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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乍停, 冷冷清清,刺眼的旭日从蓝白的云层间冒出头来, 纵使鎏金滟潋, 可没有半点的暖意。
碧色眼眸的阿桑蹲地上,她端着粉彩蝶恋花小碗,哧溜吸一口煮的入味顺滑的宽面条。
她咬着筷头, 偏头越过伏虎, 往亭子里头偷偷摸摸地张望。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腾腾热气中,息扶黎那头垂落的鸦发,以及一点姜酥酥的裙裾颜色。
伏虎往后挪, 正正挡住她:“用你的,有甚好看的?”
雀鸟笑了笑, 拿着漏勺往锅子里一捞, 分拣出各种肉片,悉数都往阿桑小碗里装。
阿桑戳了戳碗里的肉:“师父,世子就这样占酥酥便宜了?”
伏虎把她小脑袋掰了过来:“不想死的就别掺和。”
毕竟二十六七的老男人,这会铁树开花,正是春心荡漾的时候,要谁敢拦着,可不就是自找死路!
阿桑大口往嘴里塞肉, 鼓起腮帮子, 口齿不清的道:“我不能看着世子占酥酥便宜!”
雀鸟第二次往锅子里丢肉, 天涯亭里头世子和酥酥煮了一锅, 他们三人就在亭子外头就地煮了第二锅,吃食都是一样的,很是丰富。
她道:“阿桑,你焉知酥酥欢不欢喜?”
这话问的阿桑一愣,酥酥的心思她自然再清楚不过,可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合适。
雀鸟又道:“你莫担心了,世子有分寸的,不会真让酥酥委屈吃亏的。”
闻言,阿桑适才唔了声,不再打量那边,专心吃肉。
而此时,雀鸟口中有分寸的世子,在怀里小姑娘软嘤一声后,猛地清醒过来。
身体的异样反应甚是明显,明显得让他皱起眉头,不着痕迹的将小姑娘往边上挪了点,省的碰到吓着她。
姜酥酥满面潮红,黑眸水光妍媚,特别是那粉唇,被欺负过后,嫣红诱人,像是悬着露珠的红樱桃,娇软细嫩。
她无力的抓着他胸襟,全身的重量都只靠腰间铁臂的支撑才堪堪不往下滑。
她眨了下眼,还没从刚才那等冲击里反应过来。
息扶黎低笑了声,指腹略过她面颊,他忍不住地低头轻啄她嘴角:“这才是欺负,记得了?”
小姑娘想起看过的避火图,模糊记得上头有这样嘴对嘴的画,然后就要开始脱衣服?
息扶黎将人扶得来稍微坐正,又问她:“喜欢么?”
姜酥酥面若春桃,眼神迷蒙,她脑子里还在想着避火图上的事,对息扶黎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惊慌地摇头。
息扶黎挑眉,小姑娘嘴上不诚实,可身体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不……不喜欢……”姜酥酥对避火图上的事有点怕。
她只要一想到,息扶黎脐下三寸之处也长着那种丑丑的撒尿的玩意儿,成亲后还要往她身子里放,再是心悦慕艾,她也是半点都不想成亲了!
简直,太吓人了!
她脸迅速白了白,哆哆嗦嗦的问:“大黎黎,能过几年再成亲吗?我……我还没长大……”
息扶黎瞄她胸口一眼,从前矮墩墩的小团子,目下已经身姿娉婷,那身茜红色棉纱小袄下,前胸曲线玲珑起伏,掐腰的样式,越发显得腰身纤细绵软。
他刚刚才抱过,就和棉花做的布娃娃一样,能随意揉搓,哪里都合他心意,哪里都让他喜欢。
“够大了,能成亲了。”他残忍无情地拒绝她的提议。
小姑娘纠结起来,并默默往边上挪。
息扶黎不解,他不就亲了她一口么?怎的这反应和旁的姑娘有些不一样?
他单手撑头,正色问:“你在担心什么?跟我说说。”
姜酥酥支支吾吾了半天,哭丧着吐出两个字:“我怕。”
见小姑娘不曾玩笑,眼里确实带着害怕,息扶黎表情凝重了:“怕什么?先与我说我帮你。”
青年口吻疼惜,带着宠溺和纵容,都让姜酥酥很是心动。
然,本能的,她不想对方知道避火图的事,毕竟羞死个人了。
她抓着裙裾,颤着浓密的睫毛,半晌才说:“大黎黎不要问了,我自己解决。”
眼瞅小姑娘有了自个的心思,诸多的事,也不想再依靠他。
息扶黎半是失落,半是无奈的道:“可,不过量力而行,真没法解决的时候,不能瞒着我。”
姜酥酥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再追问就好。
息扶黎长臂一扬,朝她勾唇:“过来,让我再抱一会。”
刚才那样亲密过后,食髓知味,他已经不满足于平素的那等距离。
谁知,姜酥酥一径摇头,不仅如此,她还坐到对面去,战战兢兢地道:“我不喜欢吃大黎黎的口水。”
息扶黎黑线,这唇齿相交怎么就和吃口水是一回事了呢?
还是说,他刚才咬着她了?技术差了点?
他哼了哼,青天白日的也不好做的太过,只得咬牙说:“等成亲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言,姜酥酥心肝颤了几颤,越发不想成亲了!
然而,这等事如今由不得她,待到从法华山上看雪回来的第二日,端王爷就笑眯眯地登沐家门了。
人逢喜事,老树儿子急不可耐的想成亲娶媳妇了!
端王爷这两日那是做梦都在笑,他也不管沐潮生的脸色有多难看,拽着已经知悉此事的姜程远,张口就来:“姻翁,看个黄道吉日吧。”
沐潮生有点懵,这已经嫁过去一个女儿了,怎的还要看吉日?
姜程远暗地里大不敬地踹了端王爷一脚,纵使满心不情愿,还是斟酌开口道:“沐贤弟,端王爷这是为世子求亲来的。”
“求亲?”沐潮生心头泛起不好的预感。
“对,就是酥酥啊。”端王爷袍裾后头还印着半个脚印,可他半点都不恼,心花怒放的很。
沐潮生面容一冷,心头生怒,他就知道,端王世子那个猪崽子不是个好东西!
端老猪王爷浑然不觉,他摸着微微隆起的将军肚:“说来,酥酥和瑾瑜那也算是青梅竹马,关系甚是亲厚,咱们两家亲上加亲,那更好嘞!”
沐潮生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他哼哧半天,吐出句:“好个屁!”
端王爷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程远感同身受,他斜看端王,同样跟了句:“好个屁!”
一瞬间,端王竟是可怜起自家小儿子来了,破天荒的两岳翁,这还是大殷头一遭,往后的日子,可怜诶。
不过,豁出去不要脸的端王笑的越发和气:“姻翁,你看酥酥都及笄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还成仇呢,况儿孙自有儿孙福气,两小两情相悦的,咱们这做长辈的也不好棒打鸳鸯不是?”
两情相悦?
沐潮生想摸银针的心蠢蠢欲动。
端王还在说:“佩玖来我王府多年,我那是当亲生女儿在疼,酥酥往后也嫁过来,同佩玖也能相互照应,姻翁你和姻姆还可以更放心。”
为了不省心的自家老二,端王硬是在这一刻舌灿莲花,比专门保媒的冰人还能说善道。
姜程远摸着胡子叹息一声,这也是他心头再是郁卒,也没拒绝的缘由所在。
他跟着道:“沐贤弟,不若你问问酥酥的意见?”
沐潮生目色沉沉地看端王一眼,转头对姜程远苦笑道:“实不相瞒,姜老哥有所不知,早年贱内在娘家有一兄长于她有恩,两家曾约定过,待子女长成,若是彼此有意,可结为连理。”
端王急了:“可是定了文书为契?”
沐潮生摇头:“只是口头之约。”
“那就好,那就好。”端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这要半途杀个程咬金出来,他办砸了这事,回府后,约莫是要在儿子那里吃挂落的。
沐潮生没好气的说:“虽是口头之约,可酥酥和她表哥也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不比寻常,且贱内问询过那孩子的意愿,那孩子虽不曾直言,对酥酥却是有意的。”
端王心又提拎了起来:“那酥酥如何说的?”
沐潮生也不骗他:“想来酥酥对她表哥的感情也不会差到哪去。”
说完这话,沐潮生就开始赶人了:“端王爷请回吧,此时待贱内问过酥酥再论。”
端王讪讪,他抹了把脸,心头一股子想骂儿子的冲动。
混小子不是一向霸道么?能先将别家闺女拱回自个府里,跑不掉了他再来说提亲不就十拿九稳了吗?
姜程远在酥酥的亲事上,并不好插手,他遂同端王一道,如来时般离去。
沐潮生背着手,看两人走远,他面容冷凝,一身气息低沉。
他问了下仆,转脚去了酥酥的院子。
不大的院落里,葳蕤长青的树荫下,气质温婉的妇人含笑看着身边软娇娇的女儿,旁边还站着个月白长袍的青年。
青年似乎说了什么,惹来小姑娘的嗔怪,那模样娇俏可人,让妇人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就加深。
哎!
沐潮生叹息一声,作为过来人,一个并不糊涂的父亲,眼清目明的男人,他哪里会没看出,小姑娘对青年虽是亲近,可到底少了一些怀春少女才会有的羞怯。
而青年瞧着小姑娘的目光,宠溺中带着温柔的包容。
端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摇头不已,心里很明白,怕是自家后宅里这株水灵灵的小白菜已经被猪崽子下嘴啃了个缺,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