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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窈说着就抽回了手, 之前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已然安全了,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心火辣辣的,疼的她不禁红了眼眶。
封聿一听她喊疼, 只觉得心里疼的一颤,全身的神经都不自觉地紧绷着:“哪儿疼?”
“手。”顾窈把掌心摊开, 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呈现在两人眼前,她低头一看, 直接栽下马。
封聿眼疾手快赶紧抱住了她:“窈窈乖, 不怕。”
顾窈只觉得掌心疼得厉害, 她原本以为只是小小的擦伤,没想到竟会这么严重,她此刻只觉得委屈:别让本郡主知道是谁惊了我的马!
封聿将她放在地上, 小声哄着:“给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顾窈乖乖地伸出手给他看, 自己却是转过头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看见血有些晕……
封聿看着她手上的伤口皱了皱眉, 他轻轻地替她吹了吹,心里有些自责, 如果他早些追上来她就不会受伤了。
顾窈偷偷扭过头来, 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触及到手上的伤口。她看着封聿紧锁的眉头,满脸都是自责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儿娇气:他从小就在边关长大,那里条件恶劣, 他受伤的时候定是咬牙挺过来的……想到这儿, 顾窈无端觉得心疼:“封聿, 我不疼的。”
封聿听着她软甜的声音抬头看去,少女红通通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却是让他更心疼了:“都快哭了。”他摸了摸身上的荷包,拿出了一个玉色的小瓶子:“稍微忍着些,我给你上药。”
顾窈点了点头,垂下眼睛认认真真看着替自己上药的封聿:“封聿,随身带着伤药的习惯是你在战场上养成的吧?”
封聿摇摇头,声音淡淡的:“是从来围场开始才带着的。”
顾窈眼睛弯弯的,心里暖的像是有个小火炉一般,熨帖的很。她瞧着封聿小心翼翼,恐怕弄疼自己的仔细模样一时没控制住,低头迅速地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封聿手上动作一停,整个人都愣住了,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眸中含笑的女孩子,他的窈窈怎么会这么可爱!
“咳……疼”顾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喊着疼。封聿方才回过神来,继续低头给她上药:
“窈窈乖……”他语气轻柔,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这次顾窈没有心思再看他给自己上药了,她皱着眉头,觉得有些懊恼:怎么就没忍住呐!她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封聿,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对!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
待上完了药,封聿刚要开口说话,顾窈怕他提起刚刚的自己主动凑上去的事连忙抢过了话头:
“封聿,你说会不会有狼?”顾窈说着还看了一眼荒凉的四周,这一片萧瑟荒芜的景象看的她心头一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颤了一颤。
话音刚落,顾窈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只有傻子才会问,顿时有些忍俊不禁:“这既然是围场,豺狼虎豹自然是多的是……”
封聿看着顾窈脸上的笑意,紧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知道有狼还笑……窈窈该不会是受了惊吓魔怔了吧?
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封聿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沉寂的如一潭死水,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封聿?”顾窈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声音软糯:“不要怕!有我在呐!”
封聿抬头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容,眸子渐渐亮了些许。他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崎岖的山路思忖着,夜里走山路不安定性因素太多,但顾窈受了惊吓,封聿生怕耽误了她看太医的时间,两相权衡,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窈窈乖!我带你回去。”
“回去?”顾窈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傻子似的:“天快黑了,山路崎岖且不能有火光照亮,我们不如在外面凑合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封聿见她一脸认真也有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窈窈你……你好了?”
“好了?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啊!”顾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咳……”封聿清了清嗓子,迟疑了一会儿道:“刚刚我以为你受到了惊吓,伤了脑子……”
顾窈面对这么直白的封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伤了脑子?封聿!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伤了脑子!”
她气的瞪圆了眼睛,心里的小火苗儿逐渐旺盛起来:王八蛋!你才脑子有问题呢!
封聿看她饱含怒火的小眼神儿就知道她生气了,也是,任是脾气再好的人被误会成脑子有问题也不会高兴……
“我的错。”封聿直觉自己再说下去会让她更生气,没半点儿犹豫地就认了错。
顾窈却是丝毫不买账:“封聿,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了,我不嫁了!”
不嫁了!!!
封聿心头一颤,一股脑儿的把缘由都说了出来,听的顾窈一愣一愣的。
“我笑是因为我觉得我问的问题很傻,你是怎么拐到脑子有问题这个点上?”顾窈戳了戳他的脑门儿,气鼓鼓地看着他。
封聿轻柔地捉住了她捣乱的手,温声说道:“是我太担心你了。”
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就像是涓涓细流一般,悄悄流进她的心里,把火气尽数灭了去。顾窈看着封聿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脸上烫的厉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她突然偏头躲开他的视线,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封聿盯着她通红的小脸儿看了良久,不禁低头闷声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顾窈冷哼一声,颇为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面颊上却仍是一片绯红。
封聿收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儿道:“你听错了,我没笑。”
顾窈看着他眼中尚未收起的笑意扁了扁嘴,佯装生气道:“我这还没过门儿你就想着唬我,以后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封聿:……
“诶?那儿好像是个山洞。”顾窈指着不远处,语气里有些欣喜,秋天夜里凉,有个山洞避风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呆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封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提着剑走了过去。他在洞口朝里看了看,并未发现猛兽这才进去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也算是他们幸运,这洞里竟还有一汪泉水,泉水边生着几棵不高的小树,更令人惊喜的是小树上还零星结了几个浆果。
封聿把顾窈带进山洞,轻声道:“窈窈,我去捡些柴,你要是怕的话……”
“我不怕!”顾窈看着封聿,那双好看的凤目亮晶晶的,封聿顿时就有些落寞:窈窈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胆子太大了一些……
封聿放弃了两人拉拉小手,捡捡柴的计划,刚要走就听见顾窈道:
“等等!”
封聿心里一激动,眼睛都亮了起来:“窈窈你……”
“让我的暗卫去。”顾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脸上带了一丝歉意:“我才想起来……”
封聿:……
隐在不远处的暗卫看见堂堂七尺男儿、大胤最年轻的一等将军面对自家郡主非但没脾气,还软声软语地哄着,顿时都觉得像是封聿这种能屈能伸的才是真男人!
“当时你们还不看好这门亲事呢!要我说,也就咱们郡主能让这冷面将军笑上一笑!”
“那是!咱们郡主貌美体贴,做点心爬树翻墙什么不会?英雄难过没人关,说的不就是咱郡马爷么!”
“还别说,咱们郡马爷笑起来还真是好看!我听说郡马爷刚回京的时候镇国公夫人就想给他娶媳妇儿了,奈何他冷面将军名声在外,家中有女儿的都想着再相看相看,镇国公府放出去的消息没半点儿回应,那些夫人若是见了咱们郡马爷如今疼媳妇儿的样,肠子还不悔青了!”
一群暗卫皆点头称是,看向封聿和顾窈的目光充满了“慈祥”。
顾窈唤了一声,十七八个人呼拉拉一窝蜂似的全进了山洞,齐刷刷地跪在顾窈面前:“主子!”
还没等顾窈说话,十七八个人又齐声补了一句:“郡马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封聿感觉窝心的不行:有前途!
顾窈看着自己的暗卫们,被那声气势十足的“郡马爷”震得一愣一愣的:完了,我的暗卫也被收买了……
“去,捡柴去!再把我们的马给喂了!”顾窈声音淡淡的,脸色也冷得很。
十竹一听自己主子的语气就知道她心情不是很好,他想了想,笑的一脸狗腿:“主子,要不要属下给您捉些野味儿尝尝鲜?”
顾窈的这些暗卫就属十竹功夫最弱,永嘉让他留着就是因为他烤的一手的好野味,即便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意外流落荒郊野岭,只要有他在,顾窈就饿不着。
顾窈抬眼看了看他,觉着也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行了行了,捡柴的捡柴,喂马的喂马,捉野味的捉野味儿!除了十竹,其他人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暗卫们十分有秩序地退了出去,十竹乐呵呵地想着是捉兔子还是野鸡,丝毫没发觉自己背后有道阴森森的目光。
“你的暗卫……”
“是不是有点儿多?”顾窈看着封聿吐了吐舌头:“我平常出门只跟了七八人,这次秋狩我娘亲怕我有危险让我多带一些……还好听了我娘的话。”
封聿默默坐在一边听着她说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的暗卫无论什么时候都跟着你?”
顾窈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我那几次晚上翻墙……他们都知道?”封聿一想到这儿,只觉得气血倒流,脑袋发胀。
“呃……他们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一直!
封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皱着眉,试探地问道:“那你娘她……”
顾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娘不知道,这些暗卫都是给我培养的,他们只认我一人当主子。”
封聿听她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所以说……要是没有你的首肯,我根本就进不了公主府?”
顾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他们自己做主把你放进来的……”她只要一想到那天就觉得生气。顾窈本来叫她的暗卫头子知莫想问为何封聿进了她的院子,哪知道他居然说是看出了她对封聿与众不同,放他进来是为了成就一段良缘。
从那之后,本来顾窈看见他一次就数落他一顿,谁知后来皇上赐了婚,她看见知莫依旧是气的牙痒痒,但却是数落不出什么来了。
封聿看着咬牙切齿的顾窈忍俊不禁:等窈窈过了门儿,我定要给他们摆上几桌表达我的谢意……那个会做野味儿的除外。
营地
营地中心处那顶明黄色的帐子灯火通明,已经到了深夜,帐子中的人却没有丝毫睡意。
掀动帘子的声音响起,本是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人猛地抬起头来:“如何?有没有找到窈窈?”
“父皇,是我!”七公主温温柔柔地笑着,提着食盒走到他的身边:“父皇,您累了一天,午膳晚膳都没用,我刻意做了您爱吃的点心,吃一些吧。”
皇上揉了揉眉心,坐直的身体又陡然颓了下去:“拿下去罢,朕没胃口。”
“父皇,儿臣知道您担心表姐的安危,但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您不只是表姐的舅舅,还是整个儿大胤的皇上啊!”七公主眼睛红红的,看着满面愁容的父皇有些心疼,但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皇上听着她的话也没在坚持,由着她打开了食盒。他看了一眼食盒中精致的红色点心突然就想起每年夏天顾窈往宫中送的开胃点心。他鼻子一酸摆了摆手:“撤了罢。”
“父皇!”七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人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你也在?”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七公主刚一回头就看见怒气冲冲的顾衍,她无端觉得心头一抖,心底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皇舅舅,您会为我姐做主吧?”
皇上被顾衍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一愣:“那唐蕴文不是已经被看管起来了吗?”
顾衍冷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七公主,笔直地跪在地上:“我姐姐遭此大难,还是拜七公主所赐。”
皇上眉头紧皱,看着七公主一言不发,半晌儿才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