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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开心就好。
这是楼宁之从小到大的生活准则。
她小时候皮, 经常和小伙伴在外面野, 闯祸的时候自然不会少,楼宛之和楼安之就领着她去给人家道歉,她回来会改, 但是下次会换一个祸来闯, 大毛病没有,小坏事干了不少,父母包括姐姐明面上批评,暗地里都是纵容的。她长到这么大还能保有普通人没有的单纯,和家里人的保护和默许脱不开关系。
人都是会成长的,而成长多半会伴随着不那么好的经历,如果可以的话,楼安之不希望她真的成长, 开心就好。要不要去国外深造,听起来也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问题了, 按照楼宁之的性格,估计不能和庄笙分开那么长的时间。
楼安之说:“算了,你开心就好。”
楼宁之咕哝了一声道:“本来就是嘛。”
她自己潜意识里也不想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她只想陪在家人和庄笙的身边, 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一说到选择, 就感觉有一部分是要被放弃了似的,她什么都不想放弃, 贪心得什么都要。
楼安之继续附和道:“是是是。别噘着嘴了, 搞得我对你做什么了似的, 你尝尝这个汤……”
三人用完晚餐后,庄楼二人回家,楼安之回了医院,自从楼宛之住院以后,她就没回过自己房子住,扎根在了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
抬手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楼宛之应该睡了。楼安之走到病房外,抬手握住了楼宛之病房的门把,往右一拧,纹丝不动。
楼宛之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被反锁了只能是因为房间里另有他人。
楼安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沉默地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她拢紧了身上的大衣,夜晚的寒意似乎比方才更重了一些。
……
“大姐没回我消息。”楼宁之下车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微信,离她发楼宛之消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看路,回去再看。”庄笙一只手挽着她胳膊,一只手圈着她的肩膀。
“不是你扶着我呢嘛,不会摔跤的。”楼宁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闭上眼睛,“我现在看不见了啊,你别让我摔了。”
庄笙:“……”
楼宁之一声惊呼,身体悬空——庄笙把她懒腰抱了起来,等她这么慢慢吞吞地走到电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还是抱着走省事。
楼宁之双脚在空中蹬着:“你耍赖,我要自己走!不要抱!”
庄笙虽然臂力好,但毕竟是个女人,体力没到那么变态的地步,她这么一挣扎,庄笙怕她掉下来,赶紧把她放了下来。
“为什么不要抱?”庄笙皱眉,一般女孩儿不都喜欢公主抱吗?
楼宁之说:“我抱不动你。”
庄笙挑了挑眉梢:“所以?”
楼宁之理直气壮:“所以你也抱不动我。”
“抱得动啊。”
“我说抱不动就是抱不动,不许反驳。”楼宁之甩开步子往前走了。
庄笙愣了一下,追了上去:“我没带卡,你等我会儿。”
楼宁之越走越快,庄笙控制速度在后面追着,免得楼宁之说自己跑不快也不允许自己跑快。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电梯口汇合,楼宁之回头看了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庄笙,手握拳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楼宁之:“哼。”
庄笙反手握住了她的拳头,捞进怀里,笑着说:“我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体力太好了。”
“你也知道啊?”
“我知道啊。”庄笙笑意更深,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荤话,惹得楼宁之粉拳攻击不断,庄笙不作任何反抗一一受下,电梯来了,她笑拥着楼宁之进了电梯,刷卡上楼。
一进门,楼宁之便甩开鞋子往客厅沙发上一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
庄笙反锁好门,换鞋,把两人的鞋子摆上鞋柜,楼宁之顺手搭在沙发背上的也给挂在门边挂衣架上。盯着脚下看了会儿,她把门重新打开,地毯拿出去抖了抖灰。
楼宁之感觉自己进门好久了,一回头庄笙还在玄关那块儿忙活着,她短暂地把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坐了起来:“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庄笙扫视了一圈这一小块收拾干净的地盘,心里充斥着满足感,她笑了笑,说,“明天我们大扫除吧?”
楼宁之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你说什么?!”
大扫除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参与过,除了过年的时候被楼妈妈强拉着全家人一起大扫除,那种时候她都是能划水就划水,恨不得把自己藏得谁都找不到。
庄笙也为她的反应而疑惑:“大扫除啊。”转念想想,楼宁之娇生惯养没干过活儿也正常,她说,“你看着我做也行,是我想打扫。”
楼宁之:“哦哦哦,吓我一跳,我以为有我事儿呢。但是我明天要上课啊。”
庄笙:“那就晚上。”
“行倒是行。”楼宁之说,“但是你干吗非要自己做,阿姨会来打扫的啊,一周来两次。”
“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周三让她不用来了吧,还能省几百块钱。”
“好吧,我去给她发个消息。”
楼宁之抓了抓后颈,庄笙听见她的自言自语:“干吗费这劲,怪累的。”
庄笙的动机很简单,做这件事会让她感到幸福,看着属于自己的房子在自己的双手下变得干净、整洁,爱人住在自己亲手打扫的房子里,感觉和她匆匆回家住在家政阿姨打扫好的房子里,是很不一样的。
楼宁之给家政阿姨留了个短信,刷了一遍微信,仰头向后望着庄笙,说:“我大姐还是没回我消息。”
“可能睡觉了吧。”
“这么重要的时候她怎么能睡觉呢,还不到十一点。”
“白天累坏了吧,我看我们走之前的那会儿她就开始打哈欠了。”庄笙说。
“那谁让她工作这么拼的,我爸公司管得好好的,她非催命鬼似的重新接了过来,你看她那鸡爪子一样的右手,签名的时候都在抖。”
“说大姐鸡爪子,小心她教训你。”
“我就跟你说说,你不告密就行了。”楼宁之饶有兴致地“诶”了一声,揶揄着瞧她,“你现在叫大姐越来越顺口了,都快比我自然了。”
“我不是,我没有啊。”庄笙笑道。
“你就是,你就有。”楼宁之说,“你过来。”
庄笙坐到她身边,楼宁之一个熊扑把她扑进了沙发里,涂了她一脸的口水,庄笙闭着眼睛,笑得停不下来。
楼宁之两手捏着她脸颊,道:“什么时候嫁进我们老楼家,说!”
“为什么是我嫁给你,而不是你嫁进我们老庄家?”
“因为我们老楼家人多势众,你要是不同意,我大姐一个招呼就能叫来成千上万的人打瘸你的腿。”
“厉害了。”庄笙从她的拥抱里挣扎出两只手鼓了鼓掌,道,“嚯,打断条腿需要成千上万人,难道我是条蜈蚣吗?”
楼宁之愣了一下,旋即噗地笑出声来,摇晃着她的肩膀“啊啊啊啊”地控诉她:“哎呀你好烦啊。”
“我沉稳的时候你说我死板,我幽默的时候你又说我烦,”庄笙想了想,押了个韵,“做女人好难。”
楼宁之快笑疯了,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
庄笙从平躺变成侧身躺在沙发上,手撑在脸颊上,忍俊不禁地问:“你还行不行了?”
“哈哈哈哈。”楼宁之的笑点已经被点中了,满地打滚,短时间内根本停不下来。
庄笙根据经验,先去桌上倒了杯水过来,耐心地等着楼宁之捂着肚子喊“不行了,我要喝水。”
三分钟后,楼宁之上半身已经挺直了,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捂着胸口,喘气道:“不行了,我要喝水。”
庄笙把水送上,楼宁之一饮而尽。
庄笙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悠着点儿。”
楼宁之甩锅道:“都怪你。”
庄笙接锅:“是是是,都怪我。”
楼宁之缓了会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房间走去,进门直奔着床就过去了,庄笙赶在她倒进床上之前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在楼宁之的预想中,她此刻应该已经深陷柔软的大床里了,但是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她整个身体和地面呈四十五度夹角,一只手从后面提住了她的衣领。
楼宁之炸了一身的毛:“干吗???”
庄笙说:“刚在地上滚过就往床上躺,脏不脏?先洗澡。”
楼宁之一秒蔫下来。
庄笙挽着她的手进了浴室洗澡,楼宁之全程闭眼,任由庄笙摆布她,直到对方给她擦干以后,说:“好了。”楼宁之这才裹着浴巾,一身轻松地躺进了被窝里。
庄笙洗了个头,洗完后吹了个半干,趿拉着拖鞋出来,也钻进了被窝里。
楼宁之在玩儿益智小游戏,眼角余光捕捉到庄笙上床的动作后往床外侧挪了点儿给她腾位置,庄笙也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玩儿,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直到楼宁之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过来抱她,迷迷糊糊地说:“我困了……”
“那就睡吧。”庄笙把手机锁屏放好,抬手关了床头灯,“晚安宝宝。”
“晚安贝贝。”
庄笙失笑。
不多时,楼宁之的方向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庄笙摸了摸她的脸颊,将她脸上的长发塞到了耳后,随之合上了眼睛。她手掌贴着自己的心脏,感觉那处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确定而有力地跳动着。
她仿佛看见了很多年以后的将来,也是像现在这样。
晚上做了个梦,真的梦见了老到掉牙齿的年纪,楼宁之一边笑一边咳嗽,用豁了牙齿的嘴去吹泡泡机,还会对她说我爱你,会偷偷准备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惊喜给她,那个时候她不会再乱怀疑对方,也不会有事藏着不说,因为她们已经走过了一生。
我困了。
梦里的那个楼宁之牵起她的手,和她肩挨着肩,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坐在面朝大海的长椅上,周围种满了花,海面上的夕阳喷薄出半片火红色的天空。
“噫,大早上起来就笑成这样?你昨晚是不是做春|梦了。”楼宁之咬着盘子里皮薄馅大的水晶小笼包——庄笙早起出去买的,问道。
庄笙:“……”
她给楼宁之杯子里加了点儿牛奶,说:“我没事儿做春|梦干吗,你又不是不在。”
楼宁之机智地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做春|梦了?”
庄笙:“……”
这人真是不该敏锐的时候瞎敏锐。
楼宁之追问道:“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是。”庄笙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再不吃小笼包该凉了,待会儿上课也得迟到,第一天就迟到不好,而且我不是听你说你们第一节课老师特别严厉吗?会拿相机给同学拍好照然后对着照片点名的那种,今天第一天,他估计会拍照,你要是不在的话,那以后是不是每次上课还要给他解释一遍,快吃早餐。”
楼宁之笑眯眯道:“别以为你说了那么多话就能成功转移话题了。”
计划失败的庄笙:“……”
楼宁之说:“第一,现在才七点,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我七点半出门都来得及;第二,你记错了,第一节课不是给拍照的那个,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女老师;第三,做春|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做,我以前没和你确定关系的时候,就做了好几次。”
庄笙暗道:好巧,我也是。
楼宁之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天中午,我记得还蛮热的,你做了一个全蛋宴。”楼宁之对全蛋宴怨念颇深,吃过之后足足一个月看见鸡蛋就生理性反胃。
庄笙摇了摇头,全蛋宴是什么玩意儿?
楼宁之哎了一声,说:“不记得算了,就是那天中午我吃完饭躺在床上,你在边上洗碗,我睡着了。之后我做了个梦,好像是你给我脱衣服,然后就亲亲摸摸。”
庄笙依旧摇头。
这样的梦她做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楼宁之终于不满了:“你到底什么记性啊?比我还差。就那天我醒了以后,就在桌子前面打游戏啊,连着跪了二十多吧,你上来帮我玩,三十连胜,记得了吗?”
庄笙:“噢噢噢,记起来了,是那次。”
她神色继而变得古怪起来,所以那天中午不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