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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愿和小张驱车赶到田庄镇已是下午5点多,此时雨已经停了,警车进入崔雪琴所在的苗岭村便引起村民的围观,在以往的经验中,警车来到村中必定是村里出了事,因此两人一下车就像被围观的大熊猫一样。
小张环视众人,一边悄悄和韩愿打趣,道:“韩队,看,有好几个年轻姑娘在瞧我呢。”
韩愿懒得理他,向身畔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道:“这位大哥,我们是经济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刑警,请问崔雪琴家在哪?我们向她调查一点事。”
村民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中,刑警都是办大案的,杀人啥的,刑警来村里找崔雪琴,那就是崔雪琴干了啥了不得的大事。
“她家在最前面,一直往前走就是了,门口有棵歪脖子柳树的。”
“谢谢。”
韩愿坐上车,和小张继续向前,但开出没多远就没有了路,只能步行过去。
两人再次下车,踏上一条两尺宽的木桥,从木桥过去走百多米,便看到了一棵歪脖子老柳树。老柳树下有一户土墙平房,房屋破破烂烂,屋顶上还长了一米多高的野草和刺藤。
韩愿有些奇怪,进村后,家家户户基本是楼房,再不济也是宽敞明亮的砖瓦房,何以崔雪琴家落到这步田地。
门半掩着,能看见里面的情形,屋里的光线很暗,正对门的龛台上放着一张女性遗照。
韩愿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过了一会出来一名年轻女子,向韩愿和小张打量了两眼,大约是看到他们身上的警服,面上浮起些不悦,道:“你们干嘛?”
“请问你是崔雪琴吗?”韩愿也感觉到女子敌视的目光。
“是,你们找我?我可没犯法。”说完,崔雪琴哼了一声。
“你误会了。我们是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安分局的刑警,我叫韩愿,他是张军,是风铃委托我们来的。”
“是风记者让你们来的啊!”顿时崔雪琴惊喜起来,脸上堆出笑容,道:“你们怎么不早说,请进,请进,刚才我态度不好,请别见怪。”
提到风铃后,崔雪琴的态度180度大转弯,这是托了风铃的面子,令韩愿啼笑皆非。
堂屋中歪歪斜斜放着几张老式木椅,韩愿和小张坐下来,崔雪琴倒来两杯凉水。韩愿看着杯子,杯子是搪瓷杯子,杯口有部分瓷脱落,水面上飘浮着几个小黑点,看起来水质不好。韩愿喝了一口,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两位警官别见怪,我们镇上的水不好喝。”崔雪琴笑道。
韩愿放下杯子,瞅了龛台上的遗照一眼,道:“崔雪琴,我听说你的母亲去世后,坟墓被人挖掘,那人企图盗取你母亲的遗体,但是被你发觉。”
“对,是风记者告诉你的吗?上回在拘留所遇见她,她现在出来没有?”
“出来了,她目前工作很忙,所以委托我们两人过来。”
“风记者真是个好人,我这点事她都还记得。”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认识的,当时我父亲被人打成重伤,对方不赔钱,当地派出所也不管,我气不过,去了报社,刚好遇到风记者。她听了我家的情况后来我家里,先把我父亲送到医院,当时医药费还是她垫的。后来她写了新闻,还陪我跑派出所,跑县公安局,然后把那个人抓起来了,赔了20万,判了他三年刑。如果没有风记者,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到哪里申冤啊!”
这篇新闻在韩愿搜索风铃时看过,没想到崔雪琴就是新闻上的苦主。
小张瞧着韩愿,明明是来查案的,他倒好探听起那女记者来。
“崔雪琴,你是怎么知道有人盗取你妈妈的遗体呢?”小张插嘴。
“那天也是奇怪,我心里很不舒服,想着要来后山坟上看一趟,没想到就看到邬蛮子在挖坟,而且已经把我妈的尸体给起出了,气得我当场抡起铁锹就把他的头打爆了。”
“据对方供认,他盗取尸体是想配阴婚?”
“是,我才不管什么配阴婚,盗我妈的尸体,我就打死他。”
“那邬蛮子现在在哪里呢?”
“在县医院住院,不肯出来,还放话说要告我,我才不怕他呢。在这古代,挖人尸骨掘人坟墓是死罪。”崔雪琴咬牙切齿。
“你妈妈的遗体现在怎样处置?”
“已经重新安葬了。”
韩愿点头,道:“崔雪琴,事情我已经初步了解了,现在我们去县医院找邬蛮子调查情况。”
崔雪琴送二人出来,本要送到村口,但二人一再谢绝,崔雪琴只得让韩愿代问风铃好。二人回到车上,出村时自然又受到了村民的注目礼。
田庄镇属于秦阳县管辖,韩愿让小张开车赶往秦阳县医院,自己坐在车后排闭目养神。
此时他心中突发奇想,田庄镇发生的盗尸案是否和乌林镇的裸体男尸有关联呢,但想来想去,没找到相关之处。
7点多,天色已黑下来,赶到秦阳县城里,小张饿得饥肠辘辘,两人将就各吃了一碗面条,便急匆匆去县医院。
县医院不大,住院部只有一幢楼,在外科很容易问到邬蛮子的病房。邬蛮子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韩愿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只见病床上躺着一名30多岁的男子,那男子头上打着绷带,但是一只手拿着鸡腿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握着一罐雪花啤酒,病床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盒花生米。
墙壁上的电视机开着,放着时下最受欢迎的综艺节目《奔跑吧,兄弟》,空调的冷气开放得也很足,一进去凉意森森。
这种情形真不像是个病人,这是来医院享福来了。
邬蛮子瞧见两名身着警服的男子进来,吃了一大半的鸡腿不觉掉到床上,嘴里的鸡肉甚至忘记咽下去。
韩愿瞧着他,额窄,高颧骨,三角眼,白多黑少,嘴唇上有一颗非常明显的黑痣,这种面相总是和韩愿抓获的凶徒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是邬蛮子吗?我们是经济技术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刑警,韩愿,张军,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是开发区的啊,我是秦阳县的,不归你们找我吧?”邬蛮子反问。
“没有归不归,警察的任务就是寻找真相,不拘哪一个地方的警察。”
“好吧,你们想了解什么?”说着,邬蛮子要坐起来。
韩愿拦住了他,道:“你躺着吧,我们了解完就走,你只说说为什么要盗取崔雪琴母亲的尸首?是谁安排你这么做的?”
“这些我都和秦阳县公安局说过了,我就是财迷心窍干了不该干的事。”
“你具体说。”
“行。就是前些日子,一个叫皮子的人来找我,我以前和他喝过酒,见过两面。他告诉我有一桩赚钱的买卖问我做不做,你说,我又不是傻子,有钱赚当然要做了。没想到,他是要我盗尸首,说是配阴婚,一具新鲜尸体给价2万块。没想到过几天,崔雪琴的老娘死了,我起了心思,便挖了她老娘的坟,可是不凑巧,被她当场拿住,还被她用锹打破了头。”
“真是这样吗?”韩愿盯着他。
“就是这样,我就是贪财犯了这糊涂。”
“那你有皮子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是他主动来找我,我也曾问过他的手机,他不肯说,只说他会来找我。”
“那他长什么样子?你们是在哪里地方喝酒认识的?”
韩愿问得很仔细,也问了很久,观察邬蛮子脸上细微的神色,分辨声音中的变化,但是找不到怀疑的地方。看来,只有找到邬蛮子所说的皮子,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