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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声滴到了天明,夜色已经褪去了,而这一夜的波折却还未尽。
侍卫把穆青菱兄妹带到了太极殿外,奉命拿人的太监进去回话。这太极殿原是皇上议政的地方,既然是在此处,而不是在后宫中处理,可见皇帝对这件事情的看重。
青菱在殿外就听见了皇帝怒气沉沉的声音:“叫他们进来!”
那太监就出来,趾高气扬的对穆青菱兄妹扬了扬头:还不快进去?
穆青菱与大哥、二哥进了殿门。天还未亮,也不到早朝的时候,可这殿中竟然已经聚集了许多位大臣,必定是皇上连夜召集而来,商议对七皇子下毒一事该如何处理。
这毕竟是谋害皇子的罪名,疑犯又是将军府的嫡女。正可谓是牵连甚广,难怪需得群臣会审。
青菱兄妹行了跪拜礼,可皇帝却久久未令他们起身。
“你们倒好,”过了许久,才听见皇帝那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一个犯了事,三个一齐壮胆来了!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先是谋害皇子,又来藐视圣意,我看你们是要造反了!”皇帝说到这里,已经抑制不住怒火,他猛地一拍桌案,响声回荡在大殿里。
穆青云额头悄悄流下了汗。皇上如此生气,万一当即就要拿小妹开刀……
穆青菱并不怕这个人。
前世时这位皇帝以逾五十的年龄纳自己为继后,只为了穆家的兵权。穆青菱了解透了这位皇上,在穆家还有用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下手的。
“臣女根本不可能对七皇子下毒,请皇上明鉴!”穆青菱回禀。
她声音不卑不亢,面上也不显得惊慌,倒令皇帝皱了皱眉。
“七皇子寿宴上,是不是众人亲眼见到你为他做了一碗梨盅?”皇帝问。
“确有此事。”穆青菱毫不犹豫地回答。
“七皇子喝了那碗汤不久,就昏迷不醒,这还不是你下的毒?!”皇帝说着又有一些火起。
“陛下轻易一问就可以知道是臣女送上的梨盅,臣女若有此心,何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上汤品!”穆青菱一拜陈情。
“你……”皇帝这指责刚出口就卡住了。
大殿内的臣子也觉得这女子说得有些道理。下毒所用的汤膳,不悄悄送上,还要在热闹的筵席上亲手端过来。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找了那么多人证吗?
这样一来,事后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谁会这么傻呢?
“单凭这一点,也不能证明什么。”皇帝沉吟着这样说,语气却有了一丝和缓。
“但请陛下明鉴,臣女一与七皇子无冤无仇,二是无法从结果中得益。臣女为何要向七皇子下毒?”穆青菱再拜陈词,说得却是自己并无谋害七皇子的动机。
皇帝也不由得思索起来。七皇子被害,对穆青菱能有什么好处呢?
七皇子是不怎么理会朝政的,谋害七皇子并不能撼动朝堂势力。对于梁明泽这个儿子,皇帝也清楚,是个与人结不了仇的脾气。
“臣女既没有加害七皇子的动机,也不会如此轻易授人以柄。求陛下还臣女一个公道!”穆青菱三拜陈情,皇帝此时看起来已经信了。
看着殿中的大臣也纷纷点头,皇帝忽然觉得这个穆青菱是个颇有胆识的女子。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当着帝王之威,没有被吓得说不出话,结结巴巴。殿上这么多大臣注目着,仍能清晰的陈词,为自己辩白,已经不同寻常了。
“你们先平身吧。”皇帝扣了扣桌案:“你说得的确有些道理。”
穆青菱与兄长终于谢恩并站起了身。果然,只要表现出有用,这位皇帝就会显出兴趣的。
“只是,此事毕竟与你脱不了干系。”皇帝却又发难:“你也别想就此脱罪了!”
这话音听着不好,穆青明咬咬牙跪下道,“穆家上下只愿忠军报国,小妹更是在父亲这样的耳提面命中长大。对七皇子恭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加害于他?还请皇上不要就此降罪啊!”
“你先别忙着求情,”皇帝目光中却流露出点狡猾,“朕并未说过,现在就要治她的罪。”
穆青明听这话有了转机,面上刚现出一点喜色,却听皇帝下了旨:“穆青菱,即便毒不是你下的,终归也是那一碗梨盅给了凶手可乘之机。朕限你七天之内查明真凶,如此,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并要设法医治好七皇子,才能赎罪!”
“臣女明白。”穆青菱果断回答。她就知道这位皇帝没那么好说话。能用的到臣子,或者试探臣子能力的地方,这位皇帝绝不会手软。
“七天以内,查不到凶手,或是七皇子出了事,朕拿你是问!”皇帝逼视着穆青菱。
“穆青菱接旨!”青菱豪不胆怯。她如此果敢的接旨,越发令人赞叹。
事已至此,穆家兄妹总算安然无恙的从太极殿中退出来了。
“只有七天……青菱。”穆青云却有些忧心忡忡,“又要给七皇子治病,又要查询凶手……”
“一步一步来就是,”穆青菱宽慰二哥。
“青菱已经有什么头绪了吗?也不知道七皇子现在怎么样了。”穆青云道。
“你们在寿宴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下毒之事,会不会不是宾客,而是外人做得?”穆青明试着分析。
“我打算去七皇子府上看了再说。”穆青菱沉吟。
事不宜迟,青菱想即刻去七皇子府上看看。一夜已经过去,休息却是不能了。青菱回府略收拾了一下,就带着锦溪乘车去了七皇子府上。路上撑着头歇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
穆青菱先去七皇子房中查看。梁明泽此时正在床上昏迷不醒,一屋子的下人守着,却也没什么用。
梁明泽虽然中了毒,面色倒没有太过难看,只像是沉沉睡着了一样,青菱看着他这个情况,心中对下毒之人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七皇子平时温和大气,满面春风的。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的确让人有些伤怀。”锦溪低声叹惋着。
“七皇子现在怎么样了?”穆青菱问向房中守候的太医,“他中的又是什么毒?”
这太医是从昨夜毒发至今一直照看七皇子病情的。
“据老夫看,七皇子所中的毒倒像是个慢性的,”太医捋着胡子,“药性不猛,却也致命。七皇子此时虽然面色如常,只是昏迷不醒,但是时间长了,这毒侵入五脏六腑,就难以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