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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后,穆镜迟走了进来,我侧眸看向他,很平静看向他,也没有大吵大闹。
他到达我身边后,见我安然无恙的坐在梳妆柜前,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将我拥入了怀里,我没有推开他,只是安静的被他抱着。
穆镜迟低眸凝视着我说:“我知道周妈对于你意味着什么,可同样我也希望你明白,你和周妈感情再深,也不过是主仆,别忘了自己身份。”
我说:“周妈真的不回来了吗?”
我依旧固执的问。
穆镜迟缓缓蹲下身,和我视线齐平着说:“我会替周妈还有周管家,找一处好的地方,让他们安享晚年,以后你要是想他们了,也同样可以去看他们,这样不是挺好吗?难道你想让他们如此年迈了,还在穆家照顾人吗?”
我哭着说:“可是周妈一直在我身边,她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穆镜迟皱着眉头替我擦着脸上的眼泪说:“不是还有我吗?”
我摇头说:“你不一样的。”
他不是很开心问:“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周妈比我还重要?”穆镜迟再次将我拥在怀里说:“囡囡,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他们。”
事已至此看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没再说话。
之后那几天我都不是太开心,周妈一离开,我才发现原来生活中有很多的不便,经常我要穿的衣服青儿和碧玉要在房间内翻找大半天,才能够找到,我什么时间段想要吃什么,也不会再有人在不用我说的情况,替我在厨房内主动准备着。青儿和碧玉虽然也是我丫鬟,曾经照顾我一段时日,算得上很熟悉了,可她们和周妈相比,我才发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谁能够像周妈这么了解我。
那段时间我心情不是很好,碧玉和青儿两个人再怎么逗我开心,我也始终都闷闷不乐。
下午的时候,碧玉因为又找不到我要的东西,我在屋内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干脆连衣服都不穿了,穿着睡衣赤着脚跑了出去,大喊着:“为什么你们这么没用!我的东西不是找不到,就是不知道在哪里,那我还要你们有何用!”
碧玉和青儿在我身后追着,焦急的说:“小姐,您先别急,我们这就给您去找。”
我将碧玉和青儿通通从我面前推开说:“还找什么找,我要去找周妈。”
我没有再理她们,迅速冲下楼,刚要朝外面走,穆镜迟忽然站在了二楼说了句:“去哪里。”
听到他声音,我动作立马一顿,回头看向他,他似乎是刚从书房出来,他站定在楼上看了我好一会儿,便踱步下了楼,朝我走了来,新管事的管家跟在他后头。
穆镜迟到达我身边后,最先看了碧玉和青儿一眼,大约是在责备她们没有将我照顾好,吓得青儿和碧玉又跪在了地下。
不过转瞬间,穆镜迟看向我时,却带着笑,他问:“可是青儿和碧玉又惹你生气了?”
我没有说话。
他又见我这么冷的天,就赤着一双脚,连鞋袜都不穿,当即对一旁的跪着青儿和碧玉说:“把小姐的鞋袜拿过来。”
青儿和碧玉跪在地下立马说了一声:“是。”
便迅速起身去了楼上替我拿鞋子和衣服,等他们下来后,穆镜迟接过我的鞋子,便缓缓蹲在了我面前,一边替我穿着鞋袜,一边淡声对碧玉和青儿说:“以后若是让我再看小姐没穿鞋袜在地下跑,自己便去管家那领板子。”
清清淡淡的语调,让碧玉和青儿一言都不敢发,她们怕极了穆镜迟。
我却忍不住说:“不管碧玉和青儿的事情。”
穆镜迟已经站了起来,他凉凉的看了我一眼问:“你以为自己脱得了干系,以后要是再如此,你也不例外,照样领板子。”
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穆镜迟低眸看向碧玉和青儿说:“都起来吧。”
碧玉和青儿战战兢兢站了起来,缓缓退去了一旁。
他看向我问:“怎么,和我说说,又什么事让你不如意了?”
接着,他去了沙发旁坐下,仆人端着茶水上来,小心翼翼放在了他手边,他端了起来,拂了拂杯内的茶,等着我回答。
我还是有些没忍住,便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抱着她手摇晃说:“你就替我把周妈招回来嘛,青儿和碧玉好是好,可是她们还不够好,没有周妈用着顺手,姐夫,算我求你了。”
他轻笑出声,没有理我,继续喝着茶。
我又摇晃着说:“你答应我嘛,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过的有多不好。”
穆镜迟听到我这句话,放下手上的茶杯,看向我问:“哦?有多不好?”
我说:“吃不好,睡不好,穿不好。”
他却勾着唇打量着我说:“我听碧玉和青儿说,这几天你可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吃不好——”他打量了我几眼,接着用手在我脸上捏了两下:“看上去还胖了不少。”
他捏完,重新端起了茶杯。
我又凑了上去说:“哪里胖了,是浮肿,因为这几天都没睡好,其实重量一点都没有变,你问碧玉。”
我立马给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明白后,也用力的点点头。
穆镜迟瞧着我胡诌了好半晌,才笑了一声,将茶杯放下将我拉到他怀里,将我抱在了腿上,替我理微微凌乱的头发说:“好了,知道这段时间你过不好,不过再忍忍,等适应期过了就会好了。”
我说:“适应期还要多久?”
他说:“很快了。”接着在捂住我脸,在我唇角印下一吻,轻声说:“乖点好吗?”
我拽着衣袖,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倒在他怀里说:“好吧,我再适应适应,要是实在适应不了,你就让周妈回来。”
穆镜迟抱着我,有些无奈的笑着说:“好,小祖宗。”
穆镜迟又抱着我哄了一会儿,大约还是有事情忙,便没有再多陪我,在我唇上落下一吻,便又去了书房。
穆镜迟离开后,我趴在沙发上始终有些闷闷不乐,青儿这个时候走了上来问:“小姐,不如我们出门走走。”
碧玉也立即在一旁说:“对啊,您都好多天没出门了。”
我懒懒的问:“去哪里走走。”
青儿似乎也被我难住了,这雨已经接二连三下了好多天了,确实没有好地方可以去。
青儿忽然又想到什么:“不如我陪您玩牌?”
碧玉也在一旁说:“是啊,是啊,您不是最喜欢玩牌了吗?”
我翻了下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懒懒趴在那说:“不想玩,没钱。”
碧玉:“……”
青儿“……”
这时青儿又说:“那我们去后院走走?听说这几天的花匠种了好几种国外引进来的花,刚种上没几天呢,要不要去看看?”
我说:“国外的花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花吗?”
正当青儿和碧玉绞尽脑汁逗我开心时,这时门外冒雨走进来一个仆人,她到达屋内后,便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朝我走来说:“小姐,有您的信。”
信?
我翻了个身看向那仆人,她把信递给了我,我接过放在手上看了一眼,来信人是王芝芝。
我将信封打开,里面是王芝芝的字,她说,清野,请来王府与我一见。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给我信,为了发生像以前那样的事情,我让碧玉去打通电话去王府,可是打过去后,电话那端的人想都没想便挂断了。
大约是因为穆袁两家的关系,外加穆镜迟突然无情的暂停了婚事,导致王府那边和穆家如今也结了仇。
我坐在那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去趟王府,想着反正也无事,便立马匆匆上了楼,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有佣人走了上来问我要去哪里,我对她们说:“出去走走。”
便不再理她们,拉着碧玉和青儿出了门,车子开过来后,我上了车。
我没有和穆镜迟说我去了王府,当车子最终停在王芝芝家的门口后,我和青儿还有碧玉走了下来,青儿瞧见王府门前站着的两个守卫,当即便对我说:“小姐,咱们这样进去不太好吧?再者如今王府和穆府的关系……”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没有理她,而是直接朝着王府的大门走去,到达那守卫面前后,我说:“我找你们二小姐。”
那守卫看了我一眼,见我衣着不凡,倒也未恶言相向,而是小心问了句:“请问您是?”
我说:“和你小姐说,我姓陆。”
那守卫瞧着我犹豫了两下,不过倒也没有回绝,而是对我说了一句:“您稍等。”便迅速朝着屋内跑去,没多久,那守卫再次跑了出来,身后带着一个丫鬟,大约是王芝芝的丫鬟。
那丫鬟笑着对我说:“陆小姐,我们小姐等您许久了。”便朝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带着青儿和碧玉随她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随口问了句:“你家小姐最近过的怎样?”
那丫鬟却不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才说:“您先进屋吧。”
见那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样,大约是不太好。
我们走过一个长廊,丫鬟带着我来到一扇门前,她在门上敲了两下,轻声唤了句:“小姐。”
里面门便被一个丫鬟给拉开,那丫鬟又领着我们进屋,到达屋内后,我看到了王芝芝,躺在病床上穿着一袭薄衫,面色苍白带着病容,一点精神也没有,短短时间不见,她似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一时间我有些没认出她。
丫鬟给我抬条椅子放在了她床边,我坐下后,便皱眉问丫鬟:“怎么成了这样?”
那丫鬟说:“小姐上次背着老爷去了一趟穆府后,回来老爷便和小姐大吵了一架,禁了小姐足,小姐生了一场病,到如今都不见好。”
我说:“医生可有说什么时候好?”
那丫鬟朝我摇摇头说:“医生倒也未说什么时候好,可也未说是什么大病。”
大约王芝芝依旧为了那桩事情,而茶饭不思,消瘦成如今这般模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王芝芝躺在那里也不和我说话,只是沉默不语的流着泪,那模样看了真让人惊心。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问:“要不,我陪你出门走走?”
王芝芝躺在那里还是不答,过了一会儿,她盯着床顶的帐子,有些心如死灰说了第一句话,她问我:“清野,你说我和他……是不是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低声安慰她说:“事情不是还没个结果吗?现如今也只是婚事暂停,并不是你想的没可能。”
她疲惫的笑了笑说:“还有可能吗?如今三家闹成这副模样,大约是不能了吧……”
她说完,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张床都被她咳嗽得剧烈摇晃着。
丫鬟立马走了上来替她抚着胸口,好一会儿,等她平息下呼吸后,她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甚至带着三分怨气看向我问:“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要提出娶我呢?若是他不提出娶我,不给我念想,我也不会抱了如此大的希望。”
我被她问得有些语塞,王芝芝疲倦的转过了脸,朝着里侧。
这个时候外面有丫鬟端着汤药进来,可是也没有劝她喝,放在那里便退了下去,桌上摆了好多碗汤药,大约是王芝芝拒绝进食,全都冷掉在那里。
王芝芝现如今这样,有很大一部分也来源于我,说实话,我是有些愧疚的,可我除了愧疚,好像也不能做什么。
便只能坐在那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她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在我陪着她的这段时间,她竟然就那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为了不打扰她,我只能暂时起身离开了她房间,到达外头后,她丫鬟也跟着我一起出来了,大约是要送我出去。
我便问她王芝芝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多久了。
那丫鬟忧心忡忡说,有一段时日了,自从得知婚事被暂停后,便整日以泪洗面,听说王府这边也在穆府那边置气,大约是婚事被穆镜迟暂停,让王府很没面子,王府现如今筹备着给王芝芝寻户好人家,一定要在上半年前把她给嫁出去。
王芝芝现在这个岁数还未出阁,已经算是一个异类了,现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似乎更加坚定了要将她嫁出去的决心。
那丫鬟叹了口气又说:“小姐为了这事情,已经在家里闹了好几回的寻死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近况。”
我对她说:“你好好照顾着,要是有什么情况告诉我。”
她丫鬟当即哎了一声,应答着。
正当她将我送到门口时,我正要下阶级,谁知道不远处忽然开过来一辆车,我以为是王家的什么客人,正要下阶级继续走,可谁知道下一秒车内下来一个人,是袁霖。
我动作当即一顿,就连碧玉跟青儿也是一样,而我身边的丫鬟在看到袁霖后,很是高兴,挥手大喊了句:“二爷!”
袁霖正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真是躲都躲不了。
他看到我站在王府的大门口时,动作也是一顿。
我快速回过了神,便立马对青儿说:“开车门。”
青儿反应过来,赶忙将车门拉开,我正要上车,袁霖忽然快速走了上来拉住我说:“清野,我们聊聊。”
我停下动作,看向他,我干脆甩来了他的手,彻底站定在他面前笑着问:“二爷想和我谈什么?”
对于我不太友好的语气,他却并不在意,而是和我道歉说:“上次那件事情,是我……”
我打断他的话,我说:“既然是上次,那就代表已经过去,既然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
袁霖皱眉说:“可是……”
这个时候先前在王芝芝房里见过的丫鬟慌里慌张跑了出来,袁霖一见,便立马拦住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鬟看向她,彻底六神无主了,大哭着说:“二爷,小姐昏睡不醒,快没气儿了!我现在要去找医生!”
“什么?”我和袁霖同一时间问。
袁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放了那丫鬟去找医生,迅速朝着王府里头跑去,这个消息一出来,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慌里慌张。
我在那站了一会儿,青儿问我现在是回去,还是怎样,我想了想,没有回答她,便也迅速朝着王府里头跑去。
到达里头,里面正乱成一团,王芝芝毫无生气躺在那里,袁霖拍着她脸,拍打她好几次都不见她醒,正当所有人都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时,忽然王芝芝手心滚落一个东西,袁霖快速捡起,竟然是个药瓶!
袁霖知道大事不好,抱着王芝芝便朝着丫鬟大喊:“医生来了吗?!”
王芝芝服了毒。
丫鬟们一瞧如此,全都跑了出去寻医生,好在没多久,医生便被人请了过来,来到房间后,便快速放下手上的医药箱,在王芝芝的床边坐下,一把揭开她眼睛,又立马拿过那小瓶子闻了闻,当即脸色大惊。
他吩咐袁霖掰开王芝芝的嘴,迅速从拿出一样东西猛的往王芝芝嘴里灌,灌了整整一瓶,见王芝芝还是没有反应,便又用手掐住了她的人中,反复好几次后,王芝芝忽然咳嗽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堆不明液体从嘴里喷了出来。
接着,她醒了,忽然将抱住她脑袋的医生狠狠一推,整个人趴在了床上狠狠呕了起来。
呕了一堆不知名的液体,所有人都安静等她吐完,没多久,她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床边坐了下来,看到我们都在她苍白的唇勾着一丝讥笑,接着她整个人倒在了床上,便再也不说话。
单薄的身子在那瑟瑟发抖,大约是刚才吐得太厉害,她手捂着胃部。
谁都不敢问王芝芝情况,医生轻声对袁霖说了句:“没事了,您不用担心。”然后便替她吊了水。
之后,王芝芝便睁着眼睛躺在那里,眼里毫无求生的欲望。
没多久,王芝芝的父亲听闻此事从外头赶了进来,进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问医生情况,而是站在她床边怒气冲冲问:“你跟我说,这是第几次了?你要是这么想死,那就给我死远点,别每次都把家里闹得如此兴师动众,丢人现眼,而且我们王府现如今经丢不起这个脸了!”
袁霖在一旁劝着,可王芝芝的父亲却并不听,指着她说:“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你为了他蹉跎到如今,如今人家不要你,你不羞耻还上门去找,你何曾把我的面子以及王府的面子放在眼里?我会重新给你寻门亲事,穆家那边是不用想了!”
王芝芝的父亲斩钉截铁的说,而王芝芝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这个时候,青儿在一旁轻轻拉了我一下,我回头看向她,她扫了袁霖一眼还有王芝芝的父亲一眼,大约是想让他们未发现我时,快速离开这里。
我想着王芝芝现在已经无大碍了,而穆家现在和王袁两家的关系确实比较尴尬,我没有久待,便带着青儿和碧玉偷偷离开了这里。
出了王府后,司机开车带着我们赶回穆家,在路上我始终都未发一言,我没想到情况竟然会变成这样,王芝芝性子如此之烈,比当初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碧玉和青儿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们不敢多发一言。
晚上回到穆家后,我和穆镜迟一起用着晚膳,穆镜迟见我回来后便一直都不说话,往我碗内夹了些我爱吃的菜,轻声问:“怎么了?看上去不是太高兴。”
大约他不知道我去了王府。
我随口吃了一口饭摇头说:“就是有点累。”
他问:“受寒了?”
我没有说话。
他放下了筷子在我眉间探了探,没感觉到有发烧的迹象,当即便看向一旁站着的青儿和碧玉。
我知道他要逼问了,便赶忙抱着他手说:“没、我没事,我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有点累了而已,没多大问题。”
穆镜迟这个时候却问:“去哪里了。”
我说:“让司机在外面转了一圈,大街上逛了会儿。”
这个解释穆镜迟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往我碗内夹了些菜说:“既然累了,那就用完餐早点上楼休息。”
我嗯了一声,也没有太多心思应付他,马马虎虎吃完后,便最先一个人进了屋内,可是进了屋内没多久,我发现碧玉和青儿没有跟我进来,我又从屋内出来,随手在门口抓了一个丫鬟问碧玉和青儿呢?
那丫鬟低头回答我说:“被先生喊进书房了。”
我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那丫鬟回答我:“就刚刚。”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又转身回了房。
接着没多久,穆镜迟来了我房间,我假装自己睡着了,他在颈脖处吻着,在这方面我终究还是不敌他,我觉得有些痒,便缩了缩。
他又将我身子扣了回去,唇顺着我颈脖来到锁骨的位置,他灼热的呼吸洒在我肌肤上,让我觉得身子一阵颤栗,好半晌,我哆嗦着,一把捂住他吻我身子的唇。
他停下了动作看向我,我们对视了几秒,接着,他握住我的手,唇吻了吻我掌心,他出奇的没说什么,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我搂在了怀里问:“今晚要我陪你睡吗?”
我埋在他怀里,小声回了句:“要。”
他笑出了声,将盖在我们身上的被子拉了拉说:“那陪我看会儿书?”
还不等我回答,他便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抱在了腿上坐着,他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双手从后面环抱住我,用低柔的嗓音说:“那我考考你,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的下一句是?”
我得意的笑着说:“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他捏了捏我脸颊,又问:“洛阳城东西,长作经时别。”
我抢答:“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他眼里满是笑意,又翻了一页:“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
“燕台一去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
“万里、万里……”
穆镜迟笑着问:“万里什么。”
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忽然将我压在了床上,含住我唇,给了我绵长的一吻。
当我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时,他松开了我,手指顺着我眉目,眼眸似藏着星辰一般说:“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祖咏的《望蓟门》”
我有点生气说:“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不熟悉祖咏的。”
他拧着我鼻子说:“谁让先生教你时,不认真听。”
穆镜迟忽然将手上的那本书丢在我手上说:“把这篇关于冬的诗集一字不漏背下来,没背下来,不准休息。”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已经不再理我,自己躺了下来。
我拍打了他一下,说:“你怎么能够这样。”我刚要去拉他,他已经微闭了双眸说:“再闹,外加抄写一遍。”
我气愤的看向他,他不再理我,我又看了眼手上的书,狠狠捶了他一下,他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在那磨磨蹭蹭了一会儿,便吩咐青儿说我饿了,让她端些吃的进来,青儿一听愣了一秒,不过很快还是出了门给我端了进来。
穆镜迟是最讨厌在床上吃东西了,可为了给他找不痛快,我将书丢在了一旁,盘腿坐在他身边掰着核桃。
核桃掰不动,我就放在嘴里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可穆镜迟却无动于衷,呼吸平稳,睡得很是安稳了。
我觉得没有意思,将装了核桃的碟子往一旁一丢,拉着他手臂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次要是我再对不上,你再发罚我行不行?”
他睁开了眼,睨像我笑着说:“再对不上,该如何。”
我凑进他怀里,撒娇说:“那我全背出来。”
穆镜迟微抬眸:“真的?”
我用力点头说:“真的。”
我又翻了个身,立马把书拿了过来,谄媚的递到他手上。
他却没有接,而是随口拿捏了一句:“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旗遥倚望春台。”
我:“……”
他说:“我给你一刻钟,如果对出来了,算你赢。”
接着他又看了我手上的书一眼,提示我说:“在这本书里。”
他便不再看我,将床上的核桃壳扫了扫,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一刻钟换我整个晚上太划算了,我一分都不敢耽搁,迅速翻着那本书,那本书尤其的厚,需要我一行一行找,翻到半刻钟时,我有些昏昏欲睡了,我又看了穆镜迟一眼,他似乎是睡着了,我又看了一眼即将要过去的时间,越发着急了,继续翻着。
便立马又找来外面候着的碧玉,问他们是否知道穆镜迟刚才念的诗句下一句是什么,碧玉和青儿立马朝我摇摇头,一脸茫然。
我有些彻底绝望了,完全没有捷径可走后,我继续翻着,也不知道自己翻了多久,昏昏沉沉睡过去时,这是我听见青儿在我耳边唤着:“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去看青儿,她指了指墙壁上的钟,四点了,已经四点了!一刻钟早就过去了,完了完了。
我立马朝穆镜迟趴了过去,小声挨在他耳边问:“是不是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我这句话刚问出来,躺在拿的穆镜迟忽然将我往被子内一带,接着他将我压在了身下说:“小东西,让你上课无不听先生讲。”接着惩罚似的便朝我吻了下来。
那吻痒痒的,我嘻嘻哈哈哈大笑着,他开始脱着我的衣服,我想到青儿和碧玉都还在,当即便大笑着说:“不要!”
可是他哪里给我机会,扣住我手,便在被子内寻到了我的唇,控制住我脑袋,又温柔缠绵吻了下来。
当我在慌乱中挣扎出被子去看帐子外时,哪里还有青儿和碧玉的影子,接着穆镜迟往我身子内一挺,在我刚闷声叫了出来时,他一下含住了我唇,吞咽了我所有声音。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已经是早上十点,碧玉和青儿进来伺候,我懒懒的趴在身上不想动,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穆镜迟不见了。
我睡眼惺忪的问:“穆镜迟呢。”
青儿说:“先生已经起了,在书房。”
我忽然想到什么,立马从床上起身,才发现身上已经全都清理干净了,身上也换了件清爽的睡衣,估计是穆镜迟昨晚事情完了后,抱着我去换的。
我瞧着青儿有些脸红,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赶忙又躺下,青儿问我:“要不先洗漱?”
我说:“容我再睡十分钟。”
接着我翻了个身,继续滚进被子里又开始眯了眼睛,这一眯就是十一点左右,我由着青儿还有碧玉伺候从床上起来,刚跑去穆镜迟的书房门口,谁知道才开了一丝缝隙,便见到王淑仪站在穆镜迟桌前说:“今早上,袁家便带着军队查封了穆家在金陵所有的酒楼茶庄以及赌坊,连码头都被封,袁家那边下令不准任何船只再进港。”
穆镜迟听着,并不言语。
倒是王淑仪又说:“袁家是军阀世家,现如今金陵是由袁家在管辖,自然穆家所有产业都应在他的管辖之下进行,先生,看来袁成军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打算罢休了?”
穆镜迟冷笑着问:“看来这是对上了。”
王淑仪说:“是的,袁家那边的态度,明显是在怪先生那天不给他台阶下。”
穆镜迟淡声说:“金陵城的生意对于我来说,有和无都无区别,只是他袁成军不同,金陵整个粮行都是我的,他封了我所有,他以为金陵城的百姓该如何活?”
穆镜迟笑了一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正当我在那偷偷听着时,楼下忽然上来一个人,径直朝着穆镜迟书房走来,我立马离开往另一扇门走去,那人在书房门口停下后,便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说:“先生,周管家有找。”
“周管家?”这句话是王淑仪发出的。
那仆人在门口说:“是的,他出院了,指名要见先生。”
里面沉默了半晌,穆镜迟才说了句:“让他回去。”
可仆人说:“周管家现在正在屋外跪着,说是您见他,便会一直跪在那里。”
书房内又是一阵寂静。
接着穆镜迟带着王淑仪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踱步朝着楼下走去,那仆人跟在了他身后,他们下楼没多久,我也跟着走了下去,果然瞧见周管家正跪在穆家的大门口外头。
穆镜迟在大门口站定了一会儿,瞧着外面跪着的他问:“老周,你这是何意?”
周管家像穆镜迟行了一礼说:“先生,我来上工。”
穆镜迟面无表情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你年迈了,不用再来穆家管事,我替你寻了一处地方,过去安享晚年吧。”
穆镜迟似乎并不想和周管家多废话,转身便要走,周管家跪在外头继续说:“我知道您为何要让我回去养老,不过是因为我话说得不好听而已,可是先生,自古忠臣忠言逆耳,这个道理您应当明白,老爷在世前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替他行父之责。”
穆镜迟停了下来,他又说:“老爷临终前,曾交给我一样东西,若是有一天,您再也听不进我的话,便让我将他交给您。”
周管家拿着的是一封信,他将信封交给一旁的丫鬟。
很快,丫鬟接过便朝着穆镜迟走了过来,她低头站定在穆镜迟身边,小声唤了句:“先生。”
穆镜迟直接将信从丫鬟手上抽了出来,然后将信打开,低眸阅览着。
我不知道那是一封什么信,下一秒那封信便被穆镜迟捏在了手心,好半晌,他缓缓闭上了眼眸,似乎在妥协什么,只是低声吩咐了一句:“起来吧。”
便不再看任何人,走到桌边的烛火旁,他将那封老旧的信的点燃,亲眼看着那封信从燃烧化为灰烬,然后一言不发朝着楼上走来。
谁都不知道那封信里是什么,从那天起,周管家再次回了穆家,而日子又开始一如往常,唯一不同的是,穆镜迟从那天起心情便不是很好,他没怎么发过脾气,不熟悉的人,可能根本看不出他和平时有任何的变化。
可熟悉的人知道,他书房内的沉香多了一倍的量,中午丫鬟进去奉茶的时候,手不小心一抖,那杯茶便摔落在桌上,当天下午那丫鬟便被穆镜迟杖毙。
所有人都开始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怠慢,就连王淑仪这样的人,都一样。
晚上碧玉哭丧着脸来求我,说让我替她端茶进去书房,她说,她实在不敢进去,太可怕。
现在穆府的丫鬟,恨不得能够离穆镜迟有多远就有多远,碧玉自然也不例外,见碧玉怕成这样,我自然也就帮了她这个忙,替她把茶端进穆镜迟书房,他在处理事情。
我将门关上后,便把茶杯轻轻放在了他桌边,他忽然说了句:“过来。”
我动作一停,他知道是我,我便乖乖朝他走了过去,他将我抱在了怀里,脸埋在我颈脖处,我瞬间不敢动了,只是小声问:“头疼吗?”
他懒懒的嗯了一声。
我说:“我替你揉揉好不好?”
他再次嗯了一声。
我便小心替他揉着,他舒服的叹喟了一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我怀中低声唤:“囡囡。”
我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最近怎如此之乖。”
接着他抬眸看向我,抚摸着我脸,视线在脸上流连着胶着,如此的疼爱。
我笑的开心说:“我还背会了那本诗集,我背给你听好不好?”
他唇角勾起一丝笑说:“让我查收查收。”
我说:“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
穆镜迟没有动。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他还是没有动,我手指抚摸着他眉目:“天与短因缘,聚散常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