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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嫁给穆寒清时,灵兮便见识过穆寒清人前人后不一的言行,每每与他假装情深,灵兮都是又被动又无奈。
不巧,穆寒清喂食的一幕,又刚好落在青禾的眼中。
灵兮在两道冰冷的视线中,简直如坐针毡。
温嫔冷眼观之,待青禾入座之后,便淡声说:“这是我清儿出宫建府的第一个春节,本宫也不求你们有多懂事,但求你们为了这王府多多考虑,毕竟你们与清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诺!”灵兮等人站起来,给温嫔敬酒。
穆寒清见状,一把将灵兮手里的酒抢走,换了一杯鸡汤给灵兮:“你身子骨不好,喝这个!”
“身子不好便不要饮酒,多喝些汤!”温嫔自知灵兮为何不能饮酒,也帮着穆寒清。
灵兮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可又不能告知,只好僵着将鸡汤喝了下去。
跟在灵兮身后的香芹与宇馨,忍笑忍得好辛苦!
“好吧,开席!”温嫔一声令下,夜宴开始。
吃着吃着,温嫔却放下筷子,狠狠的叹了一声。
“怎么,母妃自己准备的菜品,也不合母妃的胃口么?”穆寒清假意关心,语气却稍显薄凉。
温嫔横了穆寒清一眼道:“往年都是在宫里过,这个时间宫里热热闹闹的,丝竹声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你再看看我们这王府,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
“在宫里吃饭哪能如此踏实?”穆寒清反唇相讥。
温嫔恨恨的将酒杯放下,冷声说:“今年你父皇没让你参加夜宴,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谁说父皇没让我参加夜宴?”穆寒器不以为意的说。
听了穆寒清的话,温嫔眼神一亮,连忙问:“那你为何不去?”
“母妃都说了,这家原本就冷清,我若去了皇宫,那家里岂不是更加冷清?”
听了穆寒清的话,温嫔又是感动又是不舍,抱怨的话也不再冷厉:“你这傻孩子,只要你能如愿登上高位,哪怕让母妃去死,母妃都愿意。”
“娘娘,灵兮拙笨也不会说什么话,但还是请娘娘放宽心,殿下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你呀你,这都嫁过来快一年了,却还是不肯唤本宫一声母妃,本宫到底是哪里亏欠了你?”温嫔自然而然将火转嫁到灵兮身上。
呃!
这次,穆寒清倒是没帮灵兮,只用手支着头看好戏。
灵兮叹息,硬着头皮,喏喏的叫了声:“母妃!”
“哎,这日子这般冷清,本宫心头堵得慌,不吃了,各自回去吧?”温嫔气不顺,便起身要走。
也不知是劳累了,还是起身力度过大,温嫔微微一偏,便跌回到软垫上。
见状,灵兮连忙走过去查看。
“你老实坐好,将母妃气成这样,还往上凑!”穆寒清阻止了灵兮。
闻言,叶景依眼里闪过一道冷芒。
而青禾,微微低下头,心里涩涩的想:“原来,殿下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模样!”
穆寒清走到首位上去,将温嫔扶起来,将手搭在温嫔手上探了一番,而后对宇馨说:“去周园请个大夫来。”
“殿下也太宠爱灵兮了吧?放着她这个大夫不用,非要去周园请?”叶景依阴阳怪气的说。
温嫔眸色一凉,看向灵兮的眼神也变了味。
“母妃,你信不信儿臣?”穆寒清低声道。
见穆寒清小声说话,温嫔不由得心里一颤,连忙点头。
“您的病是冲着灵兮来的!”穆寒清怕温嫔激动,说完便用手压住温嫔的肩膀,温嫔果然激动了。
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要不是被穆寒清摁着,她肯定会跳起来,要把叶景依与青禾都关起来。
“现在,母妃应当若无其事的回房。”
穆寒清话音刚落,温嫔便强撑着坐起身来,淡声说:“本宫才不要那等没良心的女人给本宫看病,再说了,本宫好的很,谁说本宫病了?”
温嫔冷厉的看着叶景依,恨不能甩她一耳光才解气。
叶景依原本想离间温嫔和灵兮,谁知温嫔非但不争对叶灵兮,反而怪她多事,叶景依那个气啊?简直想现在就弄死温嫔。
“贱妾嘴贱,还请娘娘莫怪!”叶景依忍住怒气,给温嫔陪了不是。
嗯!
温嫔冷哼了一声,便将手递给一旁的嬷嬷,淡声说:“一群没用的东西,本宫真是造孽了,才遇到你们!”
温嫔骂骂咧咧的走了。
叶景依泪眼汪汪的看着穆寒清,楚楚可怜的说:“殿下,人家不是故意的!”
“但将母妃气成这样,也是你的不对,便罚你守岁吧!”言落,他拉着灵兮便走。
走出正厅,穆寒清将灵兮交给宇馨,并对宇馨说:“将她滴水不漏的保护起来!”
宇馨会意,连忙拉着灵兮回了得月阁。
穆寒清转身去了温嫔处。
屋里,温嫔疼得冷汗直流,见穆寒清进门,她却还担忧的问:“灵兮没事吧?”
那一刻,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您别管她了,先好好休息,我会妥善安排好的!”
“我怎能不担心,我就你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叶灵兮怀上了,我不许任何人对她动手!”温嫔的话音刚落,青禾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穆寒清接下来的话,也不方便再出口。
“娘娘,您好点了么?”青禾忧心忡忡的跑到温嫔榻前去询问,对她而言,温嫔是她唯一的倚靠。
温嫔淡淡的笑了笑说:“没事,就是被叶家姐妹气着了。”
“娘娘的身体要紧,何必与她们置气?”青禾全然没有怀疑温嫔的话。
温嫔笑了笑说:“还是你贴心,清儿啊,你也该收收心,不要全心投在叶灵兮身上,青禾年纪也不小了,一个女人没个孩子倚仗也不行。”
“娘娘!”青禾娇羞的跺脚。
穆寒清寒气森森的扫了青禾一眼,淡声说:“灵兮身子不好,过些日子再说吧?”
穆寒清的话,让青禾瞬间从温暖的春天坠落到冰天雪地里面。
“你这孩子……”温嫔不满的指责穆寒清。
青禾摇摇头安慰温嫔道:“娘娘,您别说了,王妃身子骨不好,殿下要照顾她也是正常,奴婢可以慢慢等!”
“不行,今日本宫就要做这个主!”温嫔不依。
穆寒清勾唇,似笑非笑的说:“母妃这样,儿臣还有什么话说?”
“青禾,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见穆寒清松口,温嫔激动得赶紧让青禾去准备。
穆寒清松了口,青禾激动不已,连忙屈膝与温嫔告退。
“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看青禾离去,温嫔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若是以前,青禾一定不会让她自己单独在这里,为了争宠,她也会变的,是么?
温嫔自己也是这般过来的,想来想去,心里也就没那么失落了。
“清儿,是她么?”温嫔问。
穆寒清淡淡的勾唇道:“反正家里就这么几个女人,不是她就是叶景依!”
“或许,她们两个都有参与!”温嫔总结。
穆寒清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哎!
温嫔长叹一声道:“只盼母妃今日之举,能让她悬崖勒马。”
对青禾,温嫔确是真的上了心的。
“殿下,您能出来一下么?”门外响起千城的声音。
穆寒清眸色一黯,却不紧不慢的起身,对温嫔说:“母妃,我去去就来!”
“嗯!”温嫔点头,眼看着穆寒清离开。
穆寒清刚走出去,就听见门外有人禀告:“娘娘,周园来人了!”
听到周园两个字,温嫔的身子颤了一下,平复了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请进来吧?”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周秭归!
周秭归规规矩矩的等在帘幔外面,透过帘幔,温嫔眼神温热的看着他的背影,对嬷嬷说:“你们都出去守着,仔细些,不要让人知晓我的病情。”
“诺!”所有人躬身退了出去。
听温嫔将人全部遣走,周秭归身躯一震,但他却并未开口,只沉默的站在外面。
待人都走出去之后,周秭归背对温嫔,冷声道:“烦请娘娘伸手出来!”
“这里没有外人,你进来吧,我没力气伸手出去了!”温嫔的话音有些颤抖。
周秭归僵直着脊背,冷声道:“娘娘这是在为难草民!”
“秭归……”
“娘娘若是不看病,那草民便告辞了!”周秭归态度强硬的起身要走。
温嫔着急了,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起身要阻拦周秭归,可她一直强撑着,早已虚弱得站不起身来,慌乱中,她用手支撑着床沿,却落了空,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掉到地上。
周秭归踏出去的脚步停滞了片刻,又折回来。
他神色冷厉的撩开帘子,粗鲁的将温嫔抱到榻上,厉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走吧,让我死了算了!”温嫔也来了气,恨声说。
周秭归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之后,才伸手去拉温嫔的手。
温嫔身子一颤,却倔强的将手收回来,恨声说:“我不要你看!”
“温心怡,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权利与我发火!”周秭归冷冷的说。
他的话触动了温嫔,温嫔伏在被子上痛哭,可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看她哭,周秭归幽冷的眼神闪过一抹不舍,终于还是柔和了态度说:“我是奉命来给你看病的,你病了还要不老实么?这性子都几十年了,还是没变!”
“你就盼着我死,我让你如意,你就高兴了。”说到伤心处,温嫔的泪止都止不住。
周秭归的脸色一冷,却没在说难听的话,只抓着她的手给她号脉。
“夹竹桃的毒!”周秭归很快就下了定论,颇有些幸灾落祸的说:“给你下这个毒的人看来不怎么懂,这夹竹桃的毒对孕妇损伤最大,你最多是难受些,服几贴药就好了!”
“可不就是为了毒孕妇么?”温嫔幽冷的说。
周秭归脸色大变,强硬的抓着温嫔的手再次探脉。
“你混蛋,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怎么可能是孕妇!”温嫔狠狠的拧了周秭归的手背一把。
周秭归吃痛,连忙放开温嫔。
那张老脸,却不期然的红了。
“是叶灵兮怀孕了,那人在我身上下毒,定是想引叶灵兮给我治病,从而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清儿识破了那人的诡计,要不然现在你要去治疗的,可能就是叶灵兮了!”温嫔说话间,还用眼神瞪着周秭归。
周秭归抓了抓耳朵,没好气的说:“你下次说话,能不能说的清楚一点,你这话说着,不光我一个人会误会吧?”
“明明自己心思不正,还非要与我强词夺理,你这毛病这辈子都不想改了,是吧?”温嫔那语气,分明就是热恋中少女的语气。
周秭归忽然沉默下来。
温嫔见状,也意识到自己不对,连忙低下了头。
良久之后,周秭归淡声说:“娘娘的病不重,我写了方子,让府上的人去抓药,服上两贴药自然就会好。”
“多谢!”温嫔也恢复了那矜贵的贵妃娘娘的姿态,再也不看周秭归一眼。
周秭归深深的看了温嫔一眼,一咬牙转身走了出去,走到一半他又折回来说:“这药是周家不外传的秘方保胎药,你给她用吧?”
周秭归将药瓶放在温嫔的桌案上,冲也似的走了出去。
门口,穆寒清正推门要进来,看到穆寒清,周秭归眼里闪过一抹炙热,转瞬便低头躬身道:“七殿下!”
“有劳先生,我母亲的病可有大碍?”穆寒清也回了一礼。
“娘娘确实中毒,但所幸那毒毒性不大,未曾伤害心脉,草民已经写了药方,让人去抓些药给娘娘服下便可以了!”周秭归说罢,便躬身退了出去。
穆寒清看着周秭归步履匆匆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进屋后,温嫔已经收拾好心情,乖乖躺在榻上,见穆寒清进来,她毕竟有些心虚,有些尴尬的说:“可是灵兮那边有事?”
“没事,是千城与我说,今夜宫中夜宴,四哥与太子殿下吵了起来,父皇生气,命人将两人分别禁足,一个月不许出门。”
“哼,两个扶不起的阿斗,凭什么与你斗?”温嫔不屑的说完,又语重心长的对穆寒清说:“儿子,青禾自小跟在你身边,还能救便救她一把,这世间除了她,也不会再有人再如此爱你。”
“儿臣知道了!”穆寒清这一下子倒是听话了。
温嫔欣慰的笑了笑说:“我儿终于长大了!”
终于长大了的穆寒清,从温嫔房里出来后,连头都没朝西厢看一眼,便带着灵兮出门去了。
青禾回去之后,翻箱倒柜找了自己最喜欢的衣裙,让丫鬟准备香汤,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之后,穿了衣裙,画了一个美美的妆,等着穆寒清今晚来她房里歇息。
可左等右等,依旧没能等到穆寒清的到来。
“夫人,是不是温嫔娘娘那边出了事,殿下过不来?”丫鬟将青禾急的快哭了,连忙安慰她。
青禾用手绢擦了眼泪,柔声说:“那你快去打听打听?”
丫鬟无奈,只得冒着寒风去温嫔处打听,可从嬷嬷那里的来的结果却是,穆寒清半个时辰前便已经离开了温嫔娘娘的院子。
丫鬟连忙将结果告知青禾,青禾虽然心痛,但还是忍住眼泪说:“可能殿下临时有事出去了,你去回廊等着,殿下来了,一定要早早的回来禀告。”
“诺!”丫鬟虽不情愿,但作为奴婢,她也不敢拂了主子的意。
青禾望穿秋水等不到的良人,此刻正带着灵兮在逛夜市。
盛京的灯市在六个之中是赫赫有名的繁华,加上寒食政见相对他国比较开放,贸易往来的各国人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灵兮被穆寒清裹得跟粽子似的,自打出来后,他便一直拉着灵兮的手,从不曾放开过。
许久未能撒欢的宇馨与香芹两人,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灵兮心情舒畅,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就着朦胧的烛光看起来,竟别有韵味。
穆寒清看着看着,忽然伸手将灵兮抓到怀里,带着她闪身藏到黑暗的巷子之中,将人抵在墙上就是一顿缠绵的亲吻。
面对穆寒清越发难以自持的热情,灵兮只觉得双腿发软。
她伸手抓着穆寒清的衣襟,怯生生的看着他。
近看之下,灵兮才发现,这穆寒清的眼皮之中,竟藏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你还敢出神?”穆寒清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呃!
灵兮低头,笑得浑身颤抖。
这下算是彻底惹怒了化身成狼的某人,他再次将灵兮压到墙上,狠狠的噙住她的双唇,辗转之间,像要将灵兮拆吃入腹一般的激烈。
灵兮被弄得没了办法,只好求饶:“殿下,我错了!”
“错在哪里?”穆寒清的唇虽然撤退了,但身体仍然蓄势待发的抵着灵兮,只要灵兮敢让他不满意,他便随时做好了就地正法某人的准备。
呃!
灵兮俏脸刷一下便红了,她咬着下唇,含糊其辞的说:“我错在不该看殿下的泪痣看的出神!”
什么泪痣?
“别把这娘们兮兮的词用在本王身上!”显然穆寒清并不满意自己得到的结果。
灵兮跺了跺脚,急切的说:“真的,殿下眼皮里面藏着一颗痣。”
怕穆寒清不信,灵兮踮起脚尖,轻轻的抚摸着穆寒清的左眼,他闭眼之后,灵兮指着那痣说:“这里真的有!”
“我与你说的,是痣的事情么?”穆寒清并不打算放过灵兮。
呃?
“那殿下说的是什么事情?”
听到声音,灵兮与穆寒清同时低头,却见一个女子蹲在两人身边的地上,脸上戴着个猪脸的喜庆面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灵兮最是害羞,见有人在场,生出神力一把将穆寒清推开。
穆寒清磨牙一把将那女子的面具取下来,却见那面具下面,还放着另外一个面具,这次的面具是一只愤怒的小兔子。
噗!
灵兮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看到那女子的头发,灵兮便知道来人是谁!
穆寒清嘴角抽了抽,又伸手去揭,揭开的面具却是一个一脸哀愁的小老虎。
这次,穆寒清磨牙的声音已经很明显。
“你要么自己将脸上这些奇怪的东西全都给本王取下来,要么就让本王将你脑袋拧下来!”穆寒清冷冷的说。
灵兮已经乐得直不起腰,但碍于穆寒清的淫威,她没敢笑出声来。
哎!
“殿下真是一点都不懂乐趣!”小鬼灵精不服气的嘟囔着,不得不将脸上的面具揭开,这次却是一个微笑的小姑娘的面具,见穆寒清眸子冷的快结冰,她连忙将面具揭开,放在额头上,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香芹呢?”灵兮柔声问。
宇馨呲牙笑:“她没胆子偷看……其实我胆子也很小的!”
言落,宇馨灰溜溜的逃走了。
“她属兔子的吧?”灵兮感叹。
穆寒清咬牙切齿道:“她属狗!”
见穆寒清脸色不好,灵兮不由得想起几次他欲做坏事,都被人打断,不由得咬着唇憋笑。
“小东西,今晚上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言落,穆寒清抓着灵兮的手便往七王府赶。
这次,灵兮没有反抗,乖乖跟着他走。
她越是配合,穆寒清越是急不可耐,若不是怜惜她,穆寒清定随便找个地方,就解决了她。
两人回到王府,在回廊上,穆寒清便急不可耐的抱起灵兮大步朝得月阁走去。
“这么晚,殿下真是好兴致啊?”回廊的那头,青禾幽幽的站在黑暗中,气得浑身都发着抖。
穆寒清脚步未停,连一句话都没有,便抱着灵兮要走。
青禾见穆寒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备受羞辱的咬唇,纵身一跃,便跳入荷塘之中。
“哎呀,夫人落水了,青禾夫人落水了!”青禾身边的丫鬟的尖叫声,打破了七王府的平静。
灵兮扯着穆寒清的衣袖说:“殿下,救她!”
穆寒清还未动,千城已经纵身跃入冰冷的荷花池中。
穆寒清再好的兴致也被败光了,他冷冷的走过去,见千城将青禾从水中捞上来。
灵兮见他脸色不善,也不敢同他说什么大道理,只脱了狐裘给青禾裹上,让千城将人送回房间去。
回到房间后,丫鬟给青禾换了衣衫,灵兮走过去给青禾号脉。
丫鬟咚一声跪在地上,防备的说:“求殿下不要让王妃给夫人看病!”
“滚!”穆寒清回复的只有一个字。
丫鬟不敢再说,只咬着牙看着灵兮。
灵兮心里也不好受,可当着那丫鬟的面,她也不动声色,替青禾号脉之后,便对穆寒清说:“她体质弱,得好好养着,要不然得落下病根。”
就在这时,温嫔忽然出现。
她神色幽幽的看着灵兮与穆寒清,许久之后才开口问:“今夜不是说好了要住在青禾屋里么,你怎么又同灵兮在一起?青禾又怎会投湖了呢?”
“娘娘,您得替我家夫人做主啊?”丫鬟跪在温嫔面前,哭哭啼啼的说:“夫人得知殿下今晚要住在这里,激动得翻箱倒柜,打扮了大半宿,可左等右等还不见殿下来,夫人她心善,以为殿下有事耽搁了,便命奴婢在外面守着,最后她自己也站在寒风中守了许久,可等来的,却是殿下抱着王妃从外面有说有笑的回来。”
听了小丫鬟的话,灵兮看穆寒清,温嫔也看穆寒清。
穆寒清却不以为意:“我同意来,但没说要一整晚都待在她身边!”
他的话稍显薄凉,却让人无力反驳。
灵兮心头一凉,竟有些同情那盼星星盼月亮的青禾。
“清儿,你到底有没有将母妃的话听进去!”温嫔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穆寒清还是那个态度:“让我雨露均沾,是母亲的要求,却不是我的想法。”
“难道你非要弄得家宅不宁,让别人都笑话你,让你的那些兄弟都置你于死地,你才安心么?”温嫔话虽是对穆寒清说的,但那幽冷的眼神却是看着灵兮的。
那一瞬间,灵兮手脚冰冷。
她竟忘记了,穆寒清是这七王府的主人,是寒食国的皇子,不管他是不是皇位继承人,他身边都是妻妾环绕,他不可能只是谁一个人的良人。
“娘娘,是灵兮不懂事,非要让殿下陪我去灯市,我不知……”
“就是你不懂事,大过年的,你不好好养着身体,却要去逛什么夜市,你现在的身体能这样出去瞎折腾……”
“母妃,此事与她无关!”
灵兮护着穆寒清,打断了温嫔的话,温嫔心里清楚是她儿子的不对,可还是昧着良心怪罪灵兮,而穆寒清,怎么可能任由别人这样对待他的女人?
三人僵持不下,温嫔气得几乎晕倒。
她指着灵兮骂道:“你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家事不懂处理不说,还与妾室争宠,你……”
“母妃若执意要怪罪,便怪儿臣,儿臣说了,此事她并不知情,今日儿臣将话摆在这里,儿臣不会让灵兮以外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
穆寒清这句话,简直就是戳了温嫔的心窝子,她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便朝后倒下去。
“娘娘!”灵兮顾不得许多,走过去给温嫔号脉。
这一幕,刚好被姗姗来迟的叶景依看见。
她眼神幽幽的看着灵兮去给温嫔号脉,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也断了来浑水摸鱼的念头,领着丫鬟回了自己的房间。
“娘娘这是怒极攻心,去药方开些凝神静气的方子给娘娘服用即可!”灵兮并没有写药方,对她而言,现在必须得小心谨慎,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人钻了空子。
“来人,将母妃送回去!”穆寒清冷声吩咐。
温嫔揪着灵兮的衣袖,厉声说:“今晚上你守着本宫,必须守着本宫!”
“娘娘,灵兮懂了!”灵兮苦笑着说完,便跟着人将温嫔扶走了。
穆寒清看着灵兮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长街上。
灯市落幕之后,香芹已经累得趴在那卖小馄饨的摊子上,宇馨却蹦蹦跳跳的计划:“要不,我们去逛窑子吧?”
卖馄饨的大伯嘴角抽了抽,手一滑,一整勺的酱油都放到一个碗里去了。
“哎哟喂,我说姑娘,您能不能不要在我下作料的时候说话?您看这……这还怎么吃?”大伯心疼馄饨,更惊讶于这女子的大胆。
香芹直接拿碗罩在头上,假装不认识宇馨。
“没关系,我吃!”宇馨眯眯眼笑。
老伯见宇馨看上去单纯可爱,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便问:“你个小姑子,你懂不懂窑子是做什么的?”
“窑子不就是给男人喝酒吃肉的地方么?”宇馨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
香芹实在是受不住了,双手合十求宇馨:“我的小姑奶奶,您能不作了么,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门房都不让我们进门了!”
“多晚都能进,姐姐带你飞进去,再说了,这时候殿下与王妃正么么么,你要是回去打扰了殿下,明日殿下非活剥了你的皮!”宇馨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劝告香芹,目的还是想去逛青楼。
香芹哭笑不得,作揖到:“大姐,姑奶奶,你是我祖宗!”
“不去拉倒!”宇馨不满的说。
两人最终也没能去逛青楼,随便找了家客栈便住下来了。
就是为了成全穆寒清与灵兮!
却不知,那一对苦命鸳鸯,早已经被人打散。
灵兮被温嫔关在房里一整夜,穆寒清想见不得见,待灵兮被放出来后,他哪里还忍心欺负她,抱着就回房让灵兮补眠去了。
灵兮扛了一夜,窝在穆寒清怀里,什么话都没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午时过后,灵兮醒来时,穆寒清已经不在房中,只有宇馨和香芹,两人睁着大眼睛盯着她看。
灵兮很是疲倦,看了两人一眼有要闭眼休息。
却听宇馨道:“殿下这流氓耍过分了!”
“就是,看把我们小姐累的!”香芹也点头同意。
灵兮哭笑不得,求饶道:“你们别瞎说,昨夜我守了温嫔一夜!”
“咦?那老妖婆快挂了么?”宇馨说完,拍了拍手说:“那敢情好,我去看看热闹去!”
“别胡说,昨夜我与殿下回来时,刚好遇到青禾夫人……”灵兮将前因后果与两人说了一番,而后继续闭眼。
宇馨一拍大腿,气愤的说:“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妖婆,竟敢打扰我家主上耍流氓,还想给我家主上生孩子,真是白日做梦,我家主上只能有一个配偶,只能同一个人生孩子,她们都别想,主上的孩子必须是王妃生。”
听了宇馨的话,灵兮暗自记下,她要去查查,什么样的民族,竟会有这样奇怪的规定!
不知自己已经透露信息的宇馨还在聒噪:“那殿下呢?”
“估计是进宫去了,昨夜宫里好似也不太平!”灵兮看着门外,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宇馨捧着脸,倒在灵兮的身上,用自己的头蹭灵兮:“我家主上真可怜,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就病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瞎说什么?殿下好好的,怎么就能病了?”香芹剜了宇馨一眼,念念叨叨的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宇馨被香芹当成孩子,自然是不乐意的,她坐起身来,叉着腰一本正经的说:“你才是小娃娃,你才什么都不懂!”
她回头看了灵兮一眼,一本正经的问:“王妃您看我说的对不对?殿下是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想对王妃耍流氓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箭在弦上,忽然就被人打断,那弦蹦得太紧,是不是啪一下就断了!”
宇馨做了一个对折的动作,结束了她的长篇大论。
这下,灵兮可算是听懂了!
这下,香芹可算是听懂了!
这下,灵兮的脸红了!
这下,香芹的银牙都咬碎了!
“你个下作的臭丫头,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香芹坐起身来,狠狠的拍了宇馨一记。
宇馨委屈巴巴的说:“两个愚蠢的两腿怪物,什么都不懂,还说我下作!”
哼!
宇馨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得去与千城商议商议,要是他们的主上真的废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宇馨走后,香芹严肃的问灵兮:“小姐,您真打算就这样同殿下过一辈子么?”
香芹的话,问住了灵兮!
以前叶筱筱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灵兮不知如何作答,现在香芹再问,她心里竟已经有了很笃定的答案。
是的,她想与穆寒清在一起。
虽然她不知穆寒清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他顶替七皇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她爱的,只是那个人。
不管是腥风血雨,还是粗茶淡饭,只要是那个人,她就想要同他共度一生!
“香芹,我……”灵兮的话没说完,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
灵兮看了香芹一眼,柔声说:“你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香芹走出来,就看见青禾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跪在院子里纹丝不动。
“青禾夫人这是作甚?”香芹听说了灵兮与穆寒清的事情,对青禾一点好感都没有了,语气自然也就不客气。
青禾抬头,淡淡的看了香芹一眼说:“我要见王妃!”
“昨夜夫人自导自演的那场好戏,我家小姐被迫跪在温嫔榻前一整夜,现在又要来陷害我家小姐,让温嫔将我家小姐扫地出门么?”香芹的话很尖锐,青禾听了之后,却心头一震。
她回头看了自己身边的小丫鬟一眼,厉声道:“你是怎么同我说的?”
“夫人,她是王妃的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自然什么事都向着她家小姐啊!”小丫鬟眼珠子不老实的转来转去,一脸焦急的模样。
见状,青禾眼波微动,却不动声色的回头看向香芹问:“香芹姑娘,是这样么?”
“那你去找温嫔求证吧!”香芹说罢,便将大门关上。
“怎么回事?”灵兮问。
香芹气不过,狠狠灌了一口茶水之后才说:“青禾身边那小丫鬟很有可能是叶景依的人,她不知怂恿青禾来此作甚,被我当场执白了。”
“呵呵,叶景依惯用的伎俩,不过青禾若是足够聪明,就该离叶景依远些,她若一直这样下去,天皇老子都救不了她。”灵兮真的倦了,话刚说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些日子没犯病的她,下午的时候便又断断续续的发起高烧来。
穆寒清回来时,灵兮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看见穆寒清也认不得他,只抓着香芹的手,像害怕被人抛弃一样。
“气死人了,好不容易这些日子王妃宽心了些,叶景依又出来作妖!”宇馨气不过,在屋里走来走去,暴躁得很。
穆寒清思量了片刻之后,对宇馨说:“那西厢的捧月阁不是重新修缮过了么,让叶景依搬过去!”
“得呢!”宇馨一听要让叶景依滚蛋,立马便摩拳擦掌的奔后院去了。
她去到时,叶景依正在清点明日要回娘家的礼品,宇馨走进去时,也不知是不是没看见,一脚踩在点心上,那包点心瞬间就变成了一包碎泥。
“你瞎了么?”叶景依与宇馨素来不对盘,见宇馨踩坏了她的东西,自然不给她好脸色。
宇馨呲牙,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没瞎呀,可水亮,可闪了,看你脸上的小黑斑都清清楚楚!”
叶景依气得摔了手里东西,恨恨的站起来,指着门口说:“滚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叫你滚蛋的?”宇馨拍了拍手掌说:“殿下说了,西厢的捧月阁也修缮得差不多了,让你趁着大年初一,赶紧滚蛋!”
“你再在这里胡说,休怪本小姐不客气!”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叶景依凝集起来的杀气,已经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