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延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紫气阁 www.ziqige6.com,最快更新陛下偏要以身相许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张嬷嬷斜瞪了她们一眼,开门入了殿中。

    “娘娘, 使不得使不得!”

    眼见地上一片狼藉, 张嬷嬷赶紧劝道, “再闹可就叫外人都听见了!”

    也着实是没什么可砸了,徐贵妃方停下手来, 然而也已发髻凌乱, 妆容不整,哪里还有往日凌人的高贵与气势。

    “叫她们听见又怎得?不然以为本宫是闷葫芦, 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声么!”徐贵妃凤目圆睁, 胸口剧烈起伏,怒气显而易见。

    没等张嬷嬷开口, 她又冷哼一声, “一个不得宠的老女人, 没完没了的出幺蛾子,今儿选秀, 明儿游园, 自己讨不了男人欢心,便教唆别的小妖精夺本宫的宠!呵,说什么一国之母, 不过就是个拉皮条的!”

    这话一出, 吓得张嬷嬷赶紧上去捂她的嘴, “娘娘糊涂了, 这话岂是能随意乱说的?那人再怎么样, 也是陛下的发妻, 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叫她更有借口来欺负您了!”

    徐贵妃怒咬银牙,“谁敢传出去!本宫不扒了她的皮!”

    尖利的声音叫守门的宮婢们一激灵,俱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身为永福宫的宫人,生死自然是与主子绑在一起的,所以就算耳听得徐贵妃如此谩骂皇后,她们也只当没听见,更不敢往外透露半句。

    又隐约听见徐贵妃在殿中冷笑,“好个厉害的正宫娘娘,我竟没料到,她还能联合外臣来逼皇上去临幸别人,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皇帝不顾与她之间多年的情谊,竟果真答应了皇后。

    事关皇帝,她终是没有说出口,然而方才盛怒的心间,却陡然升起一股悲凉,凄怆的看着眼前的老妇人,苦笑道,“嬷嬷,你能相信吗,陛下竟真的要去找别人了,我还以为,他同别人不一样……”

    “皇上自然与别人不一样。”

    张嬷嬷又叹道,“娘娘啊,陛下对您再怎么好,他也是一国之君,请恕老奴斗胆,子嗣有多重要,就算是寻常男子到了这般年纪,也不可能不着急,更何况是陛下啊!”

    徐贵妃却流下泪来讽刺的笑道,“可是当初他说他不着急,一定会等我生出皇子,现在他又怎么等不住了呢?又怎会知道我生不出皇子呢……”

    张嬷嬷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娘娘,奴婢才与侯府通过消息,舅老爷说,叫您务必审时度势,现如今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不少,陛下一日无后,就给那些人多一分生乱的心思,从大局着想,您此次一定要忍耐啊。”

    天下一旦大乱,就凭现如今朝廷的能耐,能不能镇压得住都不一定,万一到时皇帝自己都保不住,还何谈什么儿女情长?

    听张嬷嬷说完,徐贵妃终于不再瞋目裂眦,只是冷笑,“好个钟氏,偏在此时生事,叫我竟无法说个不字!”

    张嬷嬷见她知道利害,赶紧道,“说的就是!侄公子好不容易才撇开麻烦,皇上此次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侯爷将事情压下去,还不是念在与您的情分上?因此娘娘此时才更需大度隐忍,不可再闹事。毕竟这子嗣一事如今确实是娘娘的短板,而陛下等不得,也是形势所迫。”

    这话终于拿住了徐贵妃,前些日子娘家侄子出了事,被都御史参到朝堂,皇帝本欲发落,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软磨硬泡了许久,才硬叫此事不了了之,保全了侄子。

    徐贵妃毕竟是徐贵妃,纵使再怒,也没到糊涂的地步,明白什么是皇帝的底线,自己万不可触碰。

    咬牙沉默过后,她已经想了清楚,哼道,“天底下就她会装大度贤惠?哼,她想激怒本宫,本宫偏不叫她如愿。”

    张嬷嬷赶紧点头,“娘娘说的是!皇上在乎的是皇子,并非那生皇子的女人,娘娘差的只是这个时机,忍得一时之气,焉知下一个不会是皇子?再说,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她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无非是想看哪宫里有福气诞下皇子,将来养到自己跟前,您若是做得足够好,她或许连这个机会也没有呢。”

    渐渐的,徐贵妃露出一抹诡异笑意,吩咐道,“今日皇上定了哪位妹妹侍寝来着?时候不早,咱们赶紧看看去。”

    张嬷嬷意会,立刻道好。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临街一座闹中取静的院落中,此时也燃起了灯火,表面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与那日入城的农家打扮不同,此时的越王世子慕容啸,早已换了衣装。

    鸦青色的束腰长袍,看上去与京城寻常贵公子并无二致,然漆黑如墨的眸中,却写满了与年纪不合的沉静。

    屋中灯火明亮——这是慕容啸的习惯,他素来不喜欢暗,所以每到夜里,有他在的地方,仆从总会特意多点几盏灯。

    此刻,他正在擦拭自己的剑,修长的手指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将剑身擦的一尘不染,头顶灯光曜曜,令剑身折射出亮眼的寒光。

    这或许是天底下,他少有能如此耐心对待的东西了,他一丝不苟的盯着手中利器,长眉微敛,显得格外专心。

    夜渐渐深了,周围的喧闹终于淡了些,空气中的温暖依旧不减,夜风吹来,隐约带了莲花的香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却在门外停住,随后便听有人轻唤,“公子。”

    慕容啸自然知道那是谁,允了一声“进”,门便被推开,宋贺进来了。

    慕容啸只瞥了一眼来人,随后目光继续转回手中剑上,问道,“有什么消息了?”

    宋贺垂首答道,“仪仗已经到达明州王府,其间一路顺利。”

    慕容啸点了点头,这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回到了明州,那么现在,他便可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他将擦好的利剑归鞘放于桌上,而后转向宋贺,问道,“父王如何?”

    宋贺面色变得沉重,却也如实道,“听闻王爷除过每日昏睡的时间比先前少了些,其余境况与先前相差不大,派去南边的人已经寻到神医踪迹,正在接往王府途中。”

    话说完,等待世子的反应,却见慕容啸凝眉,一时沉默不语。

    纵使寻到了传闻中那妙手回春的神医,又能如何?父王的一条腿已经废了,且箭毒侵入脑髓,除过再也无法站立,每日还常常昏睡。

    原本如日中天的父王,一夜之间变成了无法自如行动的废人,每每想起,那愤恨就叫他想要杀人。

    所幸已经离得不远了。

    慕容啸眸色暗了暗,终于道,“时机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

    宋贺回答道,“徐昌茂虽侥幸逃过牢狱之灾,但碍于风声,已经躲在家中许久,属下等已经摸清徐府的安防,公子若想动手,随时都可。”

    的确是随时都可以动手,只是慕容啸觉得,似乎还差些什么……

    而正当此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宋贺与慕容啸对视一眼,立刻去开门,却见是另一名近卫袁奇。

    袁奇进屋后立刻跟慕容啸禀报,“公子,方才得了宫里的消息,今夜一名原要侍寝的嫔妃忽然暴毙,且就死在了御驾面前,经查乃是中毒而死,这阵子皇后与徐贵妃两方相互指责对方杀人,宫中大乱。”

    “哦?”

    却见另两人都有些意外。

    “那……到底是谁做的?”宋贺好奇问道。

    袁奇摇了摇头,“人刚死一个时辰,现在还未查清,不过听说死的嫔妃是礼部左侍郎祁道仪之女,祁家方才得了消息,正赶往宫中要讨说法呢!”

    啧,不必亲眼所见,想想也能知道是怎样一副混乱的场面了,宋贺凝了凝眉,暗替皇帝头大。

    然却见慕容啸忽然眸中一亮,不评价这件事,却是道,“今晚动手。”

    两名属下一听,立刻挺直身体,齐声应道,“是。”

    半个时辰后,身穿夜行衣的刺客齐聚京城安定侯府,不问缘由,大开杀戒。

    刺客们犹如天降,来势汹汹,且武功高强,令侯府卫兵们来不及防范,而当夜宫中正乱,等到皇帝收到消息调动御林军增援时,刺客们早已扬长而去,不见踪迹。

    而安定候伤亡惨重,尤其除过安定候世子徐昌茂当场惨死,安定候本人也深受重伤,奄奄一息。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唐突的看着人家,实在是过分,令明月顷刻间觉得,主子的决定何其英明,哼,这两人必定来路不善!

    而船家父女却是一脸惊诧,老汉很是为难的道,“不瞒姑娘,恐怕还要再走两日才能到达下一个码头,且此时,船并不一定好找啊……”

    小姑娘点了点头,很诚恳地道,“而且,那码头上不太安全……”

    呵,不太安全,还能比得过此时更不安全吗?三更半夜的船上凭空冒出来两个男人!

    玲珑腹诽了一下,念在小姑娘性子清澈,终是没说出口,只是随口敷衍道,“无妨,总之不叫你们为难就是了。”

    说着不容别人再说什么话,又同明月道,“很晚了,咱们先去睡吧。”

    明月忙哎了一声,也不再理会旁人,跟在小姐身后,一同回了船舱。

    余下船家目送她离开,想到剩下的两人,赶紧上前道,“这里还有两间房,请二位歇息吧。”

    慕容啸照例没有言语,只管往前走,宋贺同船家点了点头,也随主子入了船舱,夜色之中,并不算大的客船很快归于安静。

    ~~

    归功于昨夜的插曲,玲珑在船上的第一晚,睡得很不踏实,第二日一早,顶着两只黑眼圈起了床。

    鼻尖飘来了饭菜的香气,明月入到房中问,“小姐,我同小莲煮了早饭,您在哪里用?”

    玲珑愣了愣,“小莲……是谁?”

    “哦,小莲就是船家的女儿,忘了跟您说了。”明月解释道,“外头挺凉爽的,您想不想去外头吃?”

    在船舱里睡了一夜,玲珑倒是想出去透透气,然隔窗一瞥,却见到昨夜上船的那二人也正在外头坐着,便立刻改了主意,道,“就在这里用吧。”

    明月应声说好,出去为她取饭。

    身边没了人,鬼使神差的,玲珑又忍不住向外投去目光。

    外头光线大亮,叫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他身材皙长,肤色白净,长眉之下凤眼明澈,暗含一种难以描摹的倨傲气质……

    这幅长相,实在令人过目不忘,此时他远望江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凭长相来看,他年纪该是不大的,但那一刻,神色却显得很是深沉,愈加加重了他身上的那种神秘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