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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被咒五马分尸又被泼了一脸茶水后,白天蓝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想起被辞退的同事们她还是难过,但立刻就能找到自我说服的理由,没有一个方案可以保障所有人的利益,非要取舍的话,那只能是弃少从多,为了公司的优质业务和努力工作的同事不被吸血,拖后腿的必须改革,要么进步,要么再见。
那股一往无前的勇气重回身上,她洗漱出来,踌躇满志地规划下一步动作,却发现手机多了条消息:小姐姐,你想不想我?
白天蓝心中一荡,近两个月来受的所有委屈和磨难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自知地勾起嘴角笑了,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笑吟吟地回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孙无虑仿佛守在手机边上,秒回了一条: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白天蓝笑着想,我发王国维第二重境界,他回第三重境界,层层递进无缝衔接,阿虑的诗词造诣果然很不错,那我接下来怎么回?
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接这句词,正好敲门声响,她下了床,走进客厅,抬声问:“哪位?”
无人应答,只是又响起一记敲门声,白天蓝想起那条信息,心突地一跳。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似乎还带着平仄仄平的韵律感,白天蓝一颗心也随之或平或仄地鼓动,短暂出神后,她骤然跃起,飞奔过去开门,阑珊的灯光摇曳下,果然有人在望着她笑。
“你你你你怎么来啦?”出乎意料的惊喜让她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来看看你衣带宽了多少。”孙无虑顺手关了门,一把搂住她抱进怀里,在止盈一握的纤腰上来回摩挲着。
白天蓝勾住他脖颈,微微踮脚亲了他一下,笑道:“文学家的夸张修辞啦。”
孙无虑手臂收得更紧,低头抵住她额头,鼻尖也撞到了一起:“想我是不是夸张修辞?”
“你猜,猜中有奖。”话刚说完,白天蓝就啊的一声从地面飞起,被抱着身不由己地从客厅转到卧室,通一下栽倒在床上。
她本来就在激动中,又被突然袭击玩了一会儿空中飞人,心跳一直不断加速。再到此情此景,暧昧灯光似水般倾泻,身上有人如火般燃烧,她心上的弦越拨越快,快得仿佛要破膛而出:“你……”
“嘘……”他含笑制止,低头覆上她微启的双唇,炽烈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宛如一夜清风拂开万树繁花,漫山遍野都是春情涌动,她于迷乱中回吻,唇舌交缠后就再也分不开,绮丽气息漫入柔滑的灯光,交织成一片蓬勃春意,原始而纯粹的欲丨望山洪般迸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胶漆相投中她变成了一汪清澈透底的春丨水,任由鱼儿畅游嬉戏,恣意放浪,搅得云翻雨覆,搅得鸾颠凤倒,然后随着喷薄而出的火焰,在沸腾中获得灭顶的欢愉。
惊涛骇浪终于重归平静,战场只剩下两具依旧密不可分的躯体,和大战过后疲惫又满足的低微喘息。
孙无虑低头笑着看她,看她眸子里揉碎的星光,看她眼尾依旧葳蕤的春丨色,看她带着一抹潮红玫瑰花般娇艳的面庞……
白天蓝只觉得自己要被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吞噬进去,本来就又酥又麻的身体更加软洋洋的,她懒懒推他一把,低声说喘不过气了,不料发出的声音又沙又腻,静夜听来极为动人。
孙无虑一笑,抱住她的腰,一个翻身上下逆转。他刚躺好,忽然一滴水珠落下来,正打在他鼻梁上,下意识一擦,又一滴落下来。他吃了一惊,伸手抹上白天蓝的眼睛:“你哭啦?”
白天蓝点点头,嗯的一声。
孙无虑默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抱紧了她,闷闷地说道:“要不你休假去玩一阵子,这里的摊子丢给老凌好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她最近有很多难处,受了很多委屈,而这些东西本来是该他自己背负的,她在替他受苦。
白天蓝笑道:“和工作没有关系啦,再说,改革进展一切顺利,我才不让老凌坐享其成呢。”
孙无虑纳闷了,那难道是性激动产生的生理泪水?可那不应该是正做的时候哭吗?怎么办完事了反而哭了?
白天蓝见他迷惘起来,忍不住哈哈一笑,眼泪却掉得更猛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啊!”
她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哭,心中充斥着各种复杂而激烈的情愫,委屈又满足,幸福又心酸,他那个翻身换位也要不离不弃的动作让她彻底决堤,千头万绪奔涌翻滚着溃不成军,她竟然相信了神话,相信自己原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是他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她是那么想重新变成一根肋骨回到他胸膛里,从此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孙无虑于电光石火间恍然大悟,靠的不是逻辑推理,而是两颗心之间的感知。他不再多问一个字,只是默默抱住她,手心顺着她的背脊来回轻抚,任由她的泪水沾得自己满颈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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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蓝睁开眼睛,面前正好一张青春俊俏的面庞,又长又密的睫毛翘得蝴蝶翅膀一般,她觉得身上浇了蜜,甜丝丝的感觉无孔不入,又不自觉地抬手去数他睫毛,手指颤巍巍地划过后,正好那人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向,都在对方眸子里看见自己微笑的倒影,一霎后,又不谋而合地拥上去亲吻彼此,沉寂的春水再次泛滥成灾,又是一片激情澎湃风姿旖旎。
孙无虑喘息着想,要不以后就当昏君吧,当明君虽然被人夸,但当昏君舒服又痛快啊!
白天蓝喘息着想,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后面两句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吧?
折腾了整整一个早上,晚上睡觉补充的精力又被榨得一干二净,白天蓝软绵绵依偎在他胸口,有气无力地说:“好累。”
“是啊,累。”孙无虑也有气无力,他是做功的那个,他消耗的更多啊。
“要不,再睡一会儿?”
“心有灵犀,我也是这意思。”
相对而笑后又抱在一起,阖上眼睛继续睡,隐隐约约刚沉入梦乡,却听得卧室门锁被旋开,有人笑着喊:“小懒蛋,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
两人悚然惊醒,猛地坐起,正对上白太太惊怒交迸的脸。
白天蓝眼前一黑,一口气换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孙无虑伸手抵住她后背,支撑住她摇摇欲倒的身子,虽然心跳如鼓擂,却还是强作镇静地扯出一个笑容,叫了一声阿姨。
白太太也差点晕了,扶着门框咬牙许久,总算没倒下去,她转头不去看眼前这不堪入目的场面,压着怒意斥道:“衣服穿好,出来!”
门砰地一声关上,床上两个人的心也砰地一跳,还带着绕梁不绝的余音。
谁也不说话,默默穿衣服。
穿好衣服,下了床,面面相觑。
半晌后,孙无虑笑道:“咱们应该庆幸,要是早来一个小时……”
白天蓝踢他一脚,又给他个大白眼,什么时候了还说笑。不过也没说错,的确应该庆幸,庆幸已经翻翻滚滚地做完了,庆幸天气变冷了所以盖着被子……
孙无虑一牵她的手,笑道:“走吧,这房门早晚都得出去。”
“不,你让我想想。”白天蓝抽出手来,低头陷入思索,母亲本来就不愿意他们在一起,因为做不了她的主才勉强接受这段关系,但始终存有心结,三番四次提醒她注意分寸,不要越轨,现在出了这种事,只怕成见更深了。
这事处理起来麻烦,解释起来复杂,而且是她和母亲之间的冲突,孙无虑根本不知情,现在也没必要把他扯进来,她想来想去,终于做出决定,低声说道:“阿虑,一会儿你先走,我和我妈去说。”
“什么?”孙无虑没料到她想出来的竟然是这个方案。
白天蓝不好细说,只是笑着敷衍他:“我们娘俩儿什么都好说,你一个男孩子有些不太方便。”
孙无虑玩味地盯着她,仿佛想要用眼神把她洞穿似的。白天蓝虚张声势,强撑着回看。
孙无虑猝然在她下巴摸了一把,笑道:“上刑场的事还是交给男人吧。”
白天蓝惊道:“什么?”
孙无虑走去窗边,一拉窗帘,白花花的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来,铺在床上一片暖融融。
“呆着别动,等我消息。”他把白天蓝按到那片阳光里坐下,转身就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白天蓝不由自主跟上去,刚到门口,又退了回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母亲的态度阿虑总得知道。事已至此,不如静观其变,如果能把话说开,指不定以后会良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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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无虑走进客厅,本来想给白太太倒杯水,但白太太为了消火,已经咕嘟咕嘟灌了好几杯,现在还端着一杯放在面前,于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拿着走过来。
“阿姨,今天的事错在我,您不要怪天蓝。”白太太没让他坐,他就乖乖站着,手里的水也没敢喝。
白太太头也不抬,问道:“她人呢?”
“房间里,我没让她出来。”
“让她躲房间干嘛?”
“……”
白太太见他不说话,怒气更盛:“躲着干什么?”
孙无虑一脸惊惶,委委屈屈地解释道:“我……我看您生气了,怕您打她。”
白太太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但很快又恢复了严厉的容色,斥道:“□□的闲心!我从不打我女儿!”
孙无虑抓住了那个笑容,见缝插针,放下水杯,坐去她旁边,陪笑道:“那就好。这事本来就怪我,您要是心中有气,我就在这里,您要打要骂,尽管发落。”
他态度这么乖顺,搞得白太太也不好再发脾气,她长长吸一口气,苦笑道:“我打你骂你做什么,她要不愿意,你还能逼着她不成?你们年轻人啊,做事顾前不顾后,管今不管明,太任性了!”
孙无虑默然不语,只是陪着笑微微点头。他本来以为是上一辈人思想保守传统,嫌他们太过开放,现在看来,问题竟然不在这里。
白太太见他虚心聆听,干脆敞开心扉,把想法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说实话,你们一开始处,我就不赞成。当然,这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了,我们普通小老百姓,消受不起这样的女婿,条件差得太远,一般没什么好结果……”
孙无虑彻底明白了过来。
“这些话我都跟天蓝说过,我让她注意分寸,别太当真,无奈我女儿不听我话啊,她真是轴得……”
“阿姨,”孙无虑笑着打断她,“我懂您的意思,但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会,我真的很喜欢天蓝,想跟她长久相处下去。当然,口说无凭,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忙完公司上市的事,我就和她结婚,如果她愿意的话。”
白太太一震,转头细细打量着他,本能地想追问他是否当真,但很快就把它当成个玩笑,叹道:“就说你们年轻人任性,恋爱当儿戏也就罢了,连婚姻都当儿戏!”
孙无虑笑道:“我认认真真做打算呢,您非要说我儿戏。不过,现在闪婚闪离的小夫妻的确很多,难怪您会担心。要不,我们一结婚就给您添个孙子?孩子是家庭的纽带,会让婚姻更稳定。”
白太太笑骂道:“哪里就需要扯这么远了?胡闹!”虽然分不出他话里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玩笑,但这诚挚的姿态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原本的忧虑消了一大半。
眼见她气消了,态度也有所缓和,孙无虑反而收了笑容,肃然说道:“阿姨,我年纪小,但并不是不懂事,我分得清好歹,也担得起责任,往后的路还很长,我希望您可以给我机会,让我有时间证明今天所说的话。”
白太太看着他,充满探寻的目光冷冽又锐利,孙无虑也平静地回望,目光里没有以往的笑意,但郑重而悠长。
许久许久,白太太缓缓笑了:“你说的对,路还很长,一个人是什么样儿的,时间总会证明。我也不是逼你娶她,所以也不用着急保证结婚的事,你们尽可以先处着,你有这份态度,我就放心了。天蓝从小吃过很多苦,以后你可要多疼她一些。”
孙无虑轻舒一口气,笑道:“这个请您放心,我当她和我的性命一样。阿姨一早赶过来,饿了吧,您想吃什么?”
白太太笑道:“我口粗,什么都行,你去问问天蓝。”
孙无虑一笑答应,走去卧室,一进门,白天蓝就倏地站起来,他比个OK的手势,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回了个大拇指。
出去吃饭时,白天蓝算是见识了孙无虑的本事。除了没改口叫妈之外,和她妈的亲昵程度俨然就是丈母娘和女婿,她妈老人家也是笑逐言开,小孙都不叫了,直接叫阿虑,两个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乐此不疲。
白天蓝忍不住想,到底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还是当真孙无虑的说服话术就比她高明?不过转瞬也就明白了,母亲忧心的点本来就在无虑身上,他就是那个系铃人。
吃完饭后,孙无虑回江城,临走时,他以坐动车辛苦为由,想要捎白太太一起回来,白太太拒绝,原因是她和女儿要促膝长谈。
孙无虑充满怜爱地看白天蓝,白天蓝微笑挥手,示意他放心离开。孙无虑自忖,根本性问题已经解决,剩下的大多是一些琐碎的叮咛嘱咐,她应该承受得住,而且迟早都得承受,毕竟自己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于是,留下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后,自行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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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一进门,白太太就发动攻势:“你啊!”
白天蓝唰地立正,站了个军姿,虚心等待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没想到白太太却偃旗息鼓了:“算了,阿虑让我别打你骂你。”白天蓝噗嗤一声笑了。
白太太怒道:“你还笑啊?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配菜吃了?”
白天蓝笑道:“妈,你就别管了。”
“别管?那就任由你们胡来?”
白天蓝低声嗫嚅:“也没怎么胡来啊,现在二十一世纪了,这种事正常得很。”
“你……”白太太气急,心里骂你这死丫头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人家阿虑都知道认错道歉,你还敢顶嘴——当然,阿虑向来只认错、不改正的恶劣作风她暂时还是不知道的。
她很想爆发,但又想,阿虑都舍不得我骂她,我自己生的我当然也不能舍得,不然岂不是显得男朋友比妈好?她手抚胸口,许久才按住发火的冲动,拿出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现在什么时代,而是说你们俩的未来不确定,现在要控制控制。”
白天蓝腹诽,我是想控制啊,但我也要控制得住才行啊,我看到他就忍不住想抱他亲他……
白太太当然知道她不服,不得不又老生常谈:“明天什么样儿,谁都说不定,你们现在越是要好,陷得越深,将来散了你越是难受。”
白天蓝安安静静地垂头不语,心里却几乎要喊出来,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明天什么样儿,今天我才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才要掏空一切跟他更要好啊!
白太太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她低着头,似乎在认错,又不禁心软,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阿虑这孩子挺靠谱的,你们以后就好好处着,你跟他在一起过得开心,妈看着也高兴。”
她明白了女儿的选择,也真切地盼望他们可以长远走下去。因为她相信,只要有决心,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白天蓝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笑吟吟地答应。
母亲态度改观,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她心里畅快得不行,回头就斗志昂扬地继续进行试点改革,有了第一批处理经验,之后的开展就稍微轻松了些。
三个月后,所有末位淘汰进行完毕,该辞退的辞退,该降职的降职,该升职的也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职位和待遇,郭宇飞在大区经理竞聘中业绩斐然,遥遥领先于其他两个人,因此被提拔为华北大区经理,另外两人划归项目业务部。架构的成功调整让改革有了里程碑式进展,但她更加不敢松懈,因为接下来两个季度的成绩如何,才能证明改革是否成功的唯一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