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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祖上也是出过秀才的,奈何这位秀才祖宗资质有限,考上秀才后便再也不能前进,好在这位老祖宗心态好,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果断放弃科举在县城置办家业。可惜贺家人丁不旺之前一直一脉单传,到了贺平洲这一代好歹有了俩儿子一个闺女。但家底就那么多,贺平洲虽然是长子,但婉瑜爷爷却更喜欢婉瑜二叔贺平原,临死前将书画铺子给了贺平原,却将卖棺材卖火烛的铺子留给了贺平洲。
惠氏起先是不乐意的,但贺平洲是孝顺的,唯一一次反抗了惠氏答应了此事。
等闲人家是不愿与棺材铺子打交道的,因为一旦打交道便说明家里死了人。惠氏觉得晦气,老爷子孝期一过便托了娘家远房亲戚将长子贺荣送到南方白鹿书院读书去了。
贺婉瑜作为女儿家又是待嫁之身,惠氏倒也不担心,可现在被周家退了亲,惠氏便觉得是棺材铺子不吉祥。
这不,王婆子提了杀猪的这事儿不光贺婉瑜想到自家卖棺材的,就是惠氏也记起了这事儿,脸上不大好看。
惠氏叹了口气,恨声道:“老爷子临死都不让人安生,哪家给顶门户的长房留个棺材铺子的,真是晦气。”
王婆子笑呵呵不减,“大妹子可别这么说,贵家好歹经商,总比我们走街串巷的要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婉瑜的婚事不是?”
惠氏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样。这后生当真这么好?”
“那是自然,今年刚二十,最重要的是日子好又没公婆,以后小的那个成了亲还不将婉瑜当婆婆对待?”王婆子一双吊梢眉高高扬起,说的话啪啪作响。
贺婉瑜听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颇为无奈,这不想早嫁人都这么难呢。
贺婉瑜抬起眼皮装作羞答答问王婆子,“王婶儿,这人这么好,怎么到了二十还没娶亲呢?”
王婆子稍微一怔,接着解释道:“这许屠户搬来清河县两年多,早先有人问过他,许屠户道之前定过亲,但女方没了,后来搬到清河忙于杀猪卖肉也就没顾得上。”
“哦。”贺婉瑜有些失望,接着又垂下头去。
她还以为这屠户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比如不举?比如长的太丑?
可惜王婆子嘴里没实话,对方到底什么样凭她一副口舌她是不敢信的。
王婆子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过头去拉着惠氏又将许屠户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末了说的口干舌燥,对惠氏道,“大妹子请老姐姐喝口茶?”
“瞧我太激动都忘了,咱们到花厅里继续聊,亲事这样的大事当着姑娘家的说难免害羞,等咱们说好了回头我与她细说。”惠氏站起来拉着王婆子亲热的喊着老姐姐到外面花厅去了。
贺婉瑜双肩塌了下去,歪倒在炕上,哀嚎道:“苍天啊,大地啊,拯救人类的圣母玛利亚啊,就不能让小的安安稳稳的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再嫁人嘛?人家还是未成年少女啦!”
刚穿过来的时候贺婉瑜对原主不甚了解,平日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破绽惹人怀疑,也不知是贺家二老心大还是怎的,竟然没有怀疑过自家闺女芯子换了人。
贺婉瑜在前世就是个内敛但有些狡黠的人,人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人后则怎么随性怎么来。没穿之前做着公务员混吃等死,穿越后享受古代少女的生活。唯独嫁人一事,觉得让人难以接受。
一想到今后可能要嫁给一个杀猪的,贺婉瑜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上辈子不管是现实中还是电视上,杀猪的屠户一般都是三四十不拘小节的糙汉子。配上圆圆的脑袋,粗粗的脖子,再加上油光光的一身肥肉,油光光的大肥手,简直是屠户的标配。
贺婉瑜抖个激灵,心想:若是就此吓晕过去,惠氏会不会打消让她嫁给屠户的念头?
贺婉瑜不愿动脑子,直接翻个白眼装晕过去。
晚饭前惠氏终于将王婆子送走,惠氏满心激动,晚饭都顾不上去做便到了贺婉瑜屋里打算和自己宝贝闺女分享这门亲事的信息,谁知叫了两声都没听到应答,当下吓了一跳,闺女竟然晕过去了。
惠氏大叫一声跑了出去找贺平洲请大夫去了,大夫就住在这条街上来的很快,把脉后,半吊子大夫抚着胡须问道:“今日可发生了何事?姑娘又进了哪些食物?”
一家子饭菜都是惠氏张罗,自然张口便来,然后想到今日之事,隐晦的提了一句。
半吊子大夫不敢确定,沉吟半晌,捋着胡子斟酌道:“大概是吓到了。”
惠氏呆愣住:“吓到了?”她心疼的瞧了眼贺婉瑜,眼神有些哀伤,“都是爹娘不争气,竟然给你说个杀猪的亲事。”
大夫一听这话,当下下结论:“这病就是被婚事吓的,只要姑娘放宽心,心情好,病自然就好了。”
惠氏感恩戴德的送了大夫出去,回来时瞧见贺婉瑜的模样,呐呐道:“怎么就吓到了呢。”
其实开始的时候贺婉瑜是装晕来着,可惜惠氏与王婆子说的时间太久,贺婉瑜装的时间长了便睡着了,加上做了个好梦,硬生生的没听见惠氏的叫嚷和大夫的说话。
等贺婉瑜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油灯,惠氏和贺平洲双双坐在贺婉瑜床前,瞧见她醒了,忙嘘寒问暖。
贺婉瑜打个哈欠,精神十足的喝了杯茶,问道:“爹,娘,你们看着我干嘛?”
惠氏一听立即掉了眼泪,“好女儿,怎么好好的就晕倒了。”
额!
贺婉瑜一囧,低头没说话,她怕开口说话就露了馅了,演技还没酝酿出来呢。
贺平洲瞧着宝贝女儿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又给她倒了杯水,难得硬气的训斥惠氏:“你瞧瞧你,好端端的非得让王婆子给说亲,说什么人不好,说个杀猪的,咱们婉瑜温柔如大家闺秀,就是嫁个秀才也使得,凭的弄个杀猪匠将闺女吓晕过去。”
一听他的指责若是往常惠氏早就一蹦三高拿鞋抽他了,但这婚事是她顶着贺平洲的埋怨让王婆子找的,虽然她出发点是为了女儿好,可到底女儿被吓得晕倒了也是事实,她低垂着头,说不出的委屈,“我也是为了婉瑜好啊。”
“为了婉瑜好?”贺平洲声音一个拔高,“那王婆子什么德性,满清河县谁不知道,怎么就你个傻婆娘一根筋的信她能给咱们宝贝女儿找个好夫家,瞧瞧之前找的那些,不是鳏夫就是老头子,这次倒好,是个杀猪的!我闺女这等容貌,这等性子,肥头大耳的杀猪匠能配得上吗?不知所谓!”
惠氏被他骂的头都抬不起来,两人成亲二十多年,这是贺平洲头一次这么硬气的骂人,倒让惠氏重新认识他一般,惠氏突然抬头说了句,“夫君,这样的你好男人啊。”
贺平洲:“......”总有种白说这么多的感觉。
“行了,我知道错了。”惠氏瞧着贺平洲被自己一句话夸的不骂她了,顿时心花怒放心情变好,“我以后改就是了。”
一旁的贺婉瑜呆若木鸡的瞧着这一对古代夫妻秀恩爱,简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贺平洲叹了口气摸摸贺婉瑜的脑袋,转头对惠氏道:“你瞧瞧咱们街上杀猪的那个何大,咱闺女能嫁给那样的吗?”
他们这条街上有个杀猪匠,人称何大,一身肥肉据说有二百斤,圆圆的脑袋粗粗的脖子,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加上粗犷的大嗓门更是吓哭过好些孩子,至今这条街上当娘的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说:“再不听话何大就来抓你了。”
孩子立马止哭。
惠氏一听,眼前立即出现何大的模样,顿时吓个激灵,当即握着贺婉瑜的手心肝肺的叫唤,“这样的杀猪的咱可不能嫁。”
想到王婆子将人夸上天,又被自家从来好脾气的夫君臭骂一顿,惠氏心里也有些迁怒王婆子了。夫君说的对,王婆子嘴上说的好听,可这好几回了就没一个正经的青年后生。
“娘明日就去回了王婆子。”惠氏爱怜的瞅着贺婉瑜。
贺婉瑜瞧着她娘终于决定放弃王婆子一下子松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还未下去,又听惠氏道:“娘明日找城北李婆子去,听说李婆子嘴巴厉害,说成的亲事没一个不好的,之前被王婆子骗了,这李婆子定然没有问题。”
这次贺平洲也不反对了,他不信任王婆子,但是对其他的媒婆却不排斥,尤其事关他宝贝闺女的亲事,他想着多些选择也好。
贺婉瑜心里哀叹:怎么就这么热衷将她嫁出去呢,她想好好的做个安静的不出家门的美少女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