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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菱出门了,几位主创都没动, 片场和拍摄时一样安静。
秦夏强调:“这个镜头推得巨近,所以表情一定要饱满,你眼神要有戏, 要笑出初恋感。”
女主道:“你试试戴一天隐形眼镜拍四次再说话?”
秦夏很激动:“这不是眼镜问题, 是你和男主对视完全没状态,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漂亮,男主颜普通, 但既然你接了女主我就希望你做好。”
“我没有, ”女主辩解, “我不是表演专业。”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
陶思眠出声:“有男朋友吗?”
“啊?”女主反应过来在问自己,“有。”
“不然让意菱打印一张你男朋友的照片贴男主脸上, 再试一次,让母单们隔空磕波狗粮?”陶思眠一副说正事儿的口吻。
几秒后, 大家脑补了画面,“噗嗤”出声。
女主也知道自己没走心, 不好意思地摆手:“算了陶总, 我还是酝酿酝酿。”
陶思眠发了个清脆的弹舌音, 转脸和程果商量要不要给点独白分担演技压力,或者直接把特写转成中景……
“叩叩”, 门响。
程果一边考虑陶思眠的话, 一边探身开门, 见到门外人, 表情一顿:“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没带钥匙?”
“带了,”外面那人道,“不知道你们内容用不用清场。”
“你以为我在拍什么,”程果给对方搭了把手,把人迎进来介绍道,“这是我们黎大佬,黎嘉洲,”程果余光瞥过拥挤的寝室,心虚解释说,“我们进度有点卡。”
黎嘉洲视线扫一圈:“没关系,我就回来歇一会儿,顺便拿份资料。”
程果戏多地感恩:“阿弥陀佛。”
黎嘉洲捶他一下。
方才黎嘉洲在外面,大家只觉得声音好听,现在人进来了,前一刻还在和秦夏怼初恋感的女主瞬间赧然。
必须承认,有的人就是长得无可挑剔。
黎嘉洲一八八,灰色卫衣和棉面运动裤穿得俊朗蓬勃,宽肩修颈,长腿笔直,收脚处露出一点好看的裸踝。
他走近些,陶思眠看清了那张让女主耳红心跳的脸。
棱角如刻,眉眼深邃狭长,鼻梁挺拔,唇线细薄,稍稍朝上翘时,似多情又薄情,活脱脱一个迷人又耀眼的……混蛋。
对初见的人用这个形容词显得不太礼貌,陶思眠默默把脑海里那个小胖子学霸揉巴成一团,道了个歉。
见对方还在朝这边走,陶思眠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不小心靠在了他桌边。
“不好意思。”陶思眠赶紧起身。
“没关系你靠,那个……我们中午好像碰过面,”黎嘉洲把手里的快递放在桌上,提醒道,“简餐店,洗手间。”
陶思眠想起来了,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是再道:“谢谢。”
“没事。”黎嘉洲想了想,不紧不慢回了两个字。
其实,刚才一进门,黎嘉洲就认出她了。不只是中午,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好像与她认识很久一般。
但这样的搭讪太过老套,黎嘉洲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陶思眠见黎嘉洲没别的话说,便低头做自己的事。
黎嘉洲一脸淡定地站在旁边,拆快递的手微微发抖。
程果想到了弥补的台词,拉着女主和导演说戏。
摄像去了阳台抽烟。
三月春光在外,陶思眠和黎嘉洲却好像被关在了一个狭小透明的空间里,外人不进来,他们出不去。
也是在这一刻,陶思眠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了。
她清晰地听到了他的鼻息,感受到他裹挟体温的肢体动作,他应该握着钥匙,钥匙试探着划破快递盒上的透明胶。
“撕撕拉拉”的声音缓慢连续地撞击耳膜,神经牵扯出一股酥麻的痒意……
陶思眠不着痕迹站远了些,顺势将耳前一缕碎发勾至耳后。
黎嘉洲就顺着她的动作偷偷看她。
陶思眠是典型的美人在骨,身线纤展,露出来的皮肤白皙轻透。
她抱着一叠资料在看调镜,大抵昨晚没睡好,她半眯着眼,模样懒散又安静。
黎嘉洲礼貌但艰难地挪开视线,余光却不自知地落上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上面好像覆着一层细软的绒毛,又像单纯镀着光,绒毛是他出现了错觉。
可到底是不是错觉……
陶思眠无意识地挠一下耳朵,黎嘉洲飞也似地别过头。
他把胶带对折后塞进垃圾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天没有开空调的必要,黎嘉洲却觉得热,仿佛有一缕丝线从他心口缠到四肢,让他不知道手朝哪里放,脚朝哪里搁,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程果他们开始试戏,陶思眠在看。
黎嘉洲热得转来转去,然后,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了小姑娘面前:“要不要坐?”
陶思眠摇头。
黎嘉洲:“你拿的是剧本吗?”
陶思眠点头。
黎嘉洲想到时间不早了,她们拍片应该很辛苦。
“会饿吗?会渴吗?”
陶思眠循着声音偏头,便见黎大佬拿了一大堆饮料零食堆在桌上。
见小姑娘看自己,黎嘉洲也不急,他挑了其中一袋,不急不缓地撕开包装,仔细卷了边再递过去,他咳一声,耳根微热,喉结微滚:“诶,那个,你要不要吃块小饼干……”
刚才黎嘉洲搬凳子的时候,室友宋文信怀疑自己眼睛瞎了,听到大佬后面的问话,他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可他更没想到的是,美色当前,小学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谢,不用。”陶思眠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更玄幻的是,黎嘉洲不仅没冷脸,还状若平常地强调了一下手:“别客气,试试吧,这个牌子的饼干还蛮好吃的。”
“我知道,”陶思眠认同,“我只是对巧克力味无感,我喜欢抹茶和奶油。”
“我有个朋友也喜欢奶油和抹茶,”黎嘉洲不敢相信地收回手,“可我从来都没试过,下次试一试。”
这个牌子本就小众,陶思眠很少碰到两个口味的巧合,难得补充道:“我个人感觉巧克力味可可粉放得有点多,所以……”
黎嘉洲:“那你试过草莓和海苔的吗?”
从两人说话开始,程果讲台词的声音开始变小,接着,越来越小。
陶总和黎大佬两台制冷机碰在一起话这么多倒是其次,他就不明白了,都是奖学金说位数的理性经济人,不聊对冲基金量化交易四大offer,在这里说什么小饼干?还饼干什么味儿???
陶思眠向来是有什么事说什么事,“嗯”一声回答,冷淡得一如往常。
黎嘉洲对上程果复杂的神情,不解道:“要吃吗?自己过来拿。”
说着,他还掩耳盗铃般体贴地侧了侧身:“大家都过来拿吧,别客气。”
————
许意菱买个水上来,惊喜地发现演员们都进入了状态。
片场拥挤嘈杂,而传说中很难相处的黎大佬非但没生气,还和陶思眠姿势一致地倚在桌边看进度。
“还剩多少?”许意菱等在拍的这条过了,才开口。
秦夏和陶思眠看完回放,秦夏道:“最后一镜。”
速度在控制之内,许意菱松一口气,给剧组人员发之后的日程表和水。
陶思眠看许意菱有些心不在焉,递了个眼神过去。
“没事,看到盛文杰了,”许意菱扯扯唇角,“我走得很快,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就一股不可描述的尴尬。”
盛文杰是许意菱男朋友,两人的恋情在剧组不是秘密,但陶思眠没接许意菱的话。
反倒是程果八卦道:“你和盛文杰冷战快一周了吧?还真能见面招呼都不打?要我说你们谈了快三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说明白?”
摄像道:“今早上盛学长还问我许学姐在不在组,我听学姐的,说没在。”
“这很对,”秦夏勾着摄像小弟肩膀,转而道,“自己做错了事,让女朋友说原谅就原谅?他盛文杰以为自己是哪块剁椒鱼头。”
女主道:“秦导现在说话颇得陶总精髓。”
陶思眠敷衍但配合地抱拳。
大家啃着零食,热热闹闹的,两个话题中的人物却是看着对方。
陶思眠是个坚定不婚不恋的独身主义者,也是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