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掉马

漫步长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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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她哄着小人儿, 小人儿这才放开小手,由着她把他放下来, 安置在凳子上。传画打来水,她替小人儿仔细擦洗过。这小手小脚的,摸着就让人心里发软。

    传画虽然话说得不利索,人却是个机灵的。方才在回来的路上,郁云慈就命她去檀锦先前的院子,取来干净的衣物鞋子。

    替小人儿换过衣服后,采青正好端着早饭进来。

    有粥有点心,还有配菜和肉糜。

    人小儿肯定是饿了, 看着饭菜眼珠子都不转。郁云慈把他抱到桌前,亲自喂他。粳米粥中加入肉糜,小人儿很爱吃。

    若是现代, 这么大的孩子可以自己吃饭了。但是古代的少爷, 一般都是下人服侍的。小人儿边吃着,边看着她。直到粥吃完, 再加三块点心, 看着差不多了,她不敢再让他多吃。

    吃饱了饭,小人儿还是紧紧偎在她的身边,不肯挪开。小小的嘴巴张了一下,打着哈欠, 却努力睁着眼睛, 不敢睡觉。

    她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 低语着,“锦儿,想睡就睡吧。以后你就住在舅母这里…乖…”

    “舅母…”

    小人儿像是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她看着,轻轻抱起他,拍着他的背。不大一会儿,他眼睛闭上,睫毛长长的覆下来,睡了过去。

    采青想伸手过来接,她摇了摇头。

    把小人儿抱到自己的床上,替他用薄被盖好。

    看着小人儿甜睡的脸蛋,她突然觉得生活有了一丝光彩。在陌生的时空,有一个能相伴的人,想来她以后也不会觉得寂寞。

    今天事情发生的急,现在想想,一切都过于巧合。

    她的眼神望向一边收拾东西的采青,充满探究。采青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停止动作。转而低头走过来,跪到她的面前。

    “夫人,今日奴婢是故意引您走那条路的。”

    “为什么?”

    “回夫人的话,奴婢与传画之前都是庄子上的。但奴婢的娘以前在府中当差,曾经侍候过幼年的大姑奶奶。奴婢的娘说,大姑奶奶虽然不能说话,可人却很善良,曾救奴婢娘亲的命。奴婢的娘得罪的是二老夫人,命是保住了,也因此被贬到庄子上。”

    郁云慈紧皱着眉,原书中并没有提起过檀锦的父母,却不想他娘居然是个哑巴。那他爹呢,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古代都以家族论之,就算他父母不在,总有族人的。

    “锦儿的父亲没有族人吗?”

    采青听她的口气,不像是责怪的样子,心里松口气。

    “大姑爷是尚阳檀家的嫡子,檀家百年前还是望族,后来渐渐没落。若不是大姑奶奶身体有疾,也不会远嫁到尚阳。且大姑爷小时候害过痹证,腿落了残,寻常看着还好,走起路来有些跛…檀家大屋听说被人占了,表少爷才会被人送到侯府的。”

    也就是说,檀锦父亲的家产都被别人占了。而且侯爷身为娘家舅舅,都没有去替锦儿讨公道,可见其人真是凉薄寡情。

    她皱着眉,那对夫妻挺让人同情的。锦儿的爹因为腿残,所以才会取了哑巴的侯府庶女。怪不得杜氏敢这样虐待锦儿,就是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残疾人,又都不在人世,且家族没有助力。

    “夫人,奴婢的娘受大姑奶奶之恩。奴婢被挑进府来后,她千叮万嘱,让奴婢好生还恩,找机会报答给表少爷。可是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所以…奴婢愿意受罚!”

    说着,她连磕了三响头。

    郁云慈任由她磕完,才道:“你初心是好的,此事并不算大错。但我现在身边,能信任的就是你和传画,我只求你们忠心。以后但凡是有事,你们要先告诉我,切莫私自决定。”

    “夫人…奴婢谨记夫人的话,谢夫人!”

    “好了,你出去吧。派人盯着杜氏那边,莫让陆小姐趁机接近侯爷。一有什么情况,你来报与我知晓。”

    “是,夫人。”

    采青出去后,她盯着小人儿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起身出去。

    此时,那几个由杜氏买进来的人都到了院子里。一看绑着跪在地上的婆子和丫头,个个心头都涌起不好的预感。

    传画把凳子摆在门口,她坐上去。

    门口不比外面,还有室内的冷气袭来,并有没那么热。

    郁云慈问清这几人当的差事后,就有些想笑。原来杜氏的做法十分的简单粗暴,她买进府的这些人,几乎包含了府中所有的差事。

    从门房到厨房,都有她的人。虽然都没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但处处都有她的眼线,她这是要掌控侯府的节奏啊!

    “都卖了吧!”

    “夫人…”

    “夫人…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

    有人开始喊冤,郁云慈冷冷地笑着。杜氏能让沈绍陵进府,这些人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怎么能说是冤枉呢?

    不大一会儿,有下人领着人牙子进院子。那人牙子见到她,立马行礼,口里唤着夫人。

    杜氏买的那几个人脸都变了,尤其是看着郁云慈手中的身契,更是觉得大势已去。早知道会有今日,夫人进门时,他们就应该来表忠心的,哪里能听一个寄居姨夫人的话。

    人牙子是个人精,光捡好听的说。

    郁云慈笑着,把身契给她,“这些人你领走,银子我不要。但我有个条件,你给我换两个老实可靠的人进来。不要男的,要女的,最好是生过孩子的。”

    七八个换两个,这买卖不亏,人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您放心,小妇人一定替夫人办妥妥的。人等会就送进来,让夫人挑选。”

    世间之事,唯利动人心。

    人牙子得了好处,有心想向郁云慈卖个好,于是便道:“今日见了夫人,才知道是何等爽利的人。不过有人不明是非,说将军夫人因为夫人与人有些瓜葛,生生地气晕,一回府里就病倒了。”

    郁云慈恍悟过来,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想到,原来是方氏母女。以方氏的性子,一定不会中途而废。

    所以,对方先发制人,在外面先造她的谣言。众口铄金,说得多了,由不得别人不信。

    人牙子说话婉转,传言肯定比这难听得多。

    她承了人牙子这个情,拔下头上的金簪。谁让原主陪嫁没有现银,除了这些首饰,她还真没有东西可以打赏别人。

    一个金簪子,折成银子那可是好几十两。人牙子笑得更加真诚,心道这侯夫人是个聪慧的,不可能做出自毁名声的事情。

    再说若真是侯夫人与人有苟且,景安侯能容得下她?

    那将军夫人可是继母,继母能有几个好的?

    “我竟不知母亲病倒,还累你相告。实则是府中确实有事,不瞒你说,今日发卖的人,都是府里姨夫人的人。因着我嫁进侯府,府里的表姑娘结识了我那沈府的表哥。两人私下相会,被侯爷逮个正着。以为是贼人进府,还刺伤了沈家表哥。我母亲得知此事,才会气晕过去。我全然不知,外面居然会那样说…”

    说完,她看着人牙子。

    人牙子是什么人,那可是专和人打交道的,见人说人话,逢鬼也能谝三句的人。哪里不明白这位侯夫人的意思,看在金簪子的份上,不过是几句话,她还是敢说的。

    再说,一个寄居在侯府的姨夫人,定然是没什么靠山的。没权没势的人,她还是不怕得罪的。

    “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起子乱嚼舌根的,怎么能胡乱扯到夫人你的头上。夫人你放心,若是小妇人再听到有人那般说,一定据实相告。”

    “有劳你了。”

    人牙子带着那几人离开后,郁云慈就带着采青开始翻箱倒柜。把自己的嫁妆都翻出来,这才发现原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听方氏的话。

    除了自己先前知道的那几匣子成色不太好的首饰,还有十几箱面料和看不出价值的瓷器以外,原主几乎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大件的家具和随嫁过来的十来箱衣服不算。

    采青和传画也有些意外,她们不知道夫人居然这么穷,翻遍箱笼都没有找到一锭银子,更别提什么银票地契。

    郁云慈盯着那归拢在一起的首饰,沉声道:“等会拿一些出去当掉。”

    “夫人…咱们还有月例…”

    采青迟疑着,夫人嫁进来将将两个月,就去当嫁妆。传扬出去,那可不好听。

    “我的月例是多少?”

    “奴婢这就去大总管那里。”采青说着,急急地出了门。

    等她回来时,手里捧着二十两银子交到郁云慈的手上。五两一个的银锭子,一共是三个,加上五两碎银子。

    郁云慈虽不熟悉古代的消费,但她想着,这二十两银子对于一般人家应该是巨款,可对于一个侯府的夫人,只怕打点都不够。

    原主的亲娘贵为国公府的姑娘,出嫁时的嫁妆肯定是很丰厚的。就算是在将军府里用掉一些,也不至于只剩这么一点。

    她随手扒拉两下,扒出一堆成色最差的。

    “采青,你把这些拿到京中大些的当铺去问,多问几家,并且不要藏着,最后无论值多少银钱,都在最大的那家当掉。”

    采青起先不明白她的意思,往深一想就猜到她的用意。忙用个小匣子把那些首饰装起来,抱在怀中便出了门。

    沈绍陵没想到她会来真的,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紧盯着那插在身上的剑,连痛都感觉不到。她收不回力,人差点往前栽去。拼尽全力使劲往后一退,剑拔了出来。

    有血喷出来,滴落在地,鲜红刺目。

    她自己都吃惊于刚才的那种狠劲,换成从前,她连买鱼都让卖家给杀好。

    “表妹,你竟然如此狠心…”

    沈绍陵捂着伤口,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流中出来。他脸色现出青白,眼神却还是痴情地望着她。那种矢志不渝的样子,足以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真情。

    如晴已经醒过身来,爬到他的身边,用帕子替他包好伤口。

    “表少爷…你这是何苦?小姐已经变心,你赶紧走吧!”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前几天还说要与我永不分开的表妹会变心…我不相信说要和我生儿育女的表妹会喜欢上别的男子…”

    郁云慈的手在发抖,连剑都差点握不住。她发现,姓沈的太可怕。这种无耻到极致的人令她脊背发寒,心像被水泡着一样,冰凉凉的。

    这样的对手,太恐怖了。

    不知她那继母到底许下什么好处,才让他如此处心积虑。

    侯爷始终像看戏一样,她觉得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只要姓沈的咬死与她有染,她就挣脱不掉。

    大不了一命赔一命,也要弄死姓沈的!

    如此想着,她暗提着一口气。

    “小姐,您怎么能如此对表少爷?你们本是天生一对,两情相悦,为何要闹到兵刃相见的地步?奴婢记得,您曾经说过,您说世上除了表少爷,您谁都不嫁…小姐,您把剑放下,和表少爷一起走吧。”

    景修玄眼里冒起寒光,敢情他们把自己当成死人了?

    “想走?”

    “侯爷,我不想走。如晴和他们是一伙的,她的话不能信。除了侯府,我哪儿也不去,侯爷,您要相信我。”

    沈绍陵痛苦地闭上眼,眼角划下一滴泪。等他睁开时,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不顾身上的剑伤,伏地磕着头。

    “侯爷,您莫要再为难表妹。小生…这就走…”

    他踉跄地起身,如晴赶紧扶着他。

    不能让他走,他这一走,什么都说不清了。郁云慈想着,猛地又是一剑朝他腹部刺去。他有所防范,剑偏在左边。

    “表妹…”

    “别叫我…我不是你的表妹…你和你的好姑母一心想要我的命。你们让我活不成,我也不让你们好活…”

    一想到这姓沈的像蚂蟥一样的性子,她就恶心得不行。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比起自己亡,当然是要他死。

    她方才使的是全力,刺得较深。剑陷在肉里,拔不出来。

    景修玄走过去,捉着她的手,轻轻一使劲。寒光抽离,沈绍陵的腹部都让鲜血给染红了。血喷得很多,触目惊心。

    “啊…杀人了!”

    如晴尖叫出声,如翠忙上前拼命捂着她的嘴。

    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杜氏作势还要往里闯,左三伸手拦着。

    “你快些让开,你没听到刚才如晴那丫头在喊杀人了。要是你们夫人真有个好歹,将军府那里岂会善罢干休。侯爷就是再占理,恐怕也说不清。”

    “姨夫人,你放心,我们夫人没事。”

    杜氏身后的陆环佩原还欢喜着,一听左三的话,忙问,“不是你们夫人?难道里面还有别人?”

    她装作吃惊地捂着嘴,看向一边的二老夫人。二老夫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心里是乐开了花。

    “别人?表小姐说的别人…莫不是?”

    “呀,你们两个人别乱猜,能让侯爷气到想杀人,你说还能有什么事?可偏生侯爷性子倔,就是不让人进去。”

    杜氏说着,似乎真是急得不行。

    左三黑着脸,任凭她们议论,就是不让开。

    屋子里此时静得吓人,空气中飘着血腥味。

    沈绍陵盯着自己冒血的窟窿,身体明明很痛,连骨头都在发冷,可那些痛又好像不是自己的,就像痛在别人身上一样。

    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女子还是那个见到自己就娇羞脸红的表妹吗?还是那是被自己哄几句就傻傻地缠上来的人吗?

    他两眼一翻,晕过去。

    如晴正好扶着他,两人一齐倒在地上。

    “小姐,你真是太狠心了…表少爷为了你,真是连命都不要,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如晴的眼泪流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按住他的伤口。

    “小姐,您快让人去请个大夫吧。要是再流下去,奴婢担心表少爷真的…您忘记他对您的好,也不能狠心要他的命啊!”

    郁云慈不去看他,她怕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再补上一剑。这样的男人,就如同附骨之疽,形同噩梦。

    “侯爷,他会死吗?”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问一直黑沉着脸的景修玄。

    “没中要害,死不了。”

    “那我再补一剑。”她说着,又要提剑上前。

    “小姐!”

    如翠想过来拉她,碍于她手上的剑,又不敢靠前。

    景修玄一把按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颤抖。第一次握剑的人,都会如此。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也就没有发现,他按住她的手后,她就不抖了。

    她双手举起剑,指向两个丫头,“说,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谁的主意?是谁让你们对我下药,要强行掳我出府的?”

    “小姐,我们都是听小姐的吩咐,哪有什么人指使。”

    “好,很好…真的好。”

    那个继母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前有卖命的侄子,后有忠心的奴才。看样子,这就是个死局,无论她想如何突围,都会被挡回来。

    她转个身,跪下去,双手呈上剑。

    “侯爷,事到如今,我辩无可辩。若是侯爷信我,我以后一定会用行动证明给侯爷看,我与什么表少爷之间清清白白。若是侯爷不信我,就请侯爷现在就杀了我,我绝无怨言。但我还有一个请求,在侯爷杀我之前,我想亲手杀了仇人。”

    “仇人?”

    景修玄眯着眼,据他了解。眼前的女子和沈绍陵确实是郎有情妾有意,但现在她口口声声否认,还不惜以死明志,又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一突,侯爷似乎还不相信她。

    看侯爷的样子,原主与姓沈的之间的事情,应该是清楚的。所以现在自己的表现,他可能不会立马相信。

    “他确实是我的仇人,不光是他,还有我那好继母。侯爷您可能不知道,在将军府时,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是继母的人。我的任何事情,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您说,我敢不听她的话吗?我知道她派沈表哥接近我,但为了不让她生疑,我一直都顺着她的计划。”

    如晴和如翠听了她的话,已是信了十分。只道她们大意,被小姐给骗了。

    她低着头,语气哀伤,“侯爷您知不知道她为何千方百计想害我?除了我生母让她嫉妒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说到这,她抬起头,眼神扫过他的脸,“那就是侯爷您。”

    他眸色幽暗,依旧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