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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可望嘴上连声说是,心里却已在谋划逃离这里的计策,就算从此身体不济,也总比被秦校尉打死在这里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小厮来报,“大人,桦姑请您到栖凤楼一聚,说有要事同您商议。”
秦应宝袖子一挥,“什么要事,你去回了桦姑,就说我最近身体不适,要静心修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小厮退下了,秦应宝又一次抓住闫可望的衣领,力道比上次还要刚猛,“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若还不能医好小玉,就别怪我下狠手。”说完,他便像丢一件破衣服似的将闫可望丢在地上,然后搀扶着一直静默不语的谢小玉朝内室走去。
见两人不见了,闫可望才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你以为做这么一张皮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吗?她都快腐了,长斑了,要不是我这双巧手,你还能安安稳稳的拥她入怀?”转念一想,心里更是惴惴然:不行,以这秦校尉的脾气,若是发现我把他的女人做成了一张皮,早晚都要扒了我这张老皮,还是不要再贪图那半块鳞介,早早溜走才是上策。如此这般一打算,闫可望已是下定了决心,等身体再健硕些,就要赶紧离了这校尉府。
门外,刘叙樘骑着马在不远的地方打量着这间偏僻的宅院,心头的疑虑越聚越多:刚才提起谢小玉时,那秦应宝的脸色已是大变,这自己刚走,他又着急忙慌的赶到这处偏宅,到现在都没出来,难道,他藏了什么人在这里不成?
谢小玉?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很多人都见到了她的尸身,难道是谢小玉的尸体?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天气虽然不热,但是她已经死了这么久,尸体早就腐败了,藏起来谈何容易,再说了,秦应宝再痴情,也不会守着一具腐尸过日子吧。
念头一个个的朝脑袋里钻,但是没有一个能解释他心里的疑惑,现在硬闯进去又不可能,除了同秦应宝僵持一番,只会起到打草惊蛇的效果,想到这里,刘叙樘调转马头朝新安府走去,准备同程牧游商量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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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在山路上徐徐前进,走一阵儿停一阵儿,马蹄向后面掀起阵阵尘埃,将本就大雾弥漫的山路涂染得更加朦胧。月亮从浓云的包围中挣脱出来,蓦地照亮了马背上的那个人影,他个子不高,身材微胖,脖子后侧有一颗黑色的痣,身体随着马背的颠簸上下微晃。
“释达。”桦姑心里像砸进了一块巨石,“释达,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她蹒跚着朝马儿追去,心里的彷徨却多过惊喜,因为她已经无数次在梦中和释达相遇,生怕这又是一场让人失望透顶的梦境。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曾适应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人绝望的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将它摧毁。
桦姑不敢动,站在原地,泪眼婆娑的望着马背。“哒哒”两声,马儿也驻足不前了,马背上的人回过头,没错,是他,他还是没变,那张脸就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做出来似的,张狂,雄姿勃勃。
桦姑冲到马头前面,手顺着缰绳抓住儿子的双手,“释达,你......回来看娘了。”
“我回不去,娘,我回不去的。”释达哭了,脸庞上挂下两条清泪。
桦姑的心都被这两行泪碾碎了,“为什么?”
“他们,他们拦着我,我回不去的,永远都回不去。”说话间,两道眼泪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衬着他惨白的脸孔,愈发的惊心。
桦姑被吓得朝后退了两步,刚想再扑过去,却发现释达身下的马竟浑身贴着金光闪闪的金箔,脸是硬纸折的,舌头被涂上了鲜红的颜料,耷拉下来,长长的,软软的。可是它的眼睛为何会动,闪着黑色的光,又硬又冷,像是两只玻璃珠子。
“释达,你下来,快从马上下来。”桦姑不顾一切的朝前扑去,抓住儿子的衣袖要将他扯下来,可是她的身子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还没接近马儿,就被一股力甩了出去。
泥土裂开了,地下长出了一些虬曲的枝干,这些枝干将马儿层层围绕,像一只笼子似的将它和释达包裹起来。
桦姑突然张大了嘴巴,想放声尖叫,不,这不是枝干,是人的手臂,那么多,那么密,从地底下破土而出,抓住马腿朝上盘绕,覆上了释达的小腿,再向上,顺着躯干抓住他的脖子,拼命的用力,再用力。
“啪。”释达的脑袋碎了,血和脑浆顺着这些怪异的胳膊流下来,将金色的纸马染得通红。
桦姑张开眼睛,她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身下的褥子也湿了一层,目光透过帷帐飘向窗外,她哆嗦着抱紧自己的胳膊,“为什么?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又梦到了这些?为什么她的释达,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回不来了,难道,他在下面也不得安生吗?”
心里焦躁万分,睡意全部流逝了,桦姑索性披衣下床,掀开帐幔来到院里。月光如水,静静的在地上流淌,将一切景物渲染的不那么真实了。她漫无目的的在院中走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一路来到了小简遇害的那条小径上。现在是深夜,栖凤楼里面已经寂静了下来,灯火也都灭了,男欢女爱也无法抵挡困意的侵扰,熄了下来,同暗夜混为一体。
小简还没有找到,他留下了这么一大摊血,人,却不见了。桦姑看着他遇害的那个地方,土地上还沾染着暗红,血打扫不净,早已渗入了地下,变成了泥土和草根的一部分。
他会到哪里去了呢,这么大个人,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除了见鬼,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咔嚓咔嚓......”头顶的廊桥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桦姑猛地抬头,看见一个暗暗的影子从窗边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