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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天涯上,两个月后的一天,今个儿是小鹿子计划出逃的第三次。
能飞了,会点武功了,有了这小小的进步,小鹿子跟看到了人生的希望一样,感觉那胜利就在眼前。
她已经记下了下山之后去马厩的道路,准备去村里偷匹马,骑上就跑。学会一点武功的她已经得意忘形,早就忘记了自己骑马还是个新手,估计她心想着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内力去御马吧。
和平日里一样,她早早的就起来了,把天蚕页和叶子放在衣服里装好了,然后在剑捆得严严实实了背上。
(小鹿子左:真想弱弱的问句,你逃跑,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小鹿子右:啊我逃跑,我的东西不带走到时候不得还回来拿。
小鹿子左:你确定,你跑的掉吗?
小鹿子右:跑的掉!)
从开始的被动到现在的主动,她已经会自己跳崖了,好在一回生二回熟,她对断天涯上的各种小道、坑坑洼洼都快成朋友了,对这次逃跑也是志在必得。
当小鹿子站在悬崖边上,虽腰间系着绳带,但放眼看下去,那到处都是满满的希望啊。
三
二
一
跳。耶。
这次跳的时候小鹿子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即将解放的一切,害怕竟然没了,一路身子虽然往下掉,没有忧愁,只有喜悦,这个过程,真是美妙极了。
风二和无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在小鹿子背后咯吱的笑。
风二道:“老兄,要不我们来赌一赌,看她跑,能跑多远。”
无爱笑道:“天涯村去百八十里。”
风二笑,“一二十里足以。”
无爱拿着酒,道:“若是这鹿没跑到那远,这酒,该她喝。”
风二笑道:“如此甚好。哈哈哈。”
两人皆在断天涯之上大笑了起来,他们对小鹿子如今的成绩已经有了各自的定论,正准备看着这场好戏。
不久,小鹿子已经安稳落地。
解开绳子后,和她规划的一样,下山的路坑坑洼洼,但那小小的轻功帮了不少忙。
一路跑着、走着,喘着粗气儿,但她已经安然无恙的到了马厩。
是时候说再见了,耶。此刻她难以想象自己神色是有多么的惬意,难以想象此刻的她,未来的人生是有多么的辉煌。
能想的都想完了,那么就再想想这不辞而别的事儿吧。所以,她想以后有机会在找人写信,给师傅陈晴再告别吧。先逃了再说,等躲好了,在告别。
是时候上马了。但这马,好像不太听话。
任凭小鹿子怎么吼,它还是让小鹿子在它身上东歪西倒的。无奈,她只能趴在它身上,紧紧的抱住它任凭它往何处去。
一匹马,驮着一女子,在路上驰骋着。
——————
小鹿子在驶离天涯村的路上,误打误撞撞上了那寻酒来的楚生一行人。
楚生离宫已经有些时日了,一路便以寻才觅宝为乐,那又怎可错过闻名于世无爱老儿的美酒。
为了皇拓政权的开拓,他自己也亲自出马来了解这天下事了。后宫之事交与她的皇后打理,朝廷之中有伯仲,东拓有飞虎,西治有妙者,这南开嘛,就让他来,也好会会这江湖。
但也正是这日,小鹿子在计划着她的第三次逃跑。于是乎,两人就这么阴错阳差的见面了,便由此奠定了两个人接下来的命运会以此有了交集、缘分。
面对突如其来比自己大个的马车,和一条朝自己打来的马鞭,马儿似乎也吓的不轻,前脚一下子蹦了起来,硬生生的将那小鹿子给扔了出去。
“啊,好痛。”
此刻的小鹿子已经狠狠的摔倒在了路边,奈何当时的她怎么紧紧抓住那马儿,她抱的越是紧,它的力就越大,毫不留情的将她甩了出去,她都还没来及反应是不是自己应该飞起来。
看来这场景并没有那楚生英雄救美。是的,那坐在马车里日理万机的楚生,正忙着和文贤交代对于秦边界瘟疫一事,现在自己的安排,哪里来得及理会这突的就撞上来的小鹿子呢。
当然小鹿子也算好运,只是被那马儿甩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这点痛对她来说只是皮外伤,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文乐吼道:“你这丫,我们还赶路。”
文乐在前面驾着马,但也不想被这突如其来,撞上来的小妮子挡了道儿,说话的同时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金子就给小鹿子扔了去。
文乐的手法是很准的,小鹿子正准备用手揉头的同时,那金子就横生生的到了她的手上。
在文乐准备驾马离开的时候,小鹿子心里特委屈。
如果不是刚刚前面那姑娘一鞭子到自己马面前,马也不至于如此惊吓,一下子把自己给扔了出去。干嘛就成自己挡了人家道,千言万语只有委屈。
现在马跑了,自己又摔了,想到近日来自己在山间摔的种种,看着手里的金子,她心里防线已经坍塌了,大声的坐在草丛中间就哭了起来。
(左:你以前不这样的啊,干嘛动不动就哭。
右:以前不这样,是因为我至少觉得自己很有价值的活着。
左:那你干嘛要哭。
右:因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要回去。
左:你还记得你的爷爷奶奶吗?
右:我还记得他们给我烧的菜,很香。
左:那你干嘛还哭。
右:因为我回不去了。呜呜呜,我学了那么久,都学不会,我师傅他们学了几十年,如果我在这里学几十年,我真的就回不去了。)
原来是想家了。
那种想家不能回,那种眼看着学无止尽的遥遥无期,却没办法回家,各种绝望,让她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种种崩溃。
是的她崩溃了。
平时哭时,还有俩老顽童在身边嘲笑自己。
回想起师傅师叔笑话她是个爱哭鼻子的蠢鹿,小鹿子还是觉得蛮安慰。但这次再也听不到那种还能安慰到自己的话,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子。
小鹿子便不顾一切的大哭了起来,反正不认识他们!
这种肆无忌惮的哭声,倒是引起了楚生一行人的注意。与楚生的同行的是文贤、文乐。
文乐、文贤是一对双生花,乃是已过世的大将军文系之女儿,相传两人10岁便会骑马射箭,后来被送于终南山苦修五年回到楚国,学的一身本事后,便被楚生娶进了宫中,她们深深爱着并钦佩着他们的皇上哥哥,即使他专宠了尹子煦几年。
楚生撩开了窗帘,看到那哭声方向,地上坐着一女子,女子一身极其朴素,乌黑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梳了个马尾,虽脸上齐刷刷的两行泪但也不乏清秀之色,身形较蜿绰。
楚生看着她不禁笑了笑,也不知何事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文乐现在才是有理说不清,为何眼前的女子就为此大哭特哭了。搞不懂,自己不过希望她能让开,这都给了一锭金子了,难道是嫌少?
于是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更大的金子,往小鹿子的另一只手给扔去。
这次正好是抹着鼻子的那只手,又中了。
文乐理了理袖口,双手抖了抖灰尘,完美。
已经哭红了双眼的小鹿子,又接住了这从天而来的金子。
她伸出手来,左手一只大的,右手一只小的,看着它们怎么也哭不出了,这是什么鬼?
她张大了嘴巴朝楚生马车望了去,发现三个人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那帘后的男子还在朝着自己笑。
不过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喝酒太多,记忆力消退了许多吧,她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嗓子都哭哑了。”小鹿子满脸委屈的小声对自己说道,那三人似乎还在看着自己,眼神都不带离开的。
现在马也跑了,看来第三次逃跑又要以失败告终了。好不容易才逃了这么远,想到又要回去每日跳崖爬山的,就后怕。
小鹿子大声和他们喊到:“搭我一程,送我回去,是你们不小心撞了我!”
她已经慢慢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准备飞过去,是的,这是展现她轻功的时候到了:叫你们小瞧!
可谁知,她双脚一瞪,在飞过来的霎那,噗哧一声,直接从空中给掉了下来。
这下可好!
虽人是摔惯了的,她不在乎。可看到眼前那凶巴巴的女子是直接对着自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小鹿子极郁闷...
这丢脸丢的。此刻,小鹿子的脸都快成三条黑线了!!!
但她不管了,一个反身就给站了起来,然后一个劲的往那马车上去,她才不能在这荒郊野外的自己走回去。
文乐一见,奇了怪了这人,便拦着她,道:“也没见你伤的也多严重啊,刚还哭的死去活来,现在都能蹦蹦跳跳了,搭你可以,金子还我呀。”
然后文乐伸出了手去,小鹿子定睛一看,怎么可以给她!
这是自己受伤应得的好吗!
见势,这丫头如此不识好歹,文乐便准备将自己那两块金子给抢过来。
她一个上前,便托起了她手中的金子。
奈何这小鹿子也不是吃素的,连豹子肉都吃过了,还怕这女子来抢自己。所以,紧紧她拽着那两块金子,死活也不放手。
文乐无奈,只得撒手,大吼道:“你这丫头片子,还挺贪。”
小鹿子紧紧的拿着那金子,回了她个眼神,“你都将它给我了,怎可再收回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小鹿子也是不服,明明都给自己了,当然不会还给她。而且刚才她如此说自己,更不能还,就要气她气她。
文乐表示不爽,心想这丫头嘴巴还挺能狡辩,道:“死鸭子嘴壳子硬。你又要跟我们走,还要拿着这钱,你说你还有道了。”
“罢了,一个小丫头,你和她争啥呢。”
这时,楚生轻轻的和文乐说到,语气非常温柔。
听楚生这么一说,文乐才收敛了,她的表情温柔了起来,转头道:“夫君,这哪儿是什么小丫头,年岁看上去比我们俩姐妹还大呢。”
文乐此言不假,自己不过刚过了十八,怎么也还是一朵花,在已经都二十二的小鹿子面前,自然不服。
(但是这里,作者大大要申明一点,小鹿看上去很年轻的,可能是现代人吃得好,所以显小的原因。只是小鹿子的思想和学问是二十二。)
“敢问姑娘今年芳龄几许。”楚生很有礼貌的用微笑着问那小鹿子。
楚生这人,很少对身边的女子发怒发火,在他眼里,如水般的女子都是用来疼的。
小鹿子循声望去,见到了那个躲在车中的美男子,便回到:“二十二。”
但是她已经面无表情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扯到自己年龄上来了。
“看吧夫君,她比我俩姐妹年龄还大。哪儿是什么小丫头,我看呀,老丫头。”文乐调皮的说到,然后一脸无辜的望着楚生。
楚生见她这傻乎乎的样子,一脸宠溺的又对她笑了笑。文贤还是坐在楚生旁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切,也没做声。
文乐和文贤性格却是大大相反的,一个喜静,一个爱闹,但俩人也算的上是楚生的好的贤内助了,都将楚生爱的不要不要的。
小鹿子有些不理解,这是几口子,便暗自偷笑道:“这是秀恩爱来了。这还有我呢,作为在场第四者,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此刻的她,已经将那闪闪发着光的金子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然后说着看不见的时候故意用双手去蒙住自己的眼睛。
文乐被小鹿子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了。但她寻思一想,这女子刚才还大哭大闹,怎地突然就又得意了起来。
如果她的夫君允许,文乐真想一个如雷掌,将她劈得远离自己的视线。
可事实是,小鹿子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马车,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楚生一侧,还满脸开心的故意去气那文乐。
她满脸的得瑟,无不在告诉着,文乐,你能把我怎么滴,你能把我怎么滴。
气完了文乐,她也不忘自己身边的一男一女,刚才都看完自己的笑话了,所以也不能放过。
小鹿子对楚生张嘴就说道:“诶,看你也不是文质彬彬的呀,干嘛叫你、你媳妇在前面赶车。”
她仔细地把楚生从头到脚努力打探了个遍,确实长得不错,肤质也好。但小鹿子一想,虽知道古时都是男尊女卑的,但也不至于完全女人出力,男人就养尊处优吧。
这人,太奇葩。
楚生面色有些尴尬,便用手在嘴边故作难以回答:“你!咳咳。”
还是第一个这样同自己说话的,明明自己帮了她,她不懂得感激,还给了自己一顿调揩,楚生倒是被这女子一直盯着自己看满脸的不好意思,虽故作正经的样子,但也无法掩饰他心跳竟跳的厉害。
有的时候很奇怪,当你遇到某些人某些事,心就会“扑通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文乐对她本就很是不爽,现在竟如此说她的君王,更是不爽,她直接破口大骂,道:“你这哪里来的乡村野妇,竟满口胡言。”
这时,文贤说话了,道:“文乐,在此地相识也算作缘分一场,咱继续赶路吧。”
文贤已经不想再看两人闹下去,她说话是极具说服性的,少了文乐骨子里的那份刁钻,显得从容典雅了不少。她不想因为一个莫名闯来的乡村女子,耽误了他们的进度。
“听到没有。哼。”
小鹿子说的这句,其实非常小声,也就只有说给她自己听的了。然后她在默默的在心里给文乐做了个鬼脸。
本来准备和文贤说自己的安排的楚生也不做声了,细思之后,他决定自己和文乐一起赶马车,一来可以增进感情,二来也省的那小女子再说自己的不是。
他走向了前去,侧身坐在了文乐的身边,连文贤都是一脸吃惊的样子,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对,楚生竟会如此?
文乐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能和自己爱慕着的男人一起赶马车自然是莫大的荣幸,虽然他的佳丽三千不止自己一人,但此刻的她却是满脸的幸福。
小鹿子对楚生此刻的行为也很是满意的,看来这厮茅塞顿开终于知道为夫者,应如何善待自己的媳妇了。
话说回来,她又哪里知道,自己看轻的那个人是集千千万万美女的宠爱于一身的楚生呢?
一路上小鹿子坐在马车里,文贤也不怎么搭理自己,她问句,她答句。
她问:“姑娘,能告诉我你们是去天涯村吗?”
文贤答,“是。”
她问:“喔,能告诉我你名字吗?”
文贤答,“不能。”
她问:“那你们要去干嘛呀!”
文贤:“...”
后来小鹿子也就不问了,她闭上了眼睛来,回忆起了她的天蚕页,总算有时间自己脑子里理理了,最近每日被灌得大醉,晚上都没时间温习,学武功真是不容易啊。
“到了,你可以走了。”
文乐毫不犹豫的掀开了帘子,势要赶那小鹿子下马车。
小鹿子停了停,道:“唉,你们可是来天涯村寻酒的。找我呀。”
三人虽刚才取笑了她,但他们又给了她钱,还帮助她回来了。小鹿子心想,几个衣着超凡的人,来到这天涯村,那来天涯村是干嘛呢,那肯定是讨酒喝啊。
此刻小鹿子虚荣心爆棚,认为每当有人来寻酒时,自己若是站在无爱的身边,都能够闪闪发光。
不过在她逃跑时,怎么就想不到她师父师叔的好。
文乐对她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问到:“你那儿可有什么好酒?”
“那可都是好酒呢。比如。。。那陈年老坛子里的美酒哟。”说到这里时,小鹿子本来准备随口举例说师叔酿的醉仙酿,但那属于精品自然不能卖给人家。天知道,师父师叔会怎么惩罚自己。
“我们寻的是那断天涯上无爱老前辈的好酒,就你,又怎可和他比。你这不知哪里来的乡村野妇,还美酒,这轻功不到一弹指,见光必死,还挺能吹,你怎么不上天呢,大姐。”
文乐对她自是不屑,满脸骄傲的看着小鹿子。
当然骄傲她文乐是有资本的,爹是大将军,她从小去第一大派习武,回来后嫁给了心仪的楚生,虽在宫中只是众妃的一员,但深得楚生的信任与爱护,自然能够恃宠而骄。
若不是楚生叫大家低调出行,一个乡下来的女子她又何必搭理她。
“你怎可断言那老前辈的就是好得不得了了,我的酒就不能和他比了。”
其实小鹿子很想告诉她,自己给的就是无爱原汁原味给酿出来的美酒。谁知文乐竟如此不屑自己,不就贪了她两块金子,而今在她面前就成了个小矮人,低了一等二等三四五等呢。
文乐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理你了。”
楚生对文乐的偏袒之心是有的,任她怎么无理取闹,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半句不是,反而一如既往的宠着她。
楚生和文贤看着小鹿子和文乐,那满脸都写着老死不相来往的样子,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说的丝毫不无道理。
楚生本想着,这姑娘我有好感,只要好好调教也是一颗好苗子,要不要收回宫中去。但后面想着自己这次是出来办正事,碧血剑还没下落,亦不能寻花问柳的。
前几日有人通报他说,这风二似乎就在那断天涯之上。他便打着寻酒的幌子,来寻这风二了。
一行人下马车后,也是时候和他们说再见了。
面对文乐对自己的态度,最后小鹿子说了句,“不好意思,我走了。”
然后她对着大家傻傻的笑了笑便快速离开了。
她笑起来就是春日的阳光,浅浅入人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