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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本行字说明订阅比例不足被防盗了, 请在24小时后阅读~ 谢迟怔神的这刹那工夫,谢信已疾步上了前, 往太子腋下一架。太子不禁慌神, 伸手便要拽皇帝的衣摆,恰好谢迟也赶上来, 不做多想, 一把拧住了太子的手腕!
——他这几个月的操练不是白练的, 自己许不觉得有明显的长进,实则力气已然不小。太子倏然吃痛,身子难免一软,谢信和两个宦官趁机将其顺利架起,不由分说地便往殿外去。
“……父皇!”太子乱了阵脚, 噎了一噎, 到底认了错,“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
眼见他又想往回挣,原只是跟着往外走的谢迟及时按住了他的胳膊,太子原想去抓门框的手与门框一蹭而过,错失了挣扎的机会。
路过外殿旁的角房时, 一声婴儿娇嫩的啼哭令谢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恰好看到小皇孙被乳母抱着的样子,稚嫩的小脸上依稀可见几许病中的痛苦, 他怔了一怔, 待得回神又匆忙别开视线。
他不由自主地想, 太子殿下真浑啊!
孩子还这么小。
接着他就想到了元晋。元晋并不是他亲生的, 不过叶蝉把这孩子当亲的带,近来他住在叶蝉那儿,也元晋相处的时间也不少。他鬼使神差地就开始琢磨,如果他敢让元晋受这份儿苦,叶蝉估计会活撕了他……
再接着,他就想到了叶蝉。
嗯……
谢迟红着脸回了回神,见太子已被两名宦官看着往东宫去,抹了把汗:“真是……”
“唉!”谢信叹息摇头,“啧,储君啊,就这德性。咱有好日子,就赶紧享乐吧!”
言外之意,等到储君继位,搞不好要天下大乱。
殿中,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缓了好半晌气儿,才稍稍舒适下来。傅茂川在旁躬身候着,就见陛下望着房梁,久久也不见说话,只一下接一下地摇着头。
半晌,皇帝长长地吁出一口郁气:“唉……”
“陛下。”傅茂川试探着端起茶送到了皇帝跟前,“您喝口水,消消气儿。太子殿下还年轻,热血上头也是有的。”
皇帝一声苦笑,摆摆手,傅茂川只好将茶盏又搁下。
皇帝复又叹息:“他年轻,陆恒可是跟他一般年轻。”
傅茂川就不敢说话了。
人比人,比死人。忠王又明理又贤名在外,没有过沉迷美色的恶名,反倒有和王妃感情甚笃的佳话……偏他还和太子同龄,这么两相一比,让人真没法拿“太子年轻”来安慰陛下。
“朕原想着,有陆恒辅佐他,他也不会太出格。毕竟天下太平,他能守住江山安享盛世便是,现在看来……”皇帝疲乏不已,又摆摆手,不再多说,“把元晰给太子妃送回去,告诉她,准许她自己传御医,不必再让太子来禀话了。”
“诺。”傅茂川欠身。掐指一算陛下都为这个气了大半夜了,不得不劝一句,“既已免朝,陛下您再睡一睡吧,圣体要紧。”
皇帝却半晌无言,沉了会儿,问说:“刚才进来的两个侍卫,都是宗亲吧?”
“是。一个是广恩伯,一个是成康伯。”傅茂川道。
皇帝点点头:“皇长子若还活着,今年该是二十七岁。这两个看着都不到二十七……告诉忠王,皇长子祭礼,把他们两个加上。具体干什么,由他安排。”
傅茂川一哑,想了想,不得不提醒一句:“陛下,成康伯谢信是也不满二十七……可他比皇长子殿下长一辈。”
按规矩,祭礼上不能让长辈给晚辈磕头,纵使晚辈是皇子、长辈是不入流的宗亲也不行。
皇帝恍然,斟酌片刻便改口道:“那就让广恩伯去参礼,成康伯观礼。”
“诺。”傅茂川恭敬地应下。辈分上没出错,他这御前当差的就没问题。至于陛下这么干,是如何如何给太子脸色,那不是他该管的事。
这个旨意很快就传到了忠王府,当天晚上谢迟回家时,便听说了。
他本来没多想。家祭嘛,子孙和弟弟们都该去拜一拜,天家也一样。但皇长子走得早,没有子孙,弟弟也就太子一个,从宗亲中挑几个堂弟去祭拜也合理,他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然而他刚走进正院的大门,就被前宅赶来的小厮给喊住了。小厮躬着身说:“爷,成康伯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谢迟不禁一愣。
家里在洛安毫不起眼,平日鲜少有人上门走动。而且,这成康伯是谁啊?
但他还是就此往前宅折了回去,告诉刘双领说:“跟夫人说一声,让她别等我了,自己先吃。”
于是正院的卧房里,叶蝉就隔着窗纸朦胧地看到,谢迟到了院门口又突然转身走了。
“咦?”她手里的针线活停了停,看向青釉,“这是有什么事?去问问。”
话音未落,刘双领已挑了帘进来,朝她欠了欠身:“夫人,成康伯突然来访,爵爷就折回去见了。说让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这么回事啊。
叶蝉点点头,又想了想,问他:“会谈很久吗?”
“这个……”刘双领迟疑道,“不太清楚是什么事,说不准。”
叶蝉当即就想,那如果要谈很久,总不能让谢迟饿着谈。他在宫里又当差又操练的,可累了,每天回来吃饭都如狼似虎一般,而且净爱挑荤的吃。
她便下意识地看向堂屋里的一桌子菜。端几个给他过去?可这些菜从厨房端过来,本来就已经是温乎的了,再端过去肯定会更凉一些,现下天又还冷,吃凉了容易闹肚子。
叶蝉纠结了一下,犹豫着跟刘双领说:“公公你去厨房问问,看方不方便备个热汤面什么的,再搭几碟酱牛肉之类的荤凉菜,如果爵爷一会儿饿了,就直接给端过去。”
刘双领怔了怔:“夫人,有客人啊……”
“我知道,成康伯嘛。”叶蝉扯了扯嘴角,“爵爷每天早上吃的就凑合,晚上这顿再不吃,白日里当差要撑不住的。那是宫里的差事要紧,还是成康伯要紧?”
刘双领一想,有道理啊,那肯定是宫里的差事要紧。再说,成康伯如果真的要和爵爷谈到很晚,也确实不能让爵爷一直饿着。
他便朝叶蝉一作揖,离了正院就去了厨房。厨房里,钱大厨刚歇下来,见他来了边喝茶边乐:“呀呵刘公公,怎么这会儿来了,夫人要点心?”
“哎你闭嘴,敢拿夫人说笑,想不想干了你?”刘双领白他一眼,接着,就将刚才的来龙去脉给说了。
钱大厨一听:“嘿,得嘞,放心吧。有现成的酱牛肉和卤鹌鹑蛋,面用昨晚开始熬的牛腩汤煮,牛腩我捞不太老的搁几块,一准儿好吃!”
刘双领自己也还没顾得上吃饭,又是大冷的天,边听他说边想象热汤热面热牛肉,好生吞了吞口水:“那你准备着,我先到前头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临到书房前的时候,好歹把牛肉面的画面给挥去了。刚一进门,正巧听见成康伯说:“有点心没有?回家听说这事就过来了,也没顾上吃饭,路上差点饿晕过去。”
谢迟过来才知成康伯就是谢信,便也没什么可紧张的了,扭头就跟刘双领说:“去弄点吃的来,我和堂叔一起吃。”
刘双领正好说:“夫人刚安排厨房备下了汤面,下奴这就着人去端。”
二人当下没多在意,就此聊起了正事。谢信跟谢迟说:“皇长子祭礼要你参礼的事,听说了吗?”
“听说了。”谢迟点头,谢信叹气:“我比皇长子大一辈,说要我观礼去。”接着又叹了一声,摆手,“我打算告病不去,你最好也别去。”
谢迟:“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回的祭礼没太子殿下什么事?”谢信咂嘴,“太子这人……锱铢必较。这回这个祭礼,宗亲里血脉离得近的去那在情理之中,你我去了,准要被他记恨上。”
谢迟心道不至于吧,他们不管参礼还是观礼,都只是奉旨办事啊?
可他这么一说,谢信就呵呵呵地冷笑起来,谢迟直被他笑得汗毛倒立,好在这会儿面端到了门口,谢信眯眼嗅嗅:“好香。”
两大碗汤面很快端了进来,面是软弹的宽面,汤是棕褐色飘着油花的牛腩汤,几块带筋的牛腩在面上摞成了小山,上面还撒着碧绿的葱花,看得谢信食指大动。
和面一起端进来的,还有一碟酱牛肉、一碟卤鹌鹑蛋、一碟蒜泥白肉、一碟椒麻鸡丝。
这都是凉菜,所以才能端上来得这么快。但没关系,往面汤里一过就热乎了。
谢信两眼放光地往面里掖酱牛肉和卤蛋,谢迟一时却没心思吃。他碰碰谢信:“哎,叔,堂叔?祭礼真不去吗?”
去了会得罪太子,不去会不会触怒圣颜啊?
——在众人平日的印象里,都觉得太子近几年愈发傲慢,戾气也愈发的重的。
于是一场宴席从头到尾都颇为融洽,一点若有似无的议论,却从第二日开始,在洛安的街头坊间慢慢地飘了开来。
是太子着人送到各位参礼的堂兄弟府上的赏赐闹的。
在洛安城中,赏赐、贺礼里常有文章,众人总要摸清门道才能安心,不然无意间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是以过了两天,七王府的世子谢逐,就拜访五王世子谢遇去了。这一双堂兄弟一贯交好,谢逐便也没拐弯,张口就问:“哥,你这边的赏赐里,有茶没有?”
他说这话时,宦官正好刚把茶端上来。谢遇扫了他一眼,解开盏盖吹着热气淡淡道:“怎么,你那儿缺茶喝?诺,这是皇伯伯刚赏下来的大红袍,一会儿匀你一些。”
谢逐就不高兴了:“哥,您这可就不够兄弟了。”——我有什么说什么,您在这儿装傻?
谢遇眉心微跳,接着也没喝茶,就把茶盏放回了桌上。
他当然明白谢逐指的是什么。
这次的主祭是忠王,除忠王外,参礼的宗亲一共六个。太子要赏东西,理所当然地给忠王这主祭备了份厚赏,给六个堂兄弟的则都差不多。
但是,广恩伯府那边,多了一份茶。
这茶倒不甚名贵,但也颇有些来头。是大概二十几年前,大齐西南边的暹罗开始向大齐进贡,贡品里总有一种暹罗人引以为傲的水果,叫柠檬。
这东西外皮金黄,里面的瓤是一丝丝的,像是金色的橘子,可味道酸得很,听说能酸得人面目扭曲地捶桌子,根本没法吃,闻闻味儿倒是不错,头几年的就净摆在屋里闻果香味儿了。
后来暹罗使节来朝,听闻柠檬在洛安竟不受欢迎,痛心疾首,解释说在他们暹罗,是拿这个切片泡水喝的。御膳房就切了切泡水呈进了殿,暹罗使节说,对对对,就是这么喝的——可从当今圣上到满朝文武,没一个人喝得惯。
据说当时还有个性子直点的武将张口就道:“要喝水,泡茶不好吗?这东西,说味道寡淡又酸得很,说味道浓郁又除了酸没别的味儿,有什么可喝的?”
于是在座重臣哄堂大笑,这话被当做笑柄越传越广。结果,不知怎的传到了个御茶官的耳朵里,这人会颇动脑子,立时想到既然除了酸没别的味儿、不如茶水好喝,那能不能把它跟茶制在一起?
反正茶里原也有小青柑、大红柑,就是将茶叶填在果皮里一起炮制的。柠檬果肉虽酸,可果皮香得很啊,怎的就不能试试?
就这么着,经过几载尝试,御茶房里还真弄出了个“柠檬红茶”。柠檬清新、红茶醇厚,喝起来颇是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