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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想到居然会被陈长英叫住,都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往石室里走,见她和一名陌生女子促膝而坐。那女子看起来也很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四五,长相普通,但隐隐透着股邪气,见我们进来,扭过头来,冷冷地盯着我们。
确切的说,是盯着我。
“师父,就凭您和这几个小朋友,想阻止我们做事,只怕……”
陈长英闷哼道:“邪不压正,且走着看。你既然还知道叫我一声师父,念在旧日情份上,今晚之事,你就当没发生,咱们各走各的路。至于往后会发生什么,看天意吧!”
“既然如此,徒儿告辞。”屈婉儿走过我们身旁,嗤了一声,回身继续道,“另外,别说做徒弟的没提醒您。就算你们偷了人皮,这法阵,该启动还是会启动,没用的。”
我们目送她大摇大摆地离开,问陈长英该怎么办。陈长英摇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他们也早料到会有人抢尸皮。如果不是有备用的材料,那很可能,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尸皮。我这徒儿虽然骄横,做事倒也谨慎,不会空口说大话。”
“那咋办?”我们都有些急了。
“尸皮呢?”陈长英突然问道,“我闻着味儿了。给我瞧瞧。”
我们把尸皮从蛇皮袋里拿出来,按照陈长英的吩咐,铺在木桌上,捏着鼻子离开。
陈长英从床头下拿出针袋,很娴熟地穿针引线,双手在那张尸皮上摩挲,不断地轻轻摇头,几乎每隔一寸,就用针线透过尸皮打了个结。不到半个时辰,原本完好的尸皮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结。黑暗中看去,还真有些像僧人修行穿的百衲衣。
我们不明所以,等她缝完了,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陈长英幽幽地道:“陈家缝尸,要先检查尸体到底哪块残缺,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损了躯体还是伤了元神。人身上有大大小小七百二十道穴位。这些穴位,有三百多处,分布在十二经络上。确切的说,是二十四经络上。老婆子用针线作结,是想找找,这人皮对应的人身上的三百多处穴位,是不是有走气的现象。”
“什么是走气?”我问道。
“经络导体,脉穴藏气。人身上的穴位,照捞阴门的说法,是吸收天地灵气的进出口。人都有自我选择阴阳气运的意识,这些意识是不经意的。二十四经络上的穴位,走阴还是走阳,完全看这些穴位接受怎样的气运,即便死人也能看得出来。你们来看。”
她虽看不见,但对人身上的穴位却了如指掌,用手边摸着针结边道:“这一排是足三阳经,你们注意看,有没有皮肤暗淡或者开裂的痕迹,有的话,就是走气。一般走气,不是附身到猫鼠狗之类的灵物上,就是被人收了去。”
“除此之外,人体奇经八脉主阳穴,都说男子阳气重,奇经八脉功不可没。你们既然认定这是男子的皮,那你们帮老婆子看看,这一条经络上,有没有同样的现象?”
我们顺着她铁针的方向,用手电筒仔仔细细地观察,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陈长英皱眉道:“怎么可能?小婉他们如果不是用人皮作法,必定是收了这些人身上的阴气。不对……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我想起过去我和季爻乾中邪时,师父总会用丁兰尺,在我们身上三十六处致命穴上敲打,还说是什么神打功夫,问陈长英,问题会不会出在这三十六处穴位上。
陈长英摇头道:“老婆子刚才故意避开三十六处致命穴,就是因为,如果小婉他们要收这些人穴位中的阴气,只能从一般穴位入手。三十六处致命穴,好比渔网中的大眼,兜不住,很容易全部跑光。这样他们别说收气,很可能要冒着被阴气反噬的风险。”
“可是师父说过,即便渔网口子大小不一,总有提纲挈领的点,会不会……”
陈长英不等我说完,拿着铁针的手微微一颤,闷声道:“对啊!我怎么给忘了?”
她让我们把人皮像人一样扶起来,用针头对着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往下轻轻一刺,就见那张尸皮跟变戏法一般,立马鼓起来,几乎将所有针结撑飞出去。
“果然在这儿!”陈长英激动起来,“他们不是要用人皮布阵,而是用人皮做药引!”
我们果断没听懂。陈长英解释道:“人头顶上的百会穴,针灸上又叫顶门一针,是手足三阳经和督脉交汇的穴位。小娃娃刚才提醒了我,这顶门一针,确实就是提纲挈领的关键。只要手法控制得好,阴气就会全部从百会穴被吸走。”
“而这些存放的人皮,在适当的时机焚烧,会让残存在尸体上的怨气,感应到自身皮囊的存在,从而化为厉鬼,在阳间游荡作乱。当彼之时,他们再启动用阴气作为材料的二十四山分金立向阵,让二十四只鬼魂在法阵的引导下,走到他们该去的地方。这就好比药引催动药效,快速将某一区域的风水格局逆转,变成人畜难近的凶地!”
“那我们……”
“我们现在能做的,是跟着那些人,看他们什么时候处理这些皮囊,赶在他们动手前,把所有皮囊抢下,重新缝回尸体上。神形相合,怨气就不会跑出来,也就不会被利用。”
宋大有皱眉道:“可我们现在已经抢了一张,他们肯定有所察觉,我们还怎么……”
陈长英冷哼道:“尸皮不能直接焚烧,需要化成纸马香稞之类的物件,否则烧下去,地下的亡灵也不会收。有了今晚这一出,他们肯定加紧加工尸皮。当然,这种事绝不会让鲁班门和支书亲自来做。这次只能硬碰硬了,我们去找婉儿,看她那儿有没有线索。”
我们全没了主意,只好照着陈长英的话去做,把尸皮藏在床下,扶着她出了石室。
山脚下的荷花村黑灯瞎火。已是深夜,村民应该都歇息了。我们脚下不停,径直到了杨心蓝的住处。我按捺住怦怦狂跳的心情,敲了敲房门。
不多时,里头传来屈婉儿的声音:“进来吧,门没关。”
我们进了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自顾打理着人皮面具。看那面具的五官,赫然就是杨心蓝的模样。看来她还是有所忌惮,白天得变回杨心蓝,以免被人发现。
没等我们开口,她笑了笑道:“看出问题来了?”
陈长英身子微微一颤,闷声道:“做工的村民在哪儿?”
屈婉儿乜了她一眼,咧嘴道:“师父,您这不是让徒儿为难吗?您明知道我不能说的。这件事,我劝您老还是别插手了。您阻挡不了的,也来不及。”
“你们要用人皮做什么?”陈长英置若罔闻。
“唉。”屈婉儿叹了口气,放下人皮面具,冲陈长英道,“明天就是庙会了,至于这人皮会做成什么,干什么用,师父您那么老谋深算,不可能想不到吧?”
“庙会……”陈长英嘴角牵了牵,似乎明白了什么,让我们扶着她快步离开。
“师父,您斗不过他的。”屈婉儿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听着竟隐隐有哀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