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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司琴几个自有与尚书大人神不知鬼不觉传信出去的秘密通道,可是,万一消息一个走漏,她是第一个要“以死谢罪”的,不管这死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是自杀还是他杀,最后都是一个下场!于是,还是“明目张胆”的送消息最安生,这画里的意思,别说司琴几个不懂,怕是除了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能猜出一二,旁人就是想破脑袋,也休想摸到她一丝半点的思路!
柳瑶华甜甜一笑,那笑意比手中进贡的大西瓜还甜蜜几分。
司琴等着把画收好,就出去找宫人帮忙把这画送去尚书府了——这种小物件,随意再找个什么东西一起,都可以说是宫里的宁妃娘娘赏赐柳府,而简单传送出去,中间任是谁来查看,都瞧不出什么勾当,柳瑶华偏偏就这么简简单单,明目张胆的送,如此,这消息被赫连云楚听到时候,唇边笑意却是越发的深刻,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暗藏汹涌,传话的小太监见此,也不等吩咐就跑了出去,仍旧回去当值。
而太后那里审查的结果,柳瑶华仍旧不知道,别看自己已经身在永寿宫,可这里被太后管制似铜墙铁壁,休想买通谁来给自己送些密报。柳瑶华怕动作明显,招了太后的忌讳,便阻了司琴几个欲要打探的心思:“别去了,能轻易探听到消息的话,这就不是永寿宫了。放心吧,最不利也不会再牵扯到咱们身上就是了。”
宫里这几个贴身的,这才放下了心,而柳瑶华却是陷入自己的思索——最不利的,就是那宫人什么都不说,畏罪自杀,当然这“自杀”也不会简单就是了。
太后又不是傻子,入宫三年,打败后宫诸多宫妃,在皇帝驾崩前便得了皇后之位,又有赫连云楚敬着,搬来永寿宫颐养天年,那心思与手腕有多老道,可见一斑。华怡夫人在背后捣鼓的这些勾当,自己都能想明白,太后知晓,也是早晚的事。很多时候,直接获罪反而还有能再次复起的机会,就比如柳瑶华自己,可是,招了上位者的忌讳,哪怕如今你仍然得宠,天家也不敢轻易动你,可那猜疑与忌惮的种子在心底扎根发芽,以至于长成了苍天大树的时候,怕是一棒槌下去,打的你直接奔赴西天了!
华怡夫人如此,那位晴贵嫔也是如此。说起来,那日自己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却能挑拨的太后轻易发落晴贵嫔,本是太后自己亲自发话放出的人,能怀疑如斯,也都是因为晴贵嫔当日令太后生了防备、疑心的缘故。
俗话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说的便是如此了。她无兵又无城,只可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企图以心乱之了。
到了晚上,太后那里仍旧没有传来半点消息,司琴几个有些焦急,反而柳瑶华偏生越是焦急时刻,越是平静的异常,照常吃饭,安心看书、习字,不出半点别的声息。而外头突然来了小太监。
“哦?父亲叫你给本宫送这个?”柳瑶华望着下头跪得哆哆嗦嗦的小太监,玩笑道。
是本《女诫》,柳瑶华笑出了声,光华流转,那小太监险些忘了所为之事,忙磕磕绊绊道:“回宁妃娘娘的话,这书是尚书大人托人送进宫的,说是叫娘娘好生研读此书,既然、既然皇上宽宏,就应好生谨守规矩,莫要……莫要胡乱作为,惹了皇上厌烦。”那小太监吓得哭腔说话,头也磕得低低,心里等着柳瑶华一个大怒,让宫人把自己打死。
可柳瑶华听了却只是笑,看似随意的问道:“这位小公公是在何处当值?”
小太监一愣,汗滴滴答答的顺着脖子往下流淌:“回、回娘娘话,奴才在乾清宫当差……”
“哦~乾清宫,这么说来,皇上也知晓尚书大人送了这样一本书入宫了?”
“是、是……皇上说要瞧一瞧,尚书大人送了什么入宫给宁妃娘娘。”小太监抖得似个筛子。
柳瑶华瞧着他也可怜,一个被推出来的炮灰,便叫司琴打赏了些银钱,道:“你且回去吧。”
那小太监顿时愣怔当场,竟是一个板子没打,也不要他的小命,甚至连喝骂一声都没有,就这么放了他回去?
直到小宫女送了他出宫,这小太监还恍如梦中。
柳瑶华则静静望着那本《女诫》手指越发寒凉——柳尚书自有不被发现就能传来消息的途径,却明知道皇帝对柳家的不放心,反而直接借着回来回禀消息的宫人的手,送来这么一本书。
《女诫》么,教导女子如何奴颜婢膝做好一个妇人该做的事儿,柳瑶华这个现代人却瞧不上的就是这!
却也明白,柳尚书这么做无非是要提醒自己,她是进宫来做什么的,是来为柳家生个皇孙,不是来跟宫妃们勾心斗角!叫自己歇了与慕容家敌对的心思,隐晦的告诉柳瑶华,即便对方再怎么针对她,算计她,他也是不会为了柳瑶华去开罪慕容一族!
而这话不通过尚书自己手中的秘密途径传来给她,反而是换成这本书,经由皇帝的手,才转到自己手中。呵,柳瑶华冷笑,这是柳尚书要对着皇帝摆明自己的立场,好叫皇帝知晓,他对宁妃不会包庇。
对待柳锦华与对待她柳瑶华,竟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不由的叫柳瑶华对柳尚书越发鄙夷起来。不过如此一来,柳瑶华自己反倒觉得是件好事——柳锦华打骂羞辱自己,柳尚书急赤白脸的教训自己,反而会阴差阳错,叫皇上对自己这个不受家族照料的“宁妃”卸下心防,渐渐总会生出些心思。只要她能从柳家女的身份择清自己,对日后脱离柳尚书的掌控与威胁,就又多了分胜算!
“司琴,你去瞧瞧太后晚膳用的可好,顺便看看明青嬷嬷是不是已经从百花宫回来了。”柳瑶华终于放下毛笔,手上是一副令太后开口赞赏的梅花图,只不过这次可不敢再用酒水毁画了,更何况这次的颜料与画纸都是普通物件,即便用酒去泼,也达不到太后生辰那晚的奇异之景——这可是柳瑶华私有的一项绝技哦!
司琴道:“那婢子等着这图干些了,再给太后送去吧。”
柳瑶华却是让她自去:“这画,不打算今天送去,等我装裱好了再说吧。不然又是送礼,又是问候的,怕让太后反感咱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催问审讯的消息了。”
司琴恍然,领命而去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