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李诗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紫气阁 www.ziqige6.com,最快更新清穿之以貌制人最新章节!

    您的订阅比例不够,补足比例或等待可看。

    整个天地好似都染上几分晶莹剔透的白, 只露出肃穆庄严的红墙, 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顾夏握着五蝶捧寿紫铜手炉,汲取这星点温暖。

    榉树白炭没有一丝烟, 烧的时间又久, 上头撒上香料, 暖烘烘香融融。

    歪了歪头,披风上头滚的白色狐狸毛,立马挨在脸上, 软软的有些痒。

    “主子,您进屋吧,外头冷的紧。”说话的是大宫女香颂, 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圆盘脸,细细弯弯的眉毛,小巧丰润的唇。

    说起话来细细软软, 还带着一点甜。

    摇了摇头,顾夏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缥缈的白雾顿时在面前凝结。

    思绪一下子顺着飘雪飞远, 她一朝穿越, 变成了景仁宫的一个嫔妃, 原是两江总督麻勒吉之女, 于豆蔻年华入宫, 如今也不过碧玉二八。

    记忆中, 她一直不得宠,只仗着家世好,无人敢踩她。

    再一个也是年岁尚小,原本身量不足,满面稚气,不得宠,也是应当的。

    前些日子原主一病不起,在睡梦中被换了芯子。

    将下巴藏进毛茸茸的围脖中,顾夏勾唇笑了,若说穿越有什么遗憾,那自然是享受不到现代的便利。

    若说有什么好,大约是轻而易举的获取她前世努力奋斗才能得到的生活。

    靡衣玉食,娇生惯养。

    原主这一身皮肤,白嫩的恨不得能掐出水来,水润弹滑,夜间沐浴的时候,连自己都忍不住在其上徘徊。

    正想着,里头的香榧撩帘子出来了,手中端着托盘,上头摆着剔透的水晶碗,上头的薄胎瓷盖,遮挡了视线,让人不能一探究竟。

    香榧笑吟吟道:“厨上刚做的姜汁撞奶,上头撒了不少真珠西谷,您尝尝。”

    香榧个子高,胸脯鼓鼓的,腰又掐的极细,纵然套着直筒绿袍,行走着也是极美的。

    只相貌平凡了些。

    尚未靠近,她就能闻到浓郁的奶香,和姜汁微弱的辛辣,口腔诚实的分泌着津液,跟着香榧就进屋。

    香醇爽滑的撞奶进口,顾夏就满足的眯起眼睛,任由姜汁那微微的辛辣,在口腔中肆无忌惮的迸发。

    看她喜欢吃,香榧也高兴,连声道:“这是香椿做的,您喜欢,过几日再做来吃。”

    顾夏将一小碗都吃掉,胃里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把绣绷拿来,本宫扎几针玩。”她是真的玩,记忆中有做绣活的经历,可细小的绣花针到手里就不听使唤,模样出来了,□□没有,还是得练。

    这东西耗时间,随便一个花瓣,就要一下午的时光。

    她无宠,日子也平静,自己找事情消磨着时间,一天天的也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承乾宫小宫女小太监携手而来,向景仁宫传递一个信息。

    钮妃召见。

    香颂客气的送走传话的人,转过脸就有些愁,主子家世好,上头的人想拉拢,偏偏她不愿意,钮妃已经给了最后警告,容不得主子一拖再拖。

    钮妃也是个霸道的,仗着父辈是四大辅臣,又是唯一的妃位,对下头的嫔妃还真没什么可忌惮的。

    只原主纵然不得宠,也有自己的骄傲在,再一个以她的家世,是可以自立山头的,为什么要去给别人卑躬屈膝。

    顾夏不置可否,既然她来了,披着原主的皮,自然也容不得她人欺辱。

    钮妃,孝昭仁皇后。

    想到历史上那冷冰冰的一行字,顾夏揉了揉自己嫣红的唇瓣,垂眸掩下闪动的眸光。

    立在门口巡视室内,乍眼一看,好似花团锦簇,一片富丽堂皇。细细着眼,就见不起眼的青缎绣芙蓉靠枕,已经洗的发白,还略微有些起毛边,眼看用不了几日。

    这就是无宠的生活,尽管她家世不错,自打病重,也被人越发的不放在眼里,日子逐渐艰难削薄。

    “走吧。”带上香颂、香榧两个丫头,向着承乾宫而去。

    雪后排檐冻银竹,那风自然是冷冽的。

    这样的天儿,大家都窝在殿中懒得出门,夹道中只有殷勤扫雪的太监,和结伴而行、步履匆匆的宫女。

    香颂有些难堪的扭着帕子,和香榧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眸中的尴尬。

    看着鼻尖沁出细汗的主子,两人又低低的垂下眼眸,乖巧的跟在她身后行走。

    承乾宫在景仁宫后头,不远不近的,也算是半个邻居。

    到的时候,钮妃立在白玉墀上,身后洋洋洒洒立了十来个宫人,远远的看见她的身影转过夹道,就有管事姑姑亲热的迎上来,将她往钮妃处引。

    顾夏客客气气的点头致意,跟在提着琉璃香炉的姑姑身后,款款而行。

    钮妃也不过双十年华,进宫有八个年头了,穿着藏青色的直筒锦袍,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不过簪着通草绒花,立在那里,却跟背后的飞檐斗拱融为一体。

    尊贵严谨。

    容长脸,弯弯的柳叶眉,细长的眼眸精光黯黯,略有些圆的鼻头又冲散了这种压迫感。

    微微上翘的唇,带来几分甜美的亲切感。

    待她走近,亲热的笑道:“咱姐妹俩什么情分,若不是天色无常,倒想着你能日日寻我才好。”

    她表现的亲热,顾夏比她更甚,白嫩嫩的柔荑执起对方的双手,柔声笑道:“可不是,嫔妾也爱慕姐姐的紧,恨不得日日相伴。”

    一双波光莹莹的双眸,如剪秋水,清晰的映照出钮妃的身影。

    钮祜禄氏容色平常,只养尊处优,身边又跟着一群能人,细打扮出来,倒也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这会子对方香软的手掌微烫,带着毋庸置疑的果断力度,让她有一瞬间的怔忡。

    那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双眸,更是让她收起三分虚伪,不自觉的想要诚心以待。

    不由得想到临水照影的木芙蓉,花类牡丹凌霜绽放。

    被钮祜禄氏亲密的按在位置上,顾夏接过对方亲自递来的茶盏,仔细的研究着上头浅薄的粉釉。

    这是鸿门宴,彼此都明白,商业互吹以后,她就有些犯懒,等着钮妃出招,她再接招。

    “花开并蒂,鸳鸯成双。”钮妃胸有成竹的开口,见顾夏顾盼生辉的眼眸望过来,有掩饰不住的渴望,反而令她拧起细细的眉尖,内心有细碎的不满升腾。

    “明人不说暗话,若你应了本宫……”这个生硬的自称出口,钮妃有些后悔,但还是一字一顿道:“姐姐就给你心想事成的机会。”

    指了指坤宁宫,钮祜禄氏翻涌的思绪平复不少。

    “那位不会给的机会。”

    纤白的指尖搭在唇瓣上,顾夏侧眸笑了,“嫔妾年幼,又是个直性子,就想问一句。”

    钮妃凝神倾听。

    “以嫔妾的容色,需要什么机会?”

    约莫没想到,她言行这般不矜持谦虚,钮妃有一瞬间的凝滞,半晌才缓缓道:“女子德言容功,容色是在其次。”

    两人并肩立着,顾夏侧眸,将自己白皙如玉的脸盘子塞到对方眼前,“是吗?”

    不是。

    钮妃双颊染上轻红,景仁宫那位向来跋扈,这般柔和了神色凑过来,眼眸中似有无限春色关不住,不由得心中微突,勉强稳住神色,故作镇定的推了推她,淡然道:“做什么这般轻浮。”

    顾夏直起身,看着她耐不住,眼角沁出几分水意,这才满意的笑道:“瞧着您,心里就漫出喜悦的花来,难免亲近些。”

    钮妃张口结舌,有些羞耻,又有些愉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

    哪有人这样,神色灵动的说些浑话。

    顾夏轻笑出声,告退而去。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钮妃跟前的珍珠上前,试探道:“嫔主子可答应了?”

    钮妃摇头,浮现在眼前的是她波光莹莹的双眸,黑白分明,干净极了。

    “终于不长个子,长脑子了。”这会子对方带来的影响褪去,钮妃冷静的评价。

    只那张脸……着实是个威胁。

    这会子出太阳了,浅金色阳光明媚,可惜照在身上毫无温度,还是那么冷。

    手炉中香气成灰,已是燃尽了,不能提供分毫热量。

    遗憾的掂了掂,顾夏轻哼,说什么姐妹情深,竟不知替她换炭,可见都是假的。

    有小太监持鞭而行,不时的抽响。

    香颂眼前一亮,压抑着声音,激动道:“静街鞭!”

    它来了,代表着九五之尊的帝王就在附近。

    从主子背后轻轻的扯了扯衣袖,轻声道:“您……”

    也不消主子多做什么,只立在这里,等到御辇路过的时候,被问上那么一句,日子也不会这么艰难。

    话未说完,顾夏已经从夹道转弯,踏上景仁宫的小道。

    香颂遗憾的回眸,就见明黄色的依仗已经出现,小太监执着伞盖,同色的丝绦随风飘荡。

    咬了咬唇,看着身前那黛紫色的身影,在心中叹了口气。

    主子向来没这个心,她着急也没用。

    “尝尝看,我亲手种的番柿,酸酸甜甜的,看合不合口味。”将上头尚有些水珠的番茄往钮妃跟前推了推,顾夏殷勤的推荐着。

    只在室内种几棵秧苗,因着不当季,纵然她精心照料,收获并不丰盛。

    装一小篮子让钮妃拿回去做菜,这当水果吃些许,她学着做一点番柿干,也好留着给康熙尝尝味。

    剩下枝桠上几个青涩的果子,想必没什么吃头。

    番柿不过拳头大小,红彤彤灯笼似的,钮妃张开樱桃小口咬下去,丰润的汁水在口腔中迸溅,顿时爱到不成。

    “竟好吃成这般模样,让人觉着相见恨晚。”钮妃目光盈盈的望着她,葱段般的指坚尚有些艳红汁水流淌,愈加衬得她肤色白皙,好看极了。

    她是个标准的贵女,说起话来,柔柔软软,连骨子中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温柔冷漠。

    玩闹一会儿,坤宁宫的凝烟姑姑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待她走后,钮妃自屏风后走出,拧着眉尖向她叮嘱:“不管寻你是为着什么,多看少说总是对的,先顺着她,莫要吃眼前亏。”

    她实在有些担心,皇后有一万个心眼子,笑盈盈间,谁知道她心里转多少圈,总得千万防着才成。皇后一贯不喜瓜嫔,此番召见,还真是让人心中不安,恐她使坏。

    这时候天还有些冷,说话间尚有白雾哈出,顾夏瞧着那白雾给她嫣红的唇瓣染上一丝朦胧,含笑握住钮妃冰凉的小手:“你且放心便是,在宫中这么多年,哪里见我吃过亏。”

    她这么一说,钮妃愈加不放心,恨不得跟着去才成,心中对皇后的恨,又多一层,她好悬有这么个上心人,若损一根汗毛,必要她千倍万倍来赔。

    想着皇后如今身怀六甲,顾夏收起那些姹紫嫣红的旗装,翻出素淡的鸭蛋青旗装,头上别几朵绒花,简简单单的就往坤宁宫去。

    可越是如此,越是衬得她那袅袅依依的玲珑身段,那白玉小脸愈加精致妙曼,瞧得皇后有些出神,突然生出几分自行惭愧来。

    总有人美的你连攀比的心都升不起,只一味的赞叹着,艳羡着。

    皇后端起手中的青釉三才杯,撇了撇盖碗里头的花瓣,慢悠悠的说着告诫的话:“今日宫中的传言着实不像话,平日里多收收心,像今日的打扮就极好,也免得落人口舌。”

    顾夏这些时日也会听后宫女子说话,听着头,就懂得尾,闻言心中不虞,什么叫她平日里多收心,合着皇后把流言都盖章成她的做派不成。

    她若是应下,以后还怎么做人。

    “皇后娘娘教导的极是,有些人是该收收心,免得见别人父母给的容颜,就眼红上火的,一根烂舌头叭叭叭起来,诬陷个没完没了。”

    皇后看着顾夏用莹白的指尖敲了敲嫣红的唇,好似白玉搭在红宝石上,璀璨夺目的美,她说的话,一半听进去,一半又没落到心里,难免反应有些迟钝,就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屑道:“容色乃父母给的,谁也无法改变不是,臣妾行得正坐得端,倒是想问问那些嚼舌根的,妄议主位是个什么罪名。”

    受害人有罪论?貌美就是原罪?呵。

    怼了皇后一通,顾夏神清气爽的告退,身后的皇后气结,偏又无话可说。

    她自打有喜,想什么做什么都慢上半拍,让她吃不少委屈,看顾夏的眼神越加不满,果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憨货,好话赖话都听不懂。

    凝烟替她揉捏着肩膀,觑着皇后的神色,缓缓道:“瓜嫔如今越发能耐,奴才想到那些传言,烟视媚行祸乱后宫,这般妖妖娆娆的姿态……”

    皇后把三才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冷声道:“凝烟,莫要非议主子。”

    大门洞开,能望见那鸭蛋青的身影旖旎而行,渐行渐远。

    顾夏走得慢,她五感灵敏,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炽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不曾停歇。

    心中倒有些盼望康熙能早些回来,有他坐镇,谁也不敢胡来,彼此之间都顾及着,哪里还用草木皆兵。

    像如今这种情形,若是有人不管不顾的毒死她,再制造出自戕的假象,等康熙回来尸骨都化成灰烬,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人心中有盼头,这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

    是夜,顾夏睡得早,半晌听到更漏的声音,被吵了下,就怎么也无法入眠。

    屋里只有一根红烛孤独的燃烧着,点亮方寸光明,夜倒越发寂静,不由得想到初初穿越时,康熙数次偷袭,他唇角总挂着温润笑意,看似翩翩君子,实在最是无情冷漠的一双眼眸。

    隔着碧纱窗的含笑诗对,这会子想起来,如同上辈子一般遥远。

    她有些想他,这感觉来的突然,在黑暗寂静的月夜中,被无限度的放大,空前的想要见到他,触摸他紧实的肌肉,温润的肌肤,温暖有力的怀抱。

    所有矫情不矫情的想法在此刻尽数褪去,她只有一个强烈的欲望,想要拥有他,哪怕下一秒就要分离,也好过这般对着黑夜空寂寥。

    “玄烨……”顾夏怔怔的抚着自己的薄唇,软软的带着温热,康熙最爱轻啜着,发出满足的叹息。

    眨了眨眼,顾夏觉得自己绝对在做梦。

    朦胧月光温柔的洒下,映照在鸦青色的长袍上,她有些晃神,好似看到那人手上的白玉扳指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一时间倒分不清是玉白些,还是那修长的手指更白些。

    他身形高大,在黑夜中更是如山峦般有压迫感,压的顾夏低低的笑出声。

    “果然是做梦么。”她想。

    “你呀。”低低的叹息声响起,如同悠然的琴瑟,带着无与伦比的动听声色,瞬间俘获她的耳朵。

    夜色总是带着几分旖旎的,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复又停下,若属镜花水月,又待如何。

    钮妃从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走上失眠的道路。

    思绪回到昨晚夜色降临,瓜嫔嚷嚷着,要搬过来开始。

    床榻上多了一床烟绿的锦被,紧挨着她的,叠放整齐。

    瓜嫔约莫回去洗浴,没一会儿就罩着大披风回来。

    先是细细的打量她一番,见她无事,又将夜里要用的东西备妥,这才缓缓靠近床榻。

    钮妃眼睁睁的看着,她纤白的手指搭上盘扣,灵活的解开。

    夹袄被香颂接着。

    外袍被香颂接着。

    里头是整洁的中衣,那葱段似的手指又搭上去,慢条斯理的解着系带。

    钮妃想要别开眼,就被眼前的春光吸引,再也无法动弹。

    顾夏抿唇轻笑:“都是女子,有什么好瞧的……”说着眼前一亮:“不若比比如何?”

    钮妃回神,脸颊上热气升腾,无法拒绝的问:“比什么?”

    夜色朦胧,残留一盏烛火飘摇。

    面前的女子神色灵动,吐了吐舌,促狭道:“胸啊!”

    说着还挺了挺。

    她的胸终于结束发育,一点都不疼了!简直可喜可贺!

    而最后的成果也是很可观的,就是有点沉。

    钮妃:……

    “胡、胡闹!”

    哈哈笑了两声,顾夏不再逗她,暗叹给她避火图那会子的大胆哪去了,就这便秀的满脸通红,眼瞧着就要烧起来。

    穿着肚兜亵裤,这才钻到被窝里,温热的触感令她满足极了,没有暖气电热毯,汤婆子便是最慰贴的存在。

    香颂上前替她掖被角,顾夏便扭头看向钮妃,笑道:“有什么事,唤我便是,可不要作茧强忍着。”

    见钮妃点头,便回了一个笑,闭上眼睛。

    今日一直忙乱,可把她累坏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钮妃不住的打量着她,卸掉钗鬟,洗尽铅华,这一派天真模样,意外可人。

    钮妃听到更漏声响,侧眸看向睡颜恬淡清净的顾夏,勾唇笑了笑,也睡了。

    何其有幸遇见你。

    顾夏左右无事,便赖在承乾宫不肯离去。在钮妃的见证下,绣品终于完成,顾夏满意的笑道:“还有两日功夫,索性裁成裙子罢,正好春日迟迟,赶得上。”

    钮妃无有不允,看着她为了她不住忙乱,心中便满足非常。

    这宫中女子,大多都是缺爱的,星点温暖,都要紧紧的抓在手里。

    “来,我抱你出去坐会儿。”顾夏说着,便撸起袖子,一把将钮妃横抱而起。

    外头躺椅上铺着厚厚的褥垫,想必很软,今儿没有风,太阳暖暖的照耀着,最适宜晒暖。

    钮妃一惊,伸手揽住她修长的脖颈,嗔道:“莫累着你。”

    顾夏好笑摇头,钮妃越发的瘦弱,原本不大的两只眼睛,如今眼窝深陷,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像是没什么重量。

    她太瘦了,纵然有孕三个月,仍是小腹平坦,瞧着令人揪心不已。

    “寿星公总是最大的,明儿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愿望是我能办到的?”

    顾夏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躺椅上,细心的在腿上盖上薄毯,这才柔声细语的问。

    “你陪着我,便是最好的礼物,哪里还敢有他求。”钮妃咬唇,无力的说着。

    日渐虚弱,让她难受极了。

    胎儿所需要的能量,超乎众人的想象,顾夏知道,胎儿对于母体的营养,属于掠夺式吸收,身体健康之人尚会体虚,更别提钮妃气血两亏,自身难保。

    顾夏坐在她身旁,听她这么说,便不再理她,转身对香颂吩咐:“去御膳房拿点淀粉过来,再备一把香葱,一根山药,青豆玉米粒一小碗,让香榧这会儿去厨下把高汤熬起来。”

    香颂应下正要走,顾夏又吩咐:“再拿十只鲜虾过来。”

    钮妃神色微动,隐秘的抽了抽鼻子,有人愿意将你放到心坎里,这种炽热的感情,足以融化她所有的防备。

    乾清宫。

    这殿中一向是清冷的,只有袅袅熏香带来一丝暖气。

    “瓜嫔呢?”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睁着通红的眼睛问。

    战事吃紧,他已两天不曾合眼,若疆域出现丁点差错,他百死难辞其咎。

    初步安排已经下达,便想起不过侍寝一夜,尚未有丝毫赏赐的顾夏来。

    这实在有些打她的脸,康熙担心她爱娇,又一个人躲起来哭。

    梁九功欲言又止,见康熙冷冷淡淡的望过来,这才无奈道:“这几日嫔主都在钮妃娘娘处,坐卧一处的照看着。”

    “坐卧一处?”康熙薄唇绷成一条线,心里有些不舒坦。

    梁九功无声点头,将钮妃的情况细细禀明。

    “不过给她个好脸,便这般掏心掏肺的……”康熙恨铁不成钢,“蠢。”

    梁九功垂眸沉默,把自己当成墙角的花瓶。

    他没空去看她,她也不知送点东西过来,也好显显自己的存在。

    一个劲的窝在钮妃宫里,她有宫侍照看,哪里需要她一个嫔主出力?

    发现自己语气有些酸,康熙冷静的说道:“不必管她。”

    承乾宫。

    东西一送来,顾夏便忙活开了,一边让香墨给她读方子,一边摸着石头过河。

    听着小厨房乒乒乓乓的,偶尔有宫女的惊叫声传来,钮妃便又喜又忧,心情复杂极了。

    顾夏顶着脏兮兮的小脸蛋,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山药鲜虾羹奉上,插着腰笑:“第一次就成功了,好好喝,你尝尝?”

    钮妃笑,笑着笑着眼泪就留下来,看她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又噗嗤一声笑了。

    认真的将碗中的羹一口一口吃完,素来造反的肠胃竟也安顺起来。

    看她能吃下这么多,还没有难受的样子,碧玺扭过身,捂着嘴哭了。

    娘娘能吃下一口,便是天大的造化,如今能吃下东西,就不愁好不了。

    顾夏也高兴,晚间还是自己亲手下厨,做出一碗味道平平的羹汤来。

    钮妃肠胃弱,羹汤好消化,营养也丰富。

    今儿吃了东西,钮妃舒服很多,见顾夏安稳的躺下,便闭着眼睛睡着了。

    却不知,转瞬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将床榻上安卧的某人挖走了。

    宽大的手掌挨着腰身,顾夏便陡然醒转,接着被捂着唇,紧紧的搂在怀中抱走。

    胸肌紧实,硬邦邦的有些硌人,劲瘦的胳膊有力的圈着她的腰。

    温热的肌肤沾着凉气,便起了细密的疙瘩。早有预料般,厚重的披风兜头盖上,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怕吵着钮妃,吓着她,顾夏将尖叫吞进肚子里,好悬没憋岔气。

    暗暗将头上的玉钗抓到手里,伺机而动。

    一转过屏风,出了大门到院子里,火热的吻便印了上来。

    顾夏缓缓的抬起抓着玉钗的手。

    早上吩咐的,备一篮子小萝卜,清洗料理,用盐腌上,放在干净处出水,这会子想来差不多能用。

    篮子不大,也就跟个篮球差不多,里头装的萝卜码的很整齐,小小胖胖的萝卜挤挤挨挨的,出过水之后皱巴巴的,顾夏却露出慈祥的笑容,挨个抚摸一遍。

    这是她第一次腌脆萝卜,没什么经验,先是去御膳房要了卤水,又用绿雾将萝卜挨个氤氲一遍,这才虔诚的把萝卜都倒进坛子里。

    希望到时候好吃,不要失败。

    把坛子拿厨房放下,顾夏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脚步都松快许多。

    今儿天还不错,顾夏将室内的地龙熄了,吩咐众人将能搬动的东西都摆到院子中晾晒,自己支起窗户,坐在窗户边上看书。

    经过这许久的奋斗,她已经能通读这时候的书籍,而不是半知半解,这其中耗费的心力,不提也罢。

    “主子好歹歇歇眼,整日看这些书无用,没得费眼。”香颂上前,替她轻轻的揉捏着肩膀,出言相劝。

    香榧端着托盘,里头是香喷喷的菊花酥,并解腻的清茶,也跟着劝:“香颂姐姐说的有理,主子您歇歇,用点茶水点心可好?”

    顾夏闻着香味,口腔中就开始如实的分泌津液,点了点香榧的鼻头感叹:“早晚被你养的胖胖的,像两小只那样。”

    “主子太瘦,合该多吃用些,瞧这下巴尖尖的,多令人心疼,脸如满月才更有福气呢。”香榧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脸颊,轻叹。

    顾夏被菊花酥的味道劝服,吃用个肚饱,又安安稳稳的坐在书桌前看书。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多掌握些知识,心中总是踏实的。

    康熙下朝后无事,想随便走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景仁宫,跨过二门,就看到雕花窗后面得她。

    今儿风不大,却也能透过半开的窗,轻轻的拂动她鬓间软软的发丝,浅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衬得那玉白的肌肤几如透明,带着别样的温柔。

    玉白的脸庞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柔柔的,像是会发光。

    康熙一时有些看的愣怔,心头那些纷纷扰扰的杂念,在这一刻尽数消退,颇有几分岁月美好的静怡感。

    “臣妾给皇上请安……”在香颂隐晦的提醒下,顾夏终于从书中世界抽离,发现立在院中的万岁爷,这才轻轻的将书放下,起身行礼。

    康熙大踏步走进来,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一般,她尚未起身,就被一把捞起,都说一回生两回熟的,她这第二次被捞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的肩膀宽阔硬实又有力,结实的臂膀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眼见着半开的窗渐行渐远,顾夏有些羞涩,万一被哪个奴才看到,那多不好意思。

    紧接着窗下就伸出来一只小手,啪的将支架拿走,还真是贴心呢。

    念着前几次的失败,虽然娇软在怀,康熙也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用视线一寸一寸的扫视着,从云鬓乌发,到光洁的额头,含情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樱花瓣一般的唇……

    秀致的下颌在眼前扫过,接着就是不停起伏的饱满胸脯,纤细收紧的腰身,浑圆的臀……

    那视线极具侵略性,让顾夏双颊染上艳丽的轻红,眼眸中渐渐溢出水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脸,看着床里头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温润的指尖抚上脸颊,带着微砺的薄茧,来回摩挲,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在蔓延,折磨的她心神不属。

    半晌,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听着对方略有些急促的心跳声,和显而易见的安抚:“你放心,朕等你。”

    等什么等,来造作鸭。

    这么想着,顾夏缓缓回眸,轻轻的嗯了一声当作回答,想了想犹抱琵琶半遮面会更美,故作羞涩的将手绢覆在粉面上。

    隔着朦胧的烟罗纱,用盈盈眼波去望他。

    若刚才是欲,这会子康熙感受到浩渺的情,反而不忍亵渎,隔着手绢,在那光洁的额头印上轻柔一吻,含笑道:“竟羞成这样,闹得朕也有些羞涩。”

    顾夏偷眼去瞧,他的双眸中似万千星辰闪烁,一时间厚重的眸光照下来,那其中所包含的复杂意味,让她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眸。

    皇帝说自己害羞,她是不信的,只伸出纤白修长的手指,无力的推了推仍压在她身上的某人,示意他赶紧起来。

    他身量高,肌肉又紧实,压在身上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她尚在发育的小蜜桃撑不住,发出疼疼疼的呻吟。

    康熙眼角余光见她又要偷偷的揉胸,顿时知道她的痛苦之处,如她所愿的起身,人生头一次,对小蜜桃有些不满:“怎的还痛?长起来没完没了了。”

    说完又有些意动,用眼神扫描一下尺寸,觉得再长一些也不错。

    顾夏用团扇抵着下巴,遮挡那羞人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尚未说话,自己不远处就立着一猫一狗,两只奶仔仔做出凶狠的表情,护在她面前。

    奶豆儿:两脚兽肯定是来抢铲屎官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瓜娃子:汪汪汪汪……

    康熙看的好笑,扭头跟她说:“怎么不太亲人?”

    顾夏没好意思说,这两小只谁都给抱,她不在的时候,就在各个美人的怀里流窜,宫女太监都不放过那种。

    难道它们两个觉得康熙长的不好?不符合它们心中美人的定义?

    小奶豆儿感受到主人的视线,顿时气焰高涨,呲着小米牙,冲康熙凶狠的喵呜喵呜几声之后,就讨好的在顾夏腿上蹭来蹭去邀功。

    瓜娃子不甘示弱,甩着肉嘟嘟的小屁股,欢快的蹦来蹦去。

    康熙:……

    谄媚的小样子挺可爱,可惜忍不住谁是衣食父母。

    “养的不错。”给与肯定的答案之后,康熙就回乾清宫处理政事去,这时候临近年节,反而更忙乱些。

    顾夏目送他离去之后,这才抱起奶豆儿亲了亲,随手放到肩膀上,由着香颂给她的手指涂药,那燎泡已经消了,就等老皮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