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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混乱
那两个人嬉皮笑脸地走到近前,袁飞华气得直跳脚,相反,虽然我也怒火中烧,但此刻反而冷静下来了。看着那两个家伙张牙舞爪地叫嚣,就像在看一幕戏剧,虽然激动但不冲动。也许这就是队长告诉我的冷眼旁观的状态吧。他曾说过,现代要的不只是像兰博那样以一敌众的军人,而是进入一个酒吧内发现隐藏的危险后转身离开的士兵。
我拉住气急败坏的袁飞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不要冲动,静下心看着他们的表演,把这一幕记在心中,把这股愤怒憋在胸中,将这一切都带回国去,告诉那些仍抱着天真幻想的小孩子,日本不是天堂。”
“嗯!”袁飞华捂着肚子盯着栏外的“友人”,眼中喷火地咬牙挺着。看着他的样子,我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
“江口君,你还没有觉悟吗?你身上的大和精神哪儿去了?想想你刚到日本时多可爱啊,可是看看现在的你,真是让你体内一半的日本血液蒙羞……”
“八格!你这个顽固的混账,抱着低等的支那身份不放,你是不是还欠揍?看清楚你身边的人,这就是支那人,都是无耻的罪犯和强盗,还是早早回头吧。”
“江口君,不要怪早田君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他们是要打醒你,让你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怎么?不说话?你还没有走入歧途的觉悟吗?看来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傻瓜一样的家伙在那里不停地说教,还拿我做错误的范例,让袁飞华迷途知返,样子有点儿猥亵又装得很正派,这种面容除了在皮条客脸上见过,我还真是第二次见识到。
他们说了一会儿,整个拘禁室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群人都哄笑着对这边指点笑骂。袁飞华有点儿顶不住了,脸色青紫得抬不起头,像个身负重枷的囚徒。我没有阻止对面的嘲笑,也没有去安慰他,因为我知道什么叫破而后立,只有彻底摧毁他现在的思想壁垒,才能让他从新的角度去认识世界,认识人生。
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刚过午夜。就在我刚掏出ZIPPO准备再点个火时,对面那个被称为早田君的家伙看袁飞华迟迟没有反应,突然说了句:“算了,别和他费口舌了,他已经被支那人的血统污染了,即使让他回到我们身边,迟早也会玷污了我们高贵的大和基因。呸!”
他一口痰吐到了我的鞋上,我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幕正好被进门的Redback撞见了。她手里提了套衣服,看起来是西服,满脸兴奋地一推门,正好看到那个家伙鄙夷的一口痰吐在我的鞋上。这双鞋是她从意大利给我带回来的,是什么小牛皮的,还挺贵。
“你怎么回事?那可是我给你买的皮鞋,你就让个白痴往上面吐痰?”Redback走过来,将西服隔着铁栏扔到我手里,然后一把抓住那家伙的脑袋向铁栏上重重地撞了一下,撞得整个铁门都是摇晃的。那个叫早田的像泡软的面条一样满脸血水的瘫软在地上。
对于Redback的行为,我一点儿也不吃惊,只是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在警局中打人。要知道我们还要在日本执行任务,是不能明着得罪当地政府的,这也是我一直忍受他们的嘲笑而没有发作的原因。作为战士,任务第一,一切顺延!
接过她扔过来的西服袋,入手的重量就告诉我这里面有东西,拉开西服包的拉链,里面除了一套阿玛尼外,还有支Olympic OA-93 TG冲锋枪和两个40发弹匣。我把西服袋递给袁飞华,让他替我提着,然后冲到铁栏前伸手便捏住了正要尖叫的另一个家伙和那名随行进来的叫横田的警察,轻而易举地将两个人平提了起来,大拇指一压他们俩的颈动脉,两个人还没有叫出声便昏了过去。Redback从横田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门,掏出一把射电枪,对着暂时羁押室中其他几个目瞪口呆的犯人连开了几枪。这种有效但不致命的电击类武器,通过向目标人群喷射等离子气体产生导电介质并形成电流回路,一瞬间便能将瞄准的目标周围两米内的所有生物都击倒,只是射程有限,不到七米。不过在这里使用倒是挺合适,两秒的时间,偌大的暂时羁押室内站着的人便只有我们仨了。
“计划有变,现在纽约那边林子强的收购计划格外顺利。麦克尔·罗特朗和那群黑帮头目等不及了,他们聚众出价5000万美元,要买林子强全家的性命。林氏集团的工地上已经发生三起爆炸事件了,死了不少人。林子强在美国接二连三地被重型武器袭击,水鬼、快刀、Tattoo他们顶不住了。保安人员也被列入了悬赏范围,麦克尔·罗特朗扬言,任何保护林子强的人都是和他作对。现在美国的保安公司都不敢接林子强的任务,根本没有人做前后铺垫工作,快刀他们现在出门就是凭火力和这群家伙硬拼。FBI(美国联邦调查局)高层参与了此事,所有警察都是敷衍了事。”Redback接过我换下的西服装进西服袋内,尽快地给我介绍现在的情况,“日本这边真正的暴力团伙跳出来了,这些家伙都有喷子,而且是以狼群队员为攻击目标。我们三个小时已经收拾了七帮人马数百人,但大家已经手忙脚乱了,暗中还藏着一个达·芬奇。这样根本无法首尾兼顾。罗杰队长要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到美国和其他人会合去。日本政府不放人,队长不放心你,让我们把你弄出来。”
袁飞华走出铁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蜷成一团的早田使劲儿来了一脚,但软弱的脚力没有踢痛早田,倒是牵动了自己的伤痛。我没有阻止他,径自穿好衣服,把那把长相奇怪的冲锋手枪插到肋下,看着面前的Redback,问道:“那怎么办?杀出去?”
Redback还没有回话,袁飞华战战兢兢地先开口了:“你们不是要把警局的人杀光吧?”
Redback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瘦弱的小伙子,也没有废话,举手把枪对准他,准备把他放倒,被我伸手压下了枪口。
“他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我对奇怪地看着我的Redback解释道。
“你的朋友挺容易交的!”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但也没有下手的意思了。
“怎么出去?”我又一次问道。
“走出去。”Redback示意袁飞华穿上昏倒在地的横田的警服,“天才已经切断了他们的监视系统,我们只要走出去就可以了!”
“如果被他们发现,怎么办?”袁飞华犹豫着不肯穿衣服,“我能不能待在这里?”
“当然,这些人醒了,一定会很乐于见到你还在这里的!”Redback脸上不怀好意地微笑,连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什么意思,袁飞华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于是他立刻没有再废话,飞快地穿上横田的警服,洗净脸上的血迹,紧紧地跟在我们俩的后面,生怕我们丢下他似的。
“别靠得这么近!”如果不是Redback推了他一把,他就要挂在她身上了。
“别害怕!”我笑了笑,说道,“刚才你不是挺有勇气吗?还要和人家拼命,现在怎么成孬种了?”
“我们这是越狱!抓到就完了。”袁飞华四下张望,样子就像一个心虚的小偷。
“是吗?如果不是上帝保佑你碰到我,你已经完了!”我用手指捅了一下他的肋骨,提醒他无论他逃不逃,日本人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我没有抱怨,我只是害怕!”袁飞华想起刚才体内骨刺扎进腹壁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寒战,喃喃地说道,不过似乎做出了决定,腰板也稍稍直了点儿。
Redback带着我们走的是一条行人稀少的羊肠小道,尽头是消防通道。日本人有个比较令我欣赏的习惯,那就是不关他们自己的事,就没有人过问。我们三个走在路上,除了几名男警对Redback的美貌驻足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在意我们三个人。我们很顺利地进了消防通道,跟着Redback东转西转地竟然走到了地下室,通过地下的供暖管道,简单地撬开了几个锁头,便走到了街上。袁飞华跟在我们后面,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竟然如此轻松地离开了警察局。他不停地回头向不远处的警局大门张望,然后扭过头难以置信地打量着Redback。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跟着我们两个钻进路边的雪佛兰“郊游者”越野车。
“看什么?那是我的女人,你没有份了!”我好笑地骂了他一句。
“她怎么会知道那些……那些……路?”袁飞华满脸好奇地问道,神色就像做了一个兴奋的梦一样。
“日本警察局的能力、防御和素质实在很一般,我听说有个家伙向日本警视厅发出挑战书,要挑战日本警界的能力。政府成立了专案组,全日本警察出动,竟然几十年都没有抓到人,最后追诉期过了,日本警局颜面无存地摘掉了专案组的牌子。这事真是空前绝后啊!”Redback拍打着车子,回头笑道。
“这个我似乎也有耳闻。”我好像也在哪份报纸上看到过这件事。
“把这个小子扔到哪儿?”Redback突然发动车子冲进了车流,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的我和后座的袁飞华被重重地甩到了车门上。刚坐正身体,车子两侧便贴过来两辆本田摩托车。两名全身赛车服、头戴安全帽,看起来像大头娃娃的车手,从两边拿着两把“手喷”对着我们就是一阵狂射,打得整个车子火花乱溅。
袁飞华吓得趴在后车座上抱头惨叫,高分贝的声波刺得人耳膜生痛。两辆摩托车打完子弹退了下去。我束了束衣领,清理了一下掉进头发里的玻璃碴儿,对Redback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恶劣情况?”
“还不够恶劣!”Redback拍掉身上的玻璃碴儿,掀开车座旁的存物柜,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手枪,摆到方向盘前,说道。
“靠!小日本疯成这样,看来麦克尔·罗特朗下血本了!嗯……”我掏出肋下的“异形”冲锋枪装上弹匣,打开保险,拉机上膛后,用枪把儿砸掉面前已经粉碎却仍勉强连接的风挡玻璃。扑面而来的风带着一股巨大的量一下压住了口鼻,在时速150公里前冲带来的气压下,无论你多用力,都无法将空气吸进肺内。
Redback拉高自己的领巾挡住口鼻,这样能够起到缓冲作用,保证气压的平衡,才能呼吸。这时候,退到车尾的两辆摩托车中的一辆又追了上来,车手手持一个罐状物体。
“你看到了吗?”我扭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黄色本田摩托车,对Redback问道。
“抓紧!”Redback冲后面叫了一声,一个急刹车然后一脚踹开了虚掩的车门。刹车不及的摩托车手正撞在伸出来的车门上,摩托车和车门一齐飞了出去。车手一下子摔到了车道正中央,一辆凌志来不及刹车,正好从他脖子上碾过。与此同时,车子的另一侧,另一辆摩托车正好从我这边车窗外驶过。车上的骑手还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倒下的同伴,他看到的还有我已经架好的枪口。
OA-93 TG其实就是M16的迷你版,虽然像手枪一样大,但拥有突击步枪一样强大的火力,这火力轻松地将摩托车上的骑手撕成了碎片。Redback从容地走下车,从后面的车厢内拿出个M72火箭筒,对准一辆疾驰而来的奔驰打了一发。火箭弹拖着S形的尾烟穿过湍急的车流,击中了车子的前脸,整个车头被炸飞上了天,但没了发动机的汽车底盘仍缓缓地跑到了我们面前。奔驰的确不同凡响,受到如此重击仍保护住车中乘客的半条命。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子从冒着火苗的车壳内钻了出来,其中一个就地打滚想熄灭身上的火势,但徒劳无功。我走了两步来到近前,换好弹匣对着他补了两枪,结束了他的痛苦。
Redback打飞了另外两人手中的枪,把他们拉到路边全身搜索了一通后,在两人后脑上一人补了一枪,然后拿着两枚银质徽章乐呵呵地走了回来。
“佳吉组!小团体!”Redback把手中雕有两片樱花、一条蛇的徽章扔给我,然后钻进了没有门的车子。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徽章,把它扔到了后座上,对趴在座椅下的袁飞华说:“留个纪念吧,也算没白来日本一回。”
袁飞华颤抖着探头向后面冒着浓烟的奔驰车看了一眼,吓得脸色苍白地又缩回车内,吞了几口唾沫说道:“你……也是黑帮?”
“日本有中国黑帮吗?”我好奇地问道。
“有!在新宿。”Redback到底是在亚洲混了多年,对日本倒是挺熟的,“台湾过来的,势力还不小!”
车子经过那辆碾死人的凌志前,Redback探头对那个看着尸体发呆的车主喊道:“嘿,报警啊!发什么傻啊?”然后乐呵呵地开着车走了。
经过一条地下隧道时,我们扔掉车,在路边偷了辆切诺基吉普,顺着原路又开了回去。经过事发地点的时候,我们看到警察已经赶到,那个凌志车主正在向警察讲述事发经过。
“这不是回酒店的路!”我摸了摸Redback的手背,说道。
“没错!”Redback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袁飞华,说道,“这个家伙怎么办?”
我扭头看了一眼袁飞华,以Redback的性格肯定要杀他灭口。我笑了笑,问道:“袁飞华,你还想待在日本吗?”
“不想!”袁飞华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要意气用事,如果你留在日本,也不会怎么样,学点儿东西回去也不是坏事。我可以请个律师,今天的事就说是我们胁迫你,应该没有问题的。”我并不喜欢强迫别人,因为自己就是受害者。
“我不是害怕这个,这里让我十分恶心,我只想尽快回国!”袁飞华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听着,小子!你应该知道什么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吧?不要只看到日本社会的黑暗和不公就否定一切。你可以恨日本,但也应该看到日本好的一面,从中汲取教训和经验,这样才是一个聪明人。你明白吗?”我怕他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这样的他回国,带回的除了一团怨气和一个傻子,什么也没有。
“我很冷静,也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而且我已经取得经济学和企业管理双硕士学位,并不是一个夹着尾巴逃回国的白痴。我只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我再待下去,在日本,一个中国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公司的CEO,因为那个位置永远是日本人的。我想回国去寻找自己的天空,自由平等的天空!”袁飞华看上去真的讨厌在日本待下去。
我看了他一会儿,他用坚定不移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回应我。
“那好吧,你的护照还在吗?”看到他亮出护照后,我笑了笑,说道,“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如果没有,我们把你送到机场,你就买张票回去吧!反正中日也没有引渡条款,你回去后只坚持说日本警方虐待你,你是趁乱逃出来的,就可以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他还不能走,”Redback接了通电话,扭过头对着袁飞华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们需要他帮点儿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