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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祭夜十分满意她的答案,潇洒一甩长发,几十号人陡然变成他的仆从尾随其后,渐渐消匿人群之中。
虫儿一人转悠半天,觉得少了樱祭夜立刻索然无趣,不如听他的话,乖顺归家等他,没准还能换顿肉吃。
想至此处,虫儿呸呸狂吐,什么时候自己为了贪图口腹之欲还要受他调遣?
随机调转方向,继续游山玩水。
中午一个人吃了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花光最后一文钱。陡然觉得自己除了肚子是饱的,浑身上下都是空的,心里尤其空空荡荡,格外烦闷,借问店家哪里有散心消暑的地方。
店家遥指东南隅,有泉名唤“锁心湖”,但凡情场得意的可求百年好合,但凡情场失意的可求月老垂怜。
虫儿说:你看我属于哪种类型?得意或失意?
店家不好意思道“我看小姐属于混合型。”
虫儿哈哈大笑,笑得心里蓦然空虚。
顶着日头走了许久,远远听见潺潺的水声,再走须臾便闻见隐隐的水汽,知道自己达到目的地,身心立刻被即将迎接的胜利推至高潮。人也不似原先那般空虚无底。
沿着青石子铺就的小路,袅袅娜娜走将前去,果真看见一湖碧波。
虫儿的记忆里还从未见过湖泊,真正的湖水是凝然不动的,如同一缸浓浓的绿酒,真正的湖水有如巨大而敦厚的玻璃,灿烂而沉重地安息于广大的盆地中,天幕似乎沉入了湖底。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诗词中的佳句用来形容此处美景恰到好处,多一分艳俗,少一丝寡淡。
三三两两渔舟浮浮泛泛。
六六五五情侣卿卿我我。
人间美眷并头比翼,怕是神仙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念头。
虫儿低头一望湖岸,光华闪闪的金银铜币层层叠叠铺满湖底。难怪这里的湖水要格外璀璨夺目,原是湖底湖面遥相辉映。
路过几对佳人均是成双成对,只有她自己形单影只。
怪不得店家极力推荐来这“锁心湖”。
虫儿摸摸衣服兜,居然又叫她摸出一角铜钱,赶紧依葫芦画瓢默默许愿道“湖神啊湖神,莫要嫌弃钱少,请您大发慈悲,打赏我一个才貌双全,逸群之才,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淑人君子,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才貌双绝,惊才风逸……的男人吧!”
语毕,郑重其事地将钱从手里抛至湖中。
“噗通!”一声钱币入水,溅起层层涟漪。
“噗……通!”湖对岸有个人也丢了一锭金元宝入湖,只是莲叶高挺茂密,把彼此之间遮蔽得隐隐约约,看不分明,远觉得对方似乎是位白衣男子。
人比人气死人,有钱人丢元宝的“噗通”声,自然也比寻常钢蹦儿洪亮。
虫儿凝眉略挑,突然间觉得这湖里沉淀密密麻麻的金银财宝,可不可以叫自己临时借用一点……
赶紧摇摇头赶快祈祷,叫湖神不要责怪自己口无遮拦。
罪过,罪过!
正反省时,湖上清波澜澜,一艘画舫从西头行驶过来,画舫内张灯结彩,喧嚣连天,舫顶上漆着朱漆,船柱雕龙画凤,当其驶近,才发现舫内金碧辉煌,连彩灯内个个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船上女子或凭或立,皆以轻纱掩面,身笼罗纱。
其间一女子妙立船首,迎风独奏琵琶,哀婉的曲调伴和着侬侬软语低吟浅唱。
那歌声如泣如诉,道不尽望之不得的离离衷肠,虫儿只听得依稀几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听她一曲《蒹葭》千回百转,虫儿的五腑六脏也是要迂回曲折起来。那画舫渐行渐远,连那歌声也是飘渺云际而消散。
虫儿心里烦闷更甚,在他人眼中“锁心湖”是定情湖,现下在她看来却更似汪汪离人泪。暗怪如果此时此景她唱首情意绵绵的歌曲,反倒不叫自己这失意人肝肠寸断了。
“哎,云心水乱去,茶罢话风凉……”遥遥湖畔飘来一句仙音,恍然若梦。
虫儿心里空寂聊赖的情感陡然生变,虽说自己没有什么古诗词方面的造诣,却也体会这句内处处饱含对心爱男子的痴嗔和娇怨。
想这“乱去”“风凉”不正是男子心意难以捉摸的真识写照?
虫儿想此女定也是被那悠悠荡荡的诗经,勾起了千丝万绪,与自己阁湖而灵犀。
知音啊知音,虫儿带着期盼的目光打量湖间横卧的汉白玉石桥,若是依照听声辨位的原理,那声音的主人须臾便走至此桥。
果真片刻,桥头立一曼妙靓影。
虫儿虽是女子,也不由眼前一亮。
真正个纤腰扶风柳,清舞弄梅芳的曼妙女子。
远看月样容仪妩媚蒸腾;近看冰肌玉骨粉面含露。
眉凝积翠春黛,眼滴晨蕊莹珠。
鼻腻秀拔,唇红齿白。
好个绝代无双的佳人。
如此佳人,莫说是热血沸腾的男子,就是虫儿这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也想上前搭讪,一睹芳容。
虫儿邪恶想到,如果此时恰有几个登徒子上前去调.戏她,自己正好可以扑上去来个“英雄救美”,既可解自己手痒之余,顺便让她请自己吃饭谢恩。
或者像以前欣赏过的言情小说里用烂的场景,飞奔出一抹水白色的俊影,三下五除二大败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时机成熟时她随即也上前行侠仗义,最后巧点鸳鸯,顺便让他俩请自己吃饭谢恩。
总而言之,她是一定要吃谢恩饭的。
虫儿心里美滋滋哈哈一笑。
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
虫儿以为是樱祭夜回来了,巧笑转身回首,身后居然零散站立几个陌生汉子。
这些七长八短汉,四山五岳人,身形各色,体量不一,或强壮如牛,或贼眼如鼠,总之没有可以称诵的外貌,只有说不尽的粗.俗下.流。
一壮汉讪笑道“小妹,等人呢?”
看他上身着无袖窄身马甲,肩背肌肉隆突如丘,油汗腻腻光滑水照,浑身黝黑如同火烤。下身枣红色裹腰布带间别一把粗制大刀,大腿精壮的肌肉似乎要把裤腿绷裂。眼见他乱眉斗眼,衣饰匪莽,似是个蛮汉,可他那柄大刀刃光烁眼,雪里藏针,又像是个爱刀之人。
不过这种人对刀所能表达的爱,绝非属于对心爱武器的珍赏,而更多的是因为宝刀屠戮带来的刺激。
虽见过不少肌肉,不过这等原生态,粗蛮而又厚重的肌肉,虫儿还是首次近距离观看,说实话,这等肌肉看多了似乎太过油.腻。
虫儿礼貌一笑道“叔叔,您搭讪的美女应该在那边!”
酥手挑指,指尖对准桥头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