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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不足, 暂时无法阅读 年初的时候, 物业就说五月份要统一给所有住户换窗框。云学商夫妇四月份去世, 现在,其他楼层都已经换上了银白的新窗框,只有云子宿家所在的十八层东户还是旧的。
从地面往上看,十八层那黑乎乎的窗框与其他住户格格不入, 让人看了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云子宿并未过多停留,只看一眼就走进了楼里。他坐电梯上到十八层,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小区建成时, 房屋的安全性能就是一个卖点, 门锁和防盗门是一体的,更换时需要花不少钱,如云子宿所料,云学工和云学兵并没有花那个功夫去换锁, 他们显然是想把这个钱留给买主去拿。
房门打开, 室内光线有些偏暗,让屋里的装饰呈现出一种莫名的陈旧。云子宿顺手去开灯, 他伸手过去, 却没能在熟悉的位置摸|到开关,反而摸|到了一只冰凉僵硬的……
手。
那的确是人手的形状,而且触感冰冷, 让人毛|骨|悚|然, 就算是胆子再怎么大的人, 猛不丁在熟悉的地方摸|到这种东西, 恐怕也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云子宿的反应却和内心一样毫无波动,他连呼吸都没变,甚至还反手伸过去,和刚刚摸|到的那只手击了一下掌。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只手不见了。
“啪”的一声轻响,吊灯被打开,室内明亮起来,借着充足的光线,云子宿回头看了一眼开关。
那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毫无异常。
Give me five 都不敢,这业务能力未免也太弱了点。云子宿皱了皱眉,他咬了一大口冰激凌,才转头继续朝屋内走去。
客厅的陈设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显得脏乱了许多,地板上是各种人来看房子时留下的脚印,茶几上还留着烟灰和泛黄的一次性纸杯。
云子宿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久未被动过的玻璃窗发出“吱嘎”的刺耳声响,屋外的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明明是酷暑,那风却带着莫名的凉意。
云子宿抬眼向外看去,正好瞥见了窗外不远处一个白晃晃的人影。
那身影背对着窗户,曼妙纤细,楚楚动人,恰如一位妙龄少女。
但这可是十八楼,窗外哪来的人?
又是“吱嘎”一声,窗户被彻底推开。大敞的窗户外天色晴朗,阳光明媚,早已不见了刚才的异样。
“你大白天出来有什么用?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衣服吹下来了。”就算知道这些东西听不懂,云子宿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吐槽。
这简直是他见过最差的一届。
窗户打开后,室内空气得以流通,屋里的沉闷之气散去了一些。云子宿看了看遍地的灰尘和墙角的垃|圾,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符纸。
符纸上用朱砂画着精细而玄妙的图案,笔触之间隐隐有暗光流动。云子宿取了四张符纸,分别拍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符纸飘出去的下一秒,就有四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屋内显了形。
除了刚刚出现过的断手和白影,还有一滩鲜红色的血流,和一张头发奇长的青灰色鬼脸。
云子宿看了一眼就知道,血水应该是要从水管里流出来吓人的,鬼脸则是要映在屋内的镜子里。屋里的阴浊虽然不少,但也只有这四个能勉强唬住人了。
看着被符纸贴住的四个阴物,云子宿直接掐了一个手诀。
手诀掐完,四张符纸一动不动。
云子宿:“……”
他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冰激凌,吃完了最上面的一个裹着巧克力脆皮的冰激淋球之后,又把脆皮蛋筒咬了一圈,才停下来重新把手诀掐了一遍。
已经吃掉的东西只能用灵体在无字印中吸收,要想用肉|身使用灵力,云子宿必须得实时补充热量。
有了现吃现换的灵力,四个阴物才在符纸的驱使下慢慢动了起来。
云子宿一边吃剩下的冰激凌球,一边监督它们工作。白影去拿了一把扫帚,断手则拿着簸箕跟着它捡垃|圾。血水晃晃悠悠地在地板上爬着,把灰尘拖干净,鬼脸在最后,用长长的头发把没干的水迹擦掉。
云子宿又提前多用了一张符纸把血水的气味和杂质封住,打扫的过程中,它就跟清水一样纯洁又干净。
等房间收拾得焕然一新,四张符纸就直接燃烧起来,四个辛勤劳动的阴物也再次消失不见。
云子宿翻着剩下的符纸叹了口气,想他当年,一张符箓的威力都能把这整个小区炸平,结果现在,驱使几个不成型的浊物都要用四五张符纸。
严格来说,他手中这些符纸都没办法被称为符箓,它们都是云子宿在试图找回记忆时的练笔之物。符箓需要注入灵力,云子宿连自己的灵力都不够用,哪还有余力制符。不过就算没有额外注入,画符时的笔触与力度也会在符纸上留下痕迹,这些符纸虽然不能与符箓相比,却也聊胜于无。
三两口把剩下的冰激凌吃完,云子宿一边咬着剩下的蛋筒,一边用手中的七张符纸叠成了七个三角。他在家里走了一圈,把三角依次放在了不起眼的地方,放好之后,他重新回到客厅里,把冰激凌剩下的热量转化成灵力,注入了横跨整个房子的阵法。
七张符纸并非用来布阵,而是加固阵法,所以这次云子宿花费的灵力也比从头布阵要节省不少。这个阵法在云学商夫妇在世时就已经设下了,原本是给两人聚气保平安用的。夫妻两人去世后,阵法失去了受益者,聚起的精气被阴浊垂涎,加上云子宿的刻意放任,自然就吸引了不少阴物过来。
这次加固阵法,一是为了吸引点更厉害的东西过来,继续阻止云学工和云学兵卖房的进度,二也是为了加固禁制,不让这些被吸引来的阴浊乱跑,免得打扰了周围的邻居。
做完这些之后,云子宿关好门窗,这才离开了重新变得干净整洁的家。
离开安城之前,云子宿还去了一趟公墓。云学商夫妇被葬在这里,他们的墓碑挨在一起,像生前一样亲密。
云子宿在修灵界时无父无母,是师父一手养大了他。现在师父无法相见,在这个世界里,最疼爱他的两个人也离开了。
云子宿在墓前站了好一会,才在天色转暗时离开了公墓。
回程路上依旧是三个多小时,一路上云子宿的手机响了不知多少次。等他回到云家别墅时,晚餐时间已经过了,云学工板着脸坐在客厅里,被吕凤莲拉了两回才勉强按捺住怒火。
“结婚前到处乱跑,成什么样子!”云学工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好听,“韩家和我说了,订婚还有的忙,老三家的,这些天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听见没有?”
云子宿已经放弃了研究云家其他人的脑回路,事实上,他觉得云学商夫妇当初离开云家独自打拼,很可能就是因为被周围人脑子里的海浪声吵烦了。
他笑了笑,语气老实又乖巧:“听见了,大伯。”
说完之后,云子宿就拐去了厨房。
厨房里虽然还有吃的,但分量和口感都不怎么样,云子宿随便找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就回到了楼上的卧室。
在灵体状态下把丰盛的午餐和可怜的晚餐转化完毕之后,云子宿正打算离开无字印去外面找点吃的,就听见了卧室里的电话铃|声。
他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见显示的名字时先是一愣,随即眉眼之间露出了一点喜色。
电话接通后,云子宿率先开口道:“喂,阿凯?”
一个略低的年轻男声从对面响起:“子宿。”
云子宿笑道:“你终于放假啦?”
何安凯是云子宿的高中同学,后来报名去当了兵,平日军队管理严格,何安凯连手机都不能用。不过从高中到现在,两人的联系却一直没有断过。
“嗯。”何安凯问,“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我在我们家的店里,你要不要过来?”何安凯的声音里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请你吃饭。”
“你都到临城了?”云子宿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们家不是火锅店吗,这个点应该已经人满了吧……”
“天热,店里上了新东西,”何安凯道,“来吗,请你吃烧烤。”
烧烤??
云子宿二话没说。
“等我!”
韩弈意外的坦率:“很多,落水溺死的学生,高空坠楼的失足者,车祸撞死的疲劳驾驶司机。”
云子宿一惊,不过想到韩弈周|身的灰灵,他能感应到这些亡|魂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样一来,不说别的,今天的要发生的“怪事”倒是好解释了。
云子宿问:“这种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弈道:“从我记事起,一直是这样。”
云子宿回想起有关韩弈的那些传闻,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韩母的过世,或许韩弈周|身的灰灵也和这件事有关,所以他才从出生起就一直能感应到这些东西。
不过,韩弈提的这些都是意外横死的例子。云子宿想了想,还是道:“除了能看见这些东西,它们对你还有别的影响吗?”
韩弈道:“它们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的故事,如果发现有人能听见,就会追过来。”
云子宿皱了皱眉:“然后?”
韩弈摇头:“我也不知道然后会发生什么。小时候我被一个女鬼发现过,当时我跑到了人群中间昏了过去,醒来后大病了一场,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理过它们。”
云子宿眉心皱得更紧,看样子,韩弈能看到的不只是人形亡|魂,还都是一些怨气未散、阴气十足的厉害家伙。要知道,就连布好的阵法吸引来的阴物都是不成形的东西,既能保持完整人形,又能对人造成伤害的阴物,已经属于更高一级的范畴了。
这么看来,能安然活到现在,满身灰灵的韩弈其实早不知遇到过多少次惊险。
这种事说来话长,电梯时间有限,话题只能就此打住。
云子宿心里记了一笔,打算等解决完事情之后在和韩弈细谈。
两人走到门口,房门紧闭着,看不出什么异样。云子宿拿出钥匙开门,房门刚一打开,里面就传出一声断喝。
“谁?!”
云子宿推开门,就见客厅里站着三个男人,高瘦那人是许久未见的云学兵,大腹便便的是个陌生中年人,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灰白头发老道,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手中红色的桃木剑正对着门口。
他们三个人明显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看向门口的神色很是警惕,云学兵甚至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看清门口的人是谁,云学兵才松了一口气,他的肩膀还绷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怎么是你?”
一推开房门,没看到三人的紧张状态时,云子宿就已经察觉到了屋内的不对劲。他留的阵法能够隔绝阵内阴气,免得打扰四邻,所以他在小区外之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却没想到,屋内的煞气居然会这么重。
他加固了阵法,想吸引来一点更厉害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个目的不只达成……而且还超标了。
那边的云学兵正在给两人解释:“赵先生,孙道长,这是我侄子,云子宿这间房子就是他父母留下的,惊到两位了,真对不住。”
中年人摆了摆手,看向云子宿的眼神带着些莫名的意味,他笑了起来,眼角挤出层层笑纹,语气也很是大度:“没事,孩子嘛,来就来了。”
他还朝云子宿招了招手:“来,子宿是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吧。”
云学兵本想对云子宿发火,见中年人这个态度,也只好先按捺了下来。也是在这时,他才看到了跟在云子宿身后的韩弈。
“韩大少?”虽然云学兵没有参加两人的订婚仪式,但韩弈他还是认识的。云学兵收敛了脸上的怒色,努力想摆出一副热情的态度,只是他天色面相刻薄,这个笑堆出来甚至比中年人更加油腻。“你们怎么过来了?”
云子宿道:“我带韩先生来看看我住过的地方。”
他走在前面,就没看到身后韩弈看向中年人那冰冷的眼神。
云学兵本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面容严肃的老道打断了。
“噤声!”
与云学兵和中年人不同,老道非但没有因为看清来人而放松警惕,反而因为韩弈而更加戒备。不过屋里阴气过于浓郁,把韩弈周|身的灰灵都盖了过去,如云子宿所料,他最后也没能察觉到什么。
喝止了云学兵之后,老道重新举起了手中的桃木剑,他皱眉道:“都安静,靠边站,不要再打断我。”
云学兵和中年人显然对他很信服,都乖乖站在了墙边,云子宿也和韩弈走到了一旁,有了老道的话,云学兵就是想把他们赶出去,也没办法再开口。
为了给施法腾出足够空间,客厅里的桌椅早已胡乱被推到了一旁,原本被四个阴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内又变得乱了不少。
云子宿从进门时就发现,那四个阴物已经不见了。
老道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沓黄符,用手指夹住举在胸前,闭眼默念了一段语速极快的符咒之后,就用手中的桃木剑穿过了符纸。他口中念念有词,还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葫芦,拔掉塞子喝了一口,然后把水直接喷在了被串起的符纸上。
在他喝水的时候,云子宿已经拉着韩弈往旁边躲了一点,免得被口水沾上。
这人的表演太不讲卫生了。
符纸被喷湿之后,老道把桃木剑剑尖朝上,双指合拢贴在剑身,然后缓缓在原地顺时针转动起来。他转了大半圈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剑身正对卧室时,才有一阵不知从哪冒出的凉风,竟是硬生生把已经打湿的符纸吹得飘了起来。
老道肃容:“那东西在卧室。”
被老道的严肃感染,再加上屋内始终未退的浓郁阴气,不只是云学兵,连刚刚带笑看向云子宿的中年人都变得重新紧张起来。闻言,中年人皱紧眉头,开口问道:“孙道长,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还要进去吗?”
老道将用过的符纸取下,又取出两张新的符纸,这符纸明显比刚刚精细许多,老道取符的动作也更加谨慎。
“邪物而已,去把卧室门打开,我会直接在此将它诛灭。”
云学兵和中年人站的位置离卧室最近,云子宿和韩弈则在最远的斜对角。中年人自然不可能去干这个活,有韩弈在,云学兵也不敢支使云子宿,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老道还在他身后叮嘱:“左手开门,开完后迅速躲到门后,不要耽搁。”
屋内阴凉过甚,再加上之前在这遇见过的几回怪事,云学兵连腿都有些发软,听见老道的话,他哪敢耽搁,一咬牙用左手拉开卧室房门,然后用弹跳一样的动作迅速躲到了门口。
一股更加明显的冷风从卧室传来,屋内已经完全不像是炎炎夏日的温度。
空气中甚至飘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云子宿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了韩弈身前。
房门一开,老道便是一声断喝,他手中的符纸也顺势甩出,直直飞进了光线暗淡的卧室内。
阴森的冷风立时停滞。有一瞬间,屋内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云学兵和中年人松一口气,卧室里却突然传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吼!
那并不是实质性的声音,却让人觉得连耳膜都已经被穿破。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一般,连呼吸都觉得无比困难。
中年人和云学兵都被这声音震得面色涨红,痛苦地跌坐在地。但道袍被吹起的老道还在原来的位置站着,看起来仍有余力。云子宿不想惹麻烦,干脆回身四肢并用地抱住了韩弈,用一种假装害怕的姿势,把紧紧相贴的韩弈一起护在了自己的灵力范围里。
韩大少还主动地把手圈在了云子宿的腰上——云子宿对此举非常满意,他现在灵力不够,两人接触的位置越多,他能护住对方的程度就越高。
还能顺便吸收灰灵作补充。
云子宿心想,虽然韩大少什么都不懂,但他真的是个聪明人。
巨吼持续了半分钟之久,直到另一张符纸逆着冷风飞入卧室,那恐怖的压力才在人身上消失。云学兵和中年人都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侧颈间全是被|逼出的冷汗。
缓了许久,云学兵才攒够力气开口:“孙,孙道长,那东西除掉了吗?”
老道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听见了中年人变了声调的声音。
“那、那是什么东西?!!”
几人猛地抬头看过去,就见原本已经恢复了正常光线的卧室此刻突然漆黑一片,在大开的房门处,还出现了一条猩红色的长舌。
长舌很快收了回去,几人这才发现,那不透光的黑色原来是一张张开的大嘴,合拢嘴巴之后,一只体型巨大、周|身黑气缭绕的金色凶兽就出现在了门后。
那凶兽四肢着地时都比人还高,透过门框都只能看见它的眼睛。
那双金色竖瞳,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道、道长!!”
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充满了惊惧,老道立即取出多张符纸,再次朝卧室扔去,只是这次,他连将符纸贴到对方身上都做不到——那凶兽只张开血盆大口吼了一声,散乱的符纸就倒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