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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铁独脚鸡乃铜母所化,铜母之中内孕鸡子,得而孵之,生红冠绿尾鸡,独脚,能令铁飞。是以此鸡向我奔来的时候,头顶悬着一口古刀,此鸡有个特性,即出生之时走在陆上,凡地底有铁质宝器,就会钻出深壤,来见主人,此鸡见到第一个钻壤而出的宝器,会让这铁器悬在鸡冠之上,悬浮一生。但所悬铁器各有不同,头悬利器者,十分厉害,我祖师爷向礼三曾见过一只飞铁独脚鸡,头悬一根铁门栓,向爷见了对旁人说道,这鸡废了,悬着铁门栓以后,再不能头悬他物,一如说话的鹦鹉脏了口儿,会骂人了,就不值钱了。
头顶一把古刃名刀的独脚鸡,是虫中珍物,那刀能飞天夺人,防不胜防。
钟山吐宝兽产自钟山,钟山乃帝王之丘,东南形胜之地,此兽生于巨木之中,乃木瘤所变,状类小熊,只有拳头般大小,口含一宝,曰:木豆。此宝能生雷电之击。
这两头小虫一马当先,拦住丛芒去路。那丛芒已经脱离诸葛搂异之虫法,与其麾下诸虫相视为敌。卷地煞虫紧随其后,丛芒被众虫所围,瞠目呲牙。
我站在墨圈之内,离着丛芒尚有四五米远,只要丛芒再靠近一点,我的打兽龙筋就能派上用场,虽然不能降住诸虫,但只要能给丛芒劈开一条道路,让它能够跑入墨圈即可。
当头的独脚鸡红冠之上的飞刀横空飞出,拦在丛芒面前,闪着寒光,丛芒也很通灵,能拿人骨髓也能拿虫骨髓,三十余头小虫都被丛芒拿的东倒西歪,只剩下独脚鸡和吐宝兽,只因独脚鸡是先天之体,天地所生,而吐宝兽,是巨木树瘤所化,虽有肉形,却无经脉。因此丛芒拿不住,是以二物难缠。
连卷地煞虫也被丛芒拿翻在地,妇人月血燃烧之时,所散发味道强烈迷引着丛芒,丛芒见拿骨髓之法,伤不了独脚鸡和吐宝兽,身子略略伏地,忽然一跃而起,跃过了独脚鸡头顶的悬刀,向我墨圈奔来,独脚鸡的飞刀呼的一下飞来,又一次拦在丛芒面前,只因诸葛搂异并不想杀丛芒,否则吐宝兽的木豆直接以阴电击之,丛芒当不得那阴电,电有阴阳,像木豆之电,无云而生,是为阴电,我那打兽龙筋虽也是无云之电,却产自龙体,是正儿八经的阳电,与五雷正法所生之电刀相类,只是效力小很多而已。
丛芒一跃之下,虽然又被独脚鸡拦住,离我的距离却缩进了许多,当下我解下打兽龙筋,照着独脚鸡就是一鞭,独脚鸡能让铁飞,一开始怀疑我腰间的鹿骨刀是钢刀,它凝神聚目,想把鹿骨刀祭飞,却发现我身上无一件铁器,只有打兽龙筋一头有个精钢爪,还通着阳电,祭不动。
它正凝神聚目之时,我扬手一鞭,将打兽龙筋搂头盖脑,砸向独脚鸡,独脚鸡一只脚,行动时只能蹦蹦跳跳,见龙筋砸来,飞身斜跳,身子是躲过去了,翅膀却扫到了打兽龙筋,当即电的羽毛直竖,吱呀怪叫一声,瘫在地上,凡是活物都怕打兽龙筋,不论此虫如何厉害。
独脚鸡一倒,给丛芒闪出了空当,吐宝兽口中吐出木豆来,可诸葛搂异心疼丛芒,不想用木豆劈它,未让吐宝兽动手,这么一踌躇,丛芒跑进了墨圈,一进墨圈即冲向了月血灰烬,努力吸闻那味道。我当即用无根水将灰烬浇灭了,丛芒见月血无烟,转向人魄,此物喜食人魄,一旦食用后即醉,醉后可以贴赶虫符将其做法收入囊中。
以月血粉烧灰,引诱其来食人魄,贴符赶之,再给其一个核桃,让它打洞钻孔,以为居所,即是赶丛芒之套路。
诸葛搂异见那丛芒已经食用人魄,知道大势已去,墨圈之内,他又不能动手,故此只能长叹一声,眼瞅着我给丛芒贴了赶虫符,在墨圈之内,踏天罡走北斗,念了赶虫诀,一举鹿骨刀,虫符在丛芒背上无火自燃,烧了一个虫符印信在背上,只等丛芒醒来,就是我的了。
做完这些,我才将昆仑石丝裤穿上,丛芒在墨圈之中抱着核桃酣睡,醒来就会自己打洞入核桃,当然它自己会挑一个住起来最舒服的核桃,因其大不盈指,故而长期居于核桃之内。
我穿上裤子,对诸葛搂异说道:怎么样?我赢了吧。
诸葛搂异垂头丧气道:尽是些淫邪之法,不堪入目,也不是什么磊落手段。也就是你那第一张符有些力量,夺了丛芒虫志,无甚称道处。
我笑道:诸葛先生,犯抢的事,有什么磊落可言?你可知道暗三门江湖打拳的,没有花拳那些套路架势,一共三五个拳路,一点都不好看,甚至不如小孩们撕扑打架,可就是实战好使,一拳下去,能开碑裂石,我这也一样,不管怎样,丛芒现在是我的了。还有什么话说?
诸葛搂异说道:我无话可说,赌赛你赢了,可有一件事,你刚才亵渎老朽,我不能饶你,你出墨圈之际,我就围虫相杀。
我大惊失色,没想到这老头如此邪乎,话里还留着活扣,伏下了杀机。因此叫道:你输不起了是吧?出尔反尔?在门外时候,你应承下不杀我的,如今怎能变卦?不怕暗三门江湖中人笑话你?
诸葛搂异恶狠狠的说道:我怕什么?一码归一码,赌赛之时我严格按照约定,没入墨圈攻击你,赌赛已经结束,你赢了,你亵渎我之事是另一码事,这个你得搞明白,我不怕江湖人笑话我。
我心道,这是什么奇怪理论,我亵渎也是赌赛的一个程序步骤,如何就要算作另外一回事。因而坐在墨圈之中,对诸葛搂异说:老先生,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能不能有个折中的法子,你不杀我,我也不要你承诺的那一件宝器,如何?你看现在形势,丛芒在我手里,一会它醒来,我可以拿你大多数的虫,你仅剩独脚鸡和吐宝兽,一人两虫拼我一人一虫,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呀。
诸葛搂异摇摇头说:我这人不怕别人威胁,有独脚鸡和吐宝兽就够了,不信你就试试,刚才我是怜惜丛芒,卡着吐宝兽,没让它下杀手。宝器你还是要挑一件的,我还是要杀你的。
我心说,天下就你乖,这账谁不会算,我挑了宝器,你再杀我,宝器也拿不走呀。只见诸葛搂异捏须一琢磨道:除非……
我见还有和谈希望,急问道:除非什么?
诸葛搂异脸上一红道:除非你把夺虫之法教给我,我便不杀你,依然按照赌赛约定给你一虫一宝,送你离开目离山,怎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老头憋着坏呢,杀我只是个托词,目的是为了将夺虫符学到手,写进他的虫书里,我猜想他不止有一个徒弟在世,一旦传他这个法则,地字支也会夺虫之法了。按理说我不能如此狭隘,为了保命,传给他也无妨。可鲁虾蟆生前郑重交代过,虫书可以尽数传人,遇到危险之时,保命不保虫书,但偷天夺虫之法,不能相传,因为这是我们正支的命脉所在,这是坑同行的妙法,你可以不会赶虫,只要会这个方法,能吃一辈子赶虫人,也能在赶虫这个行当里面,永远做老大。
但转念一想,目下他持有独脚鸡和吐宝兽,若是山坠子和变天吼也在洞内,或许我可以拼一拼,只有丛芒在手,又拿不住这两个小虫,只凭着我鹿骨刀一柄,打兽龙筋一根,游斗二虫,还得提防诸葛搂异斩妖剑,胜算不高。要知道,诸葛搂异用虫打了一辈子架,我才几年?万一有个闪失,小命就丢了。当即动起了歪心思,能不能传他个假符?先过了这一关再说,也不算是做丧尽天良的坏事,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礼有经,亦有权。鲁虾蟆师命难违,可我的命也不能随便就丢。
想到此处,我当即答应道:行,我给你把夺虫符画下来,算作交易,完全没有问题。
诸葛搂异喜不自胜,自去拿纸笔,让我从墨圈中出来,请到书桌前面,我伏桌握笔,刷刷点点,画了一张假符,胡乱指点了一些要领。反正内行作假,虚幻难辨,诸葛搂异并未生疑,画完了夺虫符,诸葛搂异拿起来说道:我先试试此符效力,把丛芒再赶回来。
我心头大惊,佯作镇定的说道:好吧,不过你将丛芒赶回去以后,丛芒差不多就废了,反正也不是我的虫,你夺回去吧。
诸葛搂异奇怪的问:为什么就废了?
我杜撰道:你没听说过一虫日不二赶?一天之内赶两次,这虫就废了。
诸葛搂异大惊道:有这事?
我说道:当然有,你们这一支不会夺虫之法,可能不知道,也没遇上这种问题,我师父赶废了好几头呢。
诸葛搂异唯唯诺诺,频频点头,信以为真,我看得出来,他自心底里爱虫,不忍小虫受到伤害,他当即表示说:那丛芒我送给你了,你在洞中挑一件宝器吧,我决不食言。
原来诸葛搂异前前后后举动,赌赛也不是本心,杀我也不是本心,只想将夺虫符学到手而已,一见我倾囊相教,十分高兴,并不在乎洞中资产,我左右环顾一番,不知道挑什么好,最好将楚凤楼叫进来,因说道:我能不能把朋友们叫进来,听听他们意见?
诸葛搂异正拿着假夺虫符暗自欣喜,满不在乎的说:随便!说话间扭动桌下机关,螃蟹壳吱呀开了,我大声呼喊,叫众人进来。
几十个人都知道这是我赢了,进来黑压压站了一地,弹冠相庆。我让大伙长长眼,给挑件好东西,楚凤楼迈着猫步,踱步四周,一件东西都没看上眼,诸葛搂异也不在乎输赢,他关心的只是夺虫符。
楚凤楼在我身前摇摇头,那意思洞里的东西基本上是些垃圾。此时石幡突然开口问诸葛搂异道:你用龙油供养什么东西来?
诸葛搂异正在潜心揣摩假夺虫符,随口支应说:万艳花炉。
石幡捅捅我的后腰,我会意,石幡对龙油恨之入骨,生怕诸葛搂异还留有须要龙油供养的宝器,再次设计向他们索要龙油,不如让我把那宝器带走。因此对诸葛搂异说道:我就要那万艳花炉。
诸葛搂异本来站在床边看假夺虫符,闻听这句话,差点没一个趔趄跌倒,惊道:啊?不行,那东西不能给你!
我有恃无恐的说道:诸葛先生,你得审时度势,我丛芒已经醒了,拿住你三十多头虫不在话下,你就凭着一头独脚鸡,和一头吐宝兽,和我们几十人拼?你毫无胜算,此一时彼一时,不是你有丛芒的时候了。
诸葛搂异一见那架势,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别看丛芒在他众虫之中不是最出众的,可一旦易手,真打起来还就是吃亏。当即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