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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中, 请稍后或补订阅 翡色行过礼,忙不迭的便要把怀里的猫递回去, 口上道:“雪团儿约莫也是惦记着公主,这几日吃的用的也少了许多, 偏张姑娘也出了宫。奴婢几个思来想去,只好把它抱回来给公主了。”
猫确实是虽然十分凉薄也极认人的, 翡色一松手, 雪团儿便从她怀里扑腾下来,踩着优雅的小猫步,窜到了姬月白的怀里, 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然后才很是骄矜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姬月白忍不住摸了摸雪团儿没有一丝雪色的皮毛,触感柔软光滑,雪团儿吃饱喝足就喜欢蹭一下人, 软软绵绵的撒个娇什么的, 这时候被摸得舒服了, 忍不住也跟着喵了几声,声音拉得长长的, 好像沾了蜜似的。
看着雪团儿那熟稔自然的撒娇姿态,姬月白到底还是禁不住的心头一软:上一世,雪团儿送了张瑶琴, 张瑶琴却也没好好养着——她享受的是抢人东西的快感, 东西抢到手了自然就没有最初的喜欢了。所以, 没过一年雪团儿就死了, 张瑶琴还故作姿态的哭了一场,倒是惹得人人安慰,反叫姬月白连哭也不敢哭了,只暗暗伤心,再也不敢养那些个猫儿狗儿。
如今从头再来,雪团儿看着倒是好好的。
姬月白摸了几把,想起了不少前世之事,心里倒是添了许多感慨,只是面上不显,随即便把雪团儿交给一侧的玉暖,转口道:“把它抱下去吧。”
说罢,她又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让玉暖几个在侧伺候的人抱着雪团儿都退了出去。
这般一来,殿中便只剩了姬月白与翡色两人。
姬月白抬起眼,仔细的打量起站在眼前的翡色。
翡色其实并不怕姬月白疾言厉色的责骂却是有些怵了这样平静仔细的打量,被她这一番打量弄得满心忐忑,生怕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姬月白打量完了人后反到是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一张矮金裹脚杌子,道:“坐下说话吧。”
因是公主赐坐,翡色便是满心忐忑却也不敢不坐,只得小心的挨着杌子的边坐下了。
这矮金裹脚杌子虽是十分的精致贵重,往日里也只有在娘娘公主跟前有些体面的宫人能坐,可终究没个椅背又矮了许多,这么坐着倒是叫人更添几分忐忑。
翡色只得小心问道:“不知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姬月白只一笑,似是漫不经心的闲话家常:“先不说我,还是说你吧——这回父皇是真发了火的,表姐三年五载怕也回不来宫里。只可惜你这样的伶俐人,守着个空落落的阁儿过日子,岂不是白费心血了?”
这话却是说到了翡色的心底:往日里,张瑶琴在张淑妃面前极有体面,她作为张瑶琴的贴身宫人自然也过得极好,皇上和娘娘也是常见的,时不时儿也能得个赏。可张瑶琴一走,她便也失了靠山,就像是眼下坐在小杌子上,无依无靠的.......也正是因此,她才紧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放,想着留些儿财物日后打点也是好的。
翡色素有心机,闻言便也跟着起了别的心思。她悄悄瞧了姬月白的脸色,试探着道:“奴婢自是盼着能够服侍公主左右的。”便是跟在二公主身边也总好过守个空阁等张瑶琴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姬月白面上笑意越深,语声却也低柔到了极点:“我身边只玉暖和田蓝两个是用惯了的。偏田蓝又是徐嬷嬷调.教出来的,总想着回去孝敬徐嬷嬷这干娘.......”说到这里,姬月白抿了抿唇,似是意有所指,“只是,你到底是伺候过表姐的,真要调你过来,总也要有些个说法。”
翡色那是再机灵不过的人了,听到姬月白这话后立时便会过意:她到底是伺候过张瑶琴的,姬月白便是真想用她,心里多少也有些顾忌和隔阂。眼下,姬月白这做主子的有心,她这做奴婢的肯定也要识趣的交个投名状才是。
取舍不过是一夕之间,翡色转瞬便已从矮金裹脚杌子上下来,对着姬月白笔直的跪了下去。
她跪的毫不含糊,然后双手交叠,恭恭敬敬的给姬月白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奴婢愿意服侍殿下,殿下若有差遣,奴婢必是万死不辞。”
姬月白故意顿了顿,直到她行完了礼,这才伸手扶了人一把,嘴上道:“哪里就要你万死不辞了?”虽如此,她还是顺势叫翡色附耳过来,压低声音交代了些事情。
翡色听着听着,长睫惊惶一颤,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脸色都变了。她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姬月白,咬紧了唇瓣:“殿下,这事实在是.......”
姬月白却断然打断了翡色的话。她的声音里还有未褪的稚气,但神态与语调却冷淡又直接:“这事确实是有些危险,可你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我知道你和那些得过且过的宫人不一样,你是个有心富贵的人,也是个敢为富贵冒险的人——你明知道表姐去后你就无依无靠却还是敢为了些财物去借母妃的势,驳了我往回要东西的吩咐,可见是个有胆子的人。所以,我现在就问你:有没有胆子替我去做这事?”
张淑妃长睫一垂,眼泪簌簌往下落:“陛下是知道的:我统共也只得了皎皎这一个女儿,真真是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心肝肉儿。往日里,我固是严厉些,可那也是有心要教她好——若是换了瑶琴这些个人,到底是外人,不是我生的,自是只能多哄着。却没想到她小小人儿竟是心思这般重,反是在心里怨我这母妃偏心。我这心里真是,真是.......”
张淑妃说到最后,语声凝噎,似是一口气上不来,玉白的手更是紧张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处,脸色透白如纸,这就又咳嗽起来。
皇帝看着张淑妃白里透青的面容,心里也觉得张淑妃这话颇是有理:也是,那张家姑娘到底是外人,张淑妃面上软和不好多加责骂也是有的,二皇子又是年幼失恃,张淑妃念着长姐估计也不忍多管.......只是自家孩子却又不一样了。偏皎皎年纪小,还分不清里外亲疏、真好假好,反倒心里怨人偏心.......
叹了口气,皇帝便与姬月白招了招手:“站着做什么,快过来。”
皇帝倒是真的一派慈父心肠,温声与姬月白道:“你小孩家还不懂事,你母妃虽是严厉了些,那也是为你好。昨儿的事,父皇也已经替你说了她,她心里其实也不好过。咱们皎皎不是小气的对不对,可别再为这个和你母妃赌气了,过来与你母妃道个歉——那些偏心的话以后也不要在外乱说了,要不然,你母妃还有父皇也都是要伤心的。”
姬月白手掌握成拳头,指尖抵着掌肉,勉强用那一丝疼痛压住心里的气火,胃里却还是翻涌不停——她简直是被张淑妃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恶心的想吐。
只是,在皇帝的目光下,姬月白慢慢的上抬步前去,只觉得心火上好似烤着一柄利刃,炙热的刃锋在心头剐过,竟有一种血肉模糊的疼。
她从未想到自己竟还要与张淑妃认错——这世上竟还有受害者去与施害者低头认错的道理!
但姬月白还有理智:虽她心知张淑妃是假病,可张淑妃既然能装病,必然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太医等,就连皇帝都已先入为主的信了她的病。姬月白眼下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冒然开口揭发,皇帝不仅不会相信她一个六岁孩子的“气话”,甚至还会觉得她不够懂事,反倒会使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所以,眼下只能先忍了。
姬月白咬牙忍了忍,不得不抬步上前去,低下头,一字一句的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说母妃偏心。”
张淑妃看着不听话的小女儿被不甘不愿的站在自己勉强低头认错,堵在胸口的气总算是散了去。她眼中掠过一丝得意又讥诮的神色,只是那亮光转瞬便又沉到了眼底,眸中只有潋滟的水光轻轻的浮了上来。她似模似样的拿着帕子按了按氤红的眼角,仿佛极欣慰的:“你知道错了便好,咱们母女两人又哪里又什么隔夜仇......”顿了顿,又破涕为笑,用那顾盼流波的眉目嗔了皇帝一眼,娇娇的道,“亏得还有陛下在,要不然我与皎皎母女两个岂不真要吵起来。”
皇帝见着她们母女和好,心里没有不高兴的,另外叮嘱姬月白:“你这几日也不要太急着去闻知阁,你这身子才好,正要好好养着。你母妃现下病着,你做女儿的也要多尽心,这是为人子女的孝道——读书是大事,可这尽孝更是大事,万不可轻忽。”
张淑妃也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女天性,我这儿病得头晕晕的,见着皎皎,竟是好多了。眼下,倒是我这做母妃的离不得她这丫头了。”
皇帝笑了笑,又道:“是该这样,亲母女哪有隔夜仇。”不免又陪着张淑妃说了一会儿话。
因着张淑妃还病着,皇帝到底还是不能留夜,陪着张淑妃用过药后方才起身离开。
皇帝一走,张淑妃便大松了一口气,靠在缎面软枕上,懒洋洋的唤了一声徐嬷嬷。
徐嬷嬷正候在外面,恭谨的应了一声,不一时便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笔墨纸砚来,抬手递给姬月白:“殿下,娘娘尚在病中,您人小却也不好端茶递药,不若便给娘娘抄几张经书,既能够识字练字,也能够尽一尽孝心。”
“是了,”张淑妃懒洋洋的伸出手,正好能够着榻边案几上的瓶儿,瓶上正插着今日才折来的花枝。她指甲养得极长,素日里精心保养着,尤其显得十指纤纤,葱白如玉,完美的近乎没有瑕疵。只见她用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盖儿掐住一片雪白的花瓣,直到那柔嫩的花瓣被掐碎了,溢出花汁,她才清淡淡的开口接着与姬月白道:“你整日里胡乱与人说道,有这功夫,都够抄百十遍的经书了。你还小,我原也不该与你多说,只是女子自来便该贞静自持,我这做母妃的少不得也要教你一教:口舌一多便易生是非。你啊,还小,就该多学一学,学着孝顺亲长,贞静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