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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已经问过一遍了,你还要再来问上一遍吗?”程牧游抬眼看向她,“今天下午我们的人将云胡书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搜遍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我才让扈先生回去了,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我已经听史今说了,”蒋惜惜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可是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程牧游托起下巴,“什么?”
“大人,你说扈先生那样一个人,为何会和那个名叫镜儿的妓女纠缠不清呢,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另一个却在男人堆儿里打滚,浑身沾满了市井之气。”
“黑与白的界限并不是那么脉络分明的,惜惜,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
“大人没懂我的意思,我听刘大人说过扈先生对自己的妻子一往情深,心里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更何况是这个与他的妻子完全不像的女人,他怎么会容许自己和她有瓜葛呢,即使镜儿对扈先生有救命之恩,他也断不可能和她一直有来有往,更不会让镜儿误会他有可能替她赎身,带她离开栖凤楼。”
程牧游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明日你再去一趟栖凤楼,问一下和镜儿的身边人,看他们是否知晓她与扈准的关系。”
“属下遵命。”
扈准蹲下身,将被衙役们翻得乱七八糟的物品捡起来,一件件重新摆好。床下吹来一阵冷风,将他的衣摆翻起,顺道带来了几声窃笑:
“这些傻子能搜出什么来。”
“早就化了......”
“没了......”
“把屋子掘开也找不到,呵呵......”
“闭嘴。”扈准冲床底吼了一声,拿起手里的砚台丢过去,砚台摔碎了,却换来更多的嘲笑。他深吸了口气,起身来到桌前坐下,闭上眼睛想定一定神,脑袋里却“轰”的一声,被雷炸了似的。
梳子呢,梳子去了哪里,刚才整理了半天,为什么都没有看到它。他站起身,慌乱的在屋里踱来踱去,将刚刚理好的物品书籍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依旧没有看到那柄已经断成两截的木梳。
它会不会被那些衙役当成垃圾丢掉了?想到这里,扈准冲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在草丛中大树下来回摸索着。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指甲都被泥土刮断了几根后,他终于触碰到了一个带齿的东西,扈准一把将它抓起来,又看见另外半截梳子就在一旁,不禁欣喜若狂,将它们捧在手心,就像那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似的。
“官人,你的手受伤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了耳廓,紧接着,扈准手上一热,被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抓住了。他低下头,看到了两只洁白的手臂,手臂的另一端深嵌在黑暗里,似乎什么都没有连着。
可是他却顾不得害怕了,因为这双手,这洁白如玉的胳膊,不是绿翘又会是谁?他反手将它们抓住,拼命的拉向怀里,“绿翘,我又发梦了吧,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但是若能在梦里见你一面,却也值得了。”
“官人的头发好久没梳了吧,怎会这样乱?”
那两只手挣脱了他的怀抱,缓缓的移到他的发间,十个手指头在扈准满头的青丝中来回穿梭,指头肚带着一抹熨帖的热量,让他舒服的眯起眼睛。
“绿翘......”
“嘘,让我替官人理下头发吧,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头发,那时在罗浮山,我就是被它所吸引,我当时就想,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怎么生了这么一头乌黑的长发,比女人的还要水滑......”
“绿翘。”
“以后还让我伺候官人梳头,好不好?”
“好,什么都听你的。”
扈准沉浸在十指温柔的触感中,却根本没有发现,身边的草丛里,多了一枝花,那花是血红色的,花瓣细长,在月光的照耀下,正发出一阵阵妖异的光芒。
“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吗?”晏娘笑微微的看着迅儿。
“我将它们埋在书院的树下面了,不过,这些花籽到底是什么呀?”
“它叫亡灵花。”
“亡灵花?”迅儿打了个激灵,“听起来怪吓人的。”
晏娘的眼睛亮闪闪的,“迅儿不用怕,那些心虚的人才应该怕。”
蒋惜惜坐在镜儿的房间里,桌子对面是镜儿在栖凤楼的贴身丫鬟小柳,她怯生生的看着这位女官爷,眼里竟被吓得浮起了一层泪花。
“你不用这么紧张,实话实说便是。”蒋惜惜安慰了一句,脸上的严肃却是丝毫未消,“我只是想知道镜儿姑娘和扈准的事,他们两人关系如何?”
“姑娘心里爱极了那位扈先生,她总说他纤尘不染,不像凡世间的人物,所以便三天两头去书院找他。但是扈先生却好似对姑娘不咸不淡的,按我的观察,她完全就是剃头杆子一头热,人没得到,还把桦姑这边得罪光了。”
“你的意思是扈先生并不爱你家姑娘?”
小柳点点头,“她也不太多说自己和扈先生之间的事情,我也就不敢多问,但是每次她从书院回来,心情都是不好的,摔碟子打碗,各种找茬,所以这个时候我总是躲得远远的。但是前几天,她找了那扈先生之后,却满面春风的回来了,还赏了我几两碎银,看起来很是得意。”
“她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直接告诉我,但是她去找了桦姑,据姑姑身边的姐姐们说,姑娘和桦姑摊牌了,她说自己要离开栖凤楼,让桦姑以后不要再给她安排客人了,因为有男人要给她赎身。”
“那男人就是扈先生?”
“当然了,还能是别人吗?那几天姑娘心情大好,我做错了事情她也不怪罪,还告诉我以后也一定要找个知心的人儿,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看来他是真的许诺了要带她走。”蒋惜惜低下头,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真如程牧游所说,在这世间,黑与白是没有明显的界限的吗?”