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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隐在墙壁阴影下,阿骨里面沉如水的看着不远处的花轿。
那里面,是他今生唯一喜欢,甚至还认真思考过未来,想要迎娶进门的女人!!
当然,最后思考的结果——还是霸业比较重要,爱情和女人什么的就浮云了……但,终归,那女人还是他真心爱过的。
“可汗!”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一脸‘阴云’,完全被人强扣绿帽的模样,乌日更缩着高大的身躯,小心翼翼的喊他。
阿骨里没回话,如雄鹰般的眸子死死盯着转过巷街,渐渐消失不见的花轿,面色莫名难看。
身体绷的死紧,指尖掐着掌心,眸中仿佛闪着熊熊火焰,脸上的神情……就好像在极力控制着,不冲上前去阻拦一般。
“可汗,您,您忍一忍吧,咱们大金不比明朝,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臭规矩,只要您大业成了,到时候……凤大姑娘照样还是……”您的!!
不比乌日更那般呐言,郎亚却是明白自家可汗心里在想什么,就连劝人,都能一语劝到点子上!!
自家可汗是喜欢凤大姑娘的,少年慕艾色嘛,凤大姑娘长成那般招人爱的模样……而他们草原的姑娘们……不是郎亚不向着自家人,跟凤大姑娘比,她们确实是天差地别!都不说五官相貌,气质谈吐这些,就光那一身嫩皮子,自家族里那些女人,十个捆一块儿都比不上凤大姑娘。
一个是丝滑柔软的羊奶糕子,一个是穿在身上的老羊皮衣,根本没有可比性嘛!
可汗在是天纵之天才,长生天转世,到底还是年轻人,迷上个把漂亮姑娘太正常了!只如今为了大业,可汗忍痛割爱,那一副舍不得,痛彻心肺的模样……郎亚从小伺候可汗,心里不是不心疼的。
不过实在没办法了而已!!
但,可汗雄才伟略,郎亚打心眼里相信,在可汗的带领下,族人们绝对能占了大明的万里江山,在也不用留在草原受那等风吹日晾之苦。到那时……不管多大岁数,只要凤大姑娘还活着,可汗直接抢过来就是了!
他们金族可不像大明那般,弄些什么莫名其妙三从四德,女戒女训之类的。生过孩子的妇人,死了男人的寡妇,就连亲爹或长兄死了,他们都可顺利‘接收’小妈或嫂子,不过是嫁过人的女子罢了,只要可汗喜欢,根本不算个事儿啊!!
抢过来收了就算完!!
至于自家可汗什么时候能占了大明万里江山,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占完之后,自家可汗已经多大岁数,凤大姑娘是不是早就当了‘祖母’这点?
郎亚捏了捏下巴,暗自琢磨着:无所谓了,反正就算凤大姑娘老了,她总会有女儿,孙女,甚至是外孙女的……
在大明朝多子多福,并重嫡出的观念,以及柳度对凤大姑娘的喜爱下……他俩肯定少不了子嗣!都已经子孙满堂……难道还找不出几个像凤大姑娘的女孩儿?
大明万里江山都被金族占了,抢个把明朝母女,或者祖孙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事儿啊?
郎亚叉着腰,对自家可汗信心十足,“可汗,如今您虽失去了,但……咱们且看以后!”总会有机会哒!!他看着阿骨里,一脸苦口婆心。
“……呵呵。”耳边听着喜乐,看着一抬一抬的嫁妆从西北候府被抬出,小厮们站在府门口,满面笑容的撒着喜钱儿,来沾喜气儿的百姓们一轰而上,那场面,真是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被人抬走,拜天地入洞房,从此跟别的男人生儿育女,阿骨里的心中跟火烧一样难受,郎亚那等敷衍‘且等日后’的话,根本无法安慰他。
不过,哪怕牙里咬出血来,口腔中一片铁锈味儿,眼前金星乱冒。但阿骨里依然紧紧握着拳,像被钉子钉住一样,死死站在原地。
——身形一动不动!
“郎亚,你说的对!”一字一顿,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干咧着,“是我的,终归会是我的,哪怕一时被别人占了,早晚有一会,我会夺回来!”
——
阿骨里这边发下宏誓,放弃了‘广积粮,缓称王’,他先打下基础,子孙后代奋进的想法。开始琢磨着怎么‘快准狠’的一代而入……这些,凤宁兮当然是不知道的。
她根本就不清楚,其实人家阿骨里起先根本就没有,短时间内灭了明朝的打算,只是被抢了心爱女人,偏偏无法阻止的‘自认绿帽王’……被刺激着打了鸡血,握紧拳头要翻身——这才导致了如今阴差阳错的局面!
这究竟是历史的偶然性?还是巨轮前进不可转还的方向……这点,凤宁兮不得而知,她甚至都不知道,在她满心欢喜,觉得终于微微转变了历史和命运的时候……
历史残酷的玩弄了她!!而命运,也悄无声息的踩了她一脚!!
偏偏,她还根本就不知情,依然笑逐颜开!!
多么残忍,多么无情,多么无理取闹!!
当然,这一切‘真实’……凤宁兮如今根本就不知情,她还美滋滋的目送着凤安兮离开,并且既忐忑又开怀的,暗搓搓的偷瞅着阿骨里,时时刻刻小心着这位冲动上前抢亲呢……
不过,阿骨里终归是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又私底下了决心。西北候府连嫁妆都未抬完呢,他就带着乌日更和郎亚转身走了。
朝阳落在他的背影上,罩上一层暖暖的红。异常利落潇洒的步调,不知为何,却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凄凉感。
好像被踹了一脚,又被赶出家门的大狗狗,看着让人怪不忍心的。
但,很明显,凤宁兮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见阿骨里走了,她甚至还没忍住捂嘴偷笑了一会儿,简直心花怒放。拉着宋蓠,她简单和凤渺告辞几句,就追着花轿去了。
按理来说……一般情况下做为娘家人,尤其是女眷,是极少会追随新娘至夫家的,不过柳度本就无父无母,族中又无嫡脉长辈在洛阳,做为宴北王妃,凤宁兮愿意带着宋蓠到柳家,除了给凤安兮撑腰之外,多多少少还有些给这两人婚礼撑场子的意思,柳度到是没多想,还挺欢迎的。
不过,讲真……如果不是知晓凤安兮早把柳度‘拿下’,已经说一不二了。凤宁兮到不会这么大咧咧的携夫不告而来,毕竟,不管她做了什么,终归还是愿意凤安兮过的好的。撑腰和打脸完全是两个概念……她可不愿意因为一时装X,就给凤安兮未来的婚姻生活蒙上阴影。
好在‘大堂姐’有手段,哄个把小夫婿不在话下。在柳家,凤宁兮和宋蓠稳稳当当的‘参观’了两人拜天地,入洞房……甚至,在柳度出来敬酒时,宋蓠还以连襟的身份帮忙挡了酒,并且成功获得柳度的好感……
这位是才子,未来金榜题名之后……说不得就会成为宴北王一派呢?要知道,洛阳朝堂上,宋蓠的势力真心挺凄惨,算来算去,单以家世和前程而论,柳度……竟然还挺不错的!!
一夜热闹,繁华落尽……人家小两口洞房花烛,嘿咻嘿咻的‘不可描写’去了。宴北王夫妻自然也打马告辞,回府自去进行那‘脖子以下的活动’了。
——
参加完了婚礼,眼瞧着凤安兮顺利嫁出去,日后……不管人家是回门啊,还是旁的活动,就不关凤宁兮的事儿了,她和西北候府的关系……隔着安怡,相处起来还挺尴尬。本身又对除了凤安兮的凤姓人没太大兴趣,因此,凤家那边儿,暂时——她就算撂下了。
反正,凤安兮婚都结了。而且,朝三回门之后,据说柳度还要带她回趟江南去上祖谱……而阿骨里却要留在洛阳等着迎娶永乐公主,至于太子和明宗帝……一隔千余里,只要凤安兮不在这几人面前露面儿,怕此事就算了结了。
凤宁兮想的很美好,很天真!!
并且满心欢喜的开始做起,身为亲王妃该有的日常生活。
跟洛阳贵女们交际,参加花会诗会之流,融入上层圈子自然是她的‘工作’之一,不过花会诗会不长有,月余都未必能得着张请帖,所以,凤宁兮的主要活动,除了管理王府,以及和宋蓠做做‘活动’,腻味腻味之外,就是逢初一,十五进宫去给诸位‘婆婆’们请安了!
宋蓠是有娘哒!!而且还有三个呢!
嫡母吴皇后,养母白贵妃,生母李婕妤……讲真的,顶着这三个如同三座大山一样的‘婆婆’,凤宁兮的生活也真心挺苦逼!!
常言说的好:婆婆和儿媳是天敌啊,彼此看不顺眼,互相折磨简直太正常了!就算现代,婆婆和儿媳的关系都是不可解的‘千古迷题’之一,更别提古代这大环境了!!
儿媳对婆婆,简直是被压倒性的弱势啊!!
什么晨昏定醒,日常三餐布菜伺候——人家吃着她看着,最后给点剩菜打发打发。早起晚睡服侍婆婆,梳头洗脸,端茶倒水,只要婆婆想为难,并且不顾忌脸面,儿媳做为晚辈,基本是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
尤其是大家贵族的女子,都比不得贫民农妇需日常下地干活儿。平素除了管家——甚至,婆婆不放权,连管家都无需……那,除了日常伺候长辈之外,还有什么事儿干吗?
——必须没有啊!
当然,对比较要脸的长辈——比如吴皇后和白贵妃——人家一个病的要死要活,真心没空儿搭理人,平素就跪宫外磕个头,连面儿都不让见的高冷范儿。另一个呢,虽说有心为难,但好歹比较爱面子,为难人都不走大开大合路线,而是用小话儿拿捏着……
这两种,凤宁兮到不怎么在乎!
无它——她脸皮厚而已。
凤居宫前,就算她跪在门口‘当当当’磕三个响头,吴皇后却依然连门槛都不让她迈,随便一个老嬷嬷就打发了她,太子妃却能趾高气昂,被人满面堆笑的迎进去……而白贵妃那里,各种酸话儿,小话儿,话中有话,冷待,无视,刻薄,打压……她也依然能装傻,不笑不开口,一笑两酒窝儿。
文斗而已,她从来不怕,不会阴谋诡计,她还不会闭嘴吗?对付吴皇后和白贵妃这种还要脸的长辈,对凤宁兮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你好我好大家好,含糊着应付过去就行啦!!
对付还要脸的人,总是比较简单的。
难的就是像李婕妤那样儿混不吝,什么都不说‘老娘就是看不上你,就是要折磨你,就是撕破脸跟你干’的!!真心把凤宁兮‘搓磨’的欲哭无泪!!
李婕妤是市井出身,简单说就是曾经在街面上混过的女人,她还当过宫女,完全底层里熬出来的。仗着相貌好,性子烈,又能生这才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她都快四十了,膝下又有三个成年儿子,早就熬过需要指望明宗帝的阶段,除了不犯宫规,不好直接怼有子的高份位嫔妃之外,其余的……比如说搓磨个把儿媳妇,只要不太‘过份’,就根本不会有人管!!
做为可怜兮兮没人管的儿媳妇,凤宁兮表示:她很悲痛。
她跟宋蓠成亲月余,除了拜‘公婆’之外,一共就进宫了两次……但在李婕妤处,什么罚跪,伺候布菜——并不给饭吃!端茶倒水,罚捡佛豆之类,她真的一一都尝试过啦!!
如果宋蓠不是早就开了府,她只需要在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而且,又有他们很快就能回北地这个事实戳在那儿,说真的,面对李婕妤这种‘老神精病似的泼妇婆婆’,凤宁兮真心想弄点巴豆,泄死她算了。
这一日,又逢十五,早起洗漱用罢膳食,携手着宋蓠,凤宁兮一步一回头,脸上双泪流的坐上马车,缓缓奔向皇宫方向。
进得宫门,凤宁兮坐上软轿,满面沉重的目送宋蓠往大殿上朝去了,而她,则带着满心要去见‘神精病’的悲痛,坐着软轿往凤居宫而去。
头顶三座大山……额,不对,是三位婆婆嘛,肯定要分出早晚先后。吴皇后不用说,人家嫡后自然居先。生恩不及养恩大,白贵妃份位又高便屈居第二,至于亲婆婆李婕妤……肯定排在最后啦!!
这也是她如此气愤,见天憋着法儿找凤宁兮麻烦的原因之一。
无独有偶,非常正常的迁怒而已!
放空思绪,稳定心神,准备着迎接‘独风暴雨’,凤宁兮按着‘惯例’在凤居宫门前磕了几个头,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把轻灵却略带轻愁的女声响起,唤住了她,“三皇嫂,暂且留步。”
脚步微顿,凤宁兮轻转身,眉头微微蹙起,她放眼打量过去,面上带起些许迟疑,“是……永安公主?”她不确定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