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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蛮见过很多女人, 可唯独从没见过像大殷公主息乐宁这样的。
她长相艳丽,肤白貌美, 烈焰红唇, 一个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那股子高贵冷艳的气质就从她身上流露出现,让人亲近不得。
这样的美貌和倨傲, 就像是南越最毒最烈的红蝎子。
那红蝎子通体绯红, 漂亮的就像是红宝石,唯有尾巴一点黑,带着黑曜浓黑,堪称剧毒。
晓得不好惹, 可也无数人趋之若附,便是为之死, 也甘之如饴。
四国人一起从异国馆那边过来的, 但库蛮当仁不让走在前头,仿佛把自个给当成了四国头领,恁的让人不喜。
息乐宁表情淡淡的,带着天潢贵胄的风仪,疏离而冷淡。
她只撩了下眼皮:“南越王子谬赞,诸君入坐吧。”
跟在南越王子库蛮身后的,是他此次同来的南越王女都拉, 她带着造型夸张的银冠, 那银冠上银片冲天横斜, 像是盘旋在头顶的毒蛇。
她脖子上带着巨大的银项圈, 两端细中间粗,竟也是雕刻蛇纹的。
姜酥酥从前只在闲鹤的游记里读到过南越见闻,然亲眼所见还是头一回。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王女都拉的模样,眼窝有些深,鼻梁高挺,唇形轮廓深刻,两瓣唇肉像是抹了蜜一样闪着微光。
王女都拉无疑也是美人,还是一种迥异于大殷女子的美,有着一种野性和神秘的惑人气质。
这两人之后,是北边的白夷部落的使臣,此次朝贡,白夷只遣了使臣过来。
那三位使臣皆头戴小巧的礼帽,穿一身深蓝长袍,束玄色腰带,着软靴,靴尖稍往上翘。
三人表情谦逊有礼,进庭就对乐宁公主行了大礼,嘴里说着恭祝的话。
息乐宁虚虚伸手,表情柔和了一分:“三位使臣大人不必拘礼,今日是享乐之宴,只管尽兴就是。”
那三人又连忙行礼道谢后才落坐。
第三波,是西边的吐蕃,让人惊奇的是,这吐槽来人,竟然只有一人。
那人身形高大,玉冠束发,宽袖长袍,一应装束打扮和大殷人无异,除却他面容多有粗糙,比之京城世家公子多了几分粗狂的小麦色,不仅不粗鲁,反而有一种硬朗的阳刚气度。
他拱手行礼:“吐蕃楚湛见过公主,公主长乐无极。”
便是说话,也是字正腔圆的大殷语。
姜酥酥眨了眨眼,这人莫不是走错了?分明就是个大殷人来着?
息乐宁只轻轻勾了勾嘴角,转头对姜酥酥解释道;“楚湛确是吐蕃赞普三子,自幼向往我大殷,多年之前独身来此,目下在白鹭书院求学,说起来和你还算是同窗,不过你结业的早而已。”
今日诗宴,除却四国之人,还有其他世家公子和贵女,可所有人里,乐宁公主唯独对姜酥酥笑脸不说,还特意跟她解释。
当即,四国来人齐齐看向姜酥酥。
姜酥酥笑了笑:“便是我没结业,也是在女舍求学,男舍那边的事,我如何晓得?”
那楚湛却是正儿八经地转向姜酥酥,又弯腰拱手:“楚湛见过姜师姐。”
姜酥酥这下真惊讶了:“你认识我?”
楚湛认真回道:“姜师姐结业考核那日,湛前往观摩,很是钦佩师姐的学识和端王世子的身手,只是可惜世子他……”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谁都心知肚明,可惜端王世子是个活不长的。
姜酥酥弯了弯眉眼,对这楚湛心生了几分好感:“书院先生才是厉害的,你跟着先生学习,往后前途无量呢。”
“多谢师姐提点。”这楚湛一言一行,规矩的简直像古板的老头子,且从头至尾,他都没恪守礼仪,没抬眼多看姜酥酥和乐宁公主半分。
息乐宁顿意兴阑珊起来,认真努力的人值得肯定,但迂腐古板的性子就不免有些无趣。
她挥手,让宫娥领着楚湛落坐。
最后走上来的,是东边水月国的使臣,水月国属于岛屿小国,和大殷很不同的是,这个小国历来都是女人为皇,男人为后。
整个水月国,女人的地位远远高于男人,女人挣钱养家,甚至于征战沙场,男人则安于后宅,相妻教子。
这个小国,也是最不得永元帝喜欢的附属国,如若不是水月国出产水月珍珠和鲛人纱,约莫永元帝怕是还不想有这么个朝贡小国。
此次来殷朝贡的,是水月国的两位皇女,这两人是双生女,相貌一般无二,站一块,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盖因水月国的女皇之位只能有一人承袭,故而此次水月女皇的意思,双生女中,一人嫁在大殷,另一人则回国承袭帝位。
“水月皇女水宛纱,见过大殷公主。”
“水月皇女水宛珠,见过大殷公主。”
两声莺啼,百灵婉转,呦呦响起。
息乐宁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皆是一身露臂白纱裙,那裙裾摆不大,紧紧裹着修长的大腿,单肩垂落的薄羽轻纱,若隐若现的罩在两人身上,越发朦胧旖旎。
她似乎没兴趣晓得谁是大皇女谁是二皇女,只一点下颌,示意两人落座。
作为诗宴最重要的客人到齐,息乐宁一抚掌,自由宫廷乐伶鱼贯而出,或丝竹或翩然起舞,应和白玉柱上的轻纱妙曼,当真如仙境。
姜酥酥不太认识其他贵女,她只管埋头用自己案前的吃食,但凡觉得好吃的,都让阿桑给乐宁公主也递上一份。
息乐宁哭笑不得,她这又不是没有,但小姑娘这样有心,她还是觉得颇为受用。
宴至一半,那南越国王子库蛮一拍案几,打断庭台上正在舞着的乐伶。
只听他道:“此等庸脂俗粉,没甚意思,我观她们都比不上公主,不然公主舞一曲?”
这话一落,息乐宁面容冷若冰霜,她一眼扫过去,似笑非笑的道:“库蛮王子觉得她们都不好看?想让本宫给你舞一曲?”
库蛮还没来及点头,当即有世家公子拍案而起:“荒唐,我大殷堂堂金枝玉叶,岂能如同乐伶一般,给尔等献艺!”
这也是在座大殷人的想法,公主是千金之躯,给个附属小国王子跳舞,这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库蛮表情一冷,凶神恶煞的道:“这么说是不能了?”
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他又道:“在我南越,便是王后,也照样斟茶倒水伺候老子!”
“呵,”一声冷笑从水月皇女那边传来,也不知是大皇女还是二皇女,就听一人说:“你这样的,在我水月,怕是只能做个男妾,还是看在你那一身蛮力上。”
这话让众人笑了起来,毕竟水月国民风不同是众人皆知的。
库蛮眯眼,匪气十足的笑道:“怎的,你水月是和我不对付了?”
水月两位皇女娇笑两声,懒得跟他掰扯。
息乐宁适时开口:“入乡随俗,库蛮王子乐意看就多看几眼,不乐意本宫也不勉强。”
她贵为大殷公主,母妃还是四妃之一,一个附属小国的王子,她并不是很放在眼里,若不是有那和亲的可能,她怕是早下令将人撵出去了。
库蛮却是不干了,他腾地站起身,凶悍的目光扫过一众京城世家子弟,狞笑道:“光看这些娘唧唧的跳舞有甚意思,不若你们找个人出来和我比武一番。”
库蛮长的熊腰虎背,臂膀上的腱子肌虬结如蛇,他咧嘴笑起来的时候,凶恶的很,往那一站,确实吓人。
众世家子弟各个都有上去一搏的心思,奈何那身形就比不过,便是上去也只是凭白丢脸罢了。
库蛮哈哈大笑,他往台子上走了圈,高昂着头,趾高气昂:“怎的?偌大的大殷竟是找不出一个人来么?”
他的妹妹南越王女都拉也是轻笑了声:“哥哥,不要为难大殷儿郎了,毕竟你可是我南越第一勇士。”
说着这话,她脸上闪过嘲讽,要是大殷都是这样的一些男人,她怕是压根就找不到心仪的。
正当有世家公子忍不住拍案而起之时,息乐宁幽幽坐直了身体。
她身边的贴身侍卫长当即大步跨出来,一撩袍摆单膝跪下道:“公主,属下愿一试!”
大殷皇族,不仅是皇子自幼就有贴身侍卫,便是公主,那也是有侍卫规制的,且能成为侍卫长的,可以说是这一辈子就都是公主的人。
息乐宁自然很信任自个的侍卫长,她起身走下阼阶,延展的金丝绣魏紫裙裾徐徐荡开,像是碧波分流。
她伸手,葱白玉指轻轻搁侍卫长脑袋上,轻声道:“去吧。”
侍卫长斗志磅礴,他豁然起身,解下腰间佩剑扔给同僚,一撩袖子道:“在下不才,愿意领教。”
此番正合库蛮的意,他翘起拇指揩了下鼻尖,粗声粗气的道:“来的好!”
字音方落,库蛮往前一步,像虎豹一样怒喝一声,然后声势浩大地扑了过去。
侍卫长身手显然是以轻灵见长,只见他脚步一侧,闪躲间蹿到库蛮背后,再捏起拳头连肘,跳起来往下一击。
岂料库蛮狞笑一声,众人就见他飞快矮身一滚,双手撑地,单腿横扫。
那腿风呼啦,带着猛烈罡风,又快又猛地扫在侍卫长腿肚。
“咔”一声骨头破碎的闷响,侍卫长顷刻倒地。
前后不过就是几息的功夫,堂堂大殷公主的侍卫长竟是没在库蛮手下走过五招。
众人惊骇,就是息乐宁都面色凝重。
库蛮站起来,没有赶尽杀绝,他鹰目扫过众人,目光落在乐宁公主身上,露出一种张狂。
“看来大殷儿郎是不行了的,不若公主与我舞一曲,我就此作罢,如何?”库蛮几乎是铁了心要乐宁公主给他跳舞,这样的蛮横,也几乎是吃准了想要乐宁公主来和亲。
息乐宁粉面含煞,冷若冰霜,她正欲撕破脸皮。
就听身边传来一阵“咔咔咔”捏手指的声音,她转头,但见阿桑相互捏着十指,甩着脑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阿桑,退下。”息乐宁皱起眉头。
阿桑没听她的,她还跳了两下,似乎在活动手脚。
库蛮哈哈大笑:“所以大殷儿郎都是一帮废物,只有靠女人上场了?”
阿桑碧色的眼瞳闪了闪,她想了会,忽然仰起下颌,更为倨傲的道:“哪里的丑八怪,你食屎了吧?还想要我家公主,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春秋大梦?朝贡就朝贡,贡完打哪来就滚哪去,再叽叽歪歪,把你揍成烂肉!”
姜酥酥面色古怪,她怎么觉得阿桑这口吻恁的熟悉?
息乐宁也是愣了下,她斜眼看小姑娘,吐出一句话:“你家息大黎。”
姜酥酥恍然大悟,可不就是么,阿桑那表情动作和说话的语气,真有几分息扶黎平素的模样,都是一样的讨人嫌到恨不得按地上揍一顿才解气。
果不其然,库蛮怒发冲冠,哇哇大叫起来,人一跃,就像巨石一样砸下来。
阿桑碧眸晶亮如宝石,她不闪不避,脸上反而带出兴奋来。
只见她扬手,同样捏起拳头,往上相迎。
“轰”两肉拳相接,平地起风,巨大的轰鸣声震荡的人耳膜发疼。
“好!”阿桑轻喝一声,臂膀一抖,更磅礴的力道从拳头喷涌出来。
库蛮惊骇,他本以为这一拳怎么也能把人揍个半死,谁成想,拳被接住了不说,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无边的暗劲顺着手背钻进他臂膀中。
他赶紧撤招回挡,但阿桑根本不给他机会,她五指成抓,快若闪电地扣着库蛮腰身。
“嗬!”而后众人就见,身姿高挑单薄的姑娘,居然生生将彪形大汉举了起来。
阿桑越来越兴奋,这种终于能用尽全力的感觉,畅快得像是全身血液都在奔腾叫嚣。
库蛮挣扎,然腰间那手像是铁臂,抓得他肉生疼。
阿桑举着库蛮,朝姜酥酥和息乐宁咧嘴一笑,随后,她将人狠狠一掷,掼到地上。
“轰隆” 整个中庭都被震动了。
库蛮五脏六腑都被摔地移位,痛的他蜷缩起身体,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阿桑啐了口唾沫,站在库蛮面前,一脚踩他胸口:“哼,你还个大殷女人都打不过,还想跟大殷儿郎过招?还想让我家公主给你跳舞,谁给你的胆子?脸大入盆,嗯?”
库蛮双目赤红,他掰着阿桑的脚踝,用力一扭,就想折断她骨头。
阿桑碧眸一厉,飞快掠过孤狼一样的狠辣。
她脚尖一扭,滑如泥鳅,从库蛮手里抽出脚,抬起落下。
库蛮眼瞳骤然紧缩,不要命地在地上打了几滚。
“轰”阿桑那一脚下去,竟将白玉的台面给踩出了个几寸深的脚印来。
蛛网斑驳的裂痕以阿桑的脚为中间,像四周蔓延开来,十分惊人。
众人惊骇,有离得近的世家公子贵女,在那裂纹蔓延过来之时,慌忙后退。
库蛮从地上爬起来,他手背一抹嘴角鲜血,瞧着阿桑的目光陡然就不一样了。
阿桑懒洋洋地拔出脚来,她偏头看着库蛮,勾了勾手指头:“再来?”
库蛮浑身紧绷,死死盯着阿桑没有吭声。
“呵,”乐宁公主轻笑了声,她亲自拂袖斟酒,“来人,给阿桑赐酒。”
宫娥当即上前,双手捧着酒樽,恭恭敬敬地送到阿桑面前。
姜酥酥欲言又止,没来得及阻拦,就见阿桑接过酒樽,一口饮尽。
完了!
姜酥酥捂脸,息乐宁正是高兴的时候,没注意到哪里不对。
一杯上脸,阿桑碧色眼眸越发的亮澄,蜜色肌肤上浮起淡淡薄红,身上那股子异域风情倏地浓郁起来。
她眨了眨眼,又伸舌头舔了舔嘴角,大胆、野性、勾人!
库蛮的眼神一下就不对了,连水月国那两位皇女看阿桑的目光都兴味起来。
毕竟水月国里,女人自由,所以女人不仅能娶男人,只要情投意合还能和女人磨镜销魂一番。
“姐姐,她的眼睛可真好看。”二皇女水宛珠低声道。
大皇女水宛纱点了点头,觉得有点口干,端起酒盏呷了口:“身段也很好。”
“咚”阿桑随手丢了酒樽,她看向库蛮,几息后,忽然化为光影,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库蛮仓惶应战,可喝了酒的阿桑越发力大无穷,又在兴头上,那破坏力,堪称空气绝后。
起先还张狂无比的库蛮,在阿桑手下根本走不出三招,无论任何招式,阿桑都一力破之。
那种能使出全部力气的酣畅淋漓之感,让阿桑将库蛮抡起往地下砸,就跟轮布娃娃一样。
但凡她没砸一下,库蛮就惨叫一声,听的旁人两股颤颤,胆战心惊。
息乐宁后知后觉,看向姜酥酥:“阿桑她这是醉了?”
姜酥酥苦着脸点头:“阿桑和我一样,都不能沾酒,不然她醉了就要这样的。”
息乐宁倒不是担心阿桑出意外,她只是担心阿桑醉了下手没轻重,将库蛮给砸死了,虽然她也觉得砸死了更好。
“那何时能酒醒?”她问。
姜酥酥摇头,她看着耍酒疯耍到兴头上的阿桑,思忖了下道:“公主,你把白言之找来吧,兴许阿桑能听他的。”
息乐宁没多想,挥手就让人去请。
不过她疑惑:“阿桑喝醉了连你都不认识么?”
姜酥酥皱起眉头,担忧的道:“认识,但是我要靠近了,阿桑就该拎着我满京城地跑了。”
有过那么一次,还是在桃源的时候,阿桑偷吃了粒酒心糖,结果背着她跑出桃源,在牛毫山上蹿下跳了一整天,急的沐家人不得了。
库蛮那边已经受了内伤,撑不了多久。
南越王女都拉脸都绿了,她站起身娇喝一声:“放下我王兄!”
说着,她手一挥,银配叮咚,一道细小的黑影直逼阿桑面门。
阿桑酒醉之时的身体反应能力远比平时高出两成,不等那黑影近前,她轮着库蛮往身前一挡。
“啊!”库蛮惨叫一声,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库蛮大腿上咬着条筷子长短的黑色小蛇。
那小蛇背生金线,倒三角的蛇头,显然是有剧毒的。
都拉气得浑然发抖,她一拍案几跃出来,又是宽袖连挥。
就见四五道毒蛇黑影嘶嘶激射过去,姜酥酥面色焦急,就是息乐宁都不由地担心起来。
正在这时——
“谁他娘欺负我媳妇?”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袭鸭蛋青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哥飞奔而来,和他起头并进的,还有一暗紫色袍裾纹绣祥云海纹长袍的俊美男子。
两人眨眼就近前,那世家公子衣袖连挥,啪啪啪几下将毒蛇扫落,然后站到阿桑面前。
“阿桑,阿桑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白言之心肝都在发颤,他本就准备来找她的,不过晚了那么一小会。
阿桑碧眸一眯,正正瞅了他一会,然后一脚将库蛮扔开,双臂一展就要去抱他。
白言之矮身躲过,他这会才察觉阿桑不太对。
姜酥酥在息扶黎陪同下,缓缓走过去:“阿桑喝醉了。”
眼见诗宴宾客众多,息扶黎默默将脸色逼白一些,还不自觉轻咳两声。
他侧头看向姜酥酥:“我来接你。”
姜酥酥笑靥如糖,甜腻齁人:“嗯,可是阿桑喝醉了怎么办?她还和南越王子比试了来,怕是南越王子受伤不轻。”
息扶黎揉了她发髻一把:“你操心作甚?白老二会照顾好阿桑,至于受伤的使臣,那是息乐宁的事。”
他这话说的冷漠无情极了,半点都没有同宗情。
息乐宁也看他不顺眼的很,挥手不耐烦的道:“滚,别在本宫面前黏糊,碍眼!”
息扶黎朝她冷哼一声,也没说立刻就走,而是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南越王女身上,起先的事,他多少听说了。
一众人就听他冷嗤一声,尊荣高贵地道:“南越附庸大殷两百年,莫不是觉得现在可以蹦跶起来抽大殷的耳光了?”
这话里头的意思,简直细思极恐。
库蛮半昏迷地躺在那,动弹不得,王女都拉不甘心的问:“你是谁?”
琥珀色凤眸扫了眼地下的死蛇,顿时锋锐如刀。
“哼!”息扶黎脚尖一轮阿桑丢下的酒樽,那三足酒樽高高弹跳起来,息扶黎再是长腿一踢。
“嗖”的一声,酒樽化为流星,擦着都拉左肩一点射出去。
“吱!”一声尖锐的虫鸣声响起,满庭的人就看到都拉肩头落下来个通体雪白的八足蜘蛛!
那蜘蛛不过鸡蛋大小,此时八足缩着,落到地上动了两下就彻底不动了。
“唔……”都拉却是捂着唇,不过片刻就有猩红的血从她指缝间滴下来,八足蜘蛛的死,竟是让她也受了伤。
息扶黎云淡风轻,他只不过脸色更白了一点,除此之外,半点气都不喘。
“南越么,也只配玩这些虫子,上不得台面,还妄图垂涎我大殷公主,真是笑话!”他奚落道。
他不怎待见息乐宁是一回事,可同为皇族宗亲,又岂能眼看着被外人欺辱去了的道理。
姜酥酥满心欢喜地望着他,她喜欢极了护短的息扶黎,这让她觉得无比帅气!
息乐宁轻笑了声,没好气的道:“再不带人走,我就将酥酥留下了。”
听闻这话,息扶黎瞥她一眼,二话不说拽着小姑娘就走。
姜酥酥看了看阿桑还想说什么,都不没有机会。
却说白言之比不过阿桑的力气,让人按怀里,他挣了挣索性就放弃了,耐着性子拍了拍人脑袋:“阿桑,你先松开点,我带你走。”
阿桑盯着他看了会,当真就松手了,白言之牵着她,像哄小孩一样将人哄出公主府。
本想将人送回沐家,但阿桑出了公主府就不走了,未免大街上人来人往瞧着不雅观,白言之只得将人半拢进怀里,找了间客栈要了上房,等她先醒酒。
谁都没料到,一进房间,阿桑就不干了,她的性子不喜欢拘束,更不喜欢逼仄的狭小空间,这总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会的事。
她推开窗牖就要往外跳,白言之连忙扑过去将人拦腰抱住:“阿桑,阿桑跳不得。”
阿桑回头,眼瞳碧色幽幽,像波斯猫儿一样,深邃又漂亮。
白言之喜欢惨了她这对眼睛,心头痒的老鹿横冲直撞。
他气喘吁吁:“阿桑,我陪着你,听话我陪着你。”
阿桑兴许还认得他,倒也安静了半刻钟,可半刻钟后故态重现。
她觉得不痛快,起先还能肆意畅快的打架,眼下这不准那不准的,她心头烦躁。
她用力推开白言之,就又要跳窗。
白言之哪里敢让她出去,可力气又比不过,只得翻身将人压身下,用尽吃奶的劲往下坠。
阿桑不耐烦地挣了挣,任凭如何都甩不掉身上的人,她暴躁地想杀人。
“阿桑,阿桑,是我,是我白言之啊。”白言之脸都涨红了。
他琢磨着,一手刀砍过去将人砍晕的可能性有多大,这还没想出头绪来。
阿桑已经腰身一挺,动作利落的将人反压了过去,她骑在他腰腹上,居高临下,碧色盈盈的眼睛睥睨着他,像个唯我独尊的女王。
几乎是一刹那的,白言之气息一乱,蓬勃的悸动荡漾的他止都止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英明神武地站起来,不怕死地挑衅身上的大力姑娘。
阿桑回头瞅了一眼,还屈指弹了两弹。
白言之脸都青了,青红青红那种,一言难尽。
他喉结滑动,弱弱的说:“阿桑,你先下来好不好?”
然,阿桑好像找着了新奇玩意儿,她从白言之身上下来,趴着脑袋凑过去,伸手就要揭他袍裾。
白言之连滚带爬,飞快后退,一手捂着裆下,惊恐的跟个小白花似的:“你别过来,阿桑你别过来!”
阿桑才不听他的,一把捉着他脚踝,稍稍用力就将人拖了过来。
白言之十二分的绝望,这傻姑娘发起酒疯来招架不住啊,也难怪姜阮会把人丢给他!
“过来!”阿桑低着声音下令道。
那嗓音不同于平时的清亮,多了几分慵懒的低沉,勾的白言之心猿意马。
他拼命摇头,裆下一只手都快捂不住了。
阿桑皱起眉头,她二话不说,拎起白言之就丢到房间床榻里头。
白言之还没反应过来,他耳边听到嗤啦一声,接着身上一凉。
他低头,就见阿桑手里抓着一片破布料,布料的颜色还十分眼熟。
白言之手忙脚乱,一边扯锦衾往身上遮掩,一边还要护着关键部位,结果两头都没顾上。
阿桑跳上床,直勾勾盯着他腿间看,那碧色仿佛更幽深了一些,跟人对视的时候,能把人心神都给吸进去。
“白言之……”她忽然清清楚楚地喊了声。
白言之一愣,心头一喜,还以为她酒醒了。
谁想,她勾了下嘴角,吐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你和我睡吧。”
白言之愕然地差点没滚下床去,他咬着被角,捶了好几下床板。
下一刻,阿桑就开始解盘扣脱衣裳,她动作利落,三两下就脱的来只剩个肚兜和亵裤。
白言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觉得自个不该看,可他娘的,他管不住一双罩子!
阿桑是习武之人,又有异族血统,身段非常的好,至少该翘的地方都很丰满,该瘦的地方又瘦得不及一握。
且她一身肌肤呈蜜色,手臂、小腹皮下都是薄薄的一层肌理,很难想像,那层肌理能让她爆发出巨大的神力。
她想了想,拉着白言之的手放到胸口,然后碧瞳深邃地瞅着他。
白言之口干舌燥,喉结不断滑动,安静的厢房里都能听到他吞咽唾沫的咕噜声。
掌下是无法想象的柔软,又还滚烫,喝着活生生的心跳声,都昭示着他不是在做梦。
“阿阿阿阿……”他阿了半天 ,结巴的连名字都说不全了。
阿桑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然后在他面红耳赤,心慌气短中钻进了他怀里,修长有力的双腿还缠上了他的。
轰!
白言之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模模糊糊地随着本能来,满心满眼都只有阿桑那双好看的像宝石的碧瞳。
纱帐摇曳,闲鹤衔灵芝的金钩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间或粗重的低吼声,伴随呦呦浅吟,在青天白日里交织成让人面红耳赤的羞人O春O色。
当真是光影成双,风月登对,红帘深帐,枕上合O欢。
半晌之后,云雨方歇,厢房里安静下来。
又片刻,带薄茧的手撩起纱帐,一条修长漂亮的长腿垂了下来。
阿桑探出头往窗牖外头看了看,暮色四合,时辰不早了。
她起身,披散的长发从肩背垂落,人才坐床沿还没来得及起身,从背后揽出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身。
“去哪?”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餮足和满意。
阿桑往后看了一眼,淡淡的说:“回沐家。”
“嗯,”白言之似乎还不太清醒,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他一下坐起身,惊讶道,“你不和我上白府一趟?我找我爹娘,咱们改明就成亲。”
都这样的关系了,哪里能不成亲呢?世家公子哥白言之如此单纯的想着。
阿桑扯开他手,捡起地上的衣裳往身上套:“不去。”
白言之不解:“对,今天太晚了,那明天?明天我让冰人上门来提亲?”
阿桑穿戴整齐,她一拢长发,随手束在脑后,弯腰逼视过去,一字一顿的道:“今天的事,你敢往外说半个字,我揍死你!”
白言之愣了,他看着阿桑出了厢房,猛地才反应过来。
他蹦下床,抓起衣裳边往身上披边追出去:“阿桑,阿桑,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跟我成亲?”
他追出门,阿桑已经下楼,飞快出了客栈。
眼见追不上了,白言之气的转身狠狠踹了几脚房门。
他这下才明白,自个这是让人给白O嫖了,还是没银子那种!
又不成亲,又不给银子,还不准他往外说!
他白老二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简直……委屈到爆啊!
拿阿桑毫无办法的白言之琢磨了半个时辰,只得厚着脸去找白晴雪。
她手帕交睡了她亲哥,还没有半点表示,她怎么也得在中间帮忙周旋周旋,至少……至少得让阿桑给他个名分不是!
暂不说白言之的焦头烂额,息扶黎将姜酥酥送回沐府后,还厚着脸皮留在沐家用了顿晚膳。
末了,又叮嘱小姑娘别太靠近南越国的人,毕竟喜欢玩虫子玩毒的,阴邪手段多的很,往后息乐宁的邀约,他同她一并去。
姜酥酥送他到大门口,听着青年难得的唠叨,没有不受听的话,言语之中都是不放心。
她心头甜滋滋的,像盛夏里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
瞅着四下无人,借着檐下灯笼的微光,她忽的背着手踮起脚尖,踩门槛上,往他薄唇上亲了口。
息扶黎还在说着什么,冷不丁小姑娘来这么一下,他话语一顿,琥珀眸光就深了。
小姑娘笑了笑,跳下门槛,朝他挥手:“大黎黎,你快回去啦。”
息扶黎见她走出丈远,蓦地提醒道:“再有三天是皇家狩猎,你让雀鸟给你准备准备,我到时来接你过去猎场玩耍。”
姜酥酥应了声,转过身来,面对他倒退着走:“我晓得了。”
息扶黎笑了笑,站大门口,竟是不想走了。
他默默一算日子,距离十月成亲的日子,还有四五个月,真是难熬啊!
姜酥酥晓得她不快些离开,息扶黎约莫能在那站到天荒地老。
她飞快隐身进回廊阴影里,捂着发烫的脸,这才刚分开,可是,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须臾,她探出脑袋来往门口瞅,果然人已经走了。
她噘了噘嘴,又失落起来。
这么快就走了,她想他了可要怎么办哪?
恰此时,阿桑进门,她见小姑娘对着柱子戳手指头,遂挑眉道:“世子才离开?你想见他了?”
姜酥酥惊了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阿桑明显不信,她是不太理解这两人时常黏糊一起,怎的会刚分开就想念,不过她倒是能帮忙就是了。
“要我今晚上带你去找世子么?”她问。
姜酥酥脸皮薄,她咬唇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娘亲和姊姊都说,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好,虽然大黎黎是很好没错,但是娘亲和姊姊怎么也不会害她。
阿桑耸了耸肩,也不勉强。
姜酥酥瞥她一眼,就一眼就看出不对了。
她轻咦了声,绕着阿桑走了两圈,又在她身上嗅了嗅。
阿桑心头一动:“酥酥你这是做甚?”
姜酥酥细细打量她眉目,见她眉形散乱,眼梢带媚,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风流韵味。
若说平时的阿桑是含苞的红色山蔷薇,那么这会就像是怒放盛开的山蔷薇,在清风里散着芬芳,便是有利刺,也不掩她的美丽。
“阿桑,你好像……”姜酥酥沉吟片刻,“更好看了!”
阿桑扬眉,碧瞳泛出笑意:“我以前就不好看么?”
姜酥酥说不清:“不是那意思,我说不明白,就是感觉你和以前不太一样。”
阿桑不想讨论这事,她伸手揽住姜酥酥肩,带着人往府里走:“那南越王子死没有?我喝了那盏酒,后头的事都记不清了。”
姜酥酥把之后的事跟她说了遍,末了又将息扶黎叮嘱她的话复述给阿桑,让她往后也多加注意。
三日之期,一晃而逝。
永元帝年轻时,颇有番征战沙场的梦想,奈何他是帝王,即便大殷边漠不安宁,可也没到需要他御驾亲征的地步。
一腔热血没法发泄,永元帝就定下了每年一次夏狩的规矩,盖因今年四国来朝,狩猎时间便提前到了六月初。
夏狩,但凡皇亲国戚,文武朝臣都要参加的,不仅如此,各家还要动员家眷参与。
姜酥酥其实不用息扶黎特意来接她,只要她想去,大可跟这姜程远父子三人同去。
但这两小年轻目下正值你侬我侬难分难舍之际,一大早息扶黎宁可多绕两圈,也要过沐家来接她。
因着前些时日阿桑暴打南越王子的事,沐潮生不太放心,他年轻之时悬壶济世到过南越,晓得那边的人粗鲁还记仇,手段又多,一不小心就容易着道。
遂让沐封刀扮作姜家护卫,跟着一并去。
皇家狩猎场离京城并不远,皇宫出去往一直往北不过一二十里地,就是一大片的园林。
林子里头养了诸多大小不一的兽类,并有专门人看守,除却每年夏狩的时候,平素很少有人过来。
齐泱泱的一波人到了地头,早有宫廷巧匠在狩猎场外撑起了座座方便歇脚的营帐,最中间明黄色的,顶插彩旗的,那是专属永元帝的。
随后挨着他的,定然是皇后妃嫔之流,再外一圈,才是皇族宗亲,旁的文武大臣,又更外边一些。
姜家的位置,还算靠里,但到底比不过端王府的,也不够宽敞。
姜家一门都是男子,只有姜酥酥一个姑娘家,很是不方便,息扶黎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拎到他的营帐里。
只要沐潮生不在,至于姜程远这个“继”岳翁,息扶黎是半点都不惧的。
小姑娘就这样众目睽睽下被息扶黎给叼走了,旁人还劝慰姜程远想开一些,毕竟端王世子那身子,指不定就是眨眼的事,所以女儿终归还是他家的。
姜程远胡子瞪眼,心道,那破落世子能比谁都活的久!
辰时末,由皇帝拉开第一箭,他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穿着软甲,腰跨长剑,威武不凡。
他目光扫过四国使臣,又看了看自个的臣子和京中众儿郎,朗笑道:“今日夏狩,按老规矩,所猎最多者胜出,夺得头魁的,朕有重赏!”
话音一落,底下的人齐齐唱喏叩谢隆恩。
永元帝话锋一转:“尔等四国使臣,同等待之,若夺得头魁,朕免其一年上贡。”
这赏赐颇为优厚,四国人纷纷动容。
无甚可说的了,永元帝将拉开的那箭朝天,带响哨的箭矢飞向苍穹,发出咕噜咕噜尖利哨声。
当下,此起彼伏的打马声响起,四国使臣和参加狩猎的王宫朝臣,以及京中世家儿郎,不约而同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冲进猎场。
不过眨眼之间,猎场外起先还颇有拥挤的地儿顿时空了下来,留下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朝臣,亦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之流。
永元帝也是蠢蠢欲动,他挽着弓,看向觍着将军肚的端王笑道:“皇弟,可愿和朕同猎?”
本是准备偷个懒的端王只得抹把脸,甚是艰难地点了点头:“能和皇兄同猎,那是臣弟地荣幸,只是皇兄,臣弟如今这身形,怕是要给皇兄拖后腿的。”
永元帝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他说:“你说你这些年都干了啥?朕记得年轻那会,皇弟相貌可是所有皇子里最为出众的。”
其实端看息越尧和息扶黎两人的相貌,就能猜出一二,端王爷年轻那会必然也是极为俊俏的皮相。
端王爷似乎颇为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皇兄莫打趣臣弟了,小辈听见要笑话臣弟的。”
永元帝摇头失笑,调转马头,扬起鞭子,率先冲进了猎场,将侍卫和端王爷甩下一大截。
基本要狩猎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息扶黎适才骑马出来,他懒洋洋的像没有精神。
姜酥酥跟在他身后,盯着他座下的枣枣有些眼热。
枣枣如今的年纪是不能再上沙场了,平素都好吃好喝养在端王府,如今出来算是放风,可十年沙场枣枣各种经验丰富的很,又十分有灵性。
息扶黎有空的时候,更是亲自喂养和洗刷,和枣枣之间默契十足。
息越尧跟着两人慢吞吞地钻进猎场,一没人看着,他便打马往另外的方向去。
息扶黎遣散了侍卫,没走几步,就停在那不走了。
姜酥酥跟上来:“大黎黎,不打猎了么?”
息扶黎凤眸带笑,他指着座下战马:“枣枣让你过来,它驮你。”
像真是那么回事,枣枣还甩着尾巴打了个响鼻。
姜酥酥惊喜了下,她弯腰去看枣枣:“枣枣还认识我么?”
息扶黎笑道:“怎的不认识?它记性好着,快过来,它嫌弃你骑的那匹马跑得慢。”
姜酥酥翻身下马,她没立刻上马,而是凑到马头那摸了摸枣枣。
枣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眨了眨,还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她手。
姜酥酥灿然笑起来,枣枣舔的她指缝发痒:“大黎黎,枣枣好乖啊。”
息扶黎没好气地拿马鞭拍了拍枣枣马头:“色马,那能是你舔的么?还不给本世子住嘴!”
他都想舔几口来着,一直没机会。
姜酥酥跟枣枣玩够了,才伸手给马背上的息扶黎。
息扶黎将她拽上来,拿出水袋捉着她手就是一顿搓洗,完了又给她揩干:“枣枣是公的,你少摸它。”
姜酥酥笑倒在他怀里,乐不可支:“那你给枣枣找媳妇没有?”
息扶黎睨着她:“自然找了,同宗同族同血脉的,明年能生小马驹。”
“真的么?真的么?”姜酥酥抓着他袖子,“那能送我一匹么?我想要匹漂亮的小母马。”
息扶黎环住小姑娘腰身,将她安放好,一拉缰绳,示意枣枣往前走:“不送。”
姜酥酥脸上的期待和兴奋逐渐被失落代替,小姑娘有点不高兴了。
这连小马驹都舍不得送她,她往后不给他亲!
息扶黎将她表情尽收眼底,慢悠悠地开口:“傻兔子,明年你都嫁给我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么?莫说小马驹,就是枣枣都算你的。”
姜酥酥反应过来,才知自个被逗弄了,她扭身抡起小拳头捶了他一下:“我要枣枣和小马驹,不要你。”
息扶黎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枣枣恰走到四下无人之时,他一双手穿过小姑娘腋下,将人抱起来换了个方向,面对面对着。
“真不要我,嗯?”他一手托着她后颈,一手掌着她后腰,逐渐逼近,将小姑娘不断往马背上压。
姜酥酥害怕摔下去,只得死死拽着他胸襟,胆颤心惊的说:“大黎黎,你你让我坐好。”
息扶黎挑眉,轻咬了她下巴一口:“你都不要我了,不让你坐好。”
“要,我要,我要你!”姜酥酥忙不迭地回答,生怕晚了就给摔下去了。
息扶黎一用力,将人拉回怀里,啄着她发鬓,低笑出声:“我能让你摔下去?便是我摔下去,也不会让你摔着。”
小姑娘心有余悸,又气又恼,手伸他披风里头,隔着衣裳就拧了他一记。
痛倒是不痛,只是憋了多年不曾开荤的老男人挑衅不得,但凡小姑娘挨他近一些,息扶黎就能心起波澜,既是销魂又煎熬。
“姜酥酥,”他低喝了声,琥珀眸光深沉的有些吓人,“再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抽你。”
姜酥酥从来都不怕他,她还跟他龇牙,像被逗急了的兔子:“谁让你先欺负我的。”
息扶黎嗤笑一声:“那才不是欺负,真正的欺负么……”
他说道这,声音压低凑到她耳边:“元宵花灯节,天福楼那晚上才叫欺负,你不是差点都哭了?”
姜酥酥小脸唰的就红了,她眸光水润地瞄他一眼,小心翼翼的,仿佛他稍微一动作,就能将人给吓跑。
“你……你……”小姑娘结巴起来,“你再这样,我我不理你了。”
天福楼那回,她事后想起都觉得害怕,为那种陌生失控的感觉,又还羞耻的,可这等事没法跟旁人说,可把小姑娘给很憋了些时日。
息扶黎哼了哼,厚颜无耻地道:“你给我咬一口,我就不这样,还把那晚的事给忘了。”
姜酥酥犹犹豫豫的:“你要咬哪?”
息扶黎瞥了眼她手指头,姜酥酥试探的将手伸过去。
早垂涎那双柔弱无骨小手许久的男人一低头,嗷呜一口就叼住了又直又嫩的粉色指尖。
姜酥酥原本以为会疼,结果不仅不痛,反而有些酥痒。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含住的那点指尖还忍不住往他嘴里塞进去一点,夹他舌尖。
息扶黎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用牙齿轻轻磨了磨她指腹软肉,有些东西小姑娘还不懂,不过没关系,往后他有的是功夫慢慢教她,保管让她什么都明白。
枣枣好似知晓自家主人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专挑没人的密林里头钻,这一晃荡,就钻进了猎场深处。
姜酥酥举的手都酸了,息扶黎还啃个没完,好似她手指头像糖果一样。
而且,他还看着她,舌尖从一根一根手指头舔咬过去,指腹、指缝还有手心,一下一下的,越是往下,他眸光越深邃。
姜酥酥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顷刻间像是有了滚烫的温度,无形中,像是有某种力量狠狠地撞击而来,钻进她的身体里头,四肢百骸间,像是电流蹿过。
当下,所有能掩饰的、横旦在两人视野中的外物,都被那股力量剥离撕扯。
身体就莫名的跟着滚烫起来,又像是上回天福楼那次,血液奔腾,空泛在整个胸腔飘荡。
她觉得唇干,舌还燥,像是渴水的游鱼,四肢瘫软成一汪春水,既是难受又是难耐。
她想抽回手,然整个人都像被定在了马背上,挪动不得半分,只能受由对方摆布。
见小姑娘眼梢泛起水光薄红,眉目之间浮起情动,可又娇弱无助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息扶黎心头的野兽再是咆哮的厉害,他也得放过小姑娘的手,将人抱进怀里安抚:“又难受了?”
姜酥酥深嗅了口他身上的松柏冷香,鬓边生出细汗,她轻轻地嗯了声,趴他怀里就不动了。
息扶黎低笑出声,眼梢眉角都带着快活:“傻姑娘,怎的这么敏感哪?往后你怎吃受的住我?”
姜酥酥不太听的懂这话,但直接不是啥好话,她遂不接。
枣枣在林中转悠了两圈,两人静静平复心情。
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冷不丁一声尖叫响起。
姜酥酥一惊,不自觉打了个抖,她抬头看向息扶黎。
息扶黎凝神,表情瞬间冷肃:“是息乐宁。”
闻言,姜酥酥心头一急:“一定是公主遇上危险了,我们赶紧过去。”
不肖姜酥酥催促,息扶黎打马,枣枣撒开蹄子,在密林里头左右穿梭,飞快接近声源地。
与此同时,猎场以东。
息乐宁怒不可遏:“给本宫放手!”
还带内伤,脸色不太好的南越王子库蛮冷笑一声,他钳制着息乐宁手腕:“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早晚都要和亲嫁给我,放不放手的又有何意义?”
息乐宁面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为她那张艳色的脸上凭添几分的惑人。
库蛮四下里一看:“你的侍卫都动不了了,你说,要是我让他们都看着,看着他们平时以死护卫的高贵公主在我身下是如何婉转承欢的,公主你觉得如何?”
听闻这话,侍卫长等人各个都恨得咬牙,然众人皆中了南越蛊毒,根本就动不动,谈何护卫?
息乐宁一字一句的道:“库蛮,你胆敢碰本宫一根手指头,信不信我父皇能踏平你整个南越,灭了你们全族?”
库蛮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你和亲嫁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说着,库蛮手一扬,将息乐宁甩到地上。
他看向正挨个挑俊俏侍卫的王女都拉:“都拉,去另一边。”
都拉心领神会,她最后挑了侍卫长,将人拖着走一边去,还特意离的远一些,免得一会受到打扰。
息乐宁人还没爬起来,库蛮扑上来就将她压住。
息乐宁又怒又怕,她根本反抗不过库蛮:“库蛮,你最好杀了本宫,不然本宫今日之后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库蛮哪里会将这话放心上,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就将乐宁公主一双手腕掐住,并死死按在她头顶,另一只手则开始撕扯她身上的宫装。
息乐宁真是绝望了,她今日出来,还带齐了整队的侍卫,本是打算在猎场周遭溜达一圈就回去。
可遇上库蛮后,所有的事,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她的侍卫,瞬间失去行动力,侍卫长更是来不及发出求救火弹。
库蛮冷笑:“今日之后,你就乖乖做我的妃子,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殷公主。”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息乐宁知道,库蛮说的很对,父皇再是宠爱她,也绝对不会为了她而挑起两国纷争。
若是事后,南越那边拿出足够多的诚意,她必定只能和亲嫁去南越。
息乐宁倍觉屈辱,她甚是悲凉地笑了声,心头的怨恨疯狂生长。
“呵,”她嘲讽笑道,“库蛮,我息乐宁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定要叫你后悔,此生定要覆灭你南越!”
库蛮眯着眼睛看她,心头终于生了谨慎:“我若不让你活……”
“噗”一声轻响,仿佛是利刃贯穿肉体的声音。
息乐宁睁大了眼,就见库蛮胸口喷涌出鲜血来。
“噗噗噗”接连无数声,息乐宁清楚看到,有一把匕首从库蛮后背插入,穿透前胸,一下又一下。
库蛮根本还没反应过来,那匕首就刺了数十下。
他脸上表情还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从库蛮背后伸了出来,用力一掀,库蛮倒地。
细碎的鎏金光影下,息乐宁就看到一张古板而无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