏杆,落到地面,宿舍里人在聊明年的北京奥运会,似乎打算结伴去玩,正好是暑假。米易听到北京就想到城城,继而想起那个小红包。她回到房间掏出来。
封口是粘好的。
她怕撕坏了,就一点点揭开。
本想着把十块钱和信封分别保存,可倒出里边的钱,却是两张一百元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