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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传来乘车人群的拥挤推搡, 可林落被来人严严实实护进怀里,没受丁点推挤。
林落看着像是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为什么, 她此刻心跳有点快。
伴着其他人骂骂咧咧的赶车声, 许赐再次开口:“老子问你人呢?!”
“什、什么人?”
她不明白。
许赐黑沉着面色, 紧扣住她一边肩膀:“那个男的,跟你一起出来逛街的男的!”
林落瞬间恍然大悟:“哦, 你说小石头啊,他刚走。”
“走了?”
“……走了。”
林落触及他光明正大的嚣张问话气焰,不知为何,她心底莫名有些心虚。
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但想了想,林落觉得自己完全没理由心虚, 于是她腰板一挺, 同样理直气壮:“你找他干嘛啊?”
“呵, 我找他干嘛?”许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幸亏他跑得快,还敢来撬老子墙角, 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许赐说完,林落两边脸很可耻地红了大半。
许赐从一辆接一辆开走的公交车上抽回眼,才发现林落不知为何就脸红了。
他狐疑问:“你脸红个什么劲?”
林落使劲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脸红。”
她怎么能往其他方面想呢!
这可是她好兄弟!
许赐想起正事, 沉下声音问:“你今天中午为什么没有来?”
林落蒙逼:“去哪啊?”
“昨天才约好去新店吃饭,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不是我一个人去吃吗?”
她不记得自己有跟他约啊, 更何况,在这之前,小石头就发过消息说要来找她玩了,所以她是不可能明知没空还答应许赐的。
许赐见林落面上一片诚恳,还夹杂着些许迷茫,可见她是真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忽然有了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明明是想变相请她吃饭,结果倒好,她压根就领悟不到那个意思。
他气笑:“好,那你放我鸽子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林落虽听不大明白,却也大致猜出许赐应该是没等到她一起吃饭,误以为是她骗了他。
她安抚地拍拍他肩膀,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今天请我吃饭,这样吧,我下次再请你吃回去。”
“好。”许赐立马应下了,待想起什么,又继续问:“那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怎么一个都不回?”
“是嘛?”林落急忙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结果一摁才发现它根本没动静。
她尴尬回:“手机没电,关机了。”
“好,那这件事也算揭过,那我问你,为什么那个男的又来找你了?这离国庆节才过去多少天?”
林落想了想小石头的解释,认真说:“他说他有重要东西落在他本市的亲戚家了,必须要立马拿回去,所以来顺路看下我。”
许赐冷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来拿不可,再说了,他就不用上课吗?”
今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周五,还只是中午时间,除非发生特殊情况,否则任何高中怕是都不会无缘无故放假。
更遑论那来回一趟就将近一天的车途。
“当然要上课啊,所以他跟我说,他跟班主任请了一天的假,班主任也批了。”
许赐这回是真的笑了:“好,好得很,千里迢迢,逃课一天就为专程来看你,果然好!”
林落被许赐阴阳怪气的腔调给弄得莫名其妙,她有些心烦意乱:“你乱说什么啊,我都说了是顺道!”
许赐低头,一动不动地紧锁她瞳眸,嗓音有了些沙哑:“那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嗯?”
是不是无论那个人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相信?
林落不大自在地摸摸鼻头,她隐隐感觉许赐可能不大喜欢她的“诚实”,但她不想骗他,还是如实回了。
“信啊,从小到大,他从没骗过我。”
一句从小到大,简简单单四个烙印,筑成一座大山挡在他面前。
那人仿佛不用做什么,就单单往那一站,都足够让许赐嫉妒得发疯。
十多年光阴,是他从未参与她的日子。
却有另外一个人,陪她疯,陪她闹,陪她度过所有的阴雨天晴,喜怒哀乐。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等林落开窍,等她喜欢上自己,但他无法忍受最后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他目的心很强,也很自私,一旦认定任何人和事,他就会不惜一切去得到。
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下的决定。
只一瞬,林落就见许赐嘴角轻轻一扯,漫出几丝苦涩,通过微小的稀薄空气,感染到她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揪住。
她喉间一紧:“怎么了吗?”
许赐慢慢摇头,示意没事。
“走吧,回学校吧。”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林落猛地想起他说等自己吃午饭一事,她急忙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
话毕,他松开她钳锢在她肩两侧的手。
林落及时抓住他手腕,许赐下意识挣脱,奈何她此次双手并用,抓得死死的,许赐怕力气大了又伤到她才好没多久的右手,也就任她去了。
走在人潮络绎不绝的街道,林落觉着反手拉他手腕实在不舒服,又怕他半路溜了,于是顺势滑下,牢牢扣住他掌心。
传来的触感有点糙,不像他手指看上去的那般修长如玉,但很踏实。
许赐几乎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他惊愕地望着两人交相紧握的双手。
一大一小,阳光照下,熠熠生辉。
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
许赐心底堆积的雾霾蓦然散尽,于是也“礼尚往来”,紧紧回握。
林落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她撇头,怪疑地瞅着笑容很是“猥.琐”的某人,疑问:“怎么了吗?”
许赐来不及掩饰嘴角扬起的笑意,倏而想起什么,他脸色一变,又迫不及待问:“你以前也经常这样牵那个小石头的手?”
林落抬高二人相握的手:“像这样吗?”
许赐看她毫不在意的爽快模样,脸色一沉,几乎可以猜到答案了。
林落自顾自地摇头,接着说:“没有,他从不跟我发脾气。”
所以不需要她去哄。
许赐听完,原先升起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咧嘴傻笑,喜上眉梢。
林落静静打量了许赐好一会儿,不得不说,这傻笑还是要看颜值的。
换成唐时,她只会觉得唐时是老实憨厚,要换了许赐,配上他不笑时都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尾,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好看至极。
许赐被林落直击人心的目光给瞅得不好意思,生怕她看出他是因何而喜。
他勉强收敛嘴角弧度,轻咳一声,问道:“哪里不对吗?”
林落纠结片刻,再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跟他讲些实诚话。
于是她对上许赐想笑又不敢笑的面庞,一字一句说:“许赐,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矫情的男孩子,没有之一!”
动不动就跟人生气,还无厘头发脾气。
当然,也莫名地很好哄。
“……”
许赐嘴角的笑意真真是凝固了,但转而一想,他笑得更开怀了。
既然那个小石头都十多年了还没能牵到她手,那肯定说明那人没希望了!
再说了,矫情有什么不好!
至少她会主动牵他手!
论这点,他完胜!
林落断断续续听到后头传来的二傻子笑声,幽幽问:“笑够了吗?”
许赐下意识摇头:“当然没……”
对上林落煞是鄙夷的眼神,他点头:“够了!”
“好,那你上前带路吧,还有半个小时上课,我请你去那家新店吃。”
“好的。”
许赐刚答完,林落就猝不及防地松开了他的手,转而退后半步跟在他后面。
许赐笑容止住,这回确实是笑够了!
*
许赐当先迈进店内,服务员小姐姐几乎是在看到他侧面的瞬间,到嘴的“欢迎光临”就卡壳了。
不欢迎怎么办?
许赐才没管那么多,绕过服务员就走进了店内。
直到服务员小姐姐看到尾随许赐的女同学,联系前后,她霎时想通故事原尾。
笑意满面,赶紧热情地招呼二人。
上完菜,服务员小姐姐借机多嘴道:“小姑娘,你不知道吧,先前这个男孩子等……”
许赐毫不犹豫地打断:“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事她知不知道都没关系了。
服务员一愣,再瞅瞅二人,随即回:“对对,也没什么,你们慢点吃。”
林落之前是吃过饭的,所以她便无聊地坐在对面观察他。
不得不说,许赐吃饭比她要斯文得多,一举一动都令人看着很舒服。
除开他嘴角一直藏不住的傻笑。
整个一二傻少爷给颗糖就能骗倒的弱智模样。
她支着下巴,不解问:“你干嘛用左手吃饭啊?”
她原来用左手,是因为她右手不利索。
那么他呢?
许赐藏紧了被她牵过的右手,冲她咧嘴一笑:“老子今天高兴!”
“……”
林落无语地别他一眼,算了,她不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计较。
*
林落刚领许赐走进教室,铃声恰好响起,午睡的同学们才从桌上不情不愿地爬起。
班主任赵粒也随铃音止住,准点站上讲台,“大家都拍拍前后左右的同学,要上课了。”
许赐座位那一排空无一人,想必是赵天辰等人饭后去网吧等地消遣去了。
离第一次月考已过去一周,赵粒先前就断断续续找班里同学谈过话,替他们分析了各科成绩优劣。
她私底下又做了个总体的详细总结,特意抽出一节课来给同学们分析。
夏日绵绵,林落还折腾了一中午,故而班主任一张口,林落就困得昏昏欲睡。
她睡之前还不忘跟告知郝琬琬:“同桌,老师来了叫我啊。”
郝琬琬无奈,乖乖点头:“好的。”
得到准信,林落两眼一眯,就趴桌上睡着了。
高三学生立的书架子高,加上前排同学背影遮挡,班主任不仔细瞧倒也很难一眼看出。
赵天辰与唐时几人,趁着全班人认真听讲的间隙,偷偷摸摸蹲下身从后门钻进,赵粒性格是迂腐,但好在她人还行,不像有的班,学生一犯错班主任就采取体罚或是罚钱。
故而许赐几人平时也愿意卖赵粒一个面子,彼此获得平衡。
赵粒在几人进来时只警告地盯了几眼,也没刻意批评,只继续用投影仪给同学们分析由本班到全校的名次与分数。
赵粒再接着把换座位的事一提,讲台下便霎时炸开锅了。
要知道,这种形式一来,就意味着成绩好的同学又能选座位,又能跟玩得好的小伙伴坐一块。
赵粒也是想借此激发学生的斗志,毕竟还是高三上学期,只要努力一把,逆袭的黑马不在少数。
“欸,赐哥。”
许赐置若罔闻,低头直望手掌心。
“哎呀,赐哥你就别光顾着盯手看啦。”
赵天辰伸手打断他的视线。
“你刚听到赵粒说什么了吗!她说下次月考,也就是期中之后,她将采取班里前十五名带一名同学选座位。”
“什么?”许赐被后面几个字吸引了。
“我的意思是,赐哥你下次记得选我!可千万不能选唐时那小子!”
他们三人中,就许赐成绩最好。
虽然每次都是班里第十,但好在稳啊!
“意思是前十五名可自己选同桌,还可以选两个人的座位?”
赵天辰定定的点头:“没错!”
听完,许赐手也不瞧了,转而认认真真听赵粒的解释,赞叹:“我们班主任就是英明睿智善解人意啊。”
“……你上次不还说赵粒年纪不大思想却很迂腐嘛…”
“今非昔比。”
“那赐哥说好了,半个月后你可记得带我啊!别带那小子!”
“嗯。”许赐心不在焉地应了。
*
林落刚一睡醒,郝琬琬就靠近她,小声跟她咬耳根子,简单说明了选座位一事。
“嗯?还有这种选法?”
“嗯,我上次月考正好是14名,你看看……如果你考不到前十五的话,我带你吧?”
林落琢磨了会,她对座位没太大要求,就希望能越后面越靠窗就行。
由于她上次手臂负伤导致缺考,故而她也拿不准自己在班里的名次如何。
毕竟是市一中,卧虎藏龙,学霸聚集之地。
“也行啊。”
郝琬琬见林落答得勉强,以为林落是嫌她名次低,便保证:“我保证接下来好好复习,不掉出前十五!”
“好啦,没事儿。”
林落其实更怕郝琬琬考太好,这样一来,她肯定就逃不过坐前排的命运了,但又不便跟人小姑娘直说。
晚自习回家洗完澡,林落就懒懒地窝在沙发里啃水果。
闲暇时,她又想起白日的座位一事,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人小姑娘说明白,毕竟两人对座位排数的志向全然不同。
林落不想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也不希望郝琬琬为了她而被迫选后排。
她刚做完决定,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就亮了,她倾身拿过手机,接电话。
“喂?”
“你现在在家吗?出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林落听出了来人,她扫了眼外面浓郁漆黑的夜幕,随即回:“那你等下啊,我现在出去。”
林母见林落大晚上的又要出门,好奇问:“落落,这是哪个同学啊,怎么回回都大晚上的来找你?”
“没事,就一个玩得好的。”
她抓过几颗红提,换上鞋,边走边吃。
这次与上回不同,许赐换了个有路灯的亮堂地方站,林落出来,一看便能看见。
还没等许赐开口,林落上前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紫黑色的小圆球,许赐下意识吞了下去。
“什么东西啊?”
林落接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笑了笑:“甜吗?”
“……甜。”
其实他更想说,她刚刚塞得太快,他一骨碌全咽下了,压根没尝出是炸.弹还是火.药。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林落想起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初衷。
“你听说过下次换座位是按成绩来吗?”
“听过啊,怎么了?”
许赐双手插兜,状似随意说:“下次我考第一,你跟我坐吧。”
他语气乍听上去淡然至极,却是在林落看不见的地方,手心里冒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他很紧张,怕她会拒绝。
“你……考……第一?!”
不是她不信许赐,实在是他语气太过飘然无畏。
更甚者,她有种大魔王要霎时变身纯良小白兔的即视感,还是广寒宫里嫦娥手下的顶级小白兔。
许赐轻笑:“嗯,如果我考第一了,那你跟我坐吗?”
他想明白了,其实他比那人要幸运,至少接下来的一年里,是他陪着她。
“为什么啊。”
林落不明白,他干嘛非要奋力考第一然后再带她啊。
“我……”
许赐迟疑数秒。
林落漫不经心地咬着鲜嫩的清甜红提,“你什么啊。”
许赐心一横:“我最近惹上了外面的人。”
“所以呢?”
林落始终不解,这对许赐来讲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最初两人不熟时,她可是见过他领着一帮人在外打架的。
当然,是对方被打,那个惨哟。
许赐黑眸紧盯林落,一字一句,无比坦然道:“因为我打不过他们,所以我需要你来保护我。”
温润正经的男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每个音节都在林落耳里无限放大,扩散开来。
于是乎,林落刚塞进嘴的红提,倏而“啪嗒”掉地,打了几个翻滚。
她低头寻去,红提霎时变灰提!
还、还她的零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