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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呆坐了多久,整座地下城已经变得安静,一盏,接着一盏灯开始熄灭,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可是,却有路灯闪亮起来,那些路灯不是灯泡,更像是吸收了光后会在黑暗中散发微光的荧光物质,它们荧荧的黄色让整座地下城虽然显得依然昏暗,但带出了一分暖意。
我慢慢地站了来,不知怎的发了疯般跑了起来,整座寂静的地下城里只有我跑过走廊的“哐哐哐”的声音。
我一口气跑下了楼梯,站在远远比我在上面看起来大许多的,空旷的广场上,我扬脸看向上方彻底黑暗的世界,暗黄色的世界显得有些晕眩,宛如闯入了一张旧黄的黑白照片里一样的不真实。
我像是没头的苍蝇乱跑起来,宛如只有这样的奔跑才会让我感觉到安全,不会害怕,我独自一人在这个安静的世界奔跑,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似是看到了农作物,我顺着道路一直往前,往前跑,两边越来越窄,开始出现了一个往上的坡度,我向上跑,一直跑,终于,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门,我跑向了门,重重的一推,门,在沉重的声音中打开了。
风,立刻从外面刮了进来,如同刀割,漆黑的世界无边无垠。
如果你被扔在陌生的城市里,至少,你还知道家的方向……
如果你被扔在无尽大海里,至少,你的尸体还会飘回岸……
如果你被扔在沙哈拉沙漠里,至少,你会死在地球上……
而今,我被扔在了,一个未知的,荒芜的世界里,我又该如何回家?
“啊——————”我终于,彻彻底底喊了出来,眼泪,瞬间而下,我朝这个苍茫的未知的世界大喊,“啊————啊————”直到,喉咙喊地撕痛,再也喊不出任何声音,我跪坐在了这片天地前,抱紧了自己的身体,紧绷的神经在松懈后,是彻底地奔溃……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呜~~~呜~~~~~~”身边传来长长的呜咽,我哭泣地看向身边,却是那只怪物,她被锁链绑在门边,也和我一样坐在地上扬起长长的脖子呜咽,她的翅膀似是已经被医治,绑着木棍。
我走向她,她低下头,莹白的眼睛里,也是眼泪。
“我们……一样了……是不是……都回不来家了……”我仰起脸哽咽地问她,她低着脸看我一会儿,再次扬起脸发出长长的呜咽:“呜~~~~~~呜~~~~~”
“我真的……回不了家了……”我跌坐在了她的面前,我不知道她有多么危险,可是此刻,我能感受到她和我一样伤心,我们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也开始和她一样朝天哭喊,宛如时空之门会听到我的呼喊为我打开,胸口的封印一旦没打开,所有之前沉积在心底的,到未知世界的恐慌,害怕,不安和混乱全都冲了出来,化作了我的哭喊。
“呜~~~~~呜~~~~~”
“我想回家————我发誓,我再也不恨老师,不恨九年义务制教育,不恨中考高考,只求让我回家——————”
“呜——呜————”
“求回家————啊————”我在她的哀鸣中嚎啕大哭,寂静的夜空下,我的嚎啕,盖过了她的呜咽……
渐渐的,我在哭泣中倒落在地上,抱紧了身体,风吹在脸上,因为泪水而越发冰凉,泪湿视线里,是两轮月亮,它们冷酷地告诉我,洛冰,你已经不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你只能在这个残破苍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呜~~~呜~~~~”她也伏在了我的对面,用翅膀裹紧了自己的身体,我们相对流泪,她看看我,用那只完好的翅膀盖在了我的身上,带着一丝她的温暖。
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宣泄完了,我在这只未知的怪兽身边沉沉地睡着了,模糊的视线里,是渐渐发白的天空,我要在这个世界,迎来明天了……
如果,不是碎碎叨叨的声音,我还不会醒来。
“现在是九月,太阳能照到我们的时间大概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四点……太阳照到我们作物的角度大概是四十四点八度,我要多加几面镜子,镜子的角度是……”
我在这絮絮叨叨的声音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竟是睡在怪兽的怀里,怪兽正坐着,长长的双腿盘起,形成了一个小窝,我就蜷缩在这个窝里,此时,她正盯着前方,她看上去倒是没有太多的戒备,似是认识声音的主人。
我揉揉眼睛,在她的怀里坐了起来,她没有看我,依然紧盯前方,似是没有戒备来人,但也防着他。
然后,我看到了一片广袤的平原,平原看上去没有我先前看到的地方那么贫瘠荒芜,因为,长了草。
草显得稀稀拉拉,像一只正在掉毛的狗,呼呼地风吹起那些草,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土墩。
我抬起脸看天空,天空格外地苍白,阳光被厚厚的云遮盖,让整个世界变成了青白色,而在那青云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轮淡淡的弯月。
“所以我要增加的镜子的数量是……”
我听到了那个絮絮叨叨的声音,我低下脸,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在离我们两米的距离之外侧坐着一个男生,他坐在一个小土墩上,他有一头灰蓝色的长发,长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束起,脸边垂落零散的几缕发丝,在微风中飞扬,是不是划过他的唇,让他看上去有些纤弱。
他的身上是和治愈我的茗莜有些相似的麻质长袍,腰里系了一根腰带,背后也有一个大大的兜帽,身上斜背了一个大大的布袋,乍一看他的打扮有点像《星球大战》里的杰达武士,又像是欧洲的传教士。
此刻,他的右手正在空气里划着什么,嘴里依然再不停地说着数据,他像是在计算什么。忽的,他的左手抬起,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本子,那种像是素描本的本子,泛黄的纸页上面写着三个字:你醒了?
我一愣,他这是在一边计算一边跟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