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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雄鹰展翅,玉昭昭送出的信儿,比凤令展要快上足小半个月的功夫,直接抵达了北地。
监军府中,越南川垂头瞧着信,眉头微微舒展着,嘴角轻勾,他低声道:“差不多了,西北候府那边儿,速度可以在加快一些……”
“大人,暗济的意思,是想让三姑娘回去,有她在……许是能进行的更顺利些。”越靖忠坐在他对面儿,探头瞧着那信的内容,轻声回着。
听他这般说,越南川不由皱了皱眉头,语气微沉,“三姑娘闺阁女眷,这等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牵扯太深为好,前次,由她亲自出面给二房三房下舌……我便已不大赞同,如今火都挑起来了,为甚还要让她回去?”
“西北候府……无论是三房还是二房,那两个女人都不是好招惹的,想火上浇油,也要仔细别烫了手!”他面色低沉,斥了一句,“告诉暗济,她在凤家搅了什么,我不会管,但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在保证安夫人和三姑娘安全的基础上……”
“额……那成,大人,我知道了,会让暗济收敛些。”越南川怔了怔,眸光微带着调笑和兴趣,却识趣儿的没在往深里追究,免得自家大人恼羞成怒,而是转换了话题,“那边儿若得了洛阳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安夫人回去,毕竟,二十万两,西北候府绝拿不出来……”
“借着这个事儿,让安夫人占着上风顺利和离……只要操作得当,便不算太难,但想让三姑娘也跟着,让西北候府允许,大人……您可有什么妙法?”越靖忠抿了抿唇,挑眉问道。
安怡和离——只要不顾忌名声,硬离都离得了,哪怕想占道德高峰,就凭西北候府的行事,在略逼上一逼,亦不算难。但和离——还要带走凤家血脉,这就不是简单的事儿。
就算西北候府做风让人恶心,要钱不要命,可……哪怕为了面子,为了百年世家的荣耀,凤家都不会轻易放弃骨肉血脉,让个和离儿媳妇带走姓凤的孩子?那成什么事儿了?西北候府还要脸不要啊?
怎么在北地继续往下混?
安怡想带走凤宁兮,说不得,确实非常不容易,哪怕是越靖忠亲自办这事儿,都觉得颇为棘手,不知该怎么操作?
“呵呵,三姑娘想离开……走正常渠道是不大可能了,但若歪一点儿,未必没有办法。”越南川眯了眯眼,事实上,如果只是想让安怡顺利和离,凤令展那边儿闹的就足够了!非得在三房和二房过继之事中,牵扯到迟宝儿的,越南川为的……
就是能给凤宁兮一个离开的‘出路’。
“此事,我自有道理,你且先不用管,专心操作洛阳之事便可。”他抬头,吩咐了越靖忠一声,未等他答应,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展眉问道:“对了,选秀那事,你办得怎么样了?宴北王那边儿,还巴巴的等着消息呢?”
上次见面,宋蓠可是把‘宴北王妃的人选问题’交给他办了!如今,眼见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宋蓠到还绷得住劲儿,拿得稳身段儿,可……韩子值却是快把监军府的门槛给迈破了。
不得不说,李婕妤的确坑人不浅,李大妮儿也是杀伤力非凡,自从在他这儿得了李大妮儿的画像和详细资料后,韩子值那模样……简直像要疯魔了似的。
两天一问,三天一催,真真是急得眼睛都蓝了……不过对此,越南川亦不觉得多惊讶,毕竟……就宋蓠那小模样儿,那仙气飘飘的气质,绝世无双的容貌,哪怕他还并未真的认其为主,可……但凡想想,要让宋蓠将就李大妮儿,这两人配成夫妻……
一朵仙花儿插进牛粪里,绝对暴殄天物!!
嗯,别怀疑,宋蓠肯定是仙花儿,李大妮儿才是牛粪。
“嘶……哎啊,李家啊……”越靖忠砸了砸舌,一脸的为难,拍拍手,他两掌一摊,摇头叹道:“大人,您是不知道,那李婕妤有多难缠,我也算是起了飞智,寻了许多的人,使了无数手段,软的硬的,强的横的……就连周老太妃,我都使人说动,让她去劝了,结果……”
“李婕妤简直是吃了秤砣,活活的铁了心,怎么劝都没有,竟然还‘坚贞不二’了……”越靖忠拍着大腿,两眼直往上翻。
到惹得越南川失笑,伸手点指他,满含笑意的斥道:“得了,快别在我这儿耍宝,区区李婕妤,就她那古怪执拗的脾气,就算在强硬……靖忠,我不信你没有手段拿捏她……”
李婕妤是宫妃中出了名儿的出身差,死硬派,单看她只因宴北王曾过继白贵妃,便对他如此态度,就可得知她的性子有多别扭,但……就因为她别扭,古怪,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反而更加容易被影响,被控制。
越靖忠虽然远离洛阳,亦只是区区一个太监奴才,但不得不说,后宫太监们拼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主子的宠爱和看重……而这两样,换个角度来说,就是对主子的影响。
在越南川看来,在对‘影响主子’这点上,越靖忠虽然不是做得最好的,但对付李婕妤那样的人,却已然足够了。
更别说,为了此事,他已经把所有的渠道和人脉都下放给了越靖忠,在没有办不成的道理!
“大人,您这回可是猜错了!”只是,出乎越南川的意料,越靖忠竟真的苦起了脸,无奈的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长叹口气,“我在李婕妤那儿使了无数法子,但……确实没打动她,她是铁了心肯定要拉巴娘家,不管我派了什么人,如何痛诉利弊,怎样进忠直言?甚至用权势硬压,最终,她依然没有改变初衷,定然要宴北王娶李大妮儿……”
他摊着手,满面佯佯。
越靖忠的太监之路……除了刚进宫那会儿,因为年纪小,初来乍到而颇为艰难外,自遇到越南川后,便一直走的颇为顺随,就算来至北地偏远所在,亦是他心中所想,不算‘流放’……完全可以说,此次李婕妤之阻,就是他太监之路上的,第一个最坚硬的坎儿……
差点没把他绊趴下。
“哦?李婕妤竟这般难缠?”越南川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抬眼望向越靖忠,看了好半晌儿,突然轻声一笑,“靖忠,你别告诉我,这事儿你没办成?”
就越靖忠那脾气,若真没办成……他会这般‘做态’,佯做诉苦样儿?怕早就想方设法瞒着他,拼命找关系想办法了!!
“那哪儿能呢?大人您交代的事儿,就是上天入地,搬梯子摘月亮,我都得办明白了才成啊!”果不其然,越靖忠双手合什,甩下满面苦涩,瞬间眉开眼笑,“要不然,我哪有脸来见大人您?”
他这模样,到惹得越南川有些好奇起来,“既然那李婕妤如此难缠,你又是如何说服她的?”他低声问。
“哪儿有什么‘说服’?李婕妤根本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半句好话都听不进去的,我这是另想了法子……”他顿了顿,面对越南川寻问的眼神,越发得意,“用了釜底抽薪之计?”
“釜底抽薪?此意何解?”越南川微微俯身,目带疑惑。
“李婕妤想拉巴娘家,想让李大妮儿嫁与宴北王爷为正妃,她虽说通了万岁爷,但其先觉条件……得是李大妮儿能参加选秀才成啊!”越靖忠微微一笑,薄唇微抿,形状漂亮的眼睛仿佛狐狸似的眯起来,透着一股灵俐和狡猾……
微微带着些褐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低声道:“说真的,我其实没做什么,只是买通了李大妮儿家的下人,在她的饭菜里略加了点‘东西’罢了……”
“她病了?”越南川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出所料。
“病了!”越靖忠点头,笑的山花灿烂,兴灾乐祸,“病的还挺严重呢,就算不致命,最起码亦要养个三年五载的,别说这次选秀了,下一回她能不能赶上……都得两说呢!”
“真的不致命?别闹大了,不好收场!”越南川没对越靖忠的‘脏污恶劣’手段,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责问,只是关心他好不好收场罢了!!
所以说,事实证明,能从洛阳皇宫混出头儿的太监……基本都不是什么好饼!!
“大人您放心,经我手办的事儿,哪会收不了场呢!”越靖忠嗔了一声,又得了越南川几句赞,便高高兴兴的转身离开,自去办事了!!
几封秘信传出,且亲自去了宴北王府,登门将选秀之事当面禀告给了宋蓠,越靖忠便自去琢磨选程操控玉昭昭,怎么让凤令展更悲惨,更落魄,让他更丧心病狂的催促西北候府了!!
——
宴北王府,得知‘李大妮儿事件’被圆满解决,不得不说,宋蓠真心是松了口气,自从知晓这件事后,虽说他表现的不如韩子值和安适意‘颠狂’,仿佛浑不在意般……
但,如果能选择,谁愿意要个‘那样’的老婆啊!!白瞎他的小模样儿啊!!
“此事……自然多得越监军相助,但若没有三姑娘牵线,我怕到此时还被蒙在鼓里,只能到了时候,被打的措手不及!”宋蓠面色疏离,目光中却隐带感激。
他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凤宁兮对他的帮助,宋蓠不会忘。抬头,微侧头瞧向韩子值,他吩咐道:“越南川要怎么操作安夫人和离……我多少猜到了些,至于三姑娘要随母离开,这‘破点’就在凤浮身上了……”
“你且多注意些凤浮的举动,说不得,若有些许差错,我许还能帮上三姑娘一把。”他面色认真,嘴角微勾。
“额……这……王爷,此事属下来办就是了,您……”堂堂主子王爷,这种家长里短,天要下雨,娘要和离的事儿,就别掺合了!!
传出去多难听!!
“无妨,无非是回三姑娘个人情罢了!”宋蓠淡漠的说。
眸光却闪烁着异样的兴奋和光彩……
话说,和离啊!撕逼啊!!闹的尘土飞扬!!打的鸡飞狗跳啊!!这种热闹,他不能亲身参与,亲自下场……总得搅合两下,掺与一番吧……
要不然,多对不起他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啊~~~
宋蓠一脸高冷的……暗搓搓想。
——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凤宁兮就在安家住了七,八天的光景,见天陪着安百年‘聊天’(怎么和离)‘说地’(畅想美好未来),在烦恼着如何跟安怡摊牌,并劝服她同意和离,顺便想想怎么少挨点儿揍……
凤宁兮这日子,过的也是非常充实而圆满的。
不过,距离安府有一段路程的——西北候府,可就没这么详和而安静了!!
暗济收到了越靖忠的消息,终于放弃让三姑娘回来搅风搅雨的心思,转而想了旁的办法……七扭八拐,她想方设法寻人搭上了凤景兮,在其耳边吹了几天的风儿……
终于,让凤景兮在压不住火,直接寻到了她还在坐月子的生母——贝姨娘!!
将众人一直瞒着她的,迟宝儿被奉安郡主抱走的事实,一五一十,满腔怨愤的告诉了她!!
“娘,明明……奉安郡主要抱的是令源,可不知怎地……突的又把弟弟抱走了,如今满府都在传,她是想过继弟弟……这算什么?弟弟是您拼了性命生下来的,是咱们四房的,凭什么?郡主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抱走了?祖母怎么就不阻止?”
“我早就想来告诉您这些,可是……不管是大伯,还是爹爹,甚至是祖母都不让,府里都传遍了,连粗使下人都知晓,偏偏就瞒着您一个人?我,我实在气不过了……娘,弟弟要是真被抱走了,咱们该怎么办啊?”凤景兮哭着扑进生母怀里,放声痛哭。
床塌上,额头绑着抹额,身上盖着厚实的被褥,一脸憔悴病态,贝姨娘呆呆靠在塌头,任由女儿哭泣拉扯,仿佛被雷劈了般,竟直接傻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