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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然而敲了许久的门, 屋内都没有回应。
难道他又半夜三更出门去了?
夏语冰难受地吸了吸鼻子, 呼吸燥热,只好又慢吞吞地挪回了房间,无力地倒回床上,用薄毯裹住发冷的身体。
月光透过窗户玻璃洒在长桌上,照亮桌上摆放着的六片玄黑流金的大羽毛, 碎金的光华在羽毛上亮起又熄灭, 像是生生不息萤火虫, 极为好看。
夏语冰盯着桌上诡异又美丽的羽毛,视线渐渐模糊, 不稍片刻又坠入了深渊般的黑色梦境。
她梦见自己站在石桥靠竹林的这一端,而桥的另一端则是界碑和柳树,在柳树下站着一位身穿衬衫和工装裤的年轻男子,头发是复古的中分,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画面如同蒙上一层水雾, 使人看不清男子的容颜。
即便在梦里, 夏语冰也记得自己见过这人——正是下午在溪边拍照取材时的遇见的那个年轻人,他说他认识林缈。
“要下雨了呢。”年轻人望着阳光和煦的天空,忽然如此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 夏语冰竟从他的语气听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你是谁?”梦中,夏语冰朝他大喊。
可到底是身不由己的梦境, 即便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也只能发出细若蚊呐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喊了一声。
这一回, 那男子似乎听见了,转过头来看她。
很奇怪,梦里的画面模糊而又扭曲,她应该是看不清男子的样貌的,却总能觉得他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像是浸透了雨水,显得深沉而又悲伤。
“林西。”他说,声音如同从天际传来,空旷辽远。
灵溪村的人大多姓林,夏语冰下意识将他当做村里某户人家的后辈,说:“林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这一次,男人久久没有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苦笑一声:“不要和我说太多的话,会给你招来灾祸的。”说着,他扭头走下了石桥。
“喂,你等等!”
夏语冰想要追过去,然而却一脚踩空,从梦中惊醒过来。
闹钟锲而不舍地响着,时间显示为早上七点,是她昨晚睡前特意设置的闹钟。林见深说他基本是早晨五点左右起床,沿着山间公路晨跑一个小时,再回来采摘瓜果蔬菜,洗澡吃饭……所以,她应该早晨七点起床准备早餐。
既然昨天分好了家务活,总不至于第一天就翘班吧?
想到这,夏语冰揉了揉酸涩发烫的眼睛,头重脚轻地下床,谁知脚还没站稳,又仰面跌回床上,一阵天旋地转。
她将手臂盖在眼睛上缓过眩晕,就听见楼下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接着,木楼梯上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响起。
林见深回来了?
半死不活的夏语冰撑着下床,用毯子将自己裹得像只蚕蛹,扶着桌椅勉强走到卧房门口,拉开房门喊了一声:“哥……”
嗓子沙哑得像只鬼。
正掏钥匙开门的林见深哆嗦一下,转过身一看,见一个毛毯人影影绰绰地飘在自己身后,挑眉问:“你弄成这样干什么?”
林见深显然是一夜未归,身上还穿着昨天夜里吃小龙虾喝啤酒的那条棉麻裤子,赤着上身露出线条流畅紧实的肌肉,没穿鞋,脚背上沾着露水和草叶,颇有几分隐士的狂放不羁……
不过夏语冰没精神琢磨他昨晚去了哪儿,咳了几声,蔫了吧唧地说:“我去给你做早餐,昨晚的手工面还没吃完,就煮面吃吧。”
说着,她裹着毯子幽灵似的往楼下飘。
“等等,你脸色不太对。”林见深拉住她,又被她皮肤上的温度吓了一跳,惊讶道,“你发烧了?”
夏语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什么精神地说:“有点,有退烧药吗?吃片药就好了。”
林见深拧眉:“你回去躺着,我给你找药。”
“那怎么好意思呢。”夏语冰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躺回床上了,宛如热锅上的咸鱼,鼻尖和眼角红红的,吸着鼻子说,“你真好。虽然你脾气又冷又傲,偶尔很凶,直男审美,老干部爱好……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哥哥。”
“……那真是谢谢你了。”林见深想:我真是伺候完老祖宗,又来伺候这‘小祖宗’。
他匆匆冲洗完毕,换上衣裳,就去给她找退烧药。
等夏语冰吃完药,林见深又将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端了上来,站在门外叩了叩,才推门进来,将面放在夏语冰床头的案几上,说:“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要是不退烧,得去打针。”
也是无意间一瞥,林见深看到了她书桌上的六片大黑羽毛,目光一沉。那一瞬,夏语冰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凉了几个度,以林见深为中心散发出压迫感极强的寒气。
他转身喝道:“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度,夏语冰吓得吃面的手一抖,差点呛住,用沙哑的气音讷讷道:“什么什么东西?”
林见深的样子实在太过严肃,眼神又冷,还带着几分警惕,指着书桌上那六片硕大的流金黑羽毛。
“噢,那个啊,我昨天在你门外的过道上捡的,是你掉下的吗?”
不知道哪个字刺激到了林见深,他脸色一寒,没好气地说:“以后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不动就不动,是你自己掉在外面的,我只是捡起来而已,原本就打算起床后再还给你。”夏语冰长相讨喜,家境优渥,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这是第一次被人甩脸色。大概是太激动,她又咳了一阵,咳得脸颊通红,连面也没胃口吃了,气冲冲将面碗一放,就翻过身去装睡,实际上是在生闷气。
林见深眼见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维护的身世秘密就要被撞破,一时紧张,话说得有些重,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现在见夏语冰压抑着咳嗽,烧得通红的眼睛里隐隐有水光,心里更是后悔难受。
过了很久,林见深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看着夏语冰,眼睫在晨曦中颤了颤,放缓声音低声说:“昨晚我喝醉了,意识不清楚,大概是我自己将羽毛落在了门外。”
夏语冰哼了一声,塞住的鼻子里湿痒湿痒的,总有清涕要流出来。她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擤鼻涕很挫,一点也没有吵架的气势,就一直忍着,不停地吸鼻子。
林见深又接着说:“那些东西来自从未有人涉足的大山深处,你不要随便去摸,很危险。”
回应他的,是夏语冰大力吸鼻子的声音。
林见深被她弄得有点想笑,夏语冰自己也想笑,简直想抓狂:还能不能让人家好好地生个气、吵个架了?
正憋得难受,却见林见深体贴地递过来一把面巾纸,说:“擦擦吧,别生气了。”
“……”
行吧,休战。
夏语冰将外婆的遗像摆放在矮柜上,往香炉上插了三炷香拜了拜,这才低声说:“外婆,咱们到家了。”说着,眼圈儿泛了红。
“小语!”夏宗泽在屋外叫她。
夏语冰擦了擦眼睛,起身走到玄关处,就见夏宗泽提着满满两手的烟酒和杭州特产,站在绣球花丛绕的青石小路上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出门。
“干什么去?”夏语冰蔫蔫的,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太热了,不想出去!”
“初来乍到,带你去拜访邻居。”夏宗泽戴着墨镜,鬓角全是汗珠,却一点怨言也没有,“要讲规矩,小语。”
“来了。”夏语冰认命地换好鞋子,走进一片骄阳灿烂中。
接下来两个小时,夏语冰被热情的老人家和婶娘们强势围观了一阵,不断地重复着“XX好”‘我叫夏语冰’‘下半年就二十一岁了’‘回来住几个月’‘丧事在杭州办过了’……像个机械的复读机。
回到家,夏语冰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脸颊晒得发红,又累又热。
她想上楼去换身衣服,走到一半,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过一楼卧房,从半开的门望去,刚好可以看见林见深跪在木地板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抚摸着外婆的遗像,眼睫垂下,淡色的薄唇紧抿着,竟显出几分忧郁悲伤的样子来。
他是在怀念外婆吗?
到底是朝夕相处了三年多的人,外婆去世,身为孤儿的他一定也很伤心吧?
她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直到林见深发现了她的存在。
仅是一瞬,林见深又恢复了平常的清冷,站起身出了卧房,轻轻掩上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夏语冰一眼。如果不是他眼里还残留着一点湿红,夏语冰几乎要以为方才是自己看错了。
夏宗泽和徐苗迎面走来,对林见深道:“听说家里的事务都是你在打理,今后也要请你多多费心了。小语自小在城里长大,身体也不太好,除了做菜之外没让她碰过其他家务活,请你这个做哥哥的多照顾她些。”
林见深点头。
夏宗泽又抬起眼,对站在楼梯上的夏语冰说:“你见深哥哥要打理菜园和后山的林子,十分辛苦,你也要多帮衬些,别给你哥添麻烦。家务活分着干,衣服自己洗,这里可买不到家政保姆。”
夏语冰没回答,只问道:“你要走了?”
夏宗泽笑得很硬朗:“嗯,再不走就天黑了。”
父女俩沉默了一瞬,夏宗泽对徐苗说:“你先上车。”
徐苗看了夏语冰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出了门。
林见深见他们父女有话要谈,也很识趣地上楼回房了,一楼只剩下夏语冰和夏宗泽。
夏宗泽示意她从楼梯上下来,低声问:“小语,和见深哥哥相处还好么?”
夏语冰走到他面前站定,低着头说:“才刚开始,就那样吧。”
夏宗泽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低头要点燃,顾及夏语冰在场,只好又作罢,捏着没有点燃的烟哑声问:“小语,你想好了,真不跟爸爸回杭州?这里的生活对你而言很陌生,别指望林见深能像爸爸一样照顾你。何况,让你和一个陌生男孩同吃同住,爸爸真的不放心。”
“我能照顾好自己,就回来住一个暑假,受不了了我自己会买票回杭州!”夏语冰有些恼怒,望着夏宗泽的眼睛发红。
夏宗泽看清了她眼里的怨怼,硬朗的唇线微微下压,说:“你还在怨爸爸,小语,我……”
“别说了,爸爸,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夏语冰握紧手,声音有些发颤,“我能理解你这十多年来的辛苦和孤独,可是,我不能接受她……凭什么呢?徐苗才比我大多少?你和一个可以做你女儿的人交往,有考虑过妈妈的感受吗?”
夏宗泽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哑声说:“小语,你妈妈已经过世十二年了。”
说着,他终是低头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奶白色的烟雾再呼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拉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