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057章 馋嘴猫

盘丝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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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整个厅中, 多有几分凝重之感。

    坐上首位置的姜程远皱起眉头, 捻着黑须,面露沉思。

    位于他右手边的云娘一身银朱红细云锦广绫合欢长衣,下配同色湘裙,钗一对金嵌宝桃枝花鸟掩鬓, 映得那张脸越发白皙如乳,眼波流转间,尽是成熟女子才有的风流韵味。

    她扭着帕子, 不时看向姜程远,睫毛之下, 是难言的忐忑和紧张。

    下头黑漆玫瑰椅中,坐着眼眸半阖俊逸如竹的姜玉珏,少年青衫落拓,一身书卷气, 真真如匪君子。

    立在姜玉珏边上的, 是不时捶膝的姜明非, 他面色苍白, 额头有冷汗,显然很是不好。

    可他坐不住,不断往大门口的方向瞅,似乎急着想见谁一般。

    巳时正, 姜府管家福伯提着袍摆匆匆小跑进来。

    他面带喜色的回禀道:“老爷, 夫人, 公子出门了, 隔壁端王府大门打开了,小的亲眼瞧着五姑娘出来了。”

    这话一落,厅中众人除却姜玉珏齐齐站了起来。

    姜程远脸上终于带出点滴笑意:“酥酥是一个人回来的?”

    福伯摇头:“端王世子抱着五姑娘一并出来的。”

    那还未到眼底的笑意倏地一僵,姜程远看向了镇定自若的长子。

    姜玉珏抬眸,面无表情的道:“父亲,端王世子性诡莫测,喜怒不定,当做好准备。”

    姜程远叹息一声,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云娘惊疑不定,她看了看姜玉珏又看了看姜程远,仿佛不太懂两人话间的意思。

    倒是姜明非很是内疚,他咬牙道:“父亲大哥莫担心,世子若是不还回酥酥,我就去求他,跪着求他!”

    姜程远冷哼一声,表示不想跟这个孽子讲话。

    姜玉珏顿了顿道:“明非,男儿膝下有黄金,况即便是你跪了,端王世子也不见得会放酥酥回来。”

    几人正话间,福伯已经领着一身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华服少年由远及近。

    少年还牵着个矮墩墩的小团子,小团子今个一身明妍的嫩粉色百褶如意的小裙子,挽着可人的双丫髻,髻上还缠着米粒大小的串串珍珠,末端坠黄豆大小的金铃铛。

    小团子一蹦一跳,那金铃铛就叮叮当当的响,非常动听悦耳。

    老远见着姜程远,小团子蹦起来挥手,娇娇嗲嗲喊道:“姜爹爹,姜爹爹,酥酥回来啦。”

    她挣脱开息扶黎的手,欢快得像圆滚滚的毛球,咕噜噜滚到姜程远面前,仰起头眸子亮晶晶地抱住了姜程远的大腿。

    前发齐眉,小脸白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又大又圆,直勾勾望着人的时候,乖巧得让人心都化了。

    姜程远老脸笑开成了一朵花,他弯腰将小团子抱起来,笑眯眯的说:“咱们家酥酥小美人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爹爹甚是想念酥酥。”

    酥酥咧嘴,露出小白牙,肉肉的小指头按着眼角往下拉,嘴里冒出古怪的声音:“嘿嘿嘿。”

    姜程远一愣,这是怎的了?

    小姑娘自顾自地“笑”了几声,然后搂着姜程远脖子扭着小屁股,蹭了蹭他脸。

    和姜程远亲近了番,小姑娘转头就找姜玉珏,她朝他伸手,软糯糯的要求说:“玉珏大哥哥,快来抱抱酥酥嘛。”

    恍如冰河破裂,起先还绷着脸的少年眼底浮起显而易见的笑意。

    姜玉珏上前,接过小姑娘:“酥酥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小姑娘歪头,将这几日的事挑记得的咿咿呀呀说来,便是前言不搭后语,她也说的兴致勃勃。

    一进门就被遗忘的端王世子,冷着脸撩袍自顾自坐下,他冷哼一声,凤眸生霜,心里头的酸水汩汩往上涌。

    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果然转头就把他给忘了,分明起先出门之时还左一个大黎黎,又一个大黎黎喊的亲热,此时见着姜家人,哪里还记得他?

    尊荣少年扬起下颌,冷笑道:“最好赶紧抱,抱完了就该同本世子一并回去。”

    这话里意思,叫姜程远一惊,他斟酌道:“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息扶黎斜睨过去,一脸讥诮:“听不懂人话?字面上的意思也不懂,还要本世子说第二遍?”

    他任是对谁都这样不客气,那唇舌说出的话真真不讨喜。

    小姑娘这会才想起息扶黎,她搂着姜玉珏脖子,背对着他,赖着不下来了。

    息扶黎更是恼的心肝疼,他就知道小兔崽子狡猾着,吃了点心,睡了他的床榻也能翻脸就不认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端王世子怒了,姜程远三父子权当睁眼瞎没看到,更不理会。

    只有云娘,她忐忑不安地绞着手帕,心头一慌就口吻不太好的道:“酥酥,快从你大哥身上下来,莫在世子面前失了礼。”

    姜酥酥犹豫了下,她看了眼云娘,非但没听话,反而越发往姜玉珏怀里拱,那闪躲的小模样竟像是有些……害怕?

    息扶黎眸光微沉,此时他才忽然想起,在端王府的几日,小姑娘居然一次都没有提及过娘亲。

    小姑娘提过奶娘,提过姜程远,提过姜玉珏,甚至还说起过姜明非,但只有生母,她未曾说过支言片语。

    就息扶黎知道的,任何哪家的稚童,在小姑娘这个年纪,那都是和自个的娘亲关系亲厚,莫说是分开几日,就是半日不见,也是会哭闹着找人。

    少年将这疑虑存在心底,思及今日上门正事,他遂单刀直入道:“姜大人,昨个本世子捉了个人伢子,不巧酥酥刚好认的,还说是那人伢子带她去的黑市。”

    听闻这话,姜程远父子三人面色一整。

    姜程远道:“此事当真?那人伢子如今身在何处,本官非得将之挫骨扬灰!”

    息扶黎勾起薄唇,眸色寡情而冷凉:“本世子闲着无事就审了审,姜大人你猜,本世子审出了什么?”

    闻言,姜程远皱起眉头,已然察觉其中端倪。

    姜玉珏面容冷凝,寒若冰霜:“还请世子告知。”

    谁想,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少年人往圈椅中一靠,眯着凤眸道:“本世子为何要告诉你?姜玉珏你可真是脸大如盆。”

    姜玉珏在书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性,也叫息扶黎这张嘴惹的来表情难看。

    息扶黎单手撑头,欣赏够了姜玉珏的愤怒,他才慢条斯理从袖子里抖出张画像来。

    “人伢子说了个人,本世子让人画了相,这个人本世子今个一定要带走。”少年强势又霸道,完全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姜程远接过画像,同姜玉珏一起展开来看——

    “怎么可能?”

    画像才展开一半,两人竟是齐齐惊呼出声。

    “世子,池中有女十五人,皆在妙龄之列,其中另有一女,名樱妩,容貌、身量俱是上佳,且平夫人那边的嬷嬷验过,此女是玉蚌名器之身,又特意调教过。”

    “平夫人说,此女给世子通人事明人伦最是合适不过……”

    隐隐约约的声音嗡嗡地不断传进耳膜,似曾相识,简直……聒噪!

    “聒噪!”蒙蒙水汽扑面,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狭长凤眸缓缓睁开。

    清透琥珀色的眼瞳,冷然无机质,半阖间,赤芒陡生,戾气十足。

    雪白的中衣袍子松垮粘贴在一副瓷白并不强壮的少年人身上,流线肌理,隐含不容忽视的爆发张力。

    月要腹袍裾漂浮在暖汤里,幽幽然然,散落开来,映衬暖汤里荡着的猩红山蔷薇花瓣,纠缠肆意,悱恻缠绵。

    隔着水雾,玉池另一头的十六位姿色不俗的婢女渐次安静下来,各个都含羞带怯地瞅着少年。

    “世子息怒,”低沉的嗓音在少年背靠的青石边响起,“盖因平夫人那边说,务必要请世子留下一人,故而小的放肆了。”

    不知从何处蹿进来的冷风呼啸掠过,雾气散去,玉池清明半分。

    瑰色带暖的薄唇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平夫人?伏虎你到底是谁的狗?”

    那声音悦耳如昆山玉碎,空空明明,清冽中还带几分少年人的青涩,但说出的话让人浑身发凉。

    缩在青石边的人影当即跪下:“世子,小的知错了。”

    少年缓缓起身,碧波荡漾,鸦发逶迤。

    这当,十六名婢女中,忽的一名婢女眸光微闪,莲步轻移,随水波上前几步。

    她微微扬起头,目有倾慕崇拜,桃腮雪面,妩媚不可方物。

    “世子,奴唤樱妩,奴很干净,未惯风和雨,恳请世子恣意怜。”

    娇娇嗓音,千回百转,鹂声带媚,每个字音都暗藏小钩子,直勾的人血脉喷张,恨不能红绫被象牙床的放肆一回。

    琥珀色凤眸阖上,片刻后又蓦地睁开,浓烈的深沉在少年眉目一闪而逝。

    似乎这会才注意到樱妩的相貌,少年凤眸闪过一霎那的疑惑:“樱妩?你不是死了么?”

    樱妩掩唇一笑,花枝乱颤,眼媚如丝,当真椿色无边。

    “世子,昨日平夫人才将奴拨到世子的北苑,安排奴给世子通人事明人伦。”樱妩说着,不经意轻轻扭动水蛇腰身。

    水波荡漾而过,樱妩如同枝头熟透的蜜桃,只等眼前人一伸手就能采摘。

    听闻这话,少年怔然,心念急转间,他皱眉看了看自个明显还没生茧的手:“昨日?”

    樱妩点了点头,她抬眼见着尊贵不凡的世子,那点椿心如丰沛泉眼,汩汩椿情似流水活泛,月喿动的厉害。

    “世子,”她口吻婉转,眼波流转,欲语还休,“奴……”

    少年面色倏地难看,他大步踏出玉池,边换下衣裳,边煞气冲天的喊道:“伏虎备马,速往西市去。”

    “世子,世子……”身后,樱妩急急喊道。

    少年头也不回,置之不理,他记得,隔壁国子监祭酒,姜家最小的姑娘——姜阮,就是在这时候被拐到西市,卖给了一喜好幼童的胡商。

    然后,好端端的相貌被折腾坏了。

    偌大的京城划分齐整如棋盘状,每一小格就是一里坊,整座京城除却皇城和宫城,还有一百零八座里坊构成的外郭城。

    这其中,西市又叫金市,位于城西,是京中三教九流聚众之地,在这里,只要肯花银子,就什么都能得到,甚至还有隐秘的黑市存在。

    跨过祥云纹浮雕的坊门,青石板面的大街上人流熙攘,街两边幌子飘扬,白墙黑瓦,鳞次栉比,吆喝声、叫嚷声不绝于耳。

    西市东南隅,一座不起眼的两层精舍后院,黑布遮掩的僻静厢房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模糊可见人头攒动。

    最中间,唯一一束光亮从横梁打下来,能清晰可见中央不大的高台上站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