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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在这类大事上,从来都是听许夷光的安排,何况银子本来也是她挣来的,她就更觉着许夷光想怎么花都是她的事了。不过这回听了许夷光的话,她却是沉吟道:“要我说,买宅子除非咱们自个儿要住,否则长远来看,委实不划算,便能赁给人住,也收不了几个租金,况还要防着损毁,倒不如买个庄子,既能住,一年下来
也能多少有些收益,细水长流的总是个补贴。”最重要的,还是方才新安王世子妃说的事给李氏提了个醒儿,敏敏的嫁妆是真得即刻准备起来,再拖不得了,而嫁妆里旁的东西,譬如家具陈设首饰布匹什么的,都是死的,能银子生银子的,才是活的,
而能银子生银子的,不外乎庄子与铺子。所以,若现下真要置产,李氏自然更倾向于买庄子,宅子的话,不管敏敏将来能不能嫁在京中,意义都不大,一年下来反倒得贴银子休憩维护去,庄子就不一样了,就算离得远了,依然可以让人打理着,
一年送一回收益奉一回账去给她,便一年只得几百两,积少成多十年八年的下来,也很可观了。
李氏自己没有嫁妆和私产,自是不想再让女儿也与自己一样了。许夷光听罢李氏的话,皱眉道:“娘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咱们银子有限,近郊的地听我师母说,均价至少也得七八两,咱们满打满算,也就能买个二百来亩的庄子,可哪有那么合适的庄子等着我们去买呢?何况我们总要留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宅子也一样,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合适的,横竖我已托了师母帮我问一下牙行,明儿我便再打发人出去告诉师母,宅子庄子都给我们留意一下吧,等回头有
了合适的,权衡一番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李氏赞同的“嗯”了一声。想起下午新安王世子妃的话,因试探的问道:“敏敏,那个,你有想过将来,那个……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这里也没有旁人,就咱们娘儿俩和吴妈妈,也不怕人笑话儿,你心里怎么想的,就只管怎么与娘
说,好不好?”
许夷光心里一动,娘从来没问过自己这些话,哪怕当初她和傅御的事,娘也至今一个字没问过,这会儿却问了,难道,是下午新安王世子妃真与她说了什么不成?她于是抱了李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您怎么忽然想起问我这个了,是不是嫌我烦了,想趁早将我扫地出门了,您好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啊?那可不成,您就算再烦我,也得继续忍下去,没准儿还得忍我一
辈子,谁让您是我亲娘呢,我不烦您,倒要烦谁去?”
她和傅御的将来,如今到底八字还没一撇,谁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变数,还是等确定不会有变数了时,再告诉娘吧,省得到头来若没能成,她也跟着徒自难过伤悲。
李氏见女儿避重就轻,只当她还放不下傅御,想想也是,傅将军那样的人,哪能那般轻易就放得下,便是她,不也只是因为替女儿求了支好签,便一直都在心里抱着希望吗?好歹再等等,也再给敏敏一点时间吧,至于新安王世子妃的弟弟,彼此年纪都还不大,再等一年半载的,应该也没什么,若真是敏敏的,怎么也跑不掉,若那胡公子等不得,只能说是二人之间缘分不够吧…
…
李氏暗暗叹息着,笑道:“娘怎么会烦你,疼你都疼不过来,巴不得能把在捧在手心里,一辈子一步都别离开娘好吗?好了,不说这些了,时辰不早了,让她们摆饭吧。”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吴妈妈说的。
吴妈妈便忙扬声叫起来:“来人……”
一时用过晚膳,许夷光又陪李氏说了一会儿话,方回了自己院里去。
只当傅御今晚上要来,他那个人,她如今还是颇为了解了,至少在她面前,他就是一给三分颜色,立马能开染坊的主儿,昨夜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她确信他一定能感觉到,所以,今晚上……不对,今晚上他该当值宫中,八成来不了了……也不对,就算当值宫中,他八成也是要来的。
许夷光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甜丝丝的,这种奇妙的想见又有些不好意思见的感觉,她真是好久……从来没有体会过。
以致手里虽捧了一本书,却是半日都未翻过页,耳朵也高高竖着,一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心砰砰直跳。
如此等到二更,却没能等来傅御,反倒等来了他的一个侍卫,好像是叫丁卯的?上次在琉园出事时,许夷光远远见过他,所以有印象。问过姓名后,果然对方叫丁卯,给许夷光行了礼便道:“我们爷今晚虽轮值,但本也要来见姑娘的,谁知道皇上临时有差使,让我们爷即刻出发去办。所以他来不及来看姑娘,向姑娘辞行了,只好让属下走
一趟,告知姑娘,请姑娘不必担心,他最迟过年前,一定会回京,再就是姑娘若有什么困难或需要了,打发个人去玉桥胡同的丁宅告知一声,便成了。”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傅御倒是确信无论许夷光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立时知晓了。可知晓是一回事,她愿不愿意让他插手,愿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让他替她解决麻烦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傅御才特地忙里偷闲也要让丁卯跑这一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她哪日就真遇上困难,需
要帮助了呢?当然,她还是永远别遇上困难最好。
许夷光听了丁卯的话,心里大是失望,这么说来,不但今晚上,接下来的二十几日,她都再见不到傅御了?
早知道,昨晚上就别那么着急的催着他离开,该多与他说会儿话的……
可现在后悔也迟了,许夷光只得道:“那傅将军此行有危险么?既没有危险,那我便放心了,有劳大人走这一趟,时辰也不早了,我便不虚留大人了,大人请。”
丁卯被她一口一个‘大人’叫得心颤颤的,忙道:“姑娘叫属下丁卯就是了,千万别叫大人,属下担当不起。”让他家爷知道了他竟敢让许二姑娘叫大人,还不得生吞了他啊!丁卯很快便告辞离开了,剩下许夷光怏怏的,一直辗转到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