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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冬去春来,时光不知不觉的走着,大足元年——
没错,女皇陛下丫又改年号了!相隔不足一年,接连改两次年号,考虑过大周臣民的感受吗?显然,女皇陛下她老人家是不会考虑臣民的感受的,她自己乐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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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快三年多时光,张昌宗练兵有成。八月,突厥又寇边,女皇大怒,敕封相王李旦为安北都护府兼天兵道大元帅,统帅秦陇之军,又令张昌宗统率赵地之兵,共抗突厥。
突厥见王朝有防备,王师未出而寇退回,遭遇张昌宗所部兵马伏击大败而回,突厥壮丁死伤大半,趁此大胜之机,张昌宗令潜伏在突厥的阿椰兄弟夜刺突厥默啜可汗,功成,默矩、阙特勤兄弟与默啜之子匍俱争可汗位,突厥内乱。
值此好时机,张昌宗上疏朝廷,献上突厥势力分布图,并为刘婴及阿椰兄弟请功,奏请发兵突厥。女皇大喜,令张昌宗为行军大总管,统率魏元忠部、郭振元部三军,出击突厥,夺取漠南,突厥诸部向大周称臣。
值此一役,突厥退居山南之外,不得再于山南之下放牧,张昌宗奏请朝廷置朔方军,于黄河北置坚城三座,自此截断突厥南下劫掠之路,遂北疆平。此时,距离张昌宗离开洛阳到河北道屯田戍边,已然整整四年余。
“将军。”
帅帐中,张昌宗正在看婉儿师父和兄长、侄儿们写来的信,刘婴走了进来,一贯冷静的脸看着有些臭,显然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书信在才送来的时候就看完了,这会儿,张昌宗不过是拿着来翻看,睹物思人一下。见刘婴进来,放下信纸,一边小心翼翼地收进信封,一边笑问:“先生何事惹你不快?”
刘婴不乐意的瞥他一眼,苦道:“说来还是怪将军。”
“啊?此话何出?不说清楚,这锅我是不会背的。”
张昌宗有些讶异。刘婴叹了口气,道:“若非将军执意为属下请功,属下师门中的师兄弟们又如何会知道我的行踪?刚收到的信,师兄已从河间起程,不日即到幽州。”
表情、语气都透着不乐意,不过……张昌宗探究地看他两眼,感觉却没有不乐意的样子。所以,他家博学多才的府佐其实骨子里是个死傲娇?!
张昌宗感觉有些复杂,哄小孩子似的笑道:“原来如此,行,知道了,不就是近乡情怯吗?简单呐,等你师兄们到时,就由我和阿椰陪先生去见故人如何?”
这种“不要害怕,我们陪你”的义气,让刘婴顿感倍觉心塞——
他为什么要进来抱怨这一句?果然是因为师兄们的信来的太过惊悚,脑子一时坏掉了吧!真是太松懈了,一时竟忘了他家主公是个多么惫懒的人!
刘婴默默反省了片刻,果断的转移话题:“敢问将军,朝廷可有敕令发下?可需要将军继续留任统率朔方军,主持筑城?”
张昌宗收起笑颜,摇头道:“不知道啊 ,朝廷还没有敕令发下,不管是否继续让我统率,我今年想回京探亲的奏表已经递了上去,我来北疆已然快五年了,也该让我回去看看了。”
去年战事吃紧,老娘韦氏做六十整寿张昌宗脱不开身回去,只让薛崇秀跑了一趟,已是不孝,今年大战已平,也该回去看看了。他的阿娘不知该如何挂记他,也该回去慰藉老娘一下,尽尽孝心。心里这么想着,但他是领军的大将,无诏不可擅离,也只能耐心等着。
收拢一下心神,看刘婴习惯性的面容冷肃,笑了笑,问道:“先生献图有功,陛下定会封赏先生,除了官职,先生可有什么喜好之物?若是有,以你我的交情,尽可说来,我定会去陛下那里替先生争取。”
刘婴浅淡的一笑,漠然道:“并无什么特别喜好之物,若问是否有所求,倒有一桩心事。”
“何事?”
“属下听说夫人名下有书坊,若陛下允许,可否请夫人印刷先祖之著作,广发天下?”
“宣德先生的著作?”
“正是。”
这是读书人和为人子孙的共同追求。张昌宗点点头,应下:“行,郡主那边定然不会有问题,你且先把书稿整理出来,来日回长安后,呈于陛下,若陛下允许,我想法儿让宫里收藏几套。”
“多谢将军!”
刘婴冷肃的面容终于柔和了几分,诚心诚意的感谢着。张昌宗笑道:“不用感谢,不瞒儒孙先生你说,其实对于宣德先生的著作,我也是十分想读一读的,以宣德先生之才学和名望,定能让我有所进益。”
“将军过奖。”
正说着,阿椰进来:“郎君!”
阿椰进来,见刘婴也在,待向张昌宗行礼后,连忙向刘婴行礼:“师父!”
看阿椰进来,刘婴方才缓和的冷脸,重又恢复平静,点点头,训斥道:“行礼需诚意,万不可因为将军厚待于你,你便随意托大!”
阿椰被训得脸孔通红,重又认真向张昌宗行礼,张昌宗扶起他:“我们都是自己人,何须如此?”
刘婴板着脸道:“将军此言差矣,若阿椰还是正常人,自不会如此辛苦,如今,他废了一只手,只能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方才能有所成,我既然收了他做弟子,自该尽到为人师长的责任,严格要求于他。”
张昌宗被说得哑口无言,阿椰自己还挺高兴的,认真的向他师父行礼:“喏,弟子定当努力奋进,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刘婴板着脸点头,也不置可否。张昌宗目光投到阿椰垂着的右臂上——
阿椰兄弟都是孤儿,并没有什么亲人在世,许是自幼混迹于胡汉杂居的地方,许是语言天赋好,突厥语、回鹘语、吐蕃语等等,两兄弟皆会说,还说的很溜。
阿椰带着他兄弟奉命前往突厥卧底,寻机刺杀突厥可汗,功成逃跑的时候,被一箭射中右边肩膀,许是伤到了手筋,伤好后,他的右手便无法再做什么精细的活儿,莫说舞刀弄剑,便是写字也不成。
也不知是同病相怜还是看重阿椰的天赋人才,刘婴起意收了他做徒弟,待他严格要求,就是不想他陷于残疾的事实,再不知上进刻苦,也是想多给阿椰一条路走。阿椰可不是像他们刘家人那样能一心二用地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天才,是故,刘婴待他一直颇为严格。
张昌宗也不好说人教训徒弟不对,干脆的接过信,拆了腊封,看薛崇秀的来信——
他此时领着人马驻守在漠南,虽大战已定,但暂时莫说回长安,便是回幽州看一看老婆也难,自他率军出征漠南,已是好几个月的事情。出征漠南前,他的薛老师,他的秀儿妹妹已然有了身孕,算着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日生,可恨他竟不在她身边。
只看了一眼,便笑得见牙不见眼,高兴地跳起来:“哎呀,我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