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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进宫后,永年伯府的家人也进了宫,崔氏将将给王容与请了安,就说不打扰娘娘和祖母叙旧,便要领着王芷溪去旁边说话。
王容与笑着允了。
祖母看着崔氏忙不迭的背影,对王容与说,“娘娘太纵着她了,该让她知道规矩的时候就该让她知道。娘娘让王美人一同见家人是仁慈,她不能把娘娘的仁慈当理所应当。”
“无事。”王容与说,“新的秀女已经进宫,母亲担心王美人也是应该的。”
祖母并不问王美人如今情况如何,她是想到今天来的正事,“秀女已经进宫,娘娘如果有想要知道哪个的底细的就传出来,如今家里也能帮上娘娘的忙,打听个吧人很容易。”
“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想知道的尚宫送上来的册子上都写的清清楚楚。”王容与说,“多余的事我才不想做,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反正也不会有我求着她们的一天。”
“娘娘如此通透。”祖母说,“是老身多虑了。”
“如今,只盼着后宫哪里生出个孩子,接了我和陛下的燃眉之急才好。”王容与叹气说,陛下大婚已经两年,再加上大婚前陛下也早有宠幸,后宫却颗粒无收。
如果被人怀疑陛下的生育能力,后继无人,那么藩王就会心生歪骨,前朝就要生乱,江山不稳。
“娘娘为何久无孕信?可让御医看过?”祖母也是担心,她现在最迫切的事就是皇后娘娘何时能诞下嫡子,只要皇后诞下嫡子,日后就不用担心了,她的宝贝孙女儿。虽然无子的皇后也能为太后,比如当朝的陈太后,但是没有自己的亲子,到底多几分寂寥无趣,就是有个小公主也好啊。
“御医每三天会来给我请平安脉,一次没落下。你知道,我很怕死的。”王容与打趣说,心里却在苦笑,她身体健康,行房次数不多,但也有,但就是一直没有怀孕,难道小宝宝知道他的母亲不爱他的父亲,所以才不肯降生在她怀里。
“娘娘不要担忧,孩子总会来的。”祖母劝慰道。“娘娘小时候,我替娘娘看过一次命,至尊至贵的命,儿女双全。”
“那个时候我只以为是算命的说的好听的,现在一看,娘娘可不就是至尊至贵,既然前一条实现里,后一条必然也是会有的。”祖母说。
“借祖母吉言。”王容与说,“家里可曾有什么喜讯?”
祖母摇头。
“三哥成亲在我前,三嫂还没有身子吗?”王容与问,“就是没有,祖母也别催她,想想在宫里的我,三嫂的家人必定跟祖母担心我一样担心她。”王容与笑说,她家中,父亲不会管儿子房内事,崔氏不是她亲生的她也惫懒的管,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下,并不着急。只要祖母不着急,三嫂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我不催她。”祖母说,“往大了说,我已经有孙子了,也不着急抱孙子,只要他们小两口不急,我也不急。”
“只是看着,你三哥好像不太喜欢她媳妇。”祖母叹气说,“他倒是成了家里最常睡书房的一个人。你三嫂要给他安排妾侍他又不愿意,也不知道他怎么想。”
“那我哪日去乾清宫,跟三哥聊一聊,他和我什么都能说。”王容与说,“要是他因为三嫂没有生孩子就存了芥蒂,我一定要说说他。”
“三妹的亲事定好了吗?”王容与问。
“倒是有几家在说和,你母亲想让她嫁的更好一点,但是你知道她在我身边待着也就这两年,虽然现在看着一切都好,但是不知道日后要会怎么样,要是嫁的太好的人家,一时犯傻,就要连累娘娘了。”
“没有这么夸张。”王容与说,“下次进宫把她也带进来吧,我也许久未见她,让她和亲姐姐聊聊,也许知道她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那就再好不过了。”祖母说,“也没能帮上娘娘的忙,却要让娘娘解决家里的难题。”
“也就和祖母说说话,我心里才松快。”王容与说。
临离别的时候,崔氏厚着脸皮对王容与说,让她多提拔点亲妹妹,“这满宫里只有娘娘和美人是亲姐妹,美人的肚子就是娘娘的肚子,娘娘怎么看不明白呢。”王美人根本没有侍寝的机会,就是单独见陛下都没有几次,崔氏一听这种情况,哪里还放得下心,见不着陛下,这还图什么以后。
“美人是娘娘的妹妹,伺奉娘娘是理所应当,她反正一个人在宫里也是无聊寂寞,娘娘无事就把她召来,就是让她端茶倒水都行。”崔氏说。她能求王容与如此,也是对王芷溪的一片慈母心。
“母亲言重了。”王容与并不正面回应就让人送她们出宫,王美人期期艾艾的不想走。
“你今日在这坐着陛下也不会来。”王容与说。说罢她也不管王芷溪,自己回寝殿,王芷溪在那左立不安,只能偷偷走了。
“娘娘,王美人走了。”芙蓉进来禀告说。
王容与嗯的一声算是知道了,“娘娘,乾清宫那边来人说让娘娘准备接驾,陛下午膳过后来坤宁宫。”李肱进来说。
王容与头疼的摁一下额角,“回人说让陛下不要来,说我会去乾清宫和陛下一同用午膳。”
李肱应是,这边让人去乾清宫禀告,那边让人马上备好步辇,再有让尚膳监把皇后娘娘的午膳送到乾清宫去。
王容与穿着皇后常服和永年伯府人见面,还未来得及换衣,看看身上并无失礼之处,就准备这么着去见陛下。
王容与到了乾清宫,被人直接领着去了朱翊钧办公的暖阁,才进去,就碰见朱翊钧摔折子摔笔的。
“谁惹陛下生气了?”王容与笑说。
“你怎么来了。”朱翊钧说,“朕还想着去你的坤宁宫散散心,你倒是不给朕的机会。”
“如果是政务让陛下心烦,便是陛下去了坤宁宫,该烦的还得烦。”王容与弯腰把地上的折子和笔收好,内侍监膝行过来想捡,王容与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内侍监去看陛下,看陛下青着脸,“还愣着干什么?皇后让你们出去没听见?”
内侍监急急忙忙出去。
王容与把折子放在朱翊钧面前的案几上,“看来陛下是真气着了?”
“有时候朕真的不知道朕的朝堂上到底是站着一群人还是站着一群猪?”朱翊钧气道。
“陛下可不要冤枉猪,猪浑身都是宝,肉又多又好吃。”王容与说,“猪对人贡献还是挺大的。”
朱翊钧看着她笑了。“你这是说朕的官员还不如猪?”
“惹陛下生气的官员,可不是还不如猪。”王容与说。她把朱翊钧的案几收拾清楚,把它推到里面,“陛下,生气的话就先别看了,越看越生气。”
“可是等会朕还是要看的,还看还要生气。”朱翊钧无奈说道。
“内阁干什么了,怎么能让这样的折子呈送到陛下面前来惹陛下生气?”王容与说。
“你知道折子里写的什么?”朱翊钧改一下坐姿让王容与在她身边坐下。
“不知道。”王容与说,“但是它让陛下生气了,定然写的不好。”
朱翊钧浅笑,“你这样,是在鼓励朕做昏君吗?”
“陛下英明神武,就是相信陛下不会错,那错的定然是别人了。”王容与说。
朱翊钧被王容与哄的心情大好,“今日永年伯府的人进宫来了?朕还想着你们会多聊一下,才说等午膳后再过去。”
“她们午膳前就要出宫,这是规矩。”王容与说,“互道了安好就可以了。陛下,秀女已经入宫了,现在的后妃也要晋身,陛下赏赐几个后妃让他们见一面家人,也是皇恩浩荡了。”
“你自己见了家人还想着她们会不会想家人,朕看她们却是不想。”朱翊钧笑说,“郭妃昨日还和朕说,想到宫里又要进许多姐妹,很是高兴,话里画外就是要朕给她晋位。”
“她们在后宫的生活全寄托与陛下的宠爱,宫中姐妹多了,宠爱要分享,也难免她们着急。”王容与说。
“你不急?”朱翊钧问。
“我不急。”王容与说,“我可是皇后啊。陛下再宠爱谁,难道还能为谁废了我不成?”
“你说话总是这般无顾忌。”朱翊钧无奈说,“以后不准说了,你也不怕成真。”
“我信陛下。”王容与弯唇说。“陛下若是无趣,不如去储秀宫看看新进宫的秀女?也许有特别合陛下心意的。”
“有什么好看的?”朱翊钧道,“梓童在这坐着,我还是看我的折子,要是朕再生气,梓童就说几句好听的,朕就不生气了。”
“我说的话就那么管用?”王容与笑说。
朱翊钧看到一半折子,看着安静坐在对面的王容与,“梓童好久没有费心打扮了?”
“嗯?”王容与偏头看他。不解他为何会如此问。
“朕记得,梓童刚进宫时不喜皇后袍服,能不穿就不穿,喜爱穿着家常小衫,也不喜带礼冠,惯常就是一个髻,几只钗,清新雅致。”朱翊钧总算知道自王容与进来后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已经习惯王容与松散的装扮,如今看她中规中矩的穿着皇后常服,朱红鞠衣明黄大衫,霞帔玉带,还有三龙二凤的燕居冠,一应俱全的穿着,端庄贤淑。却少了一点生动。
“那才是不装扮呢?”王容与笑说。“如今这才是费心装扮。”不过想到朱翊钧还能发觉她服侍的变化,心头一暖。接连的疲意似乎消散了些。
“皇后常服虽然复杂,却是按制穿戴好就是,不用费心。不穿常服就要想着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首饰梳什么样的发型。”朱翊钧说,“少不得要在梳妆台前折腾小半个时辰。”
“把自己弄的漂亮就高兴了。”朱翊钧说。
“陛下说我穿常服不好看吗?”王容与问。
“美是美矣,少了点什么?”朱翊钧说。
“皇后穿皇后常服能少了点什么?”王容与撇着朱翊钧说,“就是我穿少了,陛下看着不习惯而已,以后我多穿,陛下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