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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张嬷嬷斜瞪了她们一眼,开门入了殿中。
“娘娘, 使不得使不得!”
眼见地上一片狼藉, 张嬷嬷赶紧劝道, “再闹可就叫外人都听见了!”
也着实是没什么可砸了,徐贵妃方停下手来, 然而也已发髻凌乱, 妆容不整,哪里还有往日凌人的高贵与气势。
“叫她们听见又怎得?不然以为本宫是闷葫芦, 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声么!”徐贵妃凤目圆睁, 胸口剧烈起伏,怒气显而易见。
没等张嬷嬷开口, 她又冷哼一声, “一个不得宠的老女人, 没完没了的出幺蛾子,今儿选秀, 明儿游园, 自己讨不了男人欢心,便教唆别的小妖精夺本宫的宠!呵,说什么一国之母, 不过就是个拉皮条的!”
这话一出, 吓得张嬷嬷赶紧上去捂她的嘴, “娘娘糊涂了, 这话岂是能随意乱说的?那人再怎么样, 也是陛下的发妻, 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叫她更有借口来欺负您了!”
徐贵妃怒咬银牙,“谁敢传出去!本宫不扒了她的皮!”
尖利的声音叫守门的宮婢们一激灵,俱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身为永福宫的宫人,生死自然是与主子绑在一起的,所以就算耳听得徐贵妃如此谩骂皇后,她们也只当没听见,更不敢往外透露半句。
又隐约听见徐贵妃在殿中冷笑,“好个厉害的正宫娘娘,我竟没料到,她还能联合外臣来逼皇上去临幸别人,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皇帝不顾与她之间多年的情谊,竟果真答应了皇后。
事关皇帝,她终是没有说出口,然而方才盛怒的心间,却陡然升起一股悲凉,凄怆的看着眼前的老妇人,苦笑道,“嬷嬷,你能相信吗,陛下竟真的要去找别人了,我还以为,他同别人不一样……”
“皇上自然与别人不一样。”
张嬷嬷又叹道,“娘娘啊,陛下对您再怎么好,他也是一国之君,请恕老奴斗胆,子嗣有多重要,就算是寻常男子到了这般年纪,也不可能不着急,更何况是陛下啊!”
徐贵妃却流下泪来讽刺的笑道,“可是当初他说他不着急,一定会等我生出皇子,现在他又怎么等不住了呢?又怎会知道我生不出皇子呢……”
张嬷嬷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娘娘,奴婢才与侯府通过消息,舅老爷说,叫您务必审时度势,现如今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不少,陛下一日无后,就给那些人多一分生乱的心思,从大局着想,您此次一定要忍耐啊。”
天下一旦大乱,就凭现如今朝廷的能耐,能不能镇压得住都不一定,万一到时皇帝自己都保不住,还何谈什么儿女情长?
听张嬷嬷说完,徐贵妃终于不再瞋目裂眦,只是冷笑,“好个钟氏,偏在此时生事,叫我竟无法说个不字!”
张嬷嬷见她知道利害,赶紧道,“说的就是!侄公子好不容易才撇开麻烦,皇上此次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侯爷将事情压下去,还不是念在与您的情分上?因此娘娘此时才更需大度隐忍,不可再闹事。毕竟这子嗣一事如今确实是娘娘的短板,而陛下等不得,也是形势所迫。”
这话终于拿住了徐贵妃,前些日子娘家侄子出了事,被都御史参到朝堂,皇帝本欲发落,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软磨硬泡了许久,才硬叫此事不了了之,保全了侄子。
徐贵妃毕竟是徐贵妃,纵使再怒,也没到糊涂的地步,明白什么是皇帝的底线,自己万不可触碰。
咬牙沉默过后,她已经想了清楚,哼道,“天底下就她会装大度贤惠?哼,她想激怒本宫,本宫偏不叫她如愿。”
张嬷嬷赶紧点头,“娘娘说的是!皇上在乎的是皇子,并非那生皇子的女人,娘娘差的只是这个时机,忍得一时之气,焉知下一个不会是皇子?再说,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她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无非是想看哪宫里有福气诞下皇子,将来养到自己跟前,您若是做得足够好,她或许连这个机会也没有呢。”
渐渐的,徐贵妃露出一抹诡异笑意,吩咐道,“今日皇上定了哪位妹妹侍寝来着?时候不早,咱们赶紧看看去。”
张嬷嬷意会,立刻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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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临街一座闹中取静的院落中,此时也燃起了灯火,表面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与那日入城的农家打扮不同,此时的越王世子慕容啸,早已换了衣装。
鸦青色的束腰长袍,看上去与京城寻常贵公子并无二致,然漆黑如墨的眸中,却写满了与年纪不合的沉静。
屋中灯火明亮——这是慕容啸的习惯,他素来不喜欢暗,所以每到夜里,有他在的地方,仆从总会特意多点几盏灯。
此刻,他正在擦拭自己的剑,修长的手指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将剑身擦的一尘不染,头顶灯光曜曜,令剑身折射出亮眼的寒光。
这或许是天底下,他少有能如此耐心对待的东西了,他一丝不苟的盯着手中利器,长眉微敛,显得格外专心。
夜渐渐深了,周围的喧闹终于淡了些,空气中的温暖依旧不减,夜风吹来,隐约带了莲花的香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却在门外停住,随后便听有人轻唤,“公子。”
慕容啸自然知道那是谁,允了一声“进”,门便被推开,宋贺进来了。
慕容啸只瞥了一眼来人,随后目光继续转回手中剑上,问道,“有什么消息了?”
宋贺垂首答道,“仪仗已经到达明州王府,其间一路顺利。”
慕容啸点了点头,这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回到了明州,那么现在,他便可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他将擦好的利剑归鞘放于桌上,而后转向宋贺,问道,“父王如何?”
宋贺面色变得沉重,却也如实道,“听闻王爷除过每日昏睡的时间比先前少了些,其余境况与先前相差不大,派去南边的人已经寻到神医踪迹,正在接往王府途中。”
话说完,等待世子的反应,却见慕容啸凝眉,一时沉默不语。
纵使寻到了传闻中那妙手回春的神医,又能如何?父王的一条腿已经废了,且箭毒侵入脑髓,除过再也无法站立,每日还常常昏睡。
原本如日中天的父王,一夜之间变成了无法自如行动的废人,每每想起,那愤恨就叫他想要杀人。
所幸已经离得不远了。
慕容啸眸色暗了暗,终于道,“时机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
宋贺回答道,“徐昌茂虽侥幸逃过牢狱之灾,但碍于风声,已经躲在家中许久,属下等已经摸清徐府的安防,公子若想动手,随时都可。”
的确是随时都可以动手,只是慕容啸觉得,似乎还差些什么……
而正当此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宋贺与慕容啸对视一眼,立刻去开门,却见是另一名近卫袁奇。
袁奇进屋后立刻跟慕容啸禀报,“公子,方才得了宫里的消息,今夜一名原要侍寝的嫔妃忽然暴毙,且就死在了御驾面前,经查乃是中毒而死,这阵子皇后与徐贵妃两方相互指责对方杀人,宫中大乱。”
“哦?”
却见另两人都有些意外。
“那……到底是谁做的?”宋贺好奇问道。
袁奇摇了摇头,“人刚死一个时辰,现在还未查清,不过听说死的嫔妃是礼部左侍郎祁道仪之女,祁家方才得了消息,正赶往宫中要讨说法呢!”
啧,不必亲眼所见,想想也能知道是怎样一副混乱的场面了,宋贺凝了凝眉,暗替皇帝头大。
然却见慕容啸忽然眸中一亮,不评价这件事,却是道,“今晚动手。”
两名属下一听,立刻挺直身体,齐声应道,“是。”
半个时辰后,身穿夜行衣的刺客齐聚京城安定侯府,不问缘由,大开杀戒。
刺客们犹如天降,来势汹汹,且武功高强,令侯府卫兵们来不及防范,而当夜宫中正乱,等到皇帝收到消息调动御林军增援时,刺客们早已扬长而去,不见踪迹。
而安定候伤亡惨重,尤其除过安定候世子徐昌茂当场惨死,安定候本人也深受重伤,奄奄一息。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唐突的看着人家,实在是过分,令明月顷刻间觉得,主子的决定何其英明,哼,这两人必定来路不善!
而船家父女却是一脸惊诧,老汉很是为难的道,“不瞒姑娘,恐怕还要再走两日才能到达下一个码头,且此时,船并不一定好找啊……”
小姑娘点了点头,很诚恳地道,“而且,那码头上不太安全……”
呵,不太安全,还能比得过此时更不安全吗?三更半夜的船上凭空冒出来两个男人!
玲珑腹诽了一下,念在小姑娘性子清澈,终是没说出口,只是随口敷衍道,“无妨,总之不叫你们为难就是了。”
说着不容别人再说什么话,又同明月道,“很晚了,咱们先去睡吧。”
明月忙哎了一声,也不再理会旁人,跟在小姐身后,一同回了船舱。
余下船家目送她离开,想到剩下的两人,赶紧上前道,“这里还有两间房,请二位歇息吧。”
慕容啸照例没有言语,只管往前走,宋贺同船家点了点头,也随主子入了船舱,夜色之中,并不算大的客船很快归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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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功于昨夜的插曲,玲珑在船上的第一晚,睡得很不踏实,第二日一早,顶着两只黑眼圈起了床。
鼻尖飘来了饭菜的香气,明月入到房中问,“小姐,我同小莲煮了早饭,您在哪里用?”
玲珑愣了愣,“小莲……是谁?”
“哦,小莲就是船家的女儿,忘了跟您说了。”明月解释道,“外头挺凉爽的,您想不想去外头吃?”
在船舱里睡了一夜,玲珑倒是想出去透透气,然隔窗一瞥,却见到昨夜上船的那二人也正在外头坐着,便立刻改了主意,道,“就在这里用吧。”
明月应声说好,出去为她取饭。
身边没了人,鬼使神差的,玲珑又忍不住向外投去目光。
外头光线大亮,叫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他身材皙长,肤色白净,长眉之下凤眼明澈,暗含一种难以描摹的倨傲气质……
这幅长相,实在令人过目不忘,此时他远望江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凭长相来看,他年纪该是不大的,但那一刻,神色却显得很是深沉,愈加加重了他身上的那种神秘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