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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余卿白净的脸上也浮上了一抹绯红,寻常人早已坐立难安, 难得的是他心态好,坚信心静自然凉的道理, 倒也坐得住。
里屋似乎传出来声音,隔得还有些远, 便听见了余珂大人爽朗的笑声还掺杂着点奉承:“摄政王请放心,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工部去办, 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因为丝毫不避讳的缘故,这声音也一字不落的传进简余卿的耳朵里, 他不露声色的站起身,站在一个不会太过打眼的位置, 准备一会儿大人出来的时候拜见一下。
也不过是几瞬的时间, 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简余卿低着头, 只得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来人, 却是看到两名男子从内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容貌生的英俊,身姿挺拔,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 质地上乘的衣裳之上一只仙鹤展翅欲飞, 这是一品大臣才能够穿戴的官服, 只见那人走在最前面,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群人,他一张英俊的面上剑目星眉,出挑的五官和一身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眯着,嘴角挂上耐人寻味的微笑,却是让人捉摸不透心思。
怎么是他。
这是简余卿的第一反应,他眼角余光落在后面的人身上,只见那人穿着蔚蓝色锦袍,面前绣的是一只锦鸡祥云图,因他面貌刚直,身型粗狂,穿着一身官服倒是威武霸气的很,只见他面上带着还未散去的笑容,跟在顾舒文的身后,怕就是尚书大人余珂了。
二人往大厅的出口走,身后还跟着一干人,有跟随的官员,也有随行的小厮,明明大厅也还算是宽敞,他也努力地想缩起来减轻存在感,简余卿低着头,却觉得锋芒在背。
顾舒文走到朱红色的大门之前,却像是才发现他一般,他侧过脸,看向垂首一侧的人,因他这一举动,所有人都望向了简余卿。
气氛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死寂,简余卿没多做犹豫便跪了下来,他的声音算不得好听,却干净清脆:“下官简余卿,参见摄政王,参见余大人。”
他人还跪着,没人免礼让他起来,也不敢擅自抬头,不知为何,在简余卿说出自己姓名的时候,整个屋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些,原本炎热的大厅吹进一抹冷风来。
一旁的余柯看了眼这新上任的小官,敏锐的察觉到了点不寻常,难不成他是得罪了摄政王?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可是不待余柯深思,顾舒文发话了,他的声音慵懒而浑厚:“面相不错,倒是个人才,余大人好福气。”
顾舒文说的话,没有人敢反驳,这会儿就算简余卿长的惨不忍睹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果然,余柯爽朗一笑,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我刚刚瞧着,也觉得模样生的俊俏的紧呢。”
简余卿的头更低了些,他道:“多谢摄政王夸奖,下官受之有愧。”
这般官方而疏离的语气,敷衍之意不加修饰,顾舒文的眼眸危险的眯起,他冷笑出声,转身离开了,倒是再未多说半句。
他这么一走,带走了一群人,整间屋子顿时空了下来,简余卿整个人忽然放轻松下来,却才发觉背后一身的冷汗。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顾舒文走的时候也没有说免不免礼,搞得他现在不知道是站起来还是不站起来。
这天杀的顾舒文,一定是故意的!
依旧跪着的简余卿,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逼,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信,就在前不久,喔,其实也比较久了,大概是三年前,他刚刚穿越过来,正好穿越到了大婚之上。
没错,他就是嫁给顾舒文的!
这一年的夫妻生活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简余卿思考了很久决定主动合离,原本合离了之后以为从此天各一方。
但是,造化弄人啊,誰能够想到他那前夫居然仅仅是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当朝的摄政王?誰又能想到,当时说走就走不回头的自己,现在居然又回来了。前夫哥还秒变成顶头上司!?
内心复杂的简余卿实则内心的悲伤逆流成河,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没关系,问题不大的模样,安稳又乖巧的跪着。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去而复还的尚书余柯,刚刚才谈成一件大事的余柯现在心情也还算不错,再加上他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现在看着仍在跪在堂上的简余卿,难得的宽容:“起来罢,免礼。”
简余卿压下心头喜悦,努力不被看出腿麻的异样,站直身子立于厅上,等待发落和分配。
余柯喝了口茶,这才道:“余卿的才识本官是不怀疑的,摄政王也觉得你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简余卿很想否认三连,但是他只能谦虚道:“大人您谬赞了。”
“本官说你可以,便自然不会看走眼,自今日起余卿便担任司农寺诸园苑副监一职罢。”余柯不容置喙道。
简余卿连忙千恩万谢了一番,余柯这才高兴了,挥一挥手让他回去熟悉熟悉任职的环境,尽快上任。
从屋内走出来,重新站在太阳底下,简余卿深呼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场仗一般,他擦了擦鬓角的细汗,算了,虽然这职位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就是这样的有龙套职位的人,才能活到大结局嘛。
他满足的笑了笑,走在花团锦簇的小道上,乐观地觉得,这职位应该也不错,虽然听起来像是搞绿化的。
就在这个时候,温彦清出现了,他拉住简余卿的手将他拽到一间无人的房间,简余卿不知道和这个人时候关系,只能静观其变。
“你……当真要嫁给他?”温彦清那时还不是丞相,彼时浑身的戾气都未做过收敛,简余卿惊慌之下,竟觉得这别是自己的情夫吧。
怎么着,难不成今天要表演一处逃婚的戏码吗?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简余卿觉得这个时候要装傻:“嗯,是啊。”
“你已经决定了?”温彦清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悦。
怎么着,这是还没商量好要逃婚?简余卿莫名送了口气,他道:“对,我已经决定了。”
接下来,就剩下了真正的寒暄,而他自己也根本无心和这个人叙旧,最后借故走了,后来婚后的一年里面,和温彦清倒还是有些交情的,无事便出来一起散散步聊聊天的。
好吧,后来因为顾舒文的冷气压,所以交情就渐渐地淡了许多了,简余卿自然也是知道温彦清是如今右丞相的事情,不过一直听说丞相在外地办理公事,怕还是有半月有余才要回来,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心下好奇的紧,其实也想和温彦清好好的叙一叙旧,但是这桌子的位置就这么大点,别说这一桌,就说这一个园子里面,就有无数目光或明或暗的的盯着了,所以简余卿只能装傻,装作没听见。
外面似乎又有声响,小厮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摄政王到!”
这次花园的动静更大了,就连空气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安静,众人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顾舒文今日穿着一身对襟窄冰蓝色袖长衫,他站在那儿,声音带着独有的磁性和慵懒:“各位免礼。”
“谢王爷。”众人起身,回到位子上,却见赵相匆匆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王爷能来鄙府,真是令鄙府蓬勃生辉啊,下官之幸,之幸啊。”
顾舒文的笑容不达眼底,他看着今天穿着喜气洋洋的赵相,明明他的四弟就在昨日被抄了家,这人却依旧风光的很:“赵相说的哪里话,赵相的寿宴,本王岂有不来之理?”
话虽如此,前几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过,没人敢这么不识相的戳破,就连赵相都表现出一副我自己都信了的模样,忙道:“王爷请上座。”
整个寿宴都布置的分外豪华,餐桌用具哪个不是精致得体,美食佳肴更是如流水线一般的上来,整个相府的装饰贵气的很。
而他身在单州,那个被利用的四弟,此刻却呆在牢狱里面绝望透顶。
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大家的面上都乐呵呵的,祝福着丞相长命百岁。
简余卿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舒文的身影上,直到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落座,看到这样的架势,简余卿觉得不对了,那里是主座对吧,没错吧,为什么温彦清不去那里坐?
他不是丞相吗?这不符合常理啊,而且,为何在座的各位大人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好吗?
许是看穿了简余卿的疑惑,胡静观凑近他解释道:“简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温相一向是有这个规矩,他就是喜欢随便坐一桌,不在主桌上面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