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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例不够看到的是防盗章哟, 24小时后恢复正常, 补足可看~ 这个时间点, 正好是大臣们上朝的时间。
其中一辆马车从宁荣街出发, 过了一会儿才跟上了其他马车,慢慢朝着辉煌巍峨的紫禁城进发。
马车内, 一位姿容绮丽的青年男子端坐其中,面色沉凝,手指摩挲着奏本上的花纹:“林如海、掌院学士胡耀、三皇子……”
这一环扣一环的计策背后站着的,究竟是哪位皇子?
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林如海,连掌院学士这等从二品大员都敢轻易舍弃,这位皇子也不知是不是心太大。
还是说,这背后还有什么后招是他们没想到的?
他撩开车窗的窗帘,看着空寂无人的街道, 神情晦涩难明。
很快,马车就进了紫禁城。
启圣帝将这段时间关注的几件大事拎出来催促了遍进展,确认一切进展良好,这才对旁边的大太监点了下头。
大太监当即扬声:“有事起奏, 无事退朝——”
贾敬赶紧出列:“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启圣帝惊讶地看了贾敬一眼,点头:“什么事?”
“启禀吾皇, 臣要弹劾掌院学士胡耀纵容家中恶仆强占民田,鱼肉乡里, 打死打伤多位上告百姓;又有其子强行拆散未婚夫妻, 强抢民女, 打伤其未婚夫,又下令城中药铺不得为其医治,导致其最后重伤不愈而亡……”
贾敬洋洋洒洒列举数十条关于胡耀的罪责才住了口,站在台阶下方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接下贾敬奏本及搜罗的证据,三两步跨上台阶,又将之转交给了大太监。
直到皇上亲手接过奏本,贾敬才退回自己的位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贾敬不将胡耀彻底打压下去绝不会罢休。
其他官员不禁侧目,好奇这胡耀究竟怎么得罪了贾敬这个自进入御史府就只参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未将人得罪到底的狐狸。
启圣帝眯了眯眼,拿到奏本后一边打开一边喝问:“胡耀可在?”
胡耀赶紧出列:“臣在!”
“贾御史参你这些罪责,你可有什么辩驳的?”
胡耀冷汗涔涔,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臣,认罪。”
贾敬眉心一跳,忍不住看向胡耀,却发现他虽然一脸害怕,眼底深处却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之感。仿佛,胡耀对贾敬今日会上朝参他一本的事早有预料。
当是时,贾敬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侧头看向站在武将阵营的贾代善。
贾代善正好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只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贾敬心中大安,乖乖垂头继续当自己的隐形人。
启圣帝翻看奏本,越翻越生气,最后竟失态到起身将奏本扔到了胡耀面前:“认罪?”
胡耀瑟瑟发抖,不敢多言半句。
启圣帝气笑了,目光越过胡耀,在站在最前方的几个皇子身上打转儿:“胡耀他说,认罪。朕的好儿子们,你们有什么看法?”
几位皇子心中惊惶,不知这事儿怎么就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还是太子率先开口:“儿臣以为,胡耀之子罪大恶极,按律当斩,胡大人管教不力,当流放!”
其他皇子不敢触启圣帝霉头,赶紧附议。
启圣帝淡淡开口:“喔?其子当斩,胡耀流放?你们都是这样觉得的?”他单独拎出三皇子,“老三,你也这么觉得?”
三皇子心脏一跳:“儿臣附议!”
“呵!”启圣帝发出一声嗤笑,神情不怒自威,“你把贾御史的奏本捡起来看看。”
三皇子越发担忧,却不敢违逆启圣帝的意思,只得走到胡耀身前,弯腰将奏本捡起。
他就站在原地翻开奏本,可不过须臾,三皇子便惊慌失措地跪在了胡耀旁边:“父皇,这奏本上言及刘祜帮胡耀之子作恶,并从中捞取好处之事,儿臣事先并不知情啊!”
刘祜之父忙不失迭地出列:“皇上,此事必有内情,我儿不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其他皇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三皇子口中所说。
这刘祜可是三皇子外公的独子,因能力不错,掌着他外家那边的大部分势力。若他真的牵扯进了胡耀之事,必然得不了好,这对三皇子的日后打算,可是大大的不利。
唯有与太子并肩而立的大皇子眉头拧紧,似乎对此十分不解。
但这也并不值得他多考虑,反正老三也盯着父皇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若是能趁机斩下他的部分势力,对他也有好处。
这样想着,他偏首看向另一边大臣的方向,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又一位御史从贾敬身后站了出来:“启禀吾皇,臣,也有关于胡大人的罪责要奏。”
启圣帝脸上表情愈发难测:“呈上来!”
那御史原本张口欲言,听得这话只得将奏本交给小太监,然后就退了回去。
启圣帝翻开奏本,已是懒得多说什么了,干脆利落地下旨:“将胡耀拉下去,斩了!着大理寺严查刘祜此人,若证据确凿,按律行事。”
按律行事?若真查出了证据,皇上难道要斩了刘祜?
满堂皆惊。
等到散朝后半个多时辰,大理寺那边才传出了消息,原来那胡耀竟将手伸到了江南盐政,不过短短两年就狂揽数十万两纹银,而这其中大部分,又都送到了刘祜的手上。
胡耀都被斩了,刘祜还能讨得了好?若不是顾及三皇子的面子,恐怕今日上朝时,皇上就能下令将他一并斩了。
到了晚上,贾敬抱着满腹疑虑来到荣国府:“二叔,今日之事……”
“我们被人当枪使了。”贾代善脸色铁青。
贾敬大惊:“是谁?”
贾代善摇头:“暂时不知是谁。那胡耀之子有眼不识泰山,强抢民女竟抢到了大皇子手下。”
贾敬茫然一瞬,旋即反应过来:“那个病死的未婚夫?”
“他本是大皇子麾下得用幕僚之子,因其父科举失利,并无官职在身。那刘祜看上了他家定下的儿媳妇,又见他家无权无势,这才有了强抢民女之举。”
“为安抚那幕僚的心,大皇子不得不替他报仇,将刘祜一家送进大牢。”
贾敬细细思索后,却有了另外的猜测:“此事背后可是其他人设计?”
贾代善摇头叹气:“不知……”
贾敬抿唇:“二叔应当是在侄儿上奏之前便得到消息了吧?为何明知我们是被当了对付三皇子的枪,还要上赶着出手?”
“因为我们不得不出手。”贾代善抬头看向紫禁城的方向,“如海被胡耀算计是事实,若不杀鸡儆猴,以后我们会很麻烦。而且我们隶属于太子阵营,与其他皇子本就敌对,对付三皇子及其他皇子,本就是必行之事。”
只是一日不知算计了这一切的背后之人是谁,他们就一日难安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何况这暗箭还淬了毒,射箭之人更是智计百出。
“可这样不会让人以为我们与大皇子联手了吗?”
“我已经提前向太子解释了。”
“胡耀真是三皇子的人?”
“就算之前是,得罪大皇子后也必然不是。三皇子那人,可小气胆小得很……”
说完,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琥玉担心地看了贾敏一眼,只听从按贾史氏的吩咐,跟在鸳鸯身后离开。
吱嘎一声,贾史氏的房门被鸳鸯拉过去关上了。
房间内只剩下贾敏与贾史氏两个人。
贾敏眼神沉了沉,却没多说什么,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坐吧。”
贾敏这才坐下。
贾史氏认真地打量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目光晦涩:“敏儿,如今可是如愿以偿了?”
贾敏猛地抬头,正好对上贾史氏幽深的双眸,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避开了。
等反应过来,贾敏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让母亲多伤心,可想到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她心底越发忐忑不安,根本无法直视母亲饱含关切的双眼。
贾敏知道这段时间双亲为她脑抽干出来的事奔波忙碌,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按理说,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应该好好待在院子里安心备嫁,不要再给父母增添麻烦。可她只要想到前世婚后一直幸福美满的三姐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嫁进林家,最后落得和她前世一般的下场,她就愧疚难安,更惘论去憧憬原本属于三姐的未来。
她低头:“母亲,我后悔了。”
只要将婚事换回来,事情就会回到原本的轨道。三姐会按照她记忆中的模样,最后子女双全,夫妻恩爱,而她……有了前世记忆,至少、至少不会落得个早逝的下场。
还有她的女儿,也一定不会再如原本那般,在荣国府过着“风霜刀剑严相逼”的日子。
这就够了。
“母亲,我几日想清楚了,还是林家更适合我,定南侯府的婚事还是还给三姐吧。”贾敏不敢去看贾史氏的眼神。
贾史氏双眼微眯,看着这个从小到大极少让她操心的女儿,心底渐渐升腾起一股怒气。
但她表情依然平静:“你以为婚事是买首饰吗?不喜欢了,还可以换一件?”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因为你的肆意妄为,为了不让你名声受损,为了不让贾家其他未嫁女的婚事受到你的影响横生波折,为了不与林家结仇,我与你父亲做了多少努力?你现在一句‘后悔了’就像当做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敏儿,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贾史氏坐在床上,眼睑下垂,整个人看起来冷静到了极点。
但贾敏知道,此时的母亲正如夏日阴云密布的天空,里面就暗藏着巨大的能量,表面看起来越是平静,爆发后的雷雨就越可能让她无法抵挡。
贾敏心中叹气,来之前,她便做好了被母亲拒绝的准备,此时倒并未有多失望。
“母亲,林家并不知道我与三姐的闺名,也从未见过我们。”
贾史氏双目圆睁,其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想顶着你三姐的身份嫁入林家?你可知道事发之后,你会有什么下场?再有,林家不曾见过你,那定南侯府的庶子与你可是有过肌肤之亲。”
最后四个字,贾史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贾敏抿唇:“定南侯府已是日薄西山,而我荣国府如今正是势大,他们必不敢对三姐如何。况且,原本的婚事对象就是三姐与他,他们理亏,不会宣扬。”
靠着荣国府,三姐只要不是蠢到无可救药,很快就能站稳脚跟。
可三姐前世过得那么好,又怎会是个蠢货?
而之后,三姐与周公子既然在前世就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今生自然也可以做到。
贾史氏直接气笑了:“敏儿,我简直想揭开你的脑子,看里面是否装的全是稻草!你倒是为老三打算得好。可你自己呢?荣国府呢?贾家其他女孩儿呢?你真以为林家是可以随便让你拿捏的软柿子?”
“我不会让林家传出新娘不是三姐的话来。”贾敏抬头,“林家毕竟是书香世家,不会拿我一族女孩儿的将来报复荣国府。原本说定的嫡女嫁过去,父亲承诺的补偿仍旧会给,他们没理由与荣国府撕破脸结仇。”
联姻本就是两个家族的事,联姻对象的身份远比其他条件重要得多。一个以庶充嫡的假嫡女和一个从小就被按照宗妇培养的真嫡女,该如何选,林家还会犹豫?
“我与定南侯府庶子的所有言行都发乎情止乎礼,并无越矩之处。”尽管她与姐夫“发乎情”就是最不合规矩的事,可父亲不会傻到将婚事换人的真相对林家和盘托出,而她仍是完璧之身嫁过去,不会让他们抓到任何错漏。
就算林家对她心有芥蒂,也不会影响到与荣国府的联姻。
而如海那等君子,也不会对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贾史氏大怒,一掌拍在床上:“那你之前为何撒谎?我将你生下,养得这么大,就是让你去找死的?”
若不是她见势快,阻拦及时,国公爷的马鞭定然将贾敏那一身嫩皮抽得皮开肉绽!
贾敏眼眶酸涩,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光景,一个原本打算深埋心底的问题,就这么问出了口:“母亲,若真要在我与荣国府之间选择,您会如何做呢?”
贾史氏沉默,半晌后开口:“这与你的做法有什么关系?”
贾敏不答,又问:“若我的所做所为可能危及母亲地位、在外名声,您又会如何选呢?”
贾史氏恼羞成怒:“你是对母亲有什么不满吗?”
贾敏摇头:“女儿不敢!”
“不敢?”贾史氏腾一下起身,食指指着贾敏的额头,不住地颤抖,“好一句不敢!”
见把母亲气到了,贾敏心底涌上一股悔意。
可还不等她开口,贾史氏就恢复了冷静:“若我否认,想来敏儿也是不会相信的。”贾敏抬头,对上她仿若寒潭的眸子,“可敏儿,我从小教导你的宗妇职责,你还记得吗?”
身为宗妇,本就要将一族的未来视作责任,所作所为也绝不能违反宗族利益。
贾史氏不是宗妇,但她是荣国府夫人。
“母亲从不认为将你排在荣国府后面有什么不对。”这是她身为荣国府女主人的责任。
若是贾敏不知道日后荣国府不分长幼,二哥身为次子却在母亲的支持下窃居荣禧堂的现状,贾史氏这话她也许就信了。
可惜没有如果。
贾敏的心渐渐冷却,没了感情干扰,她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对贾史氏为自己辩解的话,贾敏不置一词。她直接将话题拉回了最初:“我撒谎,自然是因为父亲和母亲不可能同意将我嫁给定南侯府的一个庶子。”
父母不支持,她也只能靠自己。
“若不将事态说严重些,想来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只会选择粉饰太平,瞒着林家将我嫁过去吧?”想到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贾敏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既然做了,她也不怕承认。
贾史氏看出了贾敏眼底的不以为意,心中叹气,她与这女儿怕是只能生份了。
想罢,她也顺了贾敏的意,转开了话题:“那你又为何后悔了?”
“我想嫁给定南侯府的庶子,是因为他以后有很好的前程,与三姐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贾敏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贾史氏,“而林家……绝了嗣!”
恍若一阵惊雷在耳边炸响,贾史氏整个人都懵了:“……敏儿这话是何意?”
“女儿前段日子做了一个梦……”
等荣国府都快折腾完了,有时间打听了,所有人看向贾数,甚至贾数身边伺候下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贾数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和嬷嬷担惊受怕半个多月,才得了鸳鸯新娘换人的话,一个个心神放松下来,就有了出去溜达并打听消息的闲心。
谁知这一出去,就碰了许多软钉子,再回来时,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赤霞心细,发现后立刻将人一一叫到跟前仔细询问,很快便理清了缘由。
原来自那天鸳鸯走后,贾数将被记在太太名下,以嫡长女的身份嫁给林如海的消息,就在府上传开了。
这算不上奇怪,毕竟贾府的下人在老祖宗去世后,便没了规矩,一个个嘴碎得很。
其中又以贾史氏身边的下人最甚。
所以消息会这么快就在贾府传开,并未让赤霞在意。可这些下人口中的“他们都认为是小姐设计了四小姐,害得四小姐不但惹了老爷太太的不喜,还被抢了上好的婚事”一事,却让赤霞急了脸。三两句话打发了他们,她转身就跑进了贾数的屋子。
日上三竿了,贾数还在睡觉。
在赤霞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大家小姐的作为。可她家小姐歪理甚多,不光拿大家小姐看的是身份,是坐卧举止表现出来的气度,而不是睡不睡懒觉来堵她,还说什么如果没睡够就被强行叫起床,对身体有害,老了后就会多病多灾。惹急了,小姐还会拿自己是主子,她作为丫鬟只需要听话,来令她闭嘴。
府上倒是给小姐安排了教养嬷嬷,再加上小姐的奶妈,都有教导小姐的权利。可在她们面前,小姐却又处处拔尖让人挑不出错处,根本不会给她们行使教导权利的机会。
其他事情做好了,小姐只是睡懒觉而已,心疼小姐的她们自然不愿多管。
时间长了,赤霞也学会了认命。
可此时却由不得小姐再睡懒觉了。
赤霞进了屋,也不理贾数之前的命令,小心将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小姐,出大事儿了!”
贾数懵懵地坐在床上,只觉得赤霞的声音是从天外传来的,让人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出什么大事儿?难道府中又有哪个小姐和周宇幽会被抓了?”
可这关她什么事呢?周宇都不是她的未婚夫了呀。
赤霞严肃的表情差点没崩住,原本焦躁急切的心情更是被这话弄得七零八落,只剩哭笑不得。
“小姐,您可长点心吧,这可是关乎您名节的大事,弄不好是要死人的!”赤霞恐吓贾数。
听到会死人,贾数立刻清醒,目光炯炯地望着赤霞:“怎么回事?”
见贾数认真,赤霞才将院子里其他丫头婆子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小姐,可能是太太心有不甘,便提前将您将被记做嫡女,以后将会‘代’四小姐嫁给探花郎的消息传了出来,而且还让身边丫头言语暗示,这一切全是您不满太□□排的婚事,看上了探花郎,所以才设计污了四小姐的名声。”
贾数神情懵懂:“……所以呢?”
赤霞瞪大眼:“这难道还不严重吗?”
贾数拧眉:“消息传出府了?”
“没有。”就算太太想这么干,老爷也不可能允许啊!
贾数瘫回床上,说话声有气无力:“既然没传出府,就不要太在意啦。太太心有不甘我是能理解的,毕竟我若是被记做嫡女,就成了荣国府的嫡长女,还压了她嫡亲的女儿一头,她若是什么都不做我才奇怪呢。”
单就红楼梦中贾史氏的性格来说,不涉及她以及她真正在意之人的利益之时,她也是个挺好说话的老太太。但若是触及了她或者她在意之人的切身利益,她的那斗遍小妾无敌手,到贾代善死都没个庶子出生的手段也不是耍着玩儿的。
就她穿越过来的这些年亲眼目睹,贾史氏对贾敏的疼宠,那是真的越过了贾赦贾政两个嫡子的。虽不是自愿,自己“抢了”贾敏婚事和身份,将她压了一头却是事实,贾史氏会迁怒早在贾数的预料之中。
而那些不知内情的下人会被贾史氏牵着鼻子走,也实属正常。
贾代善夫妇与贾敏的谈话发生在书房,无人知道具体内容。绝大部分下人只看得到表象:四小姐只不过与三小姐的未婚夫在花园见了一面,就丢了人人称羡的婚事,还“被迫”嫁给配不上她的侯府庶子。而贾数呢?不但得了四小姐的乘龙快婿,还即将成为荣国府嫡长女,身份比四小姐都尊贵。按照既得利益来看,这件事儿是贾数在背后搞鬼本就逻辑通顺。
贾数若不是当事人,知道自己确实没做过这事儿,她都会怀疑自己。
可谁能相信,这事儿真就是贾敏突然抽风了呢?
不过贾史氏会动用这般“不疼不痒”的舆论攻势,却是出乎了贾数的预料。她又不是林妹妹那种寄居荣国府,处处不由人的处境,且她心志坚定,在现代不知见过了多少网络暴力,根本不会将下人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小姐,女子名节大过天,太太令府中下人如此编排小姐,岂不是将您往死路上逼?”
贾数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点。
难道贾史氏还真想让她去学那些贞洁烈女“以死明志”?
捧书浑身一抖,赶紧收好脸上表情站好。
林母不禁睨了林如海一眼:“多大点事儿,就值得你这般呵斥捧书?”
林如海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林父在林如海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他可以说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一手带大,她如何不了解他?
林母一眼便看了出来,自己的儿子心底仍是气呼呼的。
这倒是奇了。
林母将林如海养到十七岁,又督促他拿了探花,期间不知对儿子指责呵斥了多少次,他却一直温和以对,一次黑脸也不曾有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生气的态度。
她目光落在捧书手上的木匣上:“说吧,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有,你今日为何这么早便散值了?”
林如海直接让捧书上前:“母亲,我与三小姐订婚至今快一个月了,但除了荣国府四小姐成亲当日,我与三小姐一次联系也无。这段时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今日正好有空,我便想着给三小姐递个消息过去。”
他侧身,指着捧书手上一堆首饰,“我到如意坊挑了许多首饰,但因为其并非我以往喜爱的风格,所以想让母亲掌掌眼,希望挑出最好看的一件给三小姐送去。”
林母眉头一挑,笑道:“我儿竟开窍了?”
她上前将木匣打开,里面珠光璀璨的各色首饰印入眼帘。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林母也不禁闪了闪神,她这儿子对那荣国府的三小姐倒挺大方的。
林母年轻时候也是如意坊的常客,自然清楚这些首饰的价值,也明白如海能将这些精品搜罗到一起,是耗费了多少精力。想着他至今也没说给自己买一件首饰,林母埋怨地开口:“这么些年了,我儿竟不曾送我一次礼物。”
“我觉得这些首饰挺漂亮的,如海将之送给为娘可好?”她说完,看好戏般地注视着林如海。
她十分想知道,自己这个才开窍的儿子,在自己与未婚妻之间会如何选择。
林如海还不曾做出反应,一直跟着他回来的贾·蚊子·数心底却已经点亮了高危红灯:若是婚前被婆婆盯上,她以后再林家的生活可真就处处受限了。
这年代,当家主母在家中后院的权利可是很大的。
到时候和荣国府又有什么差别呢?甚至因为林家人口简单,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改变自己处境……
林如海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就算她用尽心机在挑拨两人关系,都不一定有用。人少则是非少,林家上下跟铁桶一块似的,就算她想斗,都没人搭理她。
在这一刻,贾数恨不得把自己的情商一股脑地全加给林如海,好让他说出一个让林母满意的答案。
可惜她不但没法这样做,甚至连出现在几人周围稍近一点的位置都不敢,只能在五米外扇着翅膀转圈圈。
干着急。
林如海可不知道在场“两个女人”心中所想,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这个问题:“母亲不是更喜欢素雅简单的首饰吗?若是喜欢如意坊的首饰,我下次给母亲多挑选几件便是。”
他转头看向自己为贾数挑选的首饰,疑惑地皱眉:“如此花样繁复的饰品,我从未见母亲佩戴过,母亲应当不喜欢吧?”
林母高兴了:“还是我儿懂我。”
她将木匣中的首饰拿在手中仔细品鉴,也不再提让林如海帮她买首饰这件事。
林如海不解,却也没再多话。
没一会儿,林母叹气:“如海呀,你确定只送你未婚妻一件首饰就行吗?”
这些首饰全是最新款,手艺用料也是最顶尖,哪有什么最好的呢?这根本没法挑啊!
虽然不曾见过贾数,但因为林如海的态度,她不论是爱屋及乌还是先入为主,都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哪怕并不喜欢这种风格的首饰,林母也看得心动。她很难想象,若是日后贾数得知她儿子明明买了十多件首饰,最后却吝啬地只送了她一件……
“如海,你如果只送一件过去,成婚后怕是会出事啊。”
林如海一怔:“母亲认为儿子该如何做?”
林母大气挥手:“全送去吧!”
林如海错愕,“母亲可是说真的?”
他倒不是舍不得。但他原本不过是想带个话给三小姐,只是因为不好空手上门才买了礼物,若大包小包地一股脑送去十几件礼品……
荣国公与荣国夫人真的不会多想吗?就跟他觉得三小姐在荣国府没首饰戴似的。
嗯……
尽管他确实是这样觉得的。
那日与三小姐见面,明明是个风华绝代的娇媚少女,头上却只有两支早已过时的金钗,脖颈与手腕上也不见半点装饰。
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也将之记在了心上,所以这次到如意坊才会没控制住买了这么多的首饰。
可也没听说过谁赠送未婚妻礼物,是大包小包地送啊?
林母可没这些顾虑,她身为女人,对女人再了解不过:“你只管送去,包管那荣国府的三小姐对你笑脸相迎。”
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能拒绝如意坊首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