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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三姑娘不止没上手挂脸,张嘴骂娘的撅了自家主子的八辈祖宗,反而还很是客气的跟主子商量了如何帮安夫人和离,甚至还不顾忌日后主子可能跟安夫人有的二,三事……
这让早便经受过洛阳贵女那等娇若朝阳的傲气,以及越戚儿泼妇式毁灭性打击的越靖忠,惊的不要不要的!!
他不敢相信,他绝对相信不了!!
堂堂候府千金,打小儿受的‘正统’教育,怎么会‘变异’成那样的‘品种’?
带着一脸‘要完,我家大人要疯,要不就是西北候府的三姑娘有病’,越靖忠飘飘忽忽,脚步打颤儿的‘飞’出屋子,他身后,越南川还高声喊他,“一会儿我还要去见宴北王爷,你早做些准备,凤令展那儿,行动的越快越好,联系紧密些,小心莫让他发现……”
北地和洛阳之间的联系,除了明宗帝给的几条暗线渠道之外,越南川早便做过准备。换人不换马,一行八百里……来回小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越南川不是明宗帝,亦不是宴北王,他手下没有那么多的人马可供‘浪费’……
而且,就算他有银子,亦不能如此‘明目仗胆’,所以,用人马联系这条路,在他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至于飞鸽传书之类,也早就过时了,天寒地冻,北地又贫瘠,鸽子这种飞不高,动作又慢的‘物种’,分分钟儿让猎户射下来给烤了……
所以,历经过无数次‘血的教训’,越南川花了大功夫,熬了不少银两,养下了数十对‘飞鹰’。
鸽子让射下来,鹰总能保留了吧?那可是凶物,天敌也少,虽然训练起来不容易,但好歹能平安往返……
就北地和洛阳距离,以及越南川所需的保密条件来说,‘平安往返’——实在是超越一切,无论是艰难,还是花费银钱多少之上的,唯一的条件了!!
离开书房,秘密用暗号书信一封,越靖忠亲自来到兽园,从暗房中挑了只无比肥硕的信鹰,饱饱喂了它一餐兔肉,他伸手摸了摸鹰的头羽,低声道:“好鸟儿,妥善将信送到了,回来后自有你的兔儿吃……”说罢,扬手挥袖,信鹰长鸣一声,尖啸着呼扇翅膀,飞上天空。
站在院中,越靖忠仰手搭眉,抬头望天!
此时,白雪初停,日光明媚,朵朵白云之间,雄鹰展翅而飞,彼彼划过天际!
——
北地和洛阳的距离,换马不换人,急奔需亦小半个月左右,路程绝对不算短,但哪怕是四条腿儿的,其速度和长翅膀的也无法比较!!
大年初九的早晨,越靖忠放飞了信鹰,时隔不过几日,初十二的晚上,洛阳城皇宫之内,一双雪白柔软的手,便轻柔的探到窗下,一把抓住了信鹰的腿。
巨大的老鹰仿佛有几分不适的抖了抖翅膀,异样的瞳孔微眨,却也没有旁的动作,而是柔顺的任那手将它腿间的信筒解下!
“好鹰儿~~”柔媚中略带着几分懒意的声音响起,隐隐仿佛含着几分笑意,洁白的手轻轻抚了抚信鹰的颈羽,又递了一些肉干上去,随后,窗内脚步声响起,亦有笔尖刷刷点点之声。
半晌,竹筒在次被绑在信鹰腿上,“好了,把这信带给越兄,好鹰儿,且去吧……”支开的窗子下,手微微推动,信鹰低鸣一声,展翅而飞。
“玉内监,太子晨醒,问外间是何动静?”鹰儿刚刚飞走,一旁正屋内间便有侍卫步出,扬问对着窗内唤到。
“哦?!是何动静?”窗内人低低疑问一声,仿佛走动一会儿,门应声而开。
一张恍若白玉,仿如好女的娇颜映入眼帘,乌鸦鸦的墨发松松挽了个髻儿,靠着一根紫玉钗子斜斜依在耳边儿,如玉的娇颜,艳红的朱唇,上挑的桃花眼,微微一扫,竟显无限风情……
但,如此‘佳人’,偏偏穿着一身儿太监的灰蓝衣裳,却完全不掩其华。
懒懒的依在门框上,‘她’略扯唇一笑,似笑似嘲问道:“哪里有什么动静?怕是太子爷昨儿太忙,竟做了梦吧?”声音略微有些低,却是那么勾人心魄。
“玉内监说笑了,太子爷已起,唤你进去伺候!”那侍卫别过头讪讪说着,眸底却闪过一丝不屑和厌恶。
内监——其实就是贴身太监的别称,不过只有在主子身边儿得宠的大太监才能得以‘尊位’。
毕竟,相比于宫娥彩女,内监其实是有品级的,最高至明宗帝身边儿的一品大内监,低至嫔妃小主儿身边的七,八,九品!!
而眼前这——男生女相的绝世美人儿——前大明御史台大夫玉天臣嫡子,被洛阳贵女唤做‘昭郎’,如今却因见罪明宗帝当前,被抄家灭门,罚入内庭为奴,成了太子内宠儿,被赐名玉昭昭的‘玉内监’,抬起那一双风流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仿佛连看都不屑看他的侍卫……
低声一笑,他朱唇轻启,“既然太子爷传唤,昭昭自然不敢推辞,前头带路吧……”他抿唇,眼波微转,似有无限情意的唤道:“凤侍卫!”
——
在洛阳,无知无觉,但分外倒霉催的凤令展会有如何下场,这点暂时不得而知。画面回转,安百年寿辰已过,一夜大雪将将落完,转日天气晴和,万里无云。
夜雪初化,转眼结冻成冰,在日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仿若玉琉璃般,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
一夜,额,不,应该是半夜好眠,清晨被木香唤醒,凤宁兮洗漱完毕,又陪着安顺意用了早膳,小姐俩儿手挽着手,一路叽叽喳喳的前往正院,去给安百年和钟氏请安。
顺路,她们还稍带上了安怡。
待到正院,各自问礼落座,陪着二老闲聊片刻,眼见时辰不早,安怡便依依不舍的告了罪,准备离开回府。
不过十五都算年,在大圆团的时节里,西北候府能放她们母女归家,还能住上一夜儿,安怡就挺满足的了,不愿在挑战凤家的忍耐力,终归还是得起身准备告辞。
“这天虽然已经晴了,可到底路滑的很,你们娘俩儿独自回去,我不放心,让适意送你们……”安百年尊尊叮嘱着,仿佛把年将四旬,孩子都能打酱油的安怡,还当做小女儿似,万般的不放心。
其实,安怡和凤宁兮出门三辆马车当头,十几个侍卫开道,身边儿还有丫鬟们贴身伺候,又哪里是什么‘独自’,根本无需担心。
不过,老父的关怀,安怡自然不会推拒,而是笑模笑样的接受,略带撒娇似的说,“那爹爹……我就不客气了,嫂子且把适意借我用用……”她侧目,满面笑意的歪头看向小钟氏。
“那顽劣小子,莫说借你,直接送你嫂子都不心疼!”小钟氏佯做嗔样。
几人笑闹一通儿,气氛很是温馨详和,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做为出嫁女,在是热闹终归还要离去。
收拾行囊,整理衣物,安怡带着凤宁兮——在老父老母强忍不舍的眼神中,踏上马凳,进了车厢。
安适意骑着高头大马立在前头,见侍卫们都准备完毕,便轻扬马鞭……‘啪’的一声脆响,马车缓缓而行,驶在了青石小路上。
车厢里,安怡掀开窗帘,对依然站在安府大门口,本互扶持目送她离去的老父老母高喊,“爹,娘,你们快回去吧,外面这么冷,小心身体……我,女儿很快会在回来看你们的……”
她用力挥手,想让二老赶紧回去,可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墙壁挡住视线,安怡也依然没见二老转回府去!
“爹,娘!!”安怡猛的放下车帘,抑头望着车顶,眼角仿佛有盈盈水痕滑过。
“娘,你靠着车壁歪歪会儿吧,昨儿闹腾了一宿,怕是没睡好吧……”一旁,明明瞧见安怡落泪,但凤宁兮却没有点破,而是贴心的给安怡的泪水找了个‘理由’。
“嗯!好!”安怡略显狼狈的点了点头,强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意,随后才闭眼靠着车壁,半晌,无甚动静,仿佛是睡着了。
看着这般亲娘,凤宁兮面上无甚表情,甚至还扯过件斗篷,盖在安怡身上,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但,在她心中,却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尽快行动,在不让安怡受此骨肉分离之苦。
马车晃晃悠悠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西北候府,展开门令,一路慢行,直至二门口上儿,车辆在不能入内了,凤宁兮才‘唤醒’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的安怡,两人下车,准备换承软桥。
“表哥,这天寒地冻的,进来喝杯热茶,歇会儿在走吧!”
在安适意表示‘人已送到,功成身退’的意思时,凤宁兮如此留他。
“是啊,适意,你都来了,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安怡也开口挽留。
“不了,姑姑,府中还要事,我得先回去处理!”安适意笑着推拒了安怡,随后见人不注意,又凑到凤宁兮耳边,低声跟她说,“宁表妹,今日是王爷和越监军见面之日,我虽不能亲自前往旁听,却总要守在西北候府,等那一道儿的消息!”
宋蓠和越南川就是安府最大的两座靠山,如今这两位……可以说是彼此立场相对的‘靠山’要见面恰谈,以后是和平共处,还是翻脸无情……这对安府来说太过重要,哪怕,就安适意的身份无法去观看‘现场’,或者提出意见……
但,他依然还是不愿坐在那里空等,还是想去宴北王府,得到第一手消息!!
“哦?他们约的今日吗?到真是性急啊!”凤宁兮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说,心里也有点紧张,便不在强留安适意,而是顺从的放他走,“那表哥你到消息后,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儿。”
虽然她这里有暗济,按理说能得到最新消息,但有的时候……若来往消息的渠道只有一条,便难免被人蒙僻。
到不是凤宁兮不信任越南川,而是……暗济那人,性子有些肆无忌惮,又太过一心一意的为着‘主子’,偏偏,她的主子既不是安怡,亦不是凤宁兮……
只从她那儿得消息,凤宁兮生怕这位‘杀人刀’下意识,甚至是无意识的露掉那么一丁点儿,她以为不重要,但其实很重要的消息……
“表妹放心,无论有甚结果,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安适意连忙点头保证,随后转身仿佛要走,但……又似乎想起什么,脚步微顿侧转身来,他抬头颇为犹豫的瞧了站在不远处的安怡一眼,试探着的道:“说来,表妹,你做的这些儿事?准备什么时候告知姑姑?”
帮安怡和离,安排安怡的未来,可到目前为止,安怡还丁点儿不知道?这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这……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知母亲的!”凤宁兮微怔,侧目看了安怡一眼,随后抿唇做答。
“那好,既然表妹已然心中有数,那我便不多说了,先告辞,有消息自会通知你!”身为侄子,跟姑姑谈和不和离,在不在嫁什么的,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既然凤宁兮早有准备,那安适意自然不会多做追问,放下心来,便恭手告辞。
“表哥慢走!”凤宁兮上前两步,以做相送!!
将安适意送出西北候府大门,看着他一路往宴北王府方向而去,凤宁兮携着安怡,回怡然阁自去收拾休整,而相隔西北候府不远的北地第一楼雅座之中,宋蓠推门而入。
里间,越南川站起身来。
两人,一玉面少年,一儒雅文士,相对而望,相视而笑!!
画面看着很是和谐,但不知为何,雅间的气氛却突然紧张,仿佛空气都结凝起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