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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去了工作,喜禾正好也有时间在家休息。
最严重的脚踝扭伤已经好了,像往常一样简单的做了晚饭,吃过之后喜禾就抱着电脑缩在沙发里,准备之后的打算。
一个人居住的时候,清静是十分清静的,这正好随了喜禾的意。
然而偏偏有人打破了这宁静。
喜禾捞过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陆呈川的名字,微蹙了眉。
她已经有一小段的时间没有和这个男人有接触了。
打电话的人似乎要等她接通才罢休,喜禾退出网页,接通了。
“什么事?”
“那个……是我,我是江为止。”
喜禾停了停,“江先生,怎么了?”
江为止那边有点吵,片刻后才安静一些,“是这样的,我们在陆庄,那个因为我们其他人等下还有别的事,所以想请你先把呈川接走。”
“他怎么了?”
喜禾不以为然的问。
“他喝醉了,不让我们碰。”
“那也用不着打给我。”
因为彼此都了解,喜禾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的说。
江为止显然是猜到她会这么说的,“他手机上我能联系来的人只有你。”
喜禾撑着脸,冷淡的说,“那就去找宁随月啊。”
“这里这么多人,你们毕竟是公开说在一起了,让宁随月来不太好吧。”
喜禾拿开电脑,十几秒后才说,“我知道了。”
……
……
喜禾打了车去陆庄国际。
她对这里已经摸清楚了,朝江为止告诉的地址找去。
站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不知道是里面的动静太吵还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来开门。
喜禾再抬手准备敲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段征看见她有些意外,“梁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陆呈川。”
段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给她让了路。
房间里很多人,喜禾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
看到她之后多多少少都有些没想到。
喜禾朝他们点点头。
江为止从后面走出来,“你来了,来,在这边。”
他带喜禾去找陆呈川,朝那些人挥挥手,“看人家干什么啊,继续你们的。”
这个包间连着一个小型的ktv,江为止推开门,打开灯,“外面太吵了,我就把他扶到这里来了。”
喜禾看着江为止,“江先生不是说,他不让人碰的么?”
江为止打着哈哈混过去,“那也没办法啊在外面吵的他估计要发脾气。”
男人正靠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睛。
喜禾走过去两步就没动了,拿出手机,“那我给陆家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
号码还没有找到,江为止就一把握住她的手机,“那个,陆奶奶以前就跟我说过,谁要是喝的醉醺醺回家就把谁扔马路上,你还是不要打了吧。”
“江先生,你直接说就必须我来接回去就可以了。”
江为止收回手,笑着走开,“我去外面把他的东西拿进来。”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喜禾把手机收起来,走到陆呈川面前。
眉头微皱的男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喜禾怔怔的看着他,然后直接转过身。
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可以拒绝他。”
喜禾又回身,“陆先生,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让我白跑一趟。”
眼睛有些红的男人揉着后颈,嗓音有些沙哑,“怎么是白跑,你就当我醉到没意识。”
“你挺无聊的的。”
房间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段征,他臂弯搭着一件男士外套,手里拿着手机和钱包。
看两个人的样子,动作慢半拍的进来。
“川哥,这是你的外套手机还有钱包。”
喜禾环着臂,不去看他。
陆呈川从沙发上站起来,仔细看来就会发现有些身形不稳。
“为止呢?”
段征扶住他的胳膊,“在外面。”
陆呈川捏着眉心,看向喜禾,“你先走。”
喜禾离开房间,段征看着男人去洗手间,眼神暗了暗。
喜禾提前下楼,没有等他们。
而在后面的两个男人刚走进电梯。
段征按了楼梯,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
没一会儿段征先开了口,“川哥,我能问你个事吗?”
“嗯。”
段征盯着某一处,说,“你和梁小姐,真是在一起了吗?”
倚着的陆呈川掀开眼皮,“你喜欢她?”
身边的男人不说话了,片刻才说,“是,我喜欢她。”
“所以呢,知道了又怎么样?”
“川哥,说实话,你和梁小姐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不觉得你是真的喜欢她。”
电梯到了,陆呈川率先走出来。
段征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拳头,才跟上去。
“川哥,你也看到她对你的态度,我不觉得你们两个是真的在一起。”
从大厅能看见站在外面等着的女人。
陆呈川收回视线,停了脚步,对他说,“是真是假跟你没关系。”
“如果是假的,那我可以追求她。”
段征紧接着说。
高他半个头的男人眼神幽暗,“她不会喜欢你的。”
“这种事情不是川哥你说算就算的。”
“因为她现在不会喜欢任何人。”
段征愣在原地。
陆呈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从门口走去。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的喜禾还没有等到人来,往大厅看去正好看见走过来的陆呈川。
喜禾连忙别过脸。
察觉到男人接近,喜禾说,“车很快就来了。”
喜禾不想和他有过近的距离,车来了之后就先坐到副驾驶。
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和他接触到。
司机问,“去哪里?”
喜禾等陆呈川说话,却迟迟没有等到,“陆先生,你要去哪里?”
“星河湾。”
司机又问,“是城中那里的星河湾么?先生你们住在那里?”
陆呈川在后面沉沉的应一声。
喜禾觉得这个地方很陌生,于是便问,“这个地方怎么了?”
“小姐你不知道吗,这个地方两年前就开始建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停工了,到现在还一直保持停工的状态。”
司机往后视镜看一眼,“所以我不知道这位先生竟然住在那里。”
喜禾垂下眼,若有所思。
从她住的地方阳台,也能看见那里,白天是不起眼的一片,晚上也没有任何光亮。
她之前还在好奇,是谁在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买那么大一块地,最后就那么荒废在那里。
喜禾悄悄瞥了眼后座的男人。
他竟然住在那里,也不怪司机重复确认。
司机开到了地方,却没有找到入口,转了转最后停下来,“小姐,这里的门在哪里?”
里面漆黑的一片,而且没有建成,他根本就摸不清楚。
喜禾哪里知道,侧过身,正想问才发现陆呈川好像睡着了。
“不好意思,”喜禾这么和司机说着,伸手去碰陆呈川,“陆呈川。”
她手刚挨上他,就被抓住手腕。
这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
喜禾猝不及防的被抓住,脸色微变,往后挣开自己的手,“我们不知道怎么走。”
松着肩膀的男人坐直身子,打开钱包,找出钱递给司机,“我们从这里下。”
喜禾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迫跟着他下车了。
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路边的路灯在亮着,喜禾几乎立刻拉下脸,“既然你没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自己回去啊。”
陆呈川挽着外套,忽略她话里的情绪,“我说我需要人扶,你会扶?”
不会。
喜禾毫不犹豫。
而陆呈川似乎也没等她回答,“走吧。”
喜禾始终跟他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她进去之后就摸不清方向,只能跟在陆呈川后面走,丝毫不怀疑自己根本记不住路是怎么走的。
好在陆呈川很快就停了下来。
只有月光明亮的晚上,喜禾勉强能将面前房子的轮廓看个大概。
她看着陆呈川推开院子的门,没动,而是说,“你到了,我该走了。”
陆呈川连头也没回,“你能找到出去的路?”
喜禾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她已经晕了,恐怕会迷在这里。
只好跟上去。
前面的男人正微低着头开门,滴的一声,喜禾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房子里看起来很简单,可以说除了基本的装修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附赘,连家具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那种。
这么说吧,就是那种十分简洁的简装房的模样。
喜禾没有多看就感觉到这里一定不常住人。
陆呈川放下外套,“坐。”
喜禾扯着衣服,“不用了,你告诉我路怎么走,我要回去了。”
陆呈川突然看向她,唇角微动,“这边没有车。”
“你故意的?”
“为止说的话你听见了,所以我不会回陆家。”
喜禾冷笑一声,“早知道我就应该带你回陆家,关我什么事。”
陆呈川将衣领扯松,“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喜禾想给祁汝愿打电话,但是她不知道具体的地址,陆呈川不告诉她,她也很难找出去。
握着手机,喜禾在沙发上坐下,“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当作互相看不见。”
“随意。”
喜禾和他对上目光,看他眼睛还红着,去厨房的步伐不似平日里那么稳重。
觉得心里窝着一股气。
直接上了楼。
走起路来把地板踩的啪啪响。
看着头脑怪清醒,估计已经是醉了,不然怎么解释今晚这一系列反常且有些耍流氓的行为。
喜禾推开一间房间,看起来是客房,便打算住下了。
算了,反正这男人的心思一向猜不透,更何况现在像个冷静的醉鬼,再说下去也是给自己找不舒服。
她已经不抱什么好的希望了,无视是最好的办法。
简单的洗漱过,喜禾走到阳台。
这个视角的京州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即便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可往远处看,水中泛着银光闪闪的涟漪还有岸边的建筑,再远一点,就是京州的夜景。
这个地方,如果真的建好,绝对是个好地方。
可她现在的处境,实在不适合想这些。
回到床上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不知不觉的流了眼泪。
好像真的没有一点预兆,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耳边已经湿濡一片了。
心烦意乱的把自己裹紧被子里,喜禾在心里一个劲的催眠自己,就当是花钱住在酒店。
本以为这幅状态会很难入睡,没想到没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喜禾睡的沉,又做了两年间经常做的梦。
梦里总是下雨,雨幕隔了距离,大到看不清方向。
然后有血混着雨水从脚下淌过,她转过身看时能准确的看见自己把刀子捅进别人的身体里。
台阶上淌下来的血,正是出自那里。
慢慢的连天上下的雨都变成血水。
喜禾突然惊醒。
黑暗里,喘气声很明显。
喜禾出了一身汗,捂着快速跳动的心口下了床。
摸索到楼梯,又小心翼翼的下了楼。
她准备到厨房倒点水喝,刚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就看见客厅里有明明灭灭的火星,还有似有若无的烟味。
喜禾舒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找了一个杯子清洗了一遍,喜禾才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停下来。
心里突然升起烦闷的感觉。
她又重新倒了水准备回房间,刚一转身就险些撞上在她背后站着的男人。
后背一凉,喜禾没好气的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呈川挡在她面前,没有开灯,连脸色也晦暗不明。
他伸出手撑在喜禾的一侧,微倾下身子,“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喜禾往后面退,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
“你不知道。”
陆呈川又放缓了语气,“做噩梦了?”
喜禾用力的推开他,“我只是口渴了而已。”
她准备走,陆呈川却说,“随月的事情……”
脚像不受控制一般停了下来。
“你去陆家的前一天,是不是去找过她?”
喜禾端着被子,面对着他,“是啊,怎么了?她又找你告状了?”
陆呈川的嗓音低沉,“她被她继父找到了,情况比你上次看到的还严重。”
喜禾懵了懵,“所以?”
“你不认识她继父?”
“我为什么要认识……”
话说到一半,似乎有什么记忆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喜禾想到两年前,她似乎见过宁随月的继父,在葬礼上。
她在人群里无意一瞥,看见一个中年男人。
所以那天在医院找她问宁随月病房的那个人,和当年她无意看到的是同一个?是宁随月的继父?
眼神微变,喜禾听见陆呈川说,“想起来了?认识么?”
“认识……”
但她也不过是当年匆匆看过一眼而已,如果陆呈川现在不说,她根本就不会把医院里的那个人和当年的人想到一块。
属于男人声线的轻呵在空气中散开。
陆呈川朝她走近一步,“知道家暴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么?”
“你这是怪我?”
“你既然认识她的继父,为什么还要告诉他随月在哪?”
喜禾抬头看着他,“他当时跟我说他是宁随月的邻居过去看她,我说我没认出来你信么?”
陆呈川捏住她的下巴,“可她继父告诉我,他只是问你随月在哪,你就告诉他了。”
眼里有什么光灭掉,喜禾拿来他的手,看向别处,“如果你不说,我根本就没认出来他。”
她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宁随月的继父要这么跟陆呈川。
所以,这就是那晚他生那么大气的原因?
他以为,她是故意告诉宁随月继父的?
喜禾想笑,可是她此刻笑不出来,只是说,“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各执一词,而且在别人看来,她说的话可信度很低。
因为她不喜欢宁随月,所以可以故意去害她,这就是她的动机。
喜禾低着头,任由心里抑制不住的低落倾斜而出。
“我说什么也没用吧,毕竟能找到我的动机,却找不到他们的目的。你想听我怎么说呢,我真的不知道啊,这就是我的答案啊,你再问我十遍二十遍我还是会这么说。”
脸上凉凉的,喜禾继续说着,“我……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有时候都快分不清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做了那些事情的人格。可我知道的只是,我没有做过。我已经不在乎两年前的事情别人是不是相信,我只想把现在和以后的生活过好啊,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有液体滴到手上,喜禾摸了把脸,才发觉自己流了一脸的眼泪。
勇气都消耗殆尽,喜禾的内心快被那些负能量填满,她什么事都不想再去想了。
转身就想走,却被陆呈川拉住了手腕。
所有低劣的伪装都被看破,喜禾下意识的就想躲。
陆呈川却开口道:“明天带你去见随月的继父。”
喜禾不想答应。
见了又怎么样,他如果一口咬定她就是居心叵测,她能怎么办?再被扎一次吗?
陆呈川掏出手帕捂住她的脸。
隔着手帕,喜禾看不见面前的男人是怎样一副表情。
或嘲讽或冷漠。
喜禾抓着手帕,动作随他之后的一句话停顿。
“我会想办法。”
喜禾回了房间,这一次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心上还像压着快大石头一样,让她喘气都有些困难。
她不该在陆呈川面前说那些的,这样大概只会让她之前刻意所做的远离变得没有意义。
从包里找出药,混着水喝下去。
重新躺进被子里,喜禾只期望早上起来自己能回到原样。
……
……
陆呈川说带她去见宁随月的继父,喜禾没想到一早起来陆呈川就已经在等着她了。
喜禾顺了顺头发,淡淡的道:“麻烦了。”
陆呈川在这里的住处有车,喜禾坐在副驾驶座看着一侧。
白天和晚上看这里不太一样,白天更能直观的看到这里究竟有多大,而且喜禾注意到,即便是没建多久就停工了的工程,也能看见设计的精妙之处。
喜禾想问,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车开到看守所,喜禾讶异宁随月的继父竟然在这里。
想必也是陆呈川开的口了。
喜禾有些恍惚的看着,觉得自从两年前宁随月这个重组家庭遭受重创之后,陆呈川对他们真是费心费力啊。
而她呢,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走出一段距离的陆呈川看她还站在原地,“怎么了?”
喜禾回过神,跟了上去。
就是让喜禾现在想,她也是不大记得宁随月的继父具体的长相。
她真的是没怎么在意。
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喜禾才将形象对应起来。
齐坤早上被通知今天有人要见他,没想到是陆呈川和梁喜禾。
他眼神轻佻的看着喜禾,“这不是梁大小姐吗?怎么会来这里?”
陆呈川在喜禾身边坐下,没打算先说话。
喜禾等了几秒之后,才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齐先生,那天你去医院找宁随月,可没告诉我你就是家暴她的继父。”
“梁小姐这是什么话,你认识她几年,你又做过什么事,你说不认识我谁信?”
“我认识宁随月是有好几年了,我做没做什么事跟现在也没有关系。两年前我就只见过你一面,在齐星夜的葬礼上。”
喜禾顿了顿,继续看着他说,“当时葬礼上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我只不过是匆匆一瞥。没人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在两年后再认出你?”
齐坤的笑容随着喜禾的这一番话淡下来,甚至有些狰狞,“你不就是因为讨厌宁随月那个女人才故意告诉我的么?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哦,陆先生在你面前你才装的是吧?我告诉你,你不用装,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指尖陷进手心,喜禾觉得喉头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才道:“我们就事论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咬定我认识你又是故意告诉你宁随月在哪的。我是讨厌她我承认,但比起故意透露给你让你去打她,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别人打她一顿?”
喜禾余光看了看陆呈川,“而且,之前我并不知道,宁随月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你不知道?谁信?”齐坤大笑几声,“宁随月当时可是问我是不是你知道她被我打,所以才故意告诉我的,这个事宁随月应该也和陆先生说了吧?”
喜禾抿唇,手心出了很多汗。
一旁的男人缓缓的说,“随月说,那天你去找她问了她伤是哪来的。”
喜禾挫败的笑了笑,“我无话可说,只能说我玩不过你们,你们赢了。”
说着准备离开,刚起身就被陆呈川拉住手腕,强硬的让她重新坐回去。
陆呈川不放手,就这么说,“齐坤,随月后来又和我说,梁喜禾故意告诉你她在哪的事,是你威胁她这么告诉我的。”
“不可能。”
陆呈川看着他,“不然我为什么今天还要带梁喜禾过来问你,我就是想看看你一个人的戏演的有多足。”
他语调随意,轻轻淡淡。
听到齐坤耳朵里就是另一种意思。
他一拍桌子,情绪激动起来,“不可能她不敢告诉你!”
喜禾望向他。
“哦?这么说,真的是你自说自话?”
陆呈川露出浅浅的玩味的笑容。
齐坤瞪大眼睛,“你诈我!”
“你不说谎又何来诈你一说?”
“妈的,你们一个两个连起手来耍老子!”
陆呈川走到他面前,眼底隐隐有寒意,“你是想下辈子都在牢里了?”
齐坤想站起来,却被两侧的人按着。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脖子上青筋暴起,“老子就是想看你们斗起来,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厉害,凭什么你们都过得好好的!宁随月整天那么虚伪,就和她那个败家玩意的妈想着老子的钱,还有你!”
齐坤指向喜禾,“你害死老子儿子,凭什么没有惩罚!你凭什么?!”
喜禾白了脸色,“齐星夜不是我害死的。”
“我呸!谁不知道你心狠手辣?!在这装什么装?老子看不顺眼你很久了!”
陆呈川侧过身对喜禾说,“你先出去。”
喜禾脚下像生了根。
“出去等着!”
陆呈川厉声。
喜禾像失了魂一般从房间离开。
“齐坤,你儿子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她做的,所以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不合理的。”
陆呈川挽着衣袖,反而慢条斯理的看向他,“所以怎么说,你也不应该记恨她。”
“是吗?那你呢,你相信吗?”齐坤冷笑,“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这样,你为什么会逼她离开京州,你又为什么一直弥补我?”
“我相不相信和你没半分关系,至于你的后两个问题,第一,因为我不想看见她,第二,我不是弥补你,我只是帮你的儿子而已。”
齐坤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大吼道,“没有证据又怎么样,星夜去世之前指了她!医院的人也说看见她最后出现在星夜病房里的是她!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她就是杀人凶手,你包庇她就是同犯!”
陆呈川眼色一黯,“有没有罪不是你说的算,你该担心你自己。”
喜禾从房间里出来就问了看守所的洗手间在哪里。
再在外面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撑不住。
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找出药瓶,倒出来的时候又因为手抖洒出来好一些。
急急忙忙的干咽下去,喜禾撑着洗手台大口大口的喘气。
包被她翻的狼藉,白花花的药片也洒的到处都是。
她没有精力图收拾这些。
满脑子都是最后离开房间时齐坤的质问。
仿佛又把她带到那个时候。
又有很多个声音在她耳边问这同样的话,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喜禾蹲下身去,抱着自己,整个人开始发抖。
额头出的都是冷汗,脸色白到不正常。
她陷进自己的世界里,连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个人都完全没有发觉。
陆呈川看着缩成一团的女人,放轻了脚步。
可他的手刚碰到她,她就反应激烈的躲开。
差点撞到头。
陆呈川直接把她拉起来,托着她不让她往下滑。
“梁喜禾,是我,梁喜禾!”
喜禾捂着脸,不想被任何人碰到,一个劲的想躲开他。
用力的捏着她的手臂,陆呈川放沉了语气,“别动了!听我说!齐星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这样,齐坤只是气不过才那么说的。”
喜禾渐渐安静下来,拿开手,眼神沉寂的看着他。
“没有,没有过去。你不就是因为这件事讨厌我的么?”喜禾说完又摇摇头,“不对,不止是这个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有过去,你不用这么说,你讨厌我也没关系,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推掉陆呈川的手,转过身又异常冷静的开始收拾东西。
可陆呈川从她面前的镜子里清楚的看见她一直在发抖的手,还有红着的眼眶。
喜禾收拾好东西,对着他笑了笑,“今天的事还是谢谢你,但是我希望陆先生不要再假装豁达,很累的,我也很累。”
陆呈川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慢慢冷静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是不想你明明讨厌我讨厌的不得了还要装作没关系。”喜禾凉凉的笑着,“不然我总是被你搞的迷迷糊糊,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
手搭着胯,陆呈川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想,那就这样。”
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之后踢开门,快步离开了这里。
喜禾垮下肩膀。
陆呈川开车离开了,喜禾没有叫车,沿着记忆里过来时的路走着。
好像走了很久,喜禾才看见熟悉的建筑。
一晚上没有休息好,早上走时甚至都没来得及吃饭,又走了这么久的路。
喜禾虽然累到只想回家躲着,但还是抵不过胃的抗议,找了一家餐厅。
很久没有一个人出门吃饭,喜禾要不是没心思注意其他的,恐怕又会觉得心里难受。
她已经过了一两年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了,当然心理也不是。
找了靠窗的位置,喜禾先喝了点热牛奶。
等餐的时候,喜禾望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在看守所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手心弄破了,索性没多大伤口,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手上有花吗?”
头顶突然传来轻快的男声。
喜禾抬头才发现段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桌边。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喜禾提起笑,握住手,“你也在这里吃饭?”
“昨晚回去晚了,所以早上也起的晚,想吃这家的早餐就过来了。”段征指指她对面的位置,“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
段征给自己倒了水,问她,“你呢,你怎么也刚吃饭?”
喜禾摸了摸头发,“我早上有点事,耽误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巧,我本来还觉得一个人有点怪。”
服务员把喜禾点的东西端了上来,喜禾拿着汤匙,“是有点奇怪。”
段征看着她低头喝粥,情不自禁的问,“那个……我以后,可以直接喊你喜禾吗?”
“可以啊。”
段征笑起来,一侧的梨涡明显,“那你也直接喊我段征好了。”
喜禾抬起头来,没有看见他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答应道,“好。”
两个人的位置在落地窗边,外面的时候人可以看的很清楚。
店外的停车位上,走了半路又让回去一路又跟过来的陆呈川正坐在车里。
他点了只烟,烟雾缭绕,神色也莫辨。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喜禾和段征。
他手里玩着打火机,动作漫不经意。
脑海中却回想起昨晚段征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昨晚的确是有些醉了,但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记得很清楚。
比如段征说他喜欢梁喜禾。
青白的烟雾缓缓的吐出,陆呈川看向那个不知道在聊什么看起来笑的挺开心的男人,又咬着烟。
微眯了眸。
喜欢梁喜禾么?
……
……
除了手臂骨折的地方还打着石膏,宁随月身上其他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
她站在病房的卫生间里,慢慢睁开眼。
镜子里,她的左脸上,有一个三厘米长结痂了的伤口。
被齐坤划到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格外的疼,没想到,没想到这么深……
现在恢复了一些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得多。
可宁随月看着自己脸上这道刺眼的疤,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心里觉得齐坤现在的惩罚都不为过,只想着更狠些才好。
还有梁喜禾,她不知道她照齐坤的话那么说了之后陆呈川对梁喜禾做了什么,可是陆呈川还是答应继续假装两个人是男女朋友。
那她这个疤,岂不是白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