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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芳若走后,王容与按着太阳穴,“让静茹和刘静来吧。”
“姑娘,你精神不济,可以等休息好了再见。”喜桃说。“杨姑娘和刘姑娘不会介意的。”
“见了她们我就睡。”王容与说。
在喜桃去叫人的时候,王容与身残志坚的换了上衣拆了头发,杨静茹和刘静进来,王容与正对着腰带发愁,下半身动弹不得,想换也是有心无力。
“姐姐。”二人急急上来,“姐姐要做什么等我们来搭把手。”
杨静茹看着王容与的膝盖吧嗒眼泪,“伤的这么重。”
“只是看着可怖,太医说了并不严重。”王容与笑道,“都别哭,我叫你们来是有正事。”王容与看着喜桃,喜桃知机去门口守着。
“因为王芷溪被陛下口头册封美人的关系,这最后一日会提前到来。”王容与说,“静茹你静容婉柔,去慈宁宫的次数和被太后点名问候的次数都在前列,一定会在最后的选三。刘静就有点危险,虽然也深得太后看重。”
“但是活泼大方,在你之前还有周玉婷,她比你胜在行事更果断,依我看来,太后不会让两个脾气相近的人进入最后选三。”
“进不进入选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打紧,如果有陛下的宠爱,初封位分低,还是能升上去的,若是没有陛下的宠爱,两位姐姐身在高位,总不会不管我。”刘静看的很豁达,在三人中,她的家境本就是最弱,宫中的生活无论如何都比在家中强,所以她一向适应良好。
“不,周玉婷并不是铁板一块,她行事果断但也霸道的很。她在前殿做的那些事,如果捅到太后面前,别说选三,宫里待不待的下都是问题。”王容与说。
“前殿秀女本就迫于周玉婷的气势,敢怒不敢言,如果知道周玉婷可能进入选三,选三可是会出现一位皇后,即使不是皇后,也会是高阶皇妃,前殿的秀女还敢动作吗?”杨静茹问。
“周玉婷区区一个秀女时就如此霸道,如果她真的成为皇后,或者高阶皇妃,你觉得其他秀女,以后的妃嫔还有好日子过吗?现在不反抗,日后还有反抗之力吗?”王容与说,“现在不是办家家酒,她们能扯下周玉婷,她们就多了一份希望可以成为最后选三之人。关系切身利益,她们不会胆怯的。”
“我已经让宫女去私底下吹风,你们在聊天的时候也可以无意中说起日后高阶嫔妃对低级嫔妃的压迫,官大一级压死人,只管往严重的去说。”王容与说,“周玉婷一事抖落出去,总会有人来问你们是否知情,你们只说在后殿,平日里来往并不了解具体,但是偶尔听闻前殿秀女哭泣,去问时却得不到什么答案。”
“咱们后殿不也有一个秀女是前殿搬过来的,咱们去跟她分析一下利弊,等到上面来人问时让她说是受不了周玉婷才想办法搬到后殿来。”刘静说,她知道,王容与现在谋划的一切,如果周玉婷真的被拉下来,同样风格又同样深受看重的她进入选三的几率很大。
“那姐姐你呢。”刘静问。
“我?”王容与苦笑,“我这挨罚的几率也太高了,恐怕没什么机会,但又说了,如果你们两个身居高位,难道会不管我这个不成器的姐姐。”
“不会。”刘静和杨静茹齐声说。她们两人互相看一眼,“若是姐姐不嫌弃,今日我们三人就义结金兰,敬告苍天后土,成为异姓姐妹,生生世世,永不相负。”
“想法倒是好的,但是我今日可是无论如何也跪不下来。”王容与说,“大家的心意互相都知道。能认识妹妹们,是我的福气。”
“认识姐姐才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得姐姐帮助太多了。”杨静茹说。
“都是你们自己争气,说起来我在太后面前远不如你们得喜爱。”王容与说,“陛下与我,戏耍之心多,爱重之心无。”
杨静茹和刘静面面相觑,王容与与陛下有私交,这是她们隐约怀疑的,但是王容与不曾说,她们就不曾问。
“说来有些丢脸,所以一直没有和你们说。”王容与说,上次当着杨静茹的面和陛下应答,就是傻子也看出他们之间绝非只是普通的陛下和秀女的关系,何况杨静茹冰雪聪明。
如果她迟迟不说,她们也会伤心吧。
说是情同姐妹,还不是藏着掖着。
“我与陛下在宫外见过一面,当时我不知道陛下身份,冲撞过陛下。一次偶然在宫后苑见到陛下,才知道曾经犯下大错。陛下大约见我惊慌应对有趣,就私下和我见过几次面。”
“所以陛下才赏姐姐和罚姐姐都是与众不同。”杨静茹说,“只是陛下太心狠了,便是熟识的就不用怜香惜玉吗。”
“他是天下之主,这些对他来说算什么心狠,陛下有后宫三千,我们这些女人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特别。”王容与说。
三人同时陷入静默,还是杨静茹打起精神来,“姐姐歇息着吧,不要劳费心神挂念事情了,我和刘静会办妥的。”
“你们只是敲边鼓的,得让前殿的秀女去冲锋陷阵,咱们问起来一定是要一概不知。”王容与说,“不要去攀扯后宫。”
杨静茹和刘静走了,喜桃端来王容与的药丸,半个指甲盖大的药丸用小酒盅装着有好几个,要是全倒在一个碗里,怕是也有一盖碗大小。“姑娘用了药就好好歇息吧。”喜桃担心的说。
“桃儿,我只最后一件事吩咐,这事需得你去做。”王容与说,“此事虽是秀女中的纷争,但是有心人多想,总会攀扯到后宫,你在一旁冷眼看着,需得记下是哪些后宫嫔妃牵扯其中,等我好了再细细说给我听。”
“芳若不肯说幕后人是谁,但咱们得查出来,不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对手在暗处,日后得寝食难安。”王容与说。
“我会的,姑娘。”喜桃说。
王容与见一应安排妥了,这才放心下来,彻夜未眠,不说别的,实在困顿的厉害,尤其她平日里要睡那么久。一闭眼一仰头把药丸子都塞进口里,找来软枕,垫在脚下,眼睛一闭,就不管东西南北。
朱翊钧看着王容与的医案,“许杜仲没说能去病根?”
“说是伤在骨盖关节上,话不可说的太满。”张成说,见朱翊钧实在脸色难看,又加上一句,“但是姑娘到底年轻,好好的保养,也不一定会留下病根。”
“你去跟许杜仲说,什么药都用最好的,务必治好了。”朱翊钧说。
“是。”张成说,他垂着手等朱翊钧的下一个指令,听得出来陛下对王姑娘是颇有歉疚,上次觉得歉疚,就赏了姑娘一对远超规制的金钗,这次陛下会赏姑娘什么呢?
但是朱翊钧并没有下一步的指令。
两宫太后请陛下前往慈宁宫,朱翊钧拖了一日才去。等到了慈宁宫面前摆了五张画像,便是周玉婷,柳如是,王容与,杨静茹,刘静五人,陈太后温言道,“这五中择三,哀家和妹妹实在难以抉择,陛下看看,可有意见。”
朱翊钧看着居中王容与的圆脸盘子皱眉,“怎么没让画师重新画一幅?”
陈太后正想说这不重要,宫女匆匆过来,欲言又止,“怎么回事?”陈太后问。
宫女准备附耳,陈太后说,“圣母太后和陛下也在这,有什么是她们听不得的,说。”
“回禀太后,尚宫局崔尚宫在殿外等候,说是储秀宫有秀女悬梁自杀。”宫女低头禀道。
“什么?”陈太后大惊,“速让崔云进来见哀家。”
崔尚宫疾步进来,伏身朝陛下两宫太后行大礼,过后并不起身,沉声应答道,“臣在尚宫局时听储秀宫来报有秀女悬梁,匆匆前往,秀女已被救下。”
“好好的为什么要悬梁?”朱翊钧问。
“悬梁秀女被太医救回后哭哭啼啼,原来是因为一双天足,在殿中饱受其他秀女嘲笑讥讽,积郁已深,才想了结生命。”崔尚宫说。
“旁人是怎么嘲笑讥讽的?能让她连活都不想活了?”朱翊钧说,“一个个看着都是端庄淑女,原来私下也不平静。”
“到底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李太后说,“积郁已深?说明其他秀女欺压她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尚宫局不知?”
“臣有罪。”崔尚宫大拜在地说,“尚宫局另有尚宫常驻在储秀宫,臣便去的少,以致失察。臣已命人将储秀宫尚宫就地羁押,等到事态明了,再按章处罚。”
“女子重德,重贤,重善,这些秀女还是秀女就敢欺压同期秀女,何等嚣张跋扈。待到查清楚是哪些人,一个不留,全部遣送出宫。”李太后十分气愤。
“秀女此次已经留的不多,如果全都遣送出宫,怕是陛下面上不好看。”陈太后说。
“朕没有什么不好看的,三年后再选就是。”朱翊钧说,“朕的后宫希望都是些解语花,而不是霸王花。”
朱翊钧令崔尚宫站起,让她去看画像,“这里面可有欺压那名天足秀女的人?”
崔尚宫微不可及的点头。
朱翊钧又指着中间的王容与,“可是这位?”
崔尚宫摇头,“此次事件出自储秀宫前殿,经臣粗粗审问一番,后殿丽景轩的人并未参与其中,只是略有耳闻,不曾知晓细情。”
“既如此。”朱翊钧对着两宫太后说,“皇后便是她了。”
“怎么说,也是跪过交泰殿的人。”朱翊钧说。交泰殿,自建成起原是皇后寝宫,后皇后寝宫改至坤宁宫,交泰殿便只充当皇帝皇后大婚当夜的洞房,余后更是皇后千秋受庆贺礼的地方。
不管是哪一点作用,交泰殿都不是普通妃嫔能进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